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是后裝炮。”禎不由大為興奮,跟這種領悟能力強的人打交道,可是省心不少,他笑道:“你試試看,如果能夠從后面裝填炮彈,那發射的速度和清洗炮膛的速度可就能快上幾倍,而且如果能從后面裝彈,這膛線也就不用是直線的了,精準度也能提高不少,另外,你看炮彈是否也能夠仿造‘佛郎機’的子銃……”
禎說著就蹲下來,隨手折了一樹枝在地上畫了一副后世尖頭炮彈的圖形,“要是能成這樣的話,這火炮的發射速度將更快。”
戴梓盯著草圖看了半晌,才展開擰著的眉頭,沉聲說道:“主子,奴才浸淫火器一輩子,也沒聽說過主子您這樣匪夷所思的想法,真是大開眼界,火器到主子手里定然能大放光彩。不過,這后裝炮和定裝炮彈結合必須解決兩個問題,一是怎么拴緊后門,二是怎么點火。這兩個問題解決好了,這火炮比火銃的發射速度更快。”
“拴緊后門,就叫炮門閂吧,屬于機械一類,你找些這方面的工匠,把他們組織起來好好研究一下,應該能夠解決,本王聽說,在后炮口用軟木做個墊子,可以防止漏氣,你不妨也試試。”禎仔細的叮囑著道:“點火的問題,就只能靠你摸索了,本王也沒什么心得。”
“奴才回去就招集人手琢磨這兩個問題。”戴梓躬身回道。
“恩,還要注意保密。”禎囑咐了一句,又才說道:“前裝火炮在船上,不論是裝填彈藥還是清理炮膛都太麻煩了,能夠改成后裝,可就省不少事,這事直接關系到戰艦的威力,你就這個火炮改進組建一個研究室,召集有專長有經驗,得力的人員一起研究,群策群力,集思廣議,銀錢問題你不要擔心,本王大力支持,本王只希望海軍的戰艦能夠裝上這種新式火炮。”
叮囑完戴梓,禎返過身來又對跟隨而來的鑄造廠的總管常山說道:“鑄造廠既然已經可以投產,先造一批舊炮出來,作為海軍的日常訓練用,炮手必須進行大量的實彈訓練,你們也可以摸索、積累鑄炮的經驗,至于炮的規格、定型等都由戴主事決定。”
而后他又對火器廠的總管胡志國吩咐道:“火器廠現階段保證每天三根火槍的出產量,另外要著重研究、摸索怎樣才能夠提高槍管和膛線的生產工藝和速度,要不斷的總結經驗。”
從靶場出來,禎徑自去了江邊的煉鐵廠工地。
煉鐵廠總管顧名愷遠遠就迎了上來,請安見禮之后,就匯報道:“稟王爺,預計再有半個月時間,煉鐵廠就可全部完工,現在幾個完工的高爐已經開始在試產了。”
聽說再有半月就可以完工,禎大為高興,“走,去看看投產的高爐。”
才走近高爐就感到一陣陣熱浪撲面而來,眼見高爐前忙碌,禎很自覺的停下了腳步。他一過去,一群工人都要請安行禮,別攪了他們的正經事,倒是幾個老工匠見他過來,忙趕了過來請安,禎笑著讓他們平身,隨便問了一下,才知道,這高爐煉出來的都是白口鐵,想要得到灰口鐵,還的再進行生鐵柔化處理,而后還要進行精煉,才能夠得到適宜鑄造火炮的灰口鐵。
這玩意禎不懂,溫言勉勵了幾句,就準備回去,一轉身正遇上送炭的車子,不由隨口問道,“你們煉鐵還是用炭?”
一工匠忙躬身回道:“回王爺,煤雖然火大,可煉出來的鐵,品質不好,是以一直用炭。”
煉鐵,禎是不懂,可用焦炭煉鋼這個常識他還是知道的,當下就道:“煤是不行,可以用焦碳啊,西洋現在可都是用焦碳煉鐵的。”
顧名愷擰著眉頭著道:“焦碳煉鐵,好象是有記載的,在宋朝時好象就有用焦碳煉鐵的,我回去查查。”
宋朝就有了?禎一陣頭大,不懂歷史可悲啊,早知道宋朝就有,用得著拉西洋人來做擋箭牌?他不由笑道:“恩,查查看,多找幾個地方的試幾次,看看哪個地方出產的焦碳最適宜煉鐵,煉鐵很重要,大家都多開動動腦子,集思廣議嘛。”
聽到禎這話,顧名愷卻是當著幾個老工匠,毫不留情面的說道:“他們一個個都敝掃自珍,生怕自己的手藝被別人偷學了去,煉鐵廠現在的風氣很不好,每道環節都生怕自己的手藝被別人偷學了去,一個個跟防賊似的,而且各工種之間經常扯皮,相互推卸責任。”
幾個老工匠都被說的老臉一紅,不過這是事實,他們也不敢辯駁。
禎一聽,這樣子豈不是我一片心血,想了想,他便笑道:“這也是人之常情,他們是怕教會了徒弟餓死師傅,是吧?”掃了幾個老工匠一眼,他才沉吟著道:“顧名愷,從煉鐵的每個環節中抽調三名工匠,組成一個研究小組,專門從事研究改進煉鐵的各個環節,以提高煉鐵的工藝、質量和產量,小組的工匠發三倍月例,有重大的改進成績,另有重賞,并且允許推薦一子補入本王的親衛。”
話音一落,一眾工匠立時就紅了眼,什么三倍月例,重獎都不重要,能夠有一個兒子補進王爺的親衛,也就意味著有了出身,放出去,隨便都是六、七品的官員,這可是足以光宗耀祖,自豪一輩子了。
顧名愷恰到好處的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還請王爺示下,這研究小組的工匠該怎樣確定?”
“讓他們自由競爭,打擂臺,誰懂的多,經驗豐富就選誰。”禎笑著說道,我讓你們藏私,現在倒要看看你們還藏得住不?
回到留春園,張夢嬌親自侍侯著他洗漱、換衣,待他坐下來喝茶時,她才將上午送來的邸報遞給禎,笑道:“王爺,又是罰俸三年。”
聽說只是罰俸三年,禎不由松了口氣,細細的將邸報看了一遍,眉頭卻是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張夢嬌幽幽的輕嘆道:“王爺可是擔心皇上插手海軍的事?”
禎輕輕點了點頭,沉吟著道;“戰艦都還沒見影,皇上就開始未雨綢繆了。”
“誰讓王爺的海軍如此顯眼呢?”張夢嬌輕嘆了一聲。
禎不由暗自苦笑,海軍可是載負了他太多的希望,紀律、作風、傳統、榮譽感,這些東西必須從建軍就開始抓起,即便為此遭嫉,他也在所不惜,呷了口茶,他才笑道,“說說你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