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意思。”愛德華瞇起眼睛。
“然后呢？所謂‘我們’的身份？還有數量？而建立了的城市，又要被用作什么用途？”
實際上，這一番話讓房間之中的人大多都變了臉色，而其中最多的表情莫過于驚訝。
卓爾們向來是幽暗地域之中最為常見的人形生物，最大的地底種族。甚至在一些人類看來，他們就是不折不扣的幽暗地域的代表，與幽暗地域密不可分，他們生于斯，也死于斯。
但現在卻有一個卓爾說，要在地表建立一座城市？
“這并不是一個謊言。”
女牧師伸出手，一枚碩大的寶石在她的掌中閃爍著細微的光澤：“這是家族的信物，如果你希望，我也可以使用誓言或者其他的東西，雖然那對于我們來說，毫無意義。”
她的面目，雖然愛德華曾經看見，但如今脫下那件嚴密的罩袍，露出其下的精金鎖甲，黑色的牧師袍時，感覺卻又為之一變——在愛德華的視覺中，她身上至少閃爍著五六處強烈刺眼的靈光，尤其是腰間，那盤成了一盤，卻多頭蛇一樣的長鞭，微微的嘶聲，讓她嬌媚的容貌，變得頗有幾分邪異。
但仍舊魅惑。
“我估計這個地方，已經被包圍了吧？”愛德華耗費了一點兒心力，才收回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這里只有我和你，還有你的……下屬們。”女祭司露出一個笑容。有些勉強。
謊言。
愛德華甚至不用展開思維的觸須，視野中，房間窗欞縫隙之間，都能看到紅色的光暈。那是魔法物品的的閃光，而這種景象，在整個房間的三扇窗戶，無一例外的都能看見。
但他也不揭破。
“為何是我？我記得我似乎并沒有表現出任何可以信任的誠意。”
“您是一位能力出眾的法師，年紀很輕，而這樣的人類，在地表世界里一般都擁有一席之地，而您并沒有安于自己的成就。卻來到幽暗地域冒險；想必所有，至少大部分的成就，是依靠和自己的才能和實力獲得，這樣的人。往往擁有自己的一片領域，正是適合我們合作的對象。”
房間之中舞光術的光亮顯然讓這位卓爾女士極其不適應，不過她只是挺起身，鮮紅的眸子平視著愛德華的眼睛。
有些傲慢，但這個動作也讓她胸前的曲線更加顯出驚悚的……誘惑。
不得不說她在這個方面確實有著傲人的天賦。那波濤因為瘦小的骨架而格外壯闊，而且抗拒了地心引力一般，驕傲的洶涌。
“至于說誠意？在卓爾的思維里，也從來就沒有信任這個詞匯。”她說道：“我們覺得您有這樣的實力。而我們則可以滿足你開出的條件，所以。這個交易，應該有很高的完成的可能。于是我們就會加以實施，至于說是否能夠完成，那么就全看我們各自的要求是不是能夠配合了
“如果無法配合呢……”愛德華的聲音不變，依舊淡漠。
“我們會盡力滿足你提出的條件，我想我們是可以付出足夠的代價的。但是如果超出了我們的預想，那么……沒有達到預想的結果，也沒有什么，只要能夠保證您不會泄露我們的計劃，剩余的，您可以自由來去。”女祭司耐心的解釋道：“簽署一份契約，保證您不會將此事透漏給任何人知道，或者，在這里逗留一段時間，按照人類的計算方式，半年左右，等到我們的計劃完成后，您自然可以自由離去，而且也可以得到我們家族贈與的謝意，我們會一定的方便，當然，只是禮節性的東西。”
“我能夠得到什么？”
“如果您能夠合作，那么你就是家族的密友，我們會視如上賓，您需要的寶石，材料，或者武器，物品，甚至是人手，奴隸，以及任何其他的東西，我們都會盡力提供，一切優惠。而且您有權利提出一個要求，只要是不超出我們的能力的，我們都可以盡力做到。”
