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呼喚
第2軍團團長的營帳內響起一聲壓抑的咆哮，這聲咆哮里帶著諸如憤怒、痛苦以及無奈等情緒混合在一起的信息。就像一只受傷的野獸，在陰影中掙扎著怒叫。
李奧抱著頭，他整個人蜷縮在地上。在團長的旁邊是一塊焦黑的地面，地面出現晶化，那是剛才承受了一次高溫燃燒后的結果。李奧喘息著，他那本來斑白的頭發，不知什么時候開始，在發根的地方染上一層嬌艷的紅色。
這層紅色似乎還想繼續往上竄，從每根發絲中都可以隱隱看到滾動的紅色流光。只是有什么東西壓抑著它們，才沒讓它們把李奧一頭白發染成鮮紅。
李奧咆哮了一聲，一拳捶地地上。頓時有暗亮的火紋在拳頭上溢出，團長的眼睛中露出痛苦的表情，不時會有絲絲黑線掠過。如果仔細看，還會發現在那瞳孔的深處隱約出現一個身影。
把這淡淡的身影放在顯微鏡下的話，就會發現那是蓋亞！
在李奧的旁邊站著另外一個男人。
男人已到中年，卻十分壯實。光頭，蓄著短須，身上的肌肉如同鋼絲般擰在一起。腰邊掛著一把點綴著無數寶石的彎刀，而身上披風的圖案則顯出第9團長的身份。
弗蘭克，圣印騎士團第9團團長，他環手抱胸，一付事不關已的樣子。他對地上痛苦的李奧道：“放棄吧，你何必和主人的力量過不去。承讓它、感受它、擁抱它，那么你現在就像我這樣，只會感到每個細胞都在歡呼，何曾會有什么痛苦？”
“閉嘴！弗蘭克，你不過是向力量屈服的懦夫！”李奧抬起頭，整張臉已經扭曲。
弗蘭克眼中閃過寒芒：“你高貴？可在生死一線時，你還不是選擇了屈服，你有什么資格說我！”
“總之，我和你不一樣！”李奧再叫一聲，眼中的黑線漸漸消失，而發絲間的流光也不再涌動。他知道自己又一次壓下那種力量對自己的呼喚，從而保持了自我。
可他不知道還能夠堅持多久，每次壓下力量的呼喚。等下次出現時，它會變得更加難以抗拒。而選擇臣伏的結果，就是變成弗蘭克現在這樣，完全成為力量的奴隸。
不，確切的說，是成為那個叫蓋亞的男人的奴隸。
就在那個黑暗的行宮里，有著銀色長發的男人改變了他們。那個男人給他和弗蘭克晉級到九階的力量，可這股力量充滿了黑暗和暴戾。李奧是個鐵血的軍人，手上的人命也不少。但這和那股力量的性質完全不一樣，那是一種完全黑暗的力量。
死亡、毀滅是它不斷強調的信息。而這些信息的源頭，在對抗力量召喚的過程中，李奧接觸到另一個意志。
那是一個龐大到難以想像的意志，它遠在蓋亞之上。它要李奧屈服，而李奧則不斷拒絕。那個意志冰冷恢宏，李奧不敢想像自己一旦承認它，他還會是李奧嗎？
不，他將成為那個意志的傀儡。那個意志將通過他的身體觀察到這個世界，就像弗蘭克一樣。
李奧認識的那個弗蘭克已經消失了，現在的這個弗蘭克只是一個會走動的軀體罷了。而在那具軀體里的靈魂，早已不是自己的同僚，而是其它什么東西。
這時，營帳外響起衛兵的聲音：“報告，雅菲迪團長求見。”
李奧站了起來，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把自己丟進椅子上道：“讓他進來。”
營帳掀開，俊美的雅菲迪走了進來。他有意無意地掃了眼李奧旁邊那塊焦地，又朝弗蘭克點點頭，才對李奧道：“老師，你的身體還好吧？”
和藍博尼斯一樣，李奧在圣印騎士團中也被各位年輕的軍團長以老師稱之。李奧知道自己的情況絕對瞞不過敏感的雅菲迪，可他無法向雅菲迪透露什么。一旦讓雅菲迪知道索隆的行宮里竟然藏著個惡魔，那不用等海神團攻進羅馬城，教皇廳就得自己先崩潰了。
教皇廳可以默許索隆當年叛亂的行為，他的叛亂在現在看來符合很多人的利益。但最重要的一點是，索隆畢竟也是騎士團出身。
蓋亞就不一樣了，那個迷一般的男人肯定不是羅馬城的人，甚至不是西大陸的人。讓這樣的人來掌權，可不是某些大人物所樂見的。
“我沒事，有勞關心了。”李奧揮了揮手，坐直了身體問：“你有什么事嗎？”
