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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列車(五)
正在注視著貝加爾湖的梁遠眼前一黑,列車駛進了一小段隧道,收回目光和腦袋里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梁遠回身整理著臥鋪上的臥具。
“小遠昨天說的,那幾個被丟在烏蘭巴托的瑞士老外,已經從伊爾庫茨克車站上了國際列車,我剛剛在餐車吃飯時遇到了他們。”梁海平笑著說道。
“老外的運氣不錯,真沒想到烏蘭巴托居然有航班直航伊爾庫茨克,我還以為他們只能在莫斯科等著呢。”聽梁海平提起被國際列車丟下的乘客,梁遠也笑了起來。
“小遠還不知道,剛剛過去的伊爾庫茨克市可是蘇聯在西伯利亞地區最大的城市,那里不僅是西伯利亞地區的運輸中心,也是整個西伯利亞地區的工業及商業中心,市內的大型企業在全蘇都十分的有名。”
“這么說,伊爾庫茨克在西伯利亞地區的地位,基本相當于盛京在東北地區的地位,和烏蘭巴托之間有航班直航很正常的。”
“哦,小叔什么時候對蘇聯這么了解了?不會是剛剛下車那會打聽到的?”聽著梁海平滔滔不絕的介紹著伊爾庫茨克的風土人情,梁遠隨口問道。
“停車那點時間夠干什么的,小叔的外語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
“伊爾庫茨克市有個代號125造飛機的大型工廠,從去年開始他們常常有人過來從綏芬河大市場批量進貨,這些事情都是我和你小嬸在家里閑聊時知道的。”
聽梁海平125伊爾庫茨克的飛機制造廠。梁遠興趣頓時上來了,雖然不論前世還是今生梁遠都沒同伊爾庫茨克產生過半點交集,但這家代號為125廠蘇聯第二大的航空制造企業梁遠還是聞名已久的,幾年之后,共和國進口的蘇27戰斗機有相當一部分都是伊爾庫茨克飛機制造廠生產的。
“有代號,聽起來很像軍工廠啊,小叔,小嬸怎么知道125廠是造飛機的,他們都過來買些什么?”梁遠八卦的問道。
“大市場剛開那會你不是說過么,對蘇聯那邊的大型企業采購要重視。要搞好關系。你小嬸早就拿你的話當圣旨了,凡是蘇聯大型企業找上門的,不管什么種類、單子大小、我們都沒外推過,全是自己供貨的。一來二去的熟悉了。大概就知道他們是做什么的了。”
綏芬河大市場創立之初。梁遠就特別強調過蘇聯企業采購的重要性,早就對梁遠佩服得五體投地的張怡,沒有半點折扣的執行了梁遠的計劃。特意在綏芬河大市場的下屬部門里,dúlì出了一個團體采購辦公室,專門為蘇聯來共和國采購的大型企業服務。
此時的蘇聯正在深入推行戈爾巴喬夫的新經濟政策,總書記如何頂層設計暫且不談,下邊的軍工企業好不容易看到死板的計劃經濟產生了一絲空隙,自然是八仙過海各顯其能,結果就是企業還沒見怎么搞活,到是開啟了后世以無所不能而聞名天下的俄羅斯倒爺們的黃金時代。
“年前那會蘇聯人過新年,125廠過來買了一大批羽絨服和不銹鋼的水壺,都是用鋁錠支付的,你小嬸原本打算把鋁錠轉給別的貿易公司來著,不過年末時你說要成立商飛,就中斷了和其他公司接觸,那批鋁錠本來就是航空級原料,我想以后用在客機生產上應該沒什么問題。”
看著梁遠點頭說沒問題,梁海平繼續說道:“用代號的廠子當然是做軍工的,詳細的情況暫時還不知道,現在只知道125廠曾經生產過安12和安24運輸機,去年小遠連夜去湛江坐的那個運八飛機,就是安12運輸機在中國的仿制版本。”
說到這里梁海平忽然住口不語,上上下下的看了梁遠半天,然后湊到梁遠身邊壓低聲音問道:“小遠,你和小叔說句實話,你早早的就告訴你小嬸關注蘇聯的大型企業,是不是打著挖社會主義墻角的主意。”
“怎么能叫挖社會主義墻角呢,那叫朝中有人好做官,我們在蘇聯人生地不熟的,不認識一批有能力的蘇聯人士,以后難免會有人內外勾結對大市場的渠道動歪歪心思,小叔還不知道,主管綏芬河邊貿的黑省經貿廳頭頭就曾說過,個體戶慣于以次充好,綏芬河大市場的邊易規模做了這么大,萬一作出有損國格的事情,誰來承擔這個歷史責任。”
“要不是那兩個丫頭掛在大市場的大股東名冊上,這種事關國家民族命運的大帽子扣下來,小叔覺得我們還能這么安穩的賺錢?再說蘇聯可不是社會主義國家,我爸可是一貫把蘇聯叫做蘇修來著,就算是挖墻角也叫挖修正主義墻角才對嘛。”梁遠用無比嘲諷的口氣說道。
寧建中在四野呆了十余年,共和國創立初期還曾擔任過盛京軍區的司令員,在東三省的軍政兩界算得上是故交無數,黑省經貿廳冒出來的這個“雜音”也禁止于“雜音”,沒能為大市場的rì常營運帶來半分影響。
梁遠得知黑省經貿廳的言論,還是寧雷怕梁遠年輕犯錯誤,當作勸誡和梁遠提起的,不過某人前世在商場和信息大潮里滾了十余年,良心早已是大大的壞了,寧雷這番勸誡的本意直接就被某人丟進了下水道,反而對雜音的產生耿耿于懷。