“如果我拒絕呢？”愛德華的笑容不變。
卓爾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您是個富有智慧的人物，雖然在我們看來，您的生命短暫。但我想，您會做好明智的決定。”
女祭司深吸了一口氣——由于蜘蛛神后的喻示；卓爾至高的教條就是女子為尊。大多數黑暗精靈的城市都是由母系社會中的女祭司所通知的……在城市中她們遠比人類中的貴族在人類里擁有的權利更大，動輒決定人的生死，即使是平民的女性，也擁有相當的地位。
但現在，與一個人類，而且是雄性人類進行這樣平等的甚至是不乏威脅的談話，對于她來說已經是屈尊降貴，而對方那個討價還價的態度，對于她來說，非但是不可接受的，甚至是不可饒恕的。
而那個人類，卻似乎想要一再地挑動她的底線。
“你們不是擁有一座傳送法陣么，只要將所有人都傳送出去，然后封閉了傳送門，他們又要怎么追捕你們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的準備，應該還不只是如此吧，想必已經重新建立了城市？”
“被破壞了。之前的那一批鼠人，幾乎將所有的基礎設施毀于一旦，”女祭司搖了搖頭，“現在傳送陣已經不安全了。我們可以通過它逃走，但唯一的目的地，只有地表，只有在那里，追兵才無法發揮數量上的優勢。”
“這件事情，我想我需要考慮一下……能否給予我一點兒時間？”
“三個高峰值之內的時間，我們可以給予。”女祭司優雅的站起身，將一個東西留在桌上。
三天么？
“你們怎么看？”
愛德華把玩著卓爾女士留下的那一枚水晶。
這東西顯然是一種預言系法術制作的精品——并不是預測未來，而是作為聯系工具……嗯，如果使用得當，同樣是高階的定位和監視器。
房間里的幾個同伴同時沉默了一下——那位忽然到來又忽然離去的女子，行為頗為值得玩味。
她的有些意圖很明顯。比分那個說，沒有人曾經來過這里，也沒有人知道什么秘密的契約；但有些意圖卻又很隱晦。例如，他們，第二家族的目的。
“有些瘋狂，但也不失為卓爾常有的態度。”
半精靈梅利安涅一反常態，首先開口道：“但我并不相信。我聽說幽暗地域很大，如果擁有一個家族的力量，想要重新建設城市雖然困難，但也并非不能。而且，卓爾們向來熱衷于權勢，對于他們來說，不是干掉那個所謂的第一家族取而代之，才是最符合考量的概念么？”
“權勢……那只是羅絲鼓勵的事情，并不見得所有的卓爾都會那么熱衷。”
想了想，矮人開口道：“事實上，卓爾的家族沒有你們想象的那么具有實力，他們在城市之中或者可以奴役他們抓來的倒霉蛋，還有那些他們的同類，但一旦離開，也就只有那么幾百個自家人可以調用……嗯，說不定還沒有那么多，他們通常是很喜歡背叛的。”
“這會不會是一個陷阱，專門用來針對我們的？”半精靈游俠沉思道：“我聽說，那些家伙們是很貪婪的，有沒有可能，是他們看上了我們手中的某種東西？比方說魔法物品？”
“沒有必要，這些黑皮可不知道客氣是什么東西。離開傳送陣的一瞬間他們就可以銷售了，實際上，他們沒有挑那個時候下手，我都覺得非常可疑。”
愛人揉了揉鼻子，不過心思顯然心思已經不在討論上。
這個種族的作風，說好聽點是簡單直接，難聽些就是不動腦子，對于這種彎彎繞的事情，他能保持這樣長時間的專注，已經算是相當耐心了。
“他們很有可能是改變了信仰。”
出乎意料的言論倒是出現在其后——一直坐在角落一言不發的安娜蘇忽然那開口道。
