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痕有些驚訝地道:“這……這怎么使得?”
阿茹臉上一紅,將布鞋塞進他手里,神色中帶著一絲不自然,“有什么使不得?我家在鄉下,與弟弟相依為命,獨自來鎮上賣甜菜糖討生計,若不是你照顧我生意,每次都來光顧我,我的甜菜糖恐怕根本賣不出去。[]一雙布鞋不值錢,就當是我感謝你這兩個多月的照拂。”
我真是聽不下去了,重重地咳了一聲。
月初痕回過頭看到我,雙眉微微蹙了一下,“阿寶。”
我將手中的菜遞給他,沒好氣地道:“回家,再不走日頭就要下山了。”
阿茹再次用奇怪的目光看著我和月初痕,“對呀,趕緊上路吧,阿月,你妹妹的傷才剛好,若是日頭落了山,看不清路可是容易出危險的。”
切!咒我是咋滴?
月初痕一手抱著我塞進他懷里的菜,另一手拿著那雙布鞋,有點手足無措的樣子,好似不知該怎么處理這雙鞋。
我也不理他,從他手中搶過韁繩,拉著灰灰菜,走到了前面。
只聽阿茹又對月初痕道:“你妹妹好像生氣了?呀,你瞧我,只顧得給你做鞋,忘記給你妹妹做了,這真是……”
“我先走了。”月初痕快速地說了一句,便從后面追了上來。
哼!這還差不多!
送鞋?定情信物?哼,有什么了不起,不就給月初痕做了一雙鞋嗎?我還給他買了三條褻褲呢!再逼我,我就把褻褲拿出來親手給他穿上!
NND,敢給我洛寶寧看中的男人送禮物!簡直是在向我宣戰!
我頭也不回地牽著灰灰菜向城外走去,月初痕跟在身后,一句話也不說,也不追上來,就那么跟著。[]
越往城外。行人就越少。
出了城,月初痕終于在身后喊了我的名字:“阿寶。”
聽著他輕細的聲音,我心中的怒氣消了一些,放慢腳步。轉回頭看他,他依然保持著一手抱菜,另一手拿著布鞋的造型,目光落到他手中的布鞋上,鞋幫上的針腳粗細均勻,一看就是心靈手巧的女子用心做的,這么一看。方才消了的怒氣又躥上來了。
“干嘛?!”我氣哼哼地說了一句。
他走到我面前,將我買的那些菜塞進褡褳里,又將那雙布鞋也塞了進去,也不看我,直接把我攔腰抱起,放到灰灰菜的背上,“回去吧。”
他居然什么都不解釋,還就這么收了阿茹的布鞋。
心里有些堵得慌。總覺得月初痕實在是不近人情,他完全不懂得如何處世,也不懂得什么人情能收。什么人情不能收。阿茹送他布鞋是因為傾心于他,他怎能隨便就收下?浮云邀請我們留宿,那是因為真心實意的想聚在一起,屬于真誠的朋友相交,這人情怎么能硬生生拒絕?
真是頭疼,要怎樣才能讓月初痕明白這些呢?
他牽著灰灰菜,順著來時的路往南溝方向走,我也是這次出山才知道我們兩人住的地方叫南溝。
與來時一路上迎著陽光打打鬧鬧、說說笑笑的情景不同,回去的一路上,我們兩人誰不都說話。彼此沉默著,氣氛冷到爆。
由于耽擱了時候,回到木屋時天色已經黑了,我身子還不太好,雖然一直騎著灰灰菜,依然覺得很累。
月初痕的臉色更是出奇的差。一陣紅一陣白,而且他的額角上有淺淺的一層汗,不知是趕路太累的原因,還是身子也不合適了。
冷戰一路,眼下看著他這副嬌弱模樣,想起他的身體也不是特別強壯,這兩個來月照顧我又是辛苦頗多,我一路騎驢還這么累,更何況他步行了?我怎么竟然還跟他計較一個根本不重要的阿茹、計較一雙布鞋呢?他小孩子脾氣,我怎么也跟著幼稚起來了?
想到這里,我便決定跟月初痕和解。
他在院子給驢子喂水,我站在他身后小聲地喚他:“初痕?”
他沒吭聲,自顧自地將驢槽里的水填滿。
“初痕,你是不是不舒服?我給你擦擦汗吧。”我湊到他身邊,用衣袖去擦他額頭上的汗。
他驀地攥住我的手腕,手下的動作停住,抬眸看著我,黛藍色的眼眸中深邃悠遠,好似望不到盡頭的星空,那隱隱波動的情緒就在星空的深處,似溫柔,又似疼痛,還有一種好像叫忍耐的東西。
我被他奇怪的眼神驚得一怔,“初痕……”
他深邃的目光與我對視片刻,又猛地松開我的手腕,慌亂間錯開目光,低聲道:“你先睡吧,我……有點熱,想去后山沖涼。”
說著轉身進屋了,半晌,拿出棉巾和幾件換洗衣服出院子快步向后山走去,看也沒看我。
這是……還在跟我生氣嗎?
