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三朵
這頓飯后,基本上孫氏的老娘和大嫂就確定了要住下來伺候孫氏小月子。
隔天一大早,就聽見有人去抓了雞來殺,趙氏罵罵咧咧的沖了出來,見是孫氏老娘,話又吞了下去。
孫氏老娘冷笑了笑,抓了抹了脖子的雞,大聲道:“那個朝陽,快去給我提一桶熱水出來燙雞!”
陸朝陽本來就在燒水燙豬食,聽她說了就提了一大桶熱水出去到院子里,笑道:“親家太太,熱水在這兒,你用。”
說著,又回屋去,燙了豬食去喂豬,然后再喂雞,打掃豬欄,并不管他的事兒。
孫氏老娘早上殺了只雞,并把當天的雞蛋撿走了,趙氏靜悄悄的,一點兒動靜也沒有。陸朝陽心想看不出來這老太婆的耐性還挺好的。
過了幾天,趙寶兒就告訴陸朝陽,價錢講下來了,問她要不要買那塊地。
陸朝陽非常動搖,如趙寶兒所說,錢放在手里也不會生蛋,那還不如置產。打打獵雖然能有一筆收入,但是畢竟不是長久之計。俗話說得好,無商不富,雖說士農工商,商人的地位卑微,但是對于陸朝陽來說,卻并不以為然。
在此之前,當然應該先從陸家分出來。可是八字還沒一撇呢,那么手里這些銀子,先買好大一片荒地,準備建房,應該嗎?
趙寶兒看出了她的猶豫。這個時候她倒是選擇了沉默。畢竟。他也是不安好心,就是想攛掇著她先把地給買了,做好了準備。一則她會更有決心盡快分家,再則以后也可以做鄰居。
他也知道陸朝陽是個聰明的,根本就心知肚明。因此……他做到這一步已經夠了,剩下的再多說,反而會惹她反感。
陸朝陽仔細想了想。最終道:“成,買就買吧。”
趙寶兒終于露出了笑容。
于是他駕車帶著她去了陸元寶家。來開門的是陸元寶的夫人連氏,見了他們二人,頓時笑容滿面,笑道:“我當家的還在念叨著呢,說你們也該來了。”
陸元寶聽見了,就道:“是寶兒小哥兒來了啊?”
趙寶兒笑道:“陸大哥,我們來了。”
連氏連忙把他二人讓進屋去。
不久,陸玉梅就挑了簾子走出來,手里托著兩杯茶。笑吟吟的,小小年紀。走路的身姿已經有了婀娜的意味,她把茶端在趙寶兒和陸朝陽跟前,笑道:“朝陽妹妹,喝茶。”
故意不去看趙寶兒。
陸朝陽低頭悶笑。被趙寶兒狠狠地瞪了一眼。
陸玉梅上了茶,就道:“朝陽妹妹,我總說要去找你做針線,可這兩天你家都有客人,我娘說。不方便哩。”
陸元寶就哈哈大笑,道:“這也沒什么不方便的,她家那個客人。是親家,可要住上個把月的,只當在自個兒家里一樣的。你去找她做針線,她又不用天天伺候著客人,哪兒就不方便了哪。”
既然陸元寶這么說了,陸朝陽就笑道:“我早晨上山打柴,下午才有空呢。”
陸玉梅這才抱著托盤,又進了自己屋里去。
趙寶兒這才開始說正經事,道:“陸大哥,勞煩您去幫我們講下那塊地來,這就帶我們去看看吧,我們兩家也好劃分。”
陸元寶聽了就知道這樁生意成了,頓時大喜,笑道:“成,那咱們先劃了地界,然后要立契。”
陸朝陽也點點頭。
當下,陸元寶就駕了自家的馬車出來,要帶趙寶兒和陸朝陽兩個去里子山下。陸玉梅就追了出來,道:“爹,我娘讓你留寶兒和朝陽妹子吃飯哪!”
陸元寶答應了一聲,笑對趙寶兒和陸朝陽道:“你嫂子好客,留下來吃一頓是正經。”
趙寶兒不無不可,笑著答應了。
馬車把他們帶到上次那地方。
今兒是個大晴天,陸朝陽把頭從車里伸了出來,發現在陽光底下,景致倒比上次還好了些,綠水青山的,非常養眼。
趙寶兒下了車,道:“按道理說,這地是我們兩家一人一半,你看你要哪一段?”
陸朝陽心情陡然好了起來,只覺得剛剛的郁結和猶豫都去了,在這兒徘徊了一段,笑道:“寶兒哥,這兒有條溪,不如就從這兒分界吧。這條溪,離我們兩家都近。”
趙寶兒聽了,道:“行。這么大一畝地,你打算弄來做什么?”
陸朝陽想了想,道:“想種些果樹,再建一排狗舍,丫丫以后生小狗也要用,剩下的,以后再說罷。”
趙寶兒道:“那圍墻打多大?”