“我還是頭一回聽說。不是說黑暗精靈從來不會信仰別的神只么，他們就在幽暗地域生存，怎么可能獲得別的神只的啟示？誰有那么大的本領跑到這里來傳教？”
“沒想到，我們的大法師閣下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好吧，其實我也只是偶爾聽說過；卓爾們可不只有羅絲一個神而已。事實上，他們是擁有著一個獨立的神系，與人類零散而龐大的神只集團不同，與矮人倒是有點相似的……其中卻有一位。是善良卓爾的保護者。”
“卓爾還有善良的？”兩位半精靈同時驚訝，表現倒是如出一轍。
“當然有……應該說，是她們不作惡了。當然讓他們象我們一樣是不可能的，只是獨往獨來，不再信仰那只母蜘蛛的所有惡毒宣傳，”
幕僚小姐點點頭。這樣娓娓道來時，她似乎頗為恢復了幾分神采：“卓爾的神只，大多邪惡，但是也不是沒有好的。比方說，蜘蛛女神還是阿蘿詩的時候。和柯瑞隆生下的女兒，伊黎斯翠。雖然她也受到了詛咒的波及成為黑暗精靈。不過卻一心向善，所以卓爾之中也有一支崇尚自由，與世無爭的存在，他們生存在地表或者山洞里，在帝國西北邊疆，這種卓爾的數量還不少呢，
“應該說，這種的卓爾也不怎么多。而且，他們也不是你說的那么好。”
矮人哼了一聲：“俺們也曾聽到過一些傳聞，只是他們大部分離群索居，即使在中央山脈附近，和俺們交戰比較激烈的地方，也不多見。而且，他們也是不喜歡地表的。在陽光下，即使他們保護好了眼睛，也會變弱，所以他們通常很少離開地底。”
“唔……”愛德華垂下目光，看著水晶之中緩緩擾動的個白霧：“這么說，倒也做得過啊……”
“你不會是……真的想要跟他們合作吧？”心靈術士的低語，讓安娜蘇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原本的計劃呢？”
“計劃沒有變化快。不是么？”愛德華笑了笑。
“只是忽然發現，讓這幫家伙存在，對于我和我的城市，比較有利而已。”
“跟卓爾談合作？你真是個瘋子。”安娜蘇盯著他。嘴角帶著嘲諷，但眼中卻有恐懼：“你是在玩火！你只會讓這些邪惡的怪物有機可乘，給大地造成深重的災難！”
“大陸很大，想必總會有卓爾的一席之地、“
愛德華不置可否的回應道。
精靈的數量，比卓爾如何？巨龍的力量，比卓爾如何？獸人的繁衍速度，又比卓爾如何？但最后在人類的攻勢面前，他們最終只能放棄。只能退避，人類被稱為眾神的私生子，就是因為他們在生存的斗爭之中，從未讓那些看似強大的存在壓倒自己。讓進化的腳步緩慢半點。
“你真是瘋了……為了什么？那些魔法材料？”安娜蘇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聲音格外尖刻：“好吧，或者……不過精靈類的容貌不那么容易改變。所以冒險者們都知道，如果一個卓爾女性對你表現出興趣，那么不要得意太早，說不定你的爺爺輩里就有個曾經不幸被她當做了奴隸的蠢蛋，再有。別迷信什么卓爾的藝術，他們是以女性為尊，你以為高高在上的女祭司們，會開發什么令男人愉快的技法出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忽然激動起來，或者……是發現自己格外不喜歡這個男人的笑容。
那會讓她回想起這個人高高在上時，揮灑出的毀滅了幾十名騎士的電芒。還有那與大法師敵對時，驚天動地的可怕場景。
