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接到電話的時候，秦渭陽正在召開董事局會議。
“什么？我馬上過來。”一向沉穩的面具頓然炸開，撐著桌子站了起來，殘存的理智讓他還記得交代了一句，“各位，有點急事需要處理，會議改期，另行通知。”
留下一桌面面相覷的董事，秦渭陽的步子在走出會議室后，就開始加快，甚至沒有用司機，就把油門踩到底，沖出公司車庫。
當他趕到醫院的時候，白未剛剛從急診室里被推出來。
“子歌，未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會陷入昏迷，還需要進急診室？”秦渭陽看著在推車上臉色蒼白的女孩，覺得心痛如鉸。這種感覺，已經多年沒有嘗過。
“對不起，渭陽，都是我不好。”秦子歌自責地低頭，眸光隱含淚意，“她一直那么微笑著，所以我以為被撞得不厲害，真的沒有什么事。
“被撞？”秦渭陽掀眉。
秦子歌咬著唇：“過來的時候，我們就遇到了一輛大卡車。當時它是直接沖著我們的車來的，不過我及時打轉了方向盤，卡車擦著我們的反光鏡過去。”
“人為制造的車禍事件？”秦渭陽很快就理解了她有點混亂的說辭。
“我想是的。”秦子歌點頭繼續說，“當時我要送未來醫院，可是她不肯，要去發布會現場，說自己沒事。我以為······她真的沒事，誰知道快結束的時候……”
“她就是逞強，這個傻瓜！”秦渭陽罵了一句，再看著虛掩的病房門，臉色又柔和了下來，“其實發布會就算砸了又怎么樣？我們都還年輕，一無所有都不怕東山再起，何況只是一次發布會？她怎么就不明白呢，比起健康·別說一次發布會而已，就是整個工作室，也沒有她重要！”
秦子歌來不及笑話他情急之下的真情流露，只是一個勁地自責：“都是我不好·當時我就該堅持……就算不堅持，也應該發現她不對勁。她的臉色越來越白，可是我光顧著看T臺上的衣服了，整場秀舉行得很成功。”
“不用管那場見鬼的秀了！”秦渭陽心浮氣燥，“幸好未沒事，我去處理一些事情，你替我照顧她。”
秦子歌意外地問：“渭陽·你心急火燎地趕過來，不等未醒了再走嗎？”
“有些事，我需要去澄清一下。”秦渭陽的手觸及門把手，轉過頭來，“子歌，等我回來，別離開，我在外面安排了保鏢。”
“渭陽·你是說……”
“你等著。”秦渭陽拉開門，走了出去，很快消失在走廊上。
秦子歌卻像是失去了渾身的力氣·惹得照顧白未的特護急忙扶住她：“秦小姐，您怎么了？需要叫醫生嗎？”
“不，不用了，未……白小姐怎么樣了？”
“就是來告訴秦小姐的，她已經醒了。”
“是嗎？我進去看她。”秦子歌站了起來，臉上露出喜色。
白未半靠在床頭，抬眼看到她進來，臉上帶出了兩分失望的神色：“子歌，謝謝你送我來醫院。”
“哼，你還好意思說·明明早就不舒服了，可是你還死倔著不肯看醫生，結果弄得半死不活，讓大家為你擔心！”
“對不起。”白未不好意思地說，“我以為真的沒事，也沒有怎么覺得頭疼·所以想把發布會撐完了再看醫生。其實當時真覺得沒有什么，要不然也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要知道，人活一世，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啊！”
秦子歌瞪視著她：“那個破發布會有那么重要嗎？”
“對我來說，對渭陽來說，很重要。”白未堅定地點頭，“我希望在秦氏之外，我們還會擁有一份事業。”
“可是對渭陽來說，你才是最最重要的。”秦子歌微笑，“未，就在剛才，他向你表明了心跡。說真的，我從來沒有聽到過這么感人的情話。”
白未雙目一亮：“他來了？”
“當然，知道你在醫院，他怎么會不第一時間趕過來？天哪，我從來不知道，他的臉除了平靜和微笑，還會呈現出那樣強烈的感情！”秦子歌夸張地做了個手勢，又眨了眨眼睛，眨下兩顆淚珠，握著白未的手說，“對不起，未，是我的車技不夠好，不然的話，也不會讓你受傷。”
“正好相反，如果不是你的車技夠好，我現在恐怕還接著氧氣正死未卜呢！子歌，謝謝你的車技，謝謝你的飆車經歷，讓我撿回一條命。渭陽現在……去哪兒了？”
