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女官身體一僵,似在低著頭考慮,良久,輕聲“恩”了一聲,凌亂的發絲遮去了無神的雙眼。[就到]對此,太子妃并不意外,繼續問道:“你叫什么名字,誰主使你換掉良妃娘娘的參湯的?”
“奴婢烏雅云溪,是一個黑衣男子讓奴婢這么做的。”女官的聲音平淡無波毫無起伏,在宜妃等人看來女官是認命了,并未在意這一異常。
“黑衣人?”太子妃看了眼宜妃和禩,繼續問道:“你可知道黑衣人是誰?為何要聽命于他?又如何和他聯系?”
“他的身份奴婢不知道,奴婢也只見過他一次,還是被蒙著眼睛,不過他的聲音有些柔和尖銳,應是一個太監。奴婢和姨娘中了毒,性命握在他的手里,只有乖乖替他做事才能每月獲得一次解藥暫時控制毒發。就連去年奴婢小選進宮,成為良妃娘娘的女官都是他安排的,奴婢要做的就是每三日去一次御花園,找到上一次定下的地點,將記著良妃娘娘以及她寢宮里所發生事情的秘信藏好,同時領回解藥或者是下一個命令。”
太子妃不滿的皺眉,雖然烏雅云溪回答的很清楚,但卻不是他們想要的答案,除了她是烏雅家分支的人,能和禛扯上些關系外,憑這些證詞根本無法將矛頭指向禛或是烏雅貴人,畢竟若是他們的話恩威并施效果更好,用毒控制陷害,反倒更像是自家太子爺的手段,想到這里。太子妃石氏瞄了眼禩,暗自嘀咕,難道這些都是老八安排的,不僅想將污水潑到老四身上。還想捎帶上自家太子爺?
也不怪石氏會懷疑禩,畢竟禩一直盯著儲君的位置,沒少給礽下絆子。[]抹黑礽。石氏越想越覺得可能,臉色微變,決定先下后為強,將此事直接栽贓在禛的身上,看著烏雅云溪說道:“本太子妃記得烏雅貴人有個侄女叫烏雅云珠,而你叫烏雅云溪,和烏雅貴人有什么關系嗎?若是有關系的話說不定可以救你一命呢?”
“奴婢是烏雅家一個分支的庶女。勉強可以算是烏雅貴人的遠方侄女。”
石氏見烏雅云珠順著自己的話說,心中一喜,“既是親戚有些走動也是應該的,本宮聽說你曾趁著良妃娘娘生病之時勾引皇上,想走烏雅貴人曾經的路。可是得了誰的指點?”似是生怕烏雅云溪聽不懂她的話,那個誰字咬的特別重。
烏雅云溪還是聲音沒有起伏的說著,“奴婢都是按照黑衣人的吩咐去做的,說是務必要讓人懷疑奴婢與烏雅貴人和雍親王有著不明不白的關系,所以奴婢曾故意和烏雅貴人身邊的宮女交好,也曾創造了幾次和雍親王的偶遇,其實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奴婢的存在。”
“你確定?”太子妃見烏雅云溪一下子將禛和烏雅貴人從此事里摘了出去,臉色不愈的看著烏雅云溪,見烏雅云溪卻仍是低著頭。心里越發肯定是禩在搞鬼,目的就是太子的位子,瞇著眼語氣中帶著威脅的意味,“你可要想清楚,別以為胡編亂造一個黑衣人,將所有的事都推到他的身上。就可以瞞過我們,若是不能幫我們找出真正存在的幕后主使者,你的家人特別是你的姨娘可都是要被連累的,所以你最好想清楚。”
她不信烏雅云溪聽不懂她的意思,根據黑衣人的行徑和手段,她此時已經能肯定黑衣人是太子的人,而且禩應該也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所以給烏雅云溪做出了某種保證,讓她反咬太子一口,唯一讓她奇怪的是,禩怎么不利用這次機會將禛也一塊端了,還是因為四福晉救了良妃所以賣給禛一個好!不過,這些還輪不到她操心,她現在要做的是將太子從此事中摘干凈,最好可以潑到禛的身上,否則被太子知道,有她在場還讓人將此事查到他的頭上,會更加不待見她。(就到)
石氏不知道的是,此時面色如常的禩,心中也滿是狐疑,根本未曾料到烏雅云溪會臨時反口,一改之前的口供,他很清楚這個烏雅云溪是太子的人,對額娘出手就是想讓他自己誤以為是四哥害了額娘,即便自己知道了事實,可是為了對付四哥自己還是會順著他的意將此事推到四哥的身上,事實上他也確實如此做了,雖然四嫂救了額娘的命,但他為了皇位付出了太多太多,不可能因此就放棄皇位,等他得到了這個天下,若是四哥肯好好的輔佐他,他定不會虧待他們的,若不肯,他也會保他們榮華富貴一生。
