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郁悶地看著眼前的白衣男子,心中將他反反復復罵了幾十遍。真是倒霉,怎么到哪都碰到他!
剛繞到鸞鳳殿的偏,就見到方傾一副恭候多時的表情站在前。
由于天已經全黑,鸞鳳殿極其冷清,偏也沒掛燈籠,我到口才看清一直矗立在前的白影不是石獅子,而是方傾!
就這樣悲催地被他抓了個現形!
我看看周圍,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只好硬著頭皮,滿面堆笑地對他諂媚道:“哎呀呀,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竟然在此處遇到方大人,哦,對了,已經是方丞相了,不知方相在此有何貴干?”
方傾滿眼輕蔑地看著我,“洛寶寧,你是真的活膩了?”
“方相這話是怎講?下官可是惜命得很呢!”
我目光躲閃著,不敢去看方傾的眼睛,他的眼神過于睿智,每次與他對視,我都有種輕易就被看穿的感覺。
卻不料他沉聲道:“你來鸞鳳殿找陸德清?”
他怎么知道!
我猛地抬眸,對上他深意莫測的目光。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在他的面前毫無隱私,內心里藏得最深的東西全被他窺視去了!那感覺很不好。
他冷冷清清地道:“你不必用這樣的眼神看我,今晚你費盡心機借著太子的掩護混進后宮,不就是為了來鸞鳳殿找陸德清,查當年玉家的案子嗎?”
我滿身一震,不敢相信地看著他。半晌回不過神來,這男人太可怕了,什么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你、你、你怎知我在查玉家的案子?”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也沒有必要打啞謎了。索打開天窗說亮話。
方傾半瞇著眸子看我,“你在進奏院幫我查詢吏法典籍之時,將與十七年前當任的吏部尚書玉臨風有關的奏折全部找出來翻看一遍。”他的眸光突然變幻幾許。仿佛帶了一絲譏誚,“況且我與玉流淵早就相識,他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二,你與他又是關系匪淺,所以不難猜到。”
他知道我在進奏院翻過與玉家案子有關的折子!
“你……你派人監視我?”該死的方傾,我早就該想到他根本不會完全信任我的,難怪他那么放心地讓我拿著他的令牌去進奏院。原來早就派了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呢。
他冷嗤道:“你冒著隨時被揭穿的危險頂著征舉進士的帽子入朝為官,如此冒險的行為根本不是一個普通子能做得出來的,對于意圖不明之人,難道我會放任自流嗎?”
我氣得牙癢癢,方傾這個表里不一的家伙。竟然一直在監視我的一舉一動!這么多天以來,我的背后隨時有一雙眼睛森森地盯著,想想都覺得憋屈。
忍不住諷刺道:“下官何德何能,竟然勞方相如此費心,日理萬機之余還要派人對下官悉心照料!”
方傾的眼睛泛著意味不明的光澤,用他獨有的似乎能將人一眼看透的眼神盯著我看了良久,突然開口,“洛寶寧,你接近太子。就是為了查玉家的案子?想替玉家昭雪?”
“你胡說什么!我查案子是沒錯,可我沒有想過要利用誰!也不會利用誰!他是太子也好,銀龍也好,與我查案子毫無關系!”我一下子就火了,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說得好聽,洛寶寧。你有什么本事查玉家的案子?你在惹禍上身自己都不知道!太子殿下是什么身份,你認為皇上會縱容你屢次接近他嗎?方才在東宮,若非皇上飲酒了,分散注意力,你早被他從屏風后面拎出來,扔到午斬首示眾了!”
“哦?方大人這么說,是要下官感謝您的救命之恩了?”
“洛寶寧,你別不識好歹!”
“哼!”我冷哼一聲,挑眉道,“我是身份低微,但我從沒想過要麻雀變鳳凰,高攀太子殿下!如果你也認為我是在蓄意接近他、勾引他,那你大可以將我交給皇上處置!又何必深夜在此等候,與我多費舌呢?”
方傾不屑地斜睨我一眼,皺眉道:“如你這般厚顏又自以為是的子,真是世間奇葩!”
“并非每個人生來便帶著滿身光環,如你這般無憂無慮之人,又怎能理他人身負血海深仇的痛苦?今日我一定要進鸞鳳殿找陸德清,沒有時間與你過多廢話!你要么喊衛來抓我,治我擅闖宮廷的罪,要么就讓開,我要進去!”
懶得與方傾糾纏下去,此處雖說是鸞鳳殿的偏,極少有人前來,但不代表沒人來,多逗留一秒鐘就多一份暴的危險。
方傾又恢復了以往那副極清高的神,盯著我看,卻是不言語。
我受不了他那探究的眼神,瞪他一眼,奪身上前,將擋在前的他推到一邊。
這一推我才發現,他到底是個舞文墨玩丹青的儒雅學士,居然沒費多大力氣就將他推開了。
不理他,我打開偏,便準備進去。
衣袖上突然一緊,方傾握住了我的手腕。
“方大人這是作何?”
他冷冷哼了一聲,“你可知陸德清在哪?”
“呃?”
“隨我來!”他拽著我向里面去。
我緊跟在他后面,“你這是什么意思?”
他頭也不回,“陸德清雖然姓陸,卻不是當年給玉臨風報信的那名小太監,那名小太監叫陸德全,是陸德清的弟弟,當日出宮報信便沒有再回來,早已失蹤多年。”
我被他突然的態度轉變搞得一頭霧水,“我是說……你難道不揭發我了嗎?”
他的腳步停下,轉回頭看著我,眼底流動著我讀不懂的光澤,極平緩地道:“洛寶寧,如果我要揭發你,在你進宮傳臚的那天便揭發了!”
“可是……我在查玉家的案子,是與先后薨斃有直接關系的玉家的案子。”
方傾是先后方若鸞的親弟弟,當年正是玉臨風查到先后方若鸞偷了星魄,才令先后以死以證清白,所以方傾應該極恨玉家的。
他定定地看著我,沉聲道:“先后之事,蹊蹺頗多,雖過去多年,家母卻常常念及此事……”說到此處他黯然垂眸,半晌,抬眸,眼中神恢復平靜,“洛寶寧,我的身份是不可能查此案的,你若真能查個水落石出,便是方傾欠你一份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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