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烏拉納喇氏臉上帶著薄怒,似是憤慨的替宛如鳴著不平:“郭妹妹切不可如此說,雖說…是雅蘭院的香蘭做的,但…背主的奴才也是有的,我相信妹妹不會這樣做的。
”說著安慰的拍拍宛如的手背。
宛如掃了眼或幸災樂禍、或眼含戒備、或半信半疑的眾人,對著替她辯解的烏拉納喇氏盈盈福身,低垂的眼瞼遮去眸中的玩味,“沒想到姐姐如此的信任妹妹,妹妹真的很感動,不過妹妹倒不能讓姐姐為難。”扭頭對梅嬤嬤說道:“梅嬤嬤讓萌萌帶您去把香蘭綁來,給大家說個清楚。”
烏拉納喇氏本來心中穩操勝券,可見宛如并未如預料中那樣色變,總覺得有些不安,對于宛如說帶香蘭來對質的建議,眼中泛著遲疑,不禁望向梅嬤嬤,見她微微頜首,又覺得自己多疑了,便對著宛如嘆口氣道:“也罷,省的別人總是疑心妹妹,嬤嬤帶人快去快回。”
“多謝姐姐。”宛如沒事人般再次坐回椅子上,撥拉著茶碗蓋,安靜的廳內瓷器碰撞的聲音顯得格外的清脆、響亮。
烏拉納喇氏卻被這聲音攪得有些不寧,她雖然相信梅嬤嬤會暗中告誡香蘭如何回話,可宛如有恃無恐的表現讓她不得不懷疑哪里出了岔子。
“姐姐,既然幽蘭是無辜的還是把她放了吧。”
宛如的突然開口,讓沉思的烏拉納喇氏一驚,旋即恢復正常。對這著粗使婆子點點頭,讓她們放開幽蘭。
幽蘭回到宛如身邊,幽怨的瞥了眼自家小姐,她知道小姐是故意整她,所以等了這么久才讓人放開她。雖然那兩個婆子的力度不算什么,可是萌萌那個死妮子眼里的幸災樂禍讓她分外惱火,心里碎碎念著。為什么同樣擅自出手的萌萌沒受到小姐的懲罰呢?心里問號無限循環著。[]
“福晉,香蘭帶來了。”
梅嬤嬤的話瞬時打破了屋內的沉靜,眾人都把眼光焦距在香蘭的身上。
熟知梅嬤嬤的烏拉納喇氏。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一切照舊,香蘭會當面指正鈕祜祿氏。雖然失去一個強援有些可惜,但不能為自己所用也只有毀了。
趁爺不在把弘歷抱在自己膝下也是一樣,思及此處,烏拉納喇氏看向宛如,詢問道:“妹妹,香蘭已經帶來,你看是你自己問呢?還是……”
宛如掃到萌萌嘴角的笑意,知道吩咐她的事情已經辦好,淺笑吟吟的回道:“自然是姐姐的人來問,我怎么也要避嫌啊!”
聽到宛如的話,烏拉納喇氏微愣。這個鈕祜祿氏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她可不信她會束手就擒,但是也沒見她有什么安排啊?
“既如此,嬤嬤你來問。”
“是福晉。”梅嬤嬤走到香蘭面前,問道:“香蘭,春月說你曾給了她一支玉簪。讓她用來謀害耿格格和小阿哥是不是?”
“是。”香蘭看了看梅嬤嬤,沉聲回道。她本是流落街頭遭人欺凌的小乞丐,是梅嬤嬤把她撿了回來,讓她不再忍饑挨餓,雖然她知道梅嬤嬤救她就是為了這樣的一天,但是沒有梅嬤嬤。十年前她就死了,如今多活十年她覺得很慶幸。
“春月為什么會聽你的話去暗害耿格格和小阿哥?你又為什么要這么做?”
“我從幽蘭那知道她和一個侍衛……通奸……”香蘭搖搖有些恍惚的腦袋,繼續說道:“然后就以此威脅她幫我……”香蘭用力掐著大腿讓自己清醒,可是腦海里總有個溫柔的聲音在徘徊,不斷說著“睡吧,睡吧。(就到)”下一刻,她的意識便陷入沉睡,眼神黯淡無光。
梅嬤嬤見香蘭精神不振,暗自嘆口氣,她知道這孩子善良,如此憔悴定是因為她對自己做的事心懷愧疚和不安,心里閃出一絲的不忍,可是想到自己從小看大的福晉,又再次狠下心,“那你又為什么要暗害耿格格和小阿哥?”