為何我覺得不像呢?方才的他好奇怪啊,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低啞。
實在搞不懂這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也累了,隨便洗洗,就躺床上了,心里胡思亂想一會兒,想起月初痕今天難看的臉色,又想起他連我給他擦汗都制止了,心里竟莫名地擔心起來,他不會是被我給累到了吧?這些日子一直伺候我吃喝拉撒睡,還總是為了給我買藥往鎮上跑,就是鐵打的漢子也會累,何況他還不是鐵打的,兩年前的他還是個癱瘓的病人呢。
越想越擔心,如果他在后山洗澡的時候暈倒了該怎么辦?不行,我得去看看,這都半個時辰了還沒回來。
起身穿上鞋子,又披上外衣,便往外走,走到院子門口,又有點猶豫,若是他沒事,只是在洗澡,我這樣冒失地過去,算不算偷窺美男啊?不過,他的身子我早就看過,還用再偷看嗎?只要我一閉眼睛,就能想起當年給他擦身時看到的如玉身軀……呸,呸,怎么這么猥瑣!
思考之間,我不知不覺的已經朝后山走了過去。
出院子往東拐,沿著一條小路走上不到一百米就能看到后山的山窩窩里有一條清泉,月初痕曾經帶我來過幾次,所以我輕車熟路地就找到了。
寂靜的夜里,只有泉水流淌的聲音,我想象著月初痕躺在泉水中沐浴的樣子……簡直太美了……
突然,一顆石子打在了我的腦門上,“咚”的一聲,將我的美夢敲醒了。
就聽山窩窩里傳來月初痕的聲音,嚴肅而凌厲,“阿寶,回去!”
呃……他沒暈倒,的確是在洗澡!
還沒靠近山泉就被他發現了!我趕緊轉身往回跑,太丟人了,月初痕一定以為我來偷看他洗澡的,好囧!
回到屋里時已經氣喘吁吁,心跳飛快。
回來的這一道,腦子里亂七八糟的全是月初痕玉體橫陳的模樣,靠,怎么回事?
分明沒看到,可是他的模樣偏就清清楚楚地在我的腦海里呈現,不同于我給他擦身時看到的樣子,而是一種妖嬈的、嫵媚的、具有致命的吸引力的模樣。
一顆心早已不受控制地狂跳著,有一簇小火苗在我的胸中快速地燃燒,好似要沖破胸膛。身體里突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一極度的渴望,渴望某個冰冷的懷抱,用他涼涼的體溫澆滅胸中的這團火。這是……赤/裸裸的情/欲啊!
洛寶寧,你瘋了吧!大晚上的,搞什么?怎么忽然YY起月初痕來了?
趕緊甩頭,睡覺!
可是躺下以后,忽然間就聞到了床鋪上還殘留著他身上的味道,蘭香味兒入鼻,仿若從他的肌膚中透出,淡雅、怡人……心跳再次加速,那種達到極致的渴望感從心里往外鉆,手指不知何時竟然已經探出自己的被子,攥住了旁邊月初痕的被子,那滑涼的被面,是否與他胸前的肌膚一樣呢?
我的呼吸漸漸變重,感覺鼻息間的蘭香仿佛變成有形的薄紗,拂過我的臉龐、眉角、唇畔,又好似他微涼的唇,就這么親昵地吻過我……兩年前,在霧林中唯一一次親吻的感覺涌上心頭,清晰地好像他的雙唇一直沒有離去。
“初痕……”我竟然不由自主地嚶嚶出聲,他的名字變成嬌媚的聲音,伴著喘息,從我的唇畔溢出。
完了……我著魔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已經將近晌午了,我全身軟弱無力,也不知是昨天去鎮上累到了,還是夜里那場莫名其妙的春夢過于損耗體力。
臉埋在被子里不想起床,我覺得自己真是羞死了,上輩子加這輩子活了也有將近三十個年頭了,還是第一次做這么羞人的夢呢!以前沒有男人的時候都沒有這么饑渴過,怎么現在有了男人,反倒變得饑渴難耐了?
我雖然不否認自己對月初痕抱著不良念頭,可這念頭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好吧,我承認,最近跟他相處的日子久了,這念頭又強烈了一些,尤其昨天甚至還莫名其妙地吃那個阿茹的醋。但我對天發誓,這種念頭絕對是純愛啊,就算我再猥瑣,也不至于對著一個照顧我這么久的男人發春夢啊!
這不正常!
這不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