聽梁遠這么說,梁海平心有戚戚的點了點頭說道:“小遠當初幸好把大部分企業都弄到了部隊和鐵路名頭下邊,開年會那會香格里拉的老總何云偉還曾抱怨過,說在整個集團內部香格里拉盛京的規模是最小的,行政部的人員卻是最多的。和地方zhèngfǔ打交道實在是件頭痛的事情。”
“我爸和寧叔當年差點把命扔在珍寶島上,他們兩個都是抹不開面子攛掇我們去違法亂紀,我估計只要我們不在蘇聯明目張膽的殺人放火,采用什么手段經商都不是重點。”
思索了片刻梁遠又繼續說道:“蘇聯剛剛啟動改革,國內情況和我們前幾年類似,這次回去之后,小叔在大市場內部找些機靈的、膽子大、對社會上的門道拎得清的員工,專門負責對蘇貿易。不過新成立的這個部門不是去弄基本的木材、鋼材、汽車什么的,多把注意力放在那些大型、尖端的機械設備上,我們連f14戰斗機都倒騰過還有什么不敢賣的。”
“小遠。你確定這么弄沒問題?”梁海平有些疑惑的問道。
“那當然。我爸和寧叔只是信仰的凡人,又不是水米不進的神仙,人之好惡一樣不少,去年我們在羅馬尼亞搞風搞雨的也沒見過年時他倆說啥。”梁遠隨口把自己老子和寧雷丟下水當墊背的。
“中國古話講究生意興隆通四海。財源茂盛達三江。這個世界沒有什么是不能賣的。早在七十年代,中東的利比亞就和我們商量過想買幾顆原子彈嘗個新鮮,去年我們向沙特出口了一批導彈賣了35億美元現金,小叔又不是沒做過倒騰軍火的買賣。應該知道要論資金積累的速度,這個世界上還有比賣這玩意來錢更快的行業么?”梁遠越說越興奮,忍不住把自己藏了許久的尾巴小小的露出了一截。
聽著梁遠信口雌黃,梁海平的腸子都要悔青了,自己這不是吃飽了撐的么,好端端的和侄子聊挖墻角什么的干嘛,自己這個侄子說好聽的叫思維天馬行空不拘一格,說難聽的就是利玉熏心、膽大包天,看著梁遠雙目放光的興奮模樣,梁海平可不相信梁遠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梁遠哇啦哇啦的把后世俄羅斯倒爺們無所不能的豐功偉績,挑不那么可怕的和梁海平說了幾件,然后才注意到梁海平愁眉苦臉的模樣。
“小叔,我又不是明天就去干這種事情,看把你愁的,我說這么多也是為了有備無患嘛,老外不是有句名言,機會向來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好比這次來蘇聯換圖154,要不是我們在迷nzhǔ德國做的工作到家,哪能這么順利就理清關系。”某人察覺到尾巴有些露得過多,趕緊把話題收了回來。
接下來的幾天,梁遠只字不提軍火走私,結合著已經成立的商飛,說了不少蘇聯在航空工業加工、材料等方面的強勢設備和技術,才把疑神疑鬼的梁海平忽悠住。
t3國際列車經停歐亞兩洲的分界線時,去聯邦德國留學的文學男青年招呼著同去歐洲留學的伙伴,高呼著zìyóu萬歲跳下列車,熱情的親吻著亞洲對面的土地,把欣賞那塊平淡無奇,土氣無比洲際分界石的梁遠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對即將到來那場風暴的糾結又深了一分。
一周過后,t3國際列車終于跑完了近萬公里長的里程,在午后的斜陽的映射下駛進了莫斯科火車站。
拎著隨身的皮箱走出車廂,剛剛在莫斯科車站3號月臺上站定,梁遠就看到前世那張在電視網絡上早已熟悉的面孔,帶著無比溫和的微笑迎了過來。
“我親愛的朋友,歡迎來到蘇聯。”后世慣于已硬漢形象示人的弗拉基米爾弗拉基米羅維奇普京同志,給了梁海平一個大大的熊抱。
對于克格勃任職,負責迷nzhǔ德國經濟諜報業務的普京已經來說,眼前這位中國人算是自己在迷nzhǔ德國工作時重點監視的對象之一,不管怎樣柏林聯合購物中心已經從經濟層面深深的影響了迷nzhǔ德國民眾的rì常生活。
這位相貌平和的中國人在這個星球矛盾和敵意最為尖銳的地方,開辟出了一條奇跡般的商路,這中間的可不是光靠運氣和膽略就能解釋得通的。
想著回克格勃總部遠東局翻看資料時,梁海平這個名字和美國f14戰斗機閃電入華,以及中國空軍剛剛冒出的超級王牌寧雷都有著若隱若現的關系,普京就知道自己遇到了一個極為難纏的人物。
可惜的是,無論什么主義都抵不住面包來的實在,面對國家rì用品嚴重匱乏的現實,普京只能把那份滿是疑問的檔案丟到總部的資料架上,然后笑容滿面的招呼著這個滿身都是問號家伙來蘇投資。
伏爾加轎車沿著莫斯科河的岸堤飛速行駛著,梁遠十分興奮的坐在伏爾加轎車副駕駛的位置上,在八十年代末期,沒有知道身邊這位司機的未來將是多么的震撼人心。
我現在也算是和美國總統一樣的待遇了,看了一眼身邊專注于開車的普京同志,梁遠想著后世那張廣為人知的里根訪蘇,普京冒充游客陪同的照片,要不要拍張相片下來,以后弄個大新聞,某人暫時性的忘記了自己此時的身份和干掉某人的想法,無比絲的思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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