“是的，老師。”雅菲迪點頭道：“就這次鎮壓卡農要塞亂黨一事，我經過仔細推敲，想到好幾個對策。想提出來聽聽老師，還有弗蘭克團長的意見。”
李奧末言，弗蘭克哈哈一笑，說：“雅菲迪團長，你究竟在想什么？你的意思難道是說，在我方集軍兩萬五千人，外加大量戰車機甲的情況之下，仍需要小心翼翼地和敵軍玩什么策略？”
雅菲迪俊臉一紅，眼中隱現怒意，卻仍平淡道：“那弗蘭克團長的意思是？”
弗蘭克伸手一揮，道：“在我軍絕對優勢下，平推既可！”
“可就我們所知，敵軍里擁有一個高階的能力者集團。”
“可我們有人！”弗蘭克傲然道：“高階也是人，是人就會累。我就不信，在我軍疲勞式轟炸之下，他們能夠撐得住！”
雅菲迪臉色微變，道：“弗蘭克團長的意思是，我們用普通士兵的生命去堆死對方的高階？”
“有何不可？”
“作為一名指揮官，弗蘭克團長不覺得要打贏一場戰爭須用人命去填，是一個指揮官的悲哀嗎？”
弗蘭克冷笑道：“雅菲迪團長，你也知道這是戰爭。戰爭就會有犧牲，我不覺得拿人命去堆死對方的高階有什么不妥當的地方。你必須明白，一名普通士兵，只要召募就有。可能力者，特別是高階，豈是那么容易出現的。如果說一千名士兵可以堆死一名高階，那我覺得這完全干得過。”
“哪怕，他們的作用僅僅是消耗高階的能量，這些士兵的價值也有了最直觀的體現！”
雅菲迪雙唇輕啟，最終把“瘋子”兩個字吞回肚子里去。
李奧擺擺手，道：“夠了，你們不要再爭了。關于鎮壓一事，我自有計較。”
“報告！”營帳外衛兵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第4巡邏隊來報，他們在營區外發現了敵軍的耳目，巡邏隊眼下已經前往追捕。”
“知道了。”李奧隨口道。
“看來有小蟲子混到我們這里來了，也好。正好讓我解解悶。”弗蘭克一臉獰笑地下去。
雅菲迪還想說什么，李奧搖頭道：“我很累了，你先下去吧。”
既然他這么說，雅菲迪也不好說什么，只得低嘆一口氣轉身離開。
在騎士團營地不遠處的一片叢林里，一道人影迅速在樹林中穿梭著。他的運動軌跡十分多變，速度忽快忽慢，讓人捉摸不定。在夜幕降臨時，他躲到一棵大樹后。這人伸手在樹干上一拉，一大塊樹皮便給拿了下來，里面竟是中空的。他立刻閃進去，并把之前的樹皮又小心地放到原來的位置上。
黑暗的樹洞里，只有男人悠長的呼吸聲響起。片刻之后，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跟著人聲響起。
“怎么不見了？”
“難道跑了？”
“應該還沒跑遠，快追！”
就這么呆了十分鐘后，確定外頭已經沒人，男人才從樹洞里出來。他松了口氣，冷笑道：“想捉你哈諾克大爺？你們還嫩呢。”
哈諾克，三叉戟成員，六階的能力者。
在零打進梅薩市后，便安排了部分三叉戟的成員分散到血染之路附近充當暗哨，以監視血染之路的情況。哈諾克負責的區域正巧就在附近，在發現騎士團集團軍在公路上出沒之后，哈諾克便暗中觀察騎士團的營地。從軍營的規模，軍用帳篷的數量大致推算出士兵人數。
除此之外，他還記錄下了諸如戰車、機甲等信息。只是在離開的時候，還是被騎士團的巡邏隊發現了。不過哈諾克本身便是能力者，普通士兵想要捉住他還真是不容易。而且在這片區域伏哨期間，哈諾克精心改造了幾個藏匿點，像現在藏身的樹洞便是其中之一。
夜幕的到來，為哈諾克提供最佳的掩護。他悄悄地潛入樹林的深處，最后來到一個山洞。山洞處堆著亂石和樹枝以作掩飾，哈諾克把它們翻開之后鉆進山洞。片刻后又鉆了出來，手上則多了一個儀器。
這是傳訊器，利用分布在染血之路附近的中轉節點可以把情報迅速地傳回卡農要塞。把情報傳送出去后，哈諾克松了口氣。做完這一切，他才感到饑餓。想起山洞里還藏著幾個可口的熟肉罐頭，哈諾克就覺得更餓了。
他走向山洞，還沒來得及鉆進去，就聽到有人在后頭輕聲道：“既然你已經把信息都傳回去了，那么現在，你可以放心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