更根帶著冰鎮酸梅湯來到雅蘭院時,看到的便是如此溫馨的幕,明艷的眼眸里透著希冀和羨慕,忍不住想要靠近,卻又覺得自己根本融不進去,握著食盒的玉手不斷擰著手柄,躊躇不前。
“更根來了?”宛如看著遠處提著食盒香汗淋漓的更根,微愣,然后笑著招呼她過來,“天這么熱,別站在那里,仔細別中了暑,快過來坐。”
彩荷接過更根手里的食盒,領著她走了過來,更根向和宛如行完禮,規矩的坐下,羞澀中帶著忐忑的環視下眾人,見眾人表情各異的看著她,更是緊張的攥著帕子,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大姐喝杯果汁消消暑。”弘昀雖然奇怪他這個向來躲著嫡額娘,只有在請安或是額娘陪著時才會出現在嫡額娘面前的姐姐,竟然自己到這來,但還是遞過去一杯果汁幫她解著圍。
“啊,好,我···我也有帶的!”更根先是感激的看了眼弘昀,然后連忙起身將食盒拿過來,“這是我自己熬的酸梅湯,送來給嫡額娘嘗嘗。”看著石桌上冰粥,冰鎮果汁,以及果盤里冰鎮的水果,更根突然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多此一舉,聲音越來越小,很沒有底氣。
宛如看出更根的局促不安,暗自嘆口氣,笑著說道:“更根有心了,怪不得人常說女兒是額娘的貼心小棉襖,那幾個臭小子可沒你這么細心。”親自動手舀幾碗酸梅湯,遞給眾人。
弘歷見額娘埋汰自己,薄薄的嘴唇微噘,有些委屈和傷心,不過他也知道自家額娘是在寬慰他的大姐,便也不出聲反駁,只是悶頭吃東西,卻不去喝更根送來的酸梅湯。
雖然他的大姐近些年沒再找過他和額娘的事,但他可是很記仇的·別看那時候他年紀小,多年前的事每一筆賬他可是記得很清楚,如今不去找她們算賬就不錯了,哪里肯給`她們好臉色。
見此更根有些悻悻·低低的垂著頭,當初她確實被嫉恨蒙蔽了頭腦,再加上小不懂事,被別人一挑唆便做了不少錯事,此時想來確實很對不起嫡額娘和弘歷。
將青花玲瓏瓷碗放下,淡淡的說著,“這酸梅湯不錯。”其實烈日炎炎下·從玉版院到這里,這冰鎮的酸梅湯已然帶著溫溫的熱度,口感差了很多,但是更根此舉卻表明了她的悔意和親近之意,不同于二格格和三格格,更根畢竟是他的親骨肉,雖然之前更根的行為讓他很失望,但見她如今幡然悔悟·還是很欣慰的。
正是因為早就猜到對更根的不同,所以宛如才會放下對更根的芥蒂,雖然做不到將她視如己出·但也不會針對她,衣食用度也從未短過她,但凡有弘昀弘時的一份,也會派人給她送去一份,所以更根在畏懼宛如的同時,也夾雜著愧疚,所以遲遲不敢獨自面對宛如,若非此次關系到她的終身大事,她還是鼓不起勇氣獨自踏進雅蘭院。
燒烤因為有了更根的加入,氣氛遠不如剛才熱烈·雖然弘昀努力的調動著氣氛,講著他從書上看到的一些逸聞趣事,但也就弘時弘晝給面子的附和著,不適應這種聚會的更根只是靜靜的聽著,生怕自己有些不合適的舉動惹來他人的不滿,時而偷瞄和宛如一眼·時而端莊規矩的小口吃著彩荷她們分盤裝好的燒烤,宛如笑吟吟的繼續燒烤,則端坐一旁維持著自己威儀的形象。
記仇的弘歷和越來越孩子氣的弘同仇敵愾的坐在宛如右邊,合作愉快的直接將宛如烤好的東西送進嘴里,被奪了福利的臉色一黑,可他也知道兩個小包子這樣做的原因,但更根畢竟還是他的女兒,又到了議婚的年紀,很快就會嫁人,到時他也就只能給予權勢和財力上的支持,具體日子如何過還得靠她自己,無形中對她多了幾分憐惜,這自然讓疼額娘的包子心有怨念。
雖然小時候也吃過不少苦受過許多委屈,但他畢竟是皇子,還真的不曾自己動手置辦過吃食,此時宛如被小包子霸占著,根本無暇顧及自己,他只得皺著眉吃著彩荷她們送上的燒烤,雖然味道同樣很好,卻覺得味同嚼蠟,看著得意的向他示威的兩個包子,微瞇的眼里閃爍著算計的幽光。
覺察到念頭的兩個包子,毫不示弱的回以燦爛的微笑,呲著潔白的牙齒,讓恨不得將兩人塞回宛如的肚子里變成乖巧的女兒再出來,可惜這個想法太不現實。