“因為是嬤嬤你讓我做的,所以香蘭一定會辦好的。”
梅嬤嬤在聽到香蘭的第一句話時,先是震驚香蘭竟把她拱了出來,緊接著便發現她眼神暗淡,還沒來得及思考香蘭到底怎么了,就聽到接下來的話,“嬤嬤是香蘭最重要的親人,即便香蘭不愿意害人,可只要是嬤嬤說的,香蘭一定不會拒絕。香蘭能遇見嬤嬤真好。”
梅嬤嬤看著香蘭那黯淡眼角掛著的淚珠,心里閃過傷痛,怎么也說不出責怪的話語,是她毀了這孩子。這個孩子即便被別人暗算說出了事實,內心也是痛苦的吧!她從香蘭的淚珠里感受到了她內心的掙扎,即便身不由己也不愿背叛她。有些傴僂的身子癱坐在地,愧疚的看著烏拉納喇氏,“福晉,老奴……”
烏拉納喇氏嘴角的笑容早在聽到香蘭話的瞬間便凝結了,沒想到還是香蘭這里出了問題,只是這也不能怪嬤嬤,看香蘭的樣子很像中了傳說中的巫蠱之術,沒想到鈕祜祿氏竟然懂得。
此時聽到梅嬤嬤的話語就知道梅嬤嬤定是見事情敗露,想自己攬下所有的罪名,但是嬤嬤對她比親生的女兒還親,她不能放棄梅嬤嬤。況且她還沒輸,這巫蠱之術皇阿瑪最是忌諱,鈕祜祿氏這樣有恃無恐的用出來,膽子也太大了,只要她揭露了鈕祜祿氏的巫蠱之術,就可以推脫香蘭是受了鈕祜祿氏的擺布才那樣說的。
心思轉瞬間,烏拉納喇氏便做了決定,厲聲打斷梅嬤嬤的話,“嬤嬤!你起來,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這香蘭明顯不對勁!”然后扭頭對劉太醫說道:“劉太醫,你看看香蘭怎么了?好像中了邪一樣整個人呆呆的,別是中了巫蠱之類的。”這劉太醫是爺的人,他知道了鈕祜祿氏用巫蠱之術,便等于爺知道了,而且若想找到鈕祜祿氏用巫蠱之術的證據還是要依靠他。
“是福晉。”劉太醫無奈的應承著,他早就琢磨過來味了,只怕是福晉對耿格格下的手,順便陷害側福晉,只是沒想到側福晉棋高一籌,讓她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現在見事情不利于自己,又想陷害側福晉使用巫蠱之術。哎,福晉難道沒看出來王爺對她的不滿,怎么還是不知悔改。當然這些他也只是想想,他還沒活夠呢?
靜等事態發展的其他侍妾,沒想到事情到了最后竟然扯到了福晉的心腹梅嬤嬤身上,頓時面面相覷。有些個心思剔透的侍妾,聯想到之前的種種立刻明白了,這怕是福晉和側福晉的暗自較量,有心離開可又怕自己成為她們出氣的靶子,只得噤聲安靜的呆在一旁,期盼著可以快點離開。
當然郭氏不在此列,這會兒她的心里正得意呢!她對烏拉納喇氏的怨恨遠甚于宛如,只是攝于她的淫威不敢發作,而宛如不常露面又一副柔弱的樣子,在郭氏看來就是軟柿子,只要自己不觸犯規矩冷嘲熱諷幾句也無礙。
現在見事情牽扯上了烏拉納喇氏,郭氏心里別提多開心,憑爺對耿格格的寵愛以及對小阿哥的重視,她烏拉納喇氏即便是福晉也落不了好,無子、善妒、謀害爺子嗣,這些罪足以讓爺休了她。想到這里,郭氏仿佛看到了烏拉納喇氏被人恥笑的樣子,不禁笑出聲來,于是便杯具了。
烏拉納喇氏瞇起眼角看向郭氏,身上散發著危險的氣息,她正愁沒處發泄怒火呢,這郭氏就自己送上門了,“郭妹妹在想什么?想來是大喜事,否則怎么會這么開心。只是……”臉上帶著淡淡的愁緒,拉長聲音說道:“耿妹妹現在還在昏迷,小阿哥又新喪,妹妹如此可是失了體統,會讓劉太醫以為咱們雍郡王府都是些薄幸寡情之人,所以妹妹從明天開始就去佛堂給耿妹妹和小阿哥誦經祈福吧!”
“什么?福晉,我…俾妾…”郭氏見自己無辜被罰,朝烏拉納喇氏不滿的說道。話還沒說完就被烏拉納喇氏打斷,“妹妹是覺得這樣不夠虔誠,想要一日三餐都食素齋是嗎?好,就依妹妹。”
“啊!”郭氏一愣,隨后才反應過來,知道烏拉納喇氏此時還是福晉,自己要是再說出不滿的話,估計又該增加新的處罰,悻悻然的應道:“是,福晉。”
“福晉,奴才通過觀察香蘭姑娘的氣色以及她的脈象,并未發現她有中邪的跡象,但是卻看出香蘭姑娘多日未曾好好休息,像是有事郁結于心不能釋懷,才這樣心神恍惚。”
烏拉納喇氏不滿的皺皺眉頭,責問道:“劉太醫你確定?那她這副呆愣愣的樣子怎么回事?難不成突然變傻了!”
對于烏拉納喇氏的質問,劉太醫的臉色很難看,“許是奴才醫術有限,福晉可以再找太醫院的院判看看。”
烏拉納喇氏看到劉太醫的表情,立馬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劉太醫可是爺的人,連忙緩著語氣說道:“劉太醫你別見怪,我只是急于弄清楚謀害耿妹妹和小阿哥的真兇罷了。”
劉太醫倒也沒拿喬,順著臺階說道:“不怪福晉,畢竟今晚奴才已經誤診過幾次了,福晉不信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