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問淮系士卒和低級軍官是否心懷大清?老李可以肯定,十有八九都不會。當兵吃餉是80以上士卒的目的,所以說,誰發糧餉,就聽誰的,這一點從湘軍淮軍聽調不聽宣就可以看出。至于說高級將領嗎?老李拿不準,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北洋水師現在已經有些離心離德的傾向了。畢竟,在經受了朝廷在經費上的吝嗇后,又從南洋賺了300多萬兩白銀,經歷了如此大的反差,沒點想法反而不正常!!至于陸軍嗎?老李還是十分有信心的。畢竟都是跟自己多年的老部下了。也享受了朝廷的恩澤。所以,老李決定召開一個淮系內部會議,來統一一下思想。強化一下淮系各位大佬腦海中的“忠君”這個思想。不過,似乎老李忘了一點,北洋缺錢的不僅僅是水師,還有陸師!!
這個會議的的人選老李可是費了一番心思的,在直隸附近的淮軍高級將領自然是要來的。武毅軍的聶士成,盛軍的衛汝貴,北洋護軍統領張文宣。北洋水師的提督丁汝昌,右翼總兵劉步蟾,再加上自己的女婿張佩綸。一共6人。至于徐杰,則被排除在了這次會議之外,不是老李還怕他攪局,而是覺得徐杰有些話要是傳出去,那要是掉腦袋的。而盛宣懷等人也沒邀請,因為老李更看重的是軍隊的態度。
看著分坐在兩側的淮系人馬,李鴻章百感交集。自己辛辛苦苦數十年,打下來偌大的家業。淮系人馬也分散到了大清各地,而活到現在,能在自己左右的也就這幾個人了。
“過去的一年,我北洋變化頗多啊。說是翻天覆地也不為過。各位說說看過去的一年有什么收獲吧。”李鴻章捋了捋胡子笑呵呵的說道。
“我北洋水師這一年可謂是經歷了大驚,大喜。這大驚嗎?自然是沒想到日本人居然如此備戰。照此以往,我北洋必然難免一敗。而這大喜嗎?一則是在徐先生的幫助下從意大利國訂購了新式戰艦,二則是從南洋獲得大量資金。這錢有了,戰艦也有了,我北洋今后作戰底氣也足了。”劉步蟾笑著說道。
“如果劉大人說水師有大驚大喜之事,那我陸師恐怕就只有大驚了。”聶士成冷哼哼的說道。
“聶大人多慮了,此次南洋之行也多仰賴聶大人的武毅軍。這好處我水師自然不會獨吞。而徐先生接管天津機械局并引來大量華商設廠后,相信我北洋陸師也會更新裝備。”丁汝昌寬慰道。
“丁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領了。但是如徐先生所言,北洋艦隊至少和日本艦隊是一個級別的對手,但我北洋陸師無論是人數,裝備,素質,編制,戰術和日本陸軍都不是一個檔次的,更重要的是,我陸師卻沒有機會像水師那樣擴充軍備啊。”馬玉昆嘆了口氣說道。
“濟世精通海事,在陸軍方面也是粗通皮毛。馬大人不用過于擔心。”聽到馬玉昆也想擴軍,李鴻章有些不悅的說道。這徐杰和馬玉昆接觸的不算多吧?最近更是沒有直接聯系,這馬玉昆為何也支持整軍呢?老李心里很納悶啊。
“濟世不但精通海事,對陸軍也頗有研究,當初濟世展示意大利武器的時候,在下僅僅是感到裝備犀利。但是隨后在下私下里和意大利使館衛隊對練了那么幾次,才發現這西人厲害的不僅僅是武器。”馬玉昆頗為慚愧的說道。
“聶某人也想對練一番,沒想到馬兄走到我前面了,快說說到底如何?”聶士成催促道。
“說來慚愧啊,第一局,我北洋進攻,意大利人防守,我方本欲效仿原來對抗捻軍的戰術,三排疊射,但誰知意大利人藏在壕溝之中,子彈很難命中,而且在我軍進攻側翼預設陣地,當我軍沖鋒之時,對方側翼突然發難。1889年式快槍配合上精湛的射擊。我軍立即就崩潰了。而為了公平起見,意大利衛隊沒有使用馬克辛機槍。”說到這里馬玉昆難堪的笑了笑說道。
“第二局,我方防守,意大利人進攻。我們也學習了意大利人,挖掘了掩體和戰壕。也采用線性布置。但是意大利人主力并沒有發動進攻,而是排除小隊人馬試探。而我方沒有經驗,對方一打,我方全線射擊,結果火力點都暴露了,隨后,意大利人用擲彈筒逐個進行清除。隨后意大利人集中攻擊一點,戰線被突破后,士卒分散,無法重新集結,就這樣又敗了一陣。”馬玉昆嘆了口氣說道。
“隨后又和德國教官交流過此次對練。德國教官說,意大利人此次的表現在歐洲只能算合格。雙方僅僅是使用了步槍和擲彈筒,并沒有使用機槍,火炮這些武器,一旦加上這些,將會是整個戰場更加復雜。無論是戰場上的穿插迂回,還是戰場后方的布置和給養輸送,戰略決策,無一不是我北洋欠缺的。這一旦開戰,我馬玉昆戰死是小,這盛軍將士的安危是大啊。”馬玉昆滿臉愁容的說道。
“老夫會上書朝廷,為我北洋陸師更換軍械的。”李鴻章難堪的說道。
“我淮系自從剿滅捻軍以來,都是一直在裁撤,更換軍械的錢都是我們自己籌的。這朝廷何曾管過一點?現在淮軍分散在各地,中堂大人,馬某說句不中聽的話,現在中堂大人能調動的怕是只有盛軍和武毅軍以及一些練軍罷了。”說到這里馬玉昆不禁搖搖頭。臉上充滿了對清廷的不滿和不屑。
“爾等都是朝廷重臣,怎能如此說話?”老李感覺情況有點失控,不由的大聲呵斥道。
“需要爺們拼命的時候是朝廷重臣,不需要的時候就扔到一邊,我馬玉昆只認中堂大人。”馬玉昆氣呼呼的說道。
“馬大人的話雖然說道重了一些,但是我北洋陸師戰力不濟急需擴充卻是事實。否則他日一旦開戰,我北洋陸師敗亡是小,怕是我大清子民又要生靈涂炭了。”聶士成一看情況不對,立馬出來勸阻道。這幾句話可謂是棉里藏針。這一旦開戰,北洋肯定首當其沖,而且就現在這水平肯定是敗,敗了會如何?北洋肯定會完蛋,這老百姓也要跟著遭殃。李中堂你看著辦吧。
“中堂大人,即使有再大的壓力,為了社稷,為了直隸和遼東的百姓,我北洋陸師還是要擴充,為朝廷擋住外寇本身就是人臣的職責。如若擴軍后我北洋打勝了,自然是大功一件,如果不擴軍,打敗了,我北洋就是替罪羊。其中的厲害關系還望中堂大人三思啊。”一直沒說話的張佩綸起身說道。
“罷了罷了,看來不給陸師增加幾個營的編制是不行的了。”老李是徹底無語了,好端端的一個淮系內部會議,成了一個訴苦大會了。看來北洋高層將領的意思也是擴軍,而在這種情況下,作為老大的李鴻章不表示一下就太說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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