“不得不說，是個很有想象力的提議。但我還沒有那么無聊。”愛德華不由皺了皺眉頭。
話題怎么好像忽然轉向了一個奇怪的方向上？
“哦，是么？你沒有那么無聊啊……那么，我的那個表姐又是怎么回事？我記得你們之前根本沒有見過面，不是嗎？最后還不是……算了吧，鶴壁遮遮掩掩呢？男人好色也算是人之常情，否則的話，難道你真的想要讓我相信，你是因為忌憚他們那一點武力？”
安娜蘇淡淡的語氣越發尖刻：“我們的大法師閣下，連帝國的天霆之塔都不放在眼里，又何必在意這些小小的黑暗精靈的看法？幾十個祭司，一些沒什么用的卓爾，至多加上一些獸人奴隸而已，你只要稍微動動手，他們不久灰飛煙滅？”
愛德華不由在心里苦笑了一聲、
當然不是因為這個丫頭想象的那種奇怪的方向。而是現在他與卓爾的力量對比，確實并不占優——失去了那一部分王權的能力，對于他的力量削弱不小，他現在已經不能夠隨時借用英凱布居羅斯的力量，來越限使用法術，也不可能調用超過二環以上的法術能量。
實際上，那些驚世絕俗的戰斗，原本都出自于那位巫妖之手，而如今失卻，雖然讓精神侵蝕的危險降低了許多，卻也喪失了最大的底牌。
王權的力量，仍舊可以保證他的法術產生超越常理的破壞效果，但僅僅只是最高二環法術，能夠造成的影響，總是極為有限的。
單純的依靠靈能的話，他可以與一兩個高階法師戰斗而不落下風，但這里可是城市之中，卓爾們更不是那些人類的廢物貴族，他們戰斗的作風從來都是一擁而上的，只要幾個牧師和幾百個戰士通力合作，心靈術士就算是靈能點再增加個十倍八倍，也免不了要被砍成一灘爛泥、
其實簡單的解決辦法，也不是沒有。
傳送出去，回到領地，容納后去干掉那一批蛛化卓爾，把傳送法陣拆掉，對于他來說不算什么費事兒的工作，而且一勞永逸。
這些想要出逃的卓爾也不能造成困擾，自生自滅，不管是他們另謀出路還是被人干掉，都不關人類領地的事情了。
但這樣一來，就等于封死了這條道路，不論是對于靈吸怪的尋覓，還是用來強化土元素的更深的底層，都需要另起爐灶。
最重要的，是收獲位未免太小，等于身入寶山分文未取。
“愛·德·華·先·生”
正在沉吟之間，兩根細小的手指。在背后撫上了愛德華的腰，很有技巧的只掐住了一點，旋擰。
“嘶——！”
在這個方面，女人，不，有智慧的雌性生物大概都擁有更多的天賦加權，那小面積上的疼痛讓愛德華猛地抽了口冷氣。
“她說的什么表姐呀？好色的，愛德華，先生？啊？你跟哪個女人又有了些什么關系？真好啊？”
“一個偶然認識的人而已，那個……”
“瑪利亞可不是這么說的，偶然認識，難道你當時在皇宮里面，還有別的地方可以躲藏？啊，是娜迪亞安娜子爵夫人那里，還是特米勒那男爵夫人……”
安娜蘇的語調緩和下來，但眼中卻滿是小小心機得逞的狡詐光澤。
“住手！住嘴！該死的……信不信我把你扔進次元洞里……呀！”
“咬死你！我要咬死你這色狼，負心漢！”
小丫頭簡直像個八爪魚一樣就纏上來，一雙小手很有技巧的在愛德華沒有防備的地方——腋下，腰間甚至是腿根上掐個不休！
左支右之間，愛德華忽然眼前一暗，嘴唇上溫暖濕潤的感覺便微微擴散開來。
但隨即就是唇皮上堅硬的劇痛，和細微的腥咸。
“呸，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麗莎小姐露出一副得意洋洋地神色，小臉通紅地吐掉嘴里的血：“下一次再敢背著我沾花惹草，看我不把你的嘴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