只是烏雅云溪為什么會突然改口,難道是她已經知道烏雅府里的妾室梅姨娘,她的那個生母為了不拖累她自殺身亡了,所以想要魚死網破,將真相說了出來?可是這不可能啊,為了防止節外生枝,這耳房都是他的心腹在看守,在他們來之前也沒有任何人接觸過她,那烏雅云溪又為什么要這么做。
“腰牌,對了,奴婢有一塊腰牌,昨天夜里奴婢去領取新的指令時,在那里撿到一個腰牌,回去后一直在找機會換參湯,便將它藏在奴婢房間內床板的暗格里。”烏雅云溪話音剛落,禩便對著白黎揮揮手,沒一會兒的功夫,他便抱著一個包裹走進來,當著禩的面打開,里面除了一些銀票首飾,還有一個瓷瓶應是裝解藥的,果然還有一塊太監腰牌。
在禩打量著腰牌的同時,太子妃石氏也認出了那個腰牌,是個首領太監的腰牌,只要去敬事房查對一下,便可找出那個人,想到此處,石氏手里精美的帕子被揉成了一團,暗罵丟腰牌的首領太監是個蠢貨,辦個事傳個命令也能出了紕漏,是怎么在宮里混上首領太監的,難道不知道派個心腹去,竟然親自去,親自去也就算了,竟然還能將腰牌這么重要的東西弄丟。
其實這次這個首領太監沈有福栽的挺冤枉的,當年仁孝皇后赫舍里氏還在時,他本是坤寧宮一名普通的太監,因為年紀小常常受其他的太監欺負,有一次差點丟了性命,被赫舍里氏救了一命,并留在了身邊,只是沒多久赫舍里皇后就去了,他也就被分到了別的宮殿,熬了幾十年終于爬上了首領太監的位子上,因念著赫舍里氏的恩情,早早的就暗投了礽,并幫著礽在宮里布了不少的眼線,但因為人謹慎,又不輕易出手,而且線人之間都是單線聯系,所以即便那些人出事卻從未查到他的身上,就連康熙也是隱隱察覺出礽在宮里布有一顆暗棋,卻并未查出來。
也就是禛專門出動了粘桿處十幾個人才將他找了出來,這次禛為了給礽一個沉痛的記憶,并且讓康熙看到礽在宮里布的棋子,讓康熙對礽更加失望,特意讓人將那個沈有福的腰牌順出來,扔在了烏雅云溪接頭地點,所以還不知情的沈有福徹底悲劇了。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禩也知道再將此事扯到禛的身上,必然會引來他人的詬病,也終于意識到了康熙的用意,只怕皇阿瑪早就看破了他和太子的算計,也料到了事情的結局,才特意讓宜妃和太子妃來審查這件事,那是不是說皇阿瑪也插手了這件事,所以烏雅云溪才會反口,也對,在這個皇宮里誰的勢力能大過皇阿瑪,若皇阿瑪要做手腳,他們自然無法察覺。
只是,皇阿瑪到底是怎么想的,既親自出手擾亂他和太子陷害四哥的事,又讓宜妃和太子妃出面,避免他們因此事被人詬病,同時也瞞下了太子是兇手這件事,難道他雖看重四哥,但還是更偏愛太子,只因為額娘被救了回來,所以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想到這里,禩俊美的眼里閃過傷痛和陰冷。
宜妃看了眼禩,心里嘆口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禩做人八面玲瓏,才干能力也都不錯,可就是心太野太大,忘記了他的一切都是誰給他的,觸犯了皇上,或者說是所有君主的底線,沒有那個帝王能夠忍受有人威脅到自己的皇位,哪怕那人是他的兒子,太子第一次被廢不就是因為如此嗎!
禩,以后怕是沒希望了,礽也被皇上慣壞了。
皇上如今已經五十多歲了,人保養再好,再如何強勢精明,還是會累的,從他這些年疼愛幼子,享受親情,便可以看出,只有老四看得通透,不管是作秀也罷,出于真心也罷,他的種種作為皇上看在了眼里,也是真的喜歡,又有懷玉那丫頭和弘歷幾個小包子加分。
而且拋開立場說實話,禛確實更優秀,他這些年為大清做的那些事,即便她是一個女人也知道對大清的意義有多大,更何況,將江山祖業看得很重的皇上,自然會更欣賞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