陸朝陽笑道:“也以后再說!”
趙寶兒道:“我想挖個池塘。”
養魚養蓮藕。在北方,蓮藕少有人養,甚至是富貴人家才吃的稀罕東西。他的想法頗多,但是現在拘束在家里伺候生病的奶奶,所以一直拖著沒有付諸實踐。趙牧是個老實踏實的性子,也難跟著他折騰這些東西。若是陸朝陽分出來以后,兩家真的做了鄰居,不管趙牧能不能娶到林氏,但是有陸朝陽幫著一塊兒把他想的那些事兒都一一做下來,也是一件美事兒。
兩人說說笑笑,很快就劃分好了地界。雖說日后真住在這兒了,那地界也不甚明顯,也沒有人會計較,可是要在衙門里落契,那肯定是要說清楚的。
陸元寶答應了并記下了,一再確認,便說好趕明兒帶著人來丈量土地,說好一人一半。然后趙寶兒先付清了四十兩定錢。陸元寶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就收到懷里。
陸朝陽笑了笑,心想著自己的產業中這就要添一張地契,而且還是居住的地段。
回去以后就在趙家吃飯。依舊是陸玉梅殷勤地拉著陸朝陽去坐了。
雖說連氏作為牙儈的妻子,不會出去亂說,可是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不免就說到了最近陸家的家事上。
“你七嬸子的娘家人……還在你家住著哪?”
陸朝陽斟酌了一下,道:“是啊,還住著哪,我七嬸這是坐小月子,不伺候出月子了,怕她娘家人不放心。”
連氏和陸玉梅對望了一眼,神色似有些不忍,道:“聽說,這孩子……”
陸朝陽平靜地道:“還不是我七叔,考秀才沒考中,我八叔倒是考上了,所以他經常在我爺跟前兒吃掛落。許是心里不舒服唄,和我七嬸吵了兩句,才動了手。”
連氏非常吃驚。之前這些消息一直是似是而非的,也不能確定,東加長西家短,說什么的都有。可是這回從陸朝陽嘴里說出來,應當是不假了……
陸玉梅忍不住道:“怎么能……你們七爺也是個讀書的……”
這時候,趙寶兒突然伸長了脖子,道:“朝陽,不要亂說話。家丑不可外揚,你也不知道?”
他這么說,并不是在罵陸朝陽,而是在提醒連氏母女,這件事兒若是傳揚出去,可不能說是陸朝陽說的。連氏是個人精似的,怎么會聽不懂?
陸朝陽連忙道:“哎呀,我不該說的。”
說著,便有些懊惱似的。
陸玉梅就安慰道:“妹子你放心,這話,我們絕不傳出去給別人聽的。”
陸朝陽笑著點了點頭。
既然說開了,那也就沒什么好隱瞞的了。連氏索性就打破沙鍋問到底了,把自己的疑問一一問了出來。
“聽說,你七嬸坐月子,你奶就給她吃酸菜?”
陸朝陽道:“可不是哪。我奶說女人家做月子就該吃酸菜的,吃點雞蛋就是了,像雞啊肉啊要少吃才好。不過我七嬸的娘來了,就抓了雞去給我七嬸吃,我也不知道誰說的對。”
連氏心道這是騙孩子哪!哪有女人坐月子,只吃酸菜雞蛋的!這不是把人往死里作踐嗎!又看看自己的女兒陸玉梅,心道以后挑婆家可要看清楚了,可不能嫁進這樣的人家去。
陸玉梅道:“可怎么好好的就打起來了哪?七爺到底是個讀書人啊……”
陸朝陽一派天真,道:“之前就會拌兩句嘴,后來不知道怎么就大打了起來,我七叔考完之后就經常不著家,飯也常在外頭吃。我七嬸說他去嫖婊子,這才打了起來,然后我七嬸就被打成這樣了。”
“嫖婊子”這三個字,從她紅口白牙的說出來,整個飯堂的氣氛就有些詭異。可是她又是一派天真嬌憨,好像根本就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果然,她問道:“大嫂,嫖婊子是啥?”
趙寶兒一口飯差點噴出來!男人那一桌都低下了頭,非常尷尬。
連氏也是一臉的尷尬,陸玉梅則滿臉通紅。
可是這母女倆卻都在想,真是要了命了,看來讀了書的男人也不怎么靠譜,竟然去做那等下作之事……
連氏想到自己有個舊友的閨女兒,好像和陸家八爺正相看著,心中暗道不好,直想著要趕緊知會她一聲。縱然有了秀才功名,陸家也是嫁不得的。更別說他們家那個婆婆惡得簡直沒了天理。
陸朝陽低下頭,暗笑。原先她也不知道陸家的名聲修復工作做得竟然也還算到位,都鬧成這樣了,連連氏這樣的人也還是一知半解的。可是眼下看來……恐怕這一遭陸家人是功虧一簣了。(。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