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那個傳說中的流淵的弟弟!
流淵的父親與婢女生下的一直沒有得到認可的那個孩子,曾經在玉家滿門抄斬時,代替流淵走上刑場,又僥幸存活下來的玉凌波!
流淵居然找到了他!
“真的嗎?”我真心為流淵高興,玉凌波一直是他這些年來心中最大的掛念,倘若真的找到玉凌波,那么流淵多年的心愿終于實現了。
他點了點頭,“嗯,也是機緣巧合之下碰到他的,他一眼認出了屬于他的那個長命鎖,還說出很多小時候的事情。”
“那他現在在哪里?”
“他……”流淵遲疑了片刻,竟然帶著無限惆悵地道,“明日我帶你去見他吧。”
不解地看著流淵,為何他會遲疑?難道其中還有隱情?
看著他動人的雙眼,溫柔地對他道:“流淵,可是有何隱情?難道對我,還有什么話不能說嗎?”
他垂頭用光潔的額頭抵住我的,輕喃道:“是他的身份,希望明日你見到他,不要過于驚訝。”
“身份?你擔心我介意凌波的身份?”我微微笑了起來,“流淵,我本身也不是什么身份高貴的人,當年與你相遇之時,我還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丫鬟,身份之于人來說,有很多無可奈何的因素,一個人的身份就像是一件衣服,隨時可以脫下。”
流淵微微皺眉,“但是,身份使然,可能會令他有一個無法言說的過去。”
“你難道不懂我嗎?我從不是介意過去之人!”
流淵點點頭,輕柔地笑了,湊過來吻住我。
心中默默感嘆,無論流淵還是初痕都有一個不堪回首的過去,這也是他們偶爾會自卑的原因,雖說我一直不在乎他們的過去。但他們畢竟是思想相對保守的古代人,受到的也是保守教育,所以在他們的內心深處是無法徹底釋懷的。
第二日,與流淵商量過后。決定他先派人去寶日國的使館內打探太子和方傾的消息,據說寶日國的出使團隊是十天前到達的,為了不給他們帶來麻煩,還是先去探探消息,確保沒有異常后,我再去見莫詡和方傾。
另一邊,流淵帶著我去見他的弟弟玉凌波。
本來我做好了十足的思想準備。不管流淵讓我見到一個怎樣的小叔子,都不會感到驚訝,但是當流淵將我帶到目的地以后,我還是震驚不已。
他竟然帶著我來到了錦月國皇城的“南北歡”分號!
看著匾額上那熟悉的龍飛鳳舞的字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繞來繞去,他的弟弟也在這里面?!我擦,難不成這輩子都跟這個南北歡杠上了?
看到南北歡。不自覺地想到了身陷鵬洲之時遇到的醉桃兒,那時他還跟我說將來到了錦月國皇城,若是不嫌棄。可以到南北歡的分號探望他。沒想到真被他說中了,我還真來了,一會兒見完玉凌波,就順便去探望一下他們的老板醉桃兒吧。
流淵帶著我直接進了南北歡的二層雅間,我在心里偷偷嘀咕,不知玉凌波在這里做什么工作?根據昨夜流淵那副糾結的表情,我琢磨著十有他是做小倌的。
唉,真是造化弄人,流淵自己淪落為采花賊也就罷了,他的弟弟竟然也淪落了。還是個小倌!上天對玉家遺孤真是太不公平了!
不知道流淵的弟弟長得什么樣子,跟流淵像嗎。
推開雅間的門,裝飾典雅的房間里坐著一人,見到我們后,眉眼含笑地迎了過來,“你們到了?”
我看著那人。頓時愣了。
大粉色的袍子,嬌艷的面容,風情萬種的眼神,這不正是我剛剛還想起的醉桃兒嗎!
醉桃兒見我愣愣地看著他,不禁掩口笑道:“怎的?洛大人不認識在下了?”
“呃……”我茫然地搖頭。
流淵拉住我的手,對著醉桃兒溫和地道:“凌波,莫要與洛兒開玩笑了。”
凌波!!!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看著流淵,他是說——醉桃兒就是他一直尋找的弟弟玉凌波??!
流淵拉著回不過神的我走到榻幾前坐下,醉桃兒坐在對面給我和流淵斟茶。
“洛兒,這就是凌波,我前些日子才與他相認,我知道你或許有些驚訝,但這確實是事實,醉老板就是玉凌波,玉凌波就是醉桃兒。”
我依然處在深深的震驚中無法自拔,張合著嘴唇,半晌才結結巴巴地道:“這、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流淵握著我的手,輕嘆道:“一言難盡。”
醉桃兒將斟滿茶水的玉瓷茶杯推倒我們面前,微笑道:“還是我來說吧。”
他這么一笑,我便越發地覺得他生的與流淵有幾分相似。記得第一次見醉桃兒的時候,我就覺得他很面熟,尤其那一雙鳳眼,雖不如流淵那么上挑,但是嫵媚程度卻不輸給流淵,當時就覺得他的容貌與流淵相像,沒想到……他們真的是親兄弟!