“我想……他是想去查清真相。”秦子歌咬了咬唇，“你現在感覺怎么樣？餓不餓？讓護陪你，我去給你買吃的。喜歡吃點兒什么？我記得你喜歡翠雞絲粥的。”
“子歌，這次真的謝謝你，也是我命大，遇到你回國。”白未伸出手，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我真幸運，有你做我的朋友。”
“可是我……”
“這次的事件，是秦氏的手筆嗎？”白未問。
“沒有證據。”秦子歌軟弱地搖頭。
“是啊，不可能會有，老爺子出手的時候，怎么會留下證據呢？秦氏做的這些事，手腳都很干凈。哪怕我們知道是誰做的手腳，卻什么證據都找不出來。那輛卡車，估計與秦氏半點關系都沒有。”
“你現在該明白了吧？我為什么不愿意回去！老頭子想要用股份補償我，可是為了秦氏的利益，他會再一次毫不猶豫地犧牲我。”秦子歌自嘲地喝了一杯，“未，我有時候真的很羨慕你。有白爺爺這么慈愛的祖父，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他比我對我自己的爺爺對我更親。也許你們的經濟狀況比不上程氏，我聽白爺爺說過你們以前的生活。可是我寧可住在拆遷房里，和親人快快樂樂地吃飯，也不愿意住在冷冰冰的大房子里。”
“子歌，如果你喜歡，可以一直住在我們家。你沒有看出來嗎？爺爺也是把你當成親孫子一樣疼愛的，他喜歡你的善良和熱情。”
“呆在你們家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睡的每一覺都特別的踏實。真的，其實每次回北京賴在你們家，我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白未握住她的手：“爺爺喜歡和你說話聊天，有時候我都覺得他怎么變得那么嘮叨！子歌，說起來，你住到我們家，應該是我謝謝你。因為有你，爺爺才會笑口常開，雖然有時候我嫉妒你有那么多的閑功夫。”
秦子歌俏皮地笑了：“誰讓你身兼數職呢？活該這么忙！好了，我給你去買吃的，蝦餃皇，我會記得打包一籠回來。你躺著休息一會兒，等打包的時間會有點長。如果你覺得餓，讓特護給你弄點蛋糕先墊墊。對了，吃個蘋果也行。”
“知道了，我不是小孩子。”白未失笑，“不用太心急，我也不餓。”
“好好休息，我可不想回來又被渭陽責罵。”秦子歌笑嘻嘻地說，“你不知道他黑著臉的時候多可怕。”
白未瞟了她一眼：“我才不信呢，你是他最疼愛的妹妹，雖然他嘴上不說，但我看得出來，你們兄妹的感情很好。”
“以前可以在他心里排第一位，可是現在只能排第二了。”秦子歌推開門的時候，回頭做了個鬼臉。
白未瞪了她一眼，然后悄悄地笑了。排第一的，當然就是自己了。
“白小姐，我替你削一個蘋果。”特護是個瓜子臉的古典美女，大大的眼睛，有幾分小燕子的風格。
哪怕五官不算出色，可是有一對會說話的眼睛，還是讓人覺得明眸善睞。
“謝謝。”白未接過蘋果，特護很細心，切成了幾個小片，然后插上牙簽，方便她取用。
“不客氣，這是我的職責所在。”特護微笑了一下，“白小姐如果餓的話，我替你去醫院的食堂買一份粥。”
白未抬頭微笑：“謝謝，不用了，我覺得這個蘋果已經足以把我的胃填到七八分。再說，一會兒子歌還會替我買東西，到時候我要吃不下，她會生氣的。”
特護笑著說：“白小姐，你和秦小姐之間的友情，真讓人羨慕。”
“那當然，我們是好朋友。”白未揚起嘴角。
吃完了大半個蘋果，白未就搖頭讓特護收走了餐盤，然后問：“秦先生來了多久？”
“大概有一刻鐘的樣子，和秦小姐說了很多話，然后就離開了。哦，對了，門口還有兩個保鏢被留下來，大概是不放心白小姐的安全吧？”
“留了保鏢？”白未皺了皺眉頭，然后看向天花板，卻覺得心口壓上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
秦子歌回來的時候，看到劉美麗、申曉曉和陳語新、陸羽、馮遵威、閻仲卿都在病房里，即使是VIP病房，也因為塞了這么多人而顯得擁擠。可是看著他們臉上的笑容，她覺得這個病房一下子變得很溫暖，讓人忘記了這是一間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