太聰明頑劣的兒子,尤其是這樣的兒子總是想著法的和他搶丫頭,實在是■有種喜恨交加的感覺,很是糾結。
看著的樣子,兩個小包子很是開心,弘歷一邊美滋滋的吃著雞翅,一邊將手里的另一串肉丸遞到宛如嘴前喂她吃著,弘則是乖巧的給宛如擦著嘴,宛如笑顏如花的滿足樣子,更是讓某個不滿的男人臉黑了幾分。
弘昀弘時弘晝對此熟視無睹,畢竟見的次數太多早就麻木了。
更根則是在宛如弘歷弘和之間來回掃著,不安的同時,心里竟有些羨慕,因為她直覺的知道自家阿瑪對他們是不同的,雖然阿瑪待她比二妹三妹要好,但是卻不如此時這么的隨意親昵,是的,她覺得此時的阿瑪哪怕黑著臉也比人前那樣臉色淡淡疏離的樣子,更覺的親切,只是這份親切卻不是對著她,雖然她還會羨慕,卻不會再記恨嫡額娘和弘歷他們了。
不僅是因為嫡額娘他們本身就是特別的存在,是需要她們仰視的,還因為她懂得了人要學會知足,比著二妹三妹以及其他皇叔家里的那些庶女,她擁有的已經太多太多了,阿瑪甚至同意讓她留在京城而不是遠嫁蒙古和親,這樣二妹三妹便注定了要遠嫁蒙古,所以陳格格和烏雅格格才會對自己說些酸言酸語,所以她要學會惜福。
更根神情的變幻,和宛如自然看在眼里,不禁感嘆她確實長大了也懂事了。
看著多余的那些食材,宛如吩咐彩荷烤好并著今天才從空間里拿出的水果,給李氏耿氏以及其他的那些女人人人送去一份,就連烏雅云珠的院子也沒落下,烏雅云珠小產不能吃,喜塔臘氏人卻好好的,況且她還掛著格格的頭銜,只是和烏雅云珠姐妹情深,自愿照顧她而已,這些明面上的人情宛如是不會給人留下口實的。當然,有烏雅云珠在,喜塔臘氏能否吃到嘴里,就不是她需要關心的了。
夏日的傍晚還殘留著白日的燥熱,晚風拂過帶著絲絲暖意,今天上書房沐休,所以弘昀幾個包子才會暇意的在這雅蘭院玩耍了大半日,此時夜幕已至,明日一早還要去上書房讀書,弘昀便欲早些回松柏院溫習一下功課,便帶著不甘不愿的弘時和依依不舍的弘晝向和宛如請安告退。
出乎弘昀意料的是更根竟然說想要給親自繡本佛經,所以想留下向彩荷討教一下蘇繡的針法,這下任誰都看出更根似是有事特意用這個借口留下,而且還想單獨和宛如談。
這讓宛如很好奇更根的意圖,到底是什么事讓她一反常態不僅不躲她,反而想著辦法接近自己,想了想對著道:“萌萌已經找到除去烏龍草異味的方法,將烏龍草制成了治療白發脫發的藥丸,我把它放在書房了,你去瞧瞧,明個給皇阿瑪和皇瑪嬤他們一人送一瓶先試試。”
擰眉盯著更根看了會兒,見她只是扭捏的垂著頭,并不像要對宛如不利,才轉身離去。
剛一離開,更根見并無外人在,便撲騰一聲跪到宛如面前,宛如連忙起身將她扶起來,問道:“你有什么話直接告訴我便是,這是做什么?”
“嫡額娘可有聽額娘提過鄂爾泰?”
宛如見更根羞澀不安的擰著帕子,小臉紅撲撲的,以為她是從李氏嘴里知道,李氏想將鄂爾泰給她招為額駙的事情,因有些擔心自己未來的生活,才避開眾人害羞的向她打聽鄂爾泰的事,柳眉微蹙,難道不曾明確的告訴李氏他不同意這門親事?要不然更根怎么還會向她詢問鄂爾泰的事呢?
想到這里宛如有些頭疼,說實在的她真的不想插手這件事,只是更根找上了她,她又不得不開口,沉吟了下,說道:“若論家世和自身條件,鄂爾泰很不錯,只是他的亡妻留下了一兒一女,實在不是良配。”
聽到宛如的話,更根臉上先是愕然,隨即漲紅著臉頰,連連擺手,焦急的辯解道:“嫡額娘誤會了,我沒有…不是···那個···我沒那個意思…不想嫁給他的……”
更根的話雖語無倫次,但宛如還是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她擺了個烏龍,更根根本不是為了向她打聽鄂爾泰,看她的樣子更像是怕自己被嫁給鄂爾泰,其實在她的親事上,最有決定權,只是她畢竟是女兒家臉皮薄,不好自己向提及這件事,所以才會巴巴的跑她這,希望她可以幫她在面前傳達下,她不愿意嫁給鄂爾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