“事情是這樣的,當年玉家滿門抄斬,我被玉老爺用來代替流淵上法場,當時,我的年紀很小,見到法場上血流成河的樣子就嚇昏了,儈子手可能也覺得我那么小就要送命,怪可憐的,竟心生惻隱,見我昏死過去后的樣子與死人無異,就沒有下刀,將我混在死尸中運了出去。
后來,所有的尸首都被投到城外的萬人坑里,我轉醒后,從那些尸體里爬了出來,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才爬出萬人坑。幸好,我被一家農戶收留了,農戶的生活很貧苦,十歲那年又趕上帝都附近的村莊鬧瘟疫,養父養母都死了,我便一個人逃荒,饑餓難忍之際被當時南北歡的老板收留,他看我樣貌不錯,便將我培養成了南北歡的小倌,在后面的事情……不用我說,你們也都知道了。”
是呀,后面他一舉奪得南北歡的花魁,又被莫璃陽看上,成了莫璃陽的側夫,這些事都是人盡皆知的事情,無需他再講。
感嘆,除了感嘆別無他感,不一樣的經歷,卻走上一樣的道路。
玉家的兩兄弟都從那場浩劫中逃出生天,可是他們卻都沒有逃過命運的捉弄,竟然殊途同歸,全成了莫璃陽的側夫!
莫璃陽,莫璃陽,這個萬惡的女人,即便已經死了很久,每每想到她的惡行依然令人憤慨!
流淵嘆息著道:“在公主府時,我與凌波并未見過,當時我很少回府,他多數時間也是待在南北歡里……不過,縱然見面,誰又能想到呢……”
他的言語里帶著無盡的悲傷,我能感覺到他也在為這捉弄人的命運感到懊惱。
流淵一直覺得自己愧對玉凌波,因為當年玉凌波是為了救他而代替他走上法場的,盡管最后兩人均幸免于難,但是這樣的抉擇對于玉凌波來說顯然是不公平的,況且,聽醉桃兒的敘述,他吃的苦頭并不比流淵少。
但是,方才醉桃兒在言語中直接稱呼流淵的名字,沒有叫哥哥,稱呼他們的父親為玉老爺,沒有叫爹爹,這是否說明他雖然與流淵相認了,但心中依然存有芥蒂。
我抬起頭,滿目柔情地看著流淵,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希望將我對他的關心與安慰從十指間傳遞過去。
“流淵,這些事情都過去了,現在凌波好好地回來了,我們應該高興才對。”
流淵點點頭,“嗯,洛兒。”
坐在對面的醉桃兒卻是笑了起來,“見到洛大人與流淵如此相親相敬,真真令人羨慕啊。”
他的稱呼聽在我的耳朵里很是刺耳,不由得半開玩笑似的說道:“醉老板,既然你與我家夫君已經相認,那么是否稱謂也該改改?該喚我做嫂子呢?”
醉桃兒的臉色一愣,立即又變為招牌式的淺笑,用寬寬的衣袖掩著嘴巴道:“洛大人,您這是在挑在下的不是么?”
嘿他還真夠嘴硬的!
我清清嗓子,正色道:“小叔言之差也,既然是一家人,自然不能用那些見外的稱呼。”
醉桃兒收起淺笑,凝視著我,一瞬間,我忽的感覺到他的神色中很像一個熟悉的人,那種莊嚴的、不容置疑的神色,還隱隱藏著霸氣……這醉桃兒,真是不一般呢!
流淵輕聲道:“洛兒,莫要難為凌波了。”
看來流淵還是在心里向著他弟弟的,不愿見到我難為凌波了。
搖搖頭,對流淵眨眼,“真是……有了弟弟,忘了娘子!連逗逗他都不許,就這么護著他!”
流淵和醉桃兒同時輕咳一聲,顯然被我的賣萌行為雷到了。
唉,沒辦法,只能這么下臺了,醉桃兒不肯叫哥,流淵也不想逼他,那就只能這樣了,這兩兄弟,還真是有些奇怪。
與醉桃兒又說了幾句話,流淵便拉著我出來,醉桃兒本來還要留我們吃飯,也被流淵婉拒了,最后,醉桃兒只得遺憾地與我們道別。
從南北歡出來以后,我和流淵手拉手走在馬路上,看流淵的臉色不太好,我輕聲道:“你是不是不想讓凌波牽扯到我們的事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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