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府也是不錯的人家……
自杜熙月從西院出來后,心里就把這句話翻來覆去琢磨了好幾遍。聽二太太的語氣,她能見到嚴輔蒞似乎是意料之外的事……
那二太太除了讓她在貴人圈子里露臉外,是不是也覬覦靜國公府續弦的親事呢?
杜熙月想了會,輕搖了下頭,一方面從時間上而言,若二太太有這想法,應該早就去拜訪靜國公府了。另一方面,以二太太性格絕不是那種輕易嘗試冒險的人,若沒有十足把握,二太太定不會出手。何況這樣的大事,又怎會讓大奶奶來代勞。
實質上,若不是大奶奶拿這事跟二太太對上了,那天在靜國公府大姑娘所遇到的人應該是她該遇到的才對。
那天大奶奶陪簡二奶奶喝茶不過是個幌子,她之前一定是和秋棠商量好了對策。不過哪知大姑娘面對突如其來的變化,一下慌了神,自作主張地想了那么個拙辦法,好在最后還是如了大奶奶的愿。
想到這,杜熙月忽然覺得好笑。她也算是因禍得福,不然她哪有機會碰到什么嚴家四公子。只是她不明白,那嚴輔蒞為何穿得那般低調……到底是因為他在族里沒地位還是他本身就不愛張揚?這讓杜熙月不得不在心里權衡一番。
但不管怎樣,她現在對嚴府的了解甚少。本來三姑就嫁得早,加之嫁過去后又很少回來,府里除了老太太對嚴家知根知底外,就連大太太也只是知道點皮毛,二太太嫁進府里時三姑已經嫁入嚴家了。即使是過年過節,嚴府也只是派人送些禮品來,很少見嚴家人登門拜訪,這便讓各房太太們更加起疑猜測嚴府的來頭。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二太太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小姑子頗有微詞……每每聽見二太太提起三姑時,眼底更多的是厭惡和不悅的神情。
可人就是這樣,越是不知道的事就越想知道個一二。杜熙月若不是碰到嚴輔蒞,倒還真沒這個心思,但現在她卻有種非要弄個明白的想法。
因為現在的她,只想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里!
杜熙月想到這,抬頭望了眼仲春湛藍的天空,臉上的表情變得堅定起來。
“二姑娘早!”不知何時纓歌站在她面前福禮道。
因為前世的記憶,所以杜熙月對纓歌并無好感,她“嗯”的應了一聲,正準備往前走,就看見不遠處四姑娘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二姑娘,我家姑娘一直在路上等著您一起回榆萌苑呢!”纓歌在后面跟上兩步,湊到杜熙月身邊低聲道。
杜熙月冷冷地斜了一眼,既沒說不也沒說好,朝四姑娘的方向走去。
“二姑娘,我家姑娘有話跟你說。”纓歌在一旁陪笑道,見杜熙月沒有停下的意思,又加了句,“是關于瑞香姐的。”
杜熙月微征,放緩了腳步,看了眼纓歌,又轉過頭去看了眼站在那一動不動的四姑娘。
“二姐,你屋里的瑞香真是有個本事的人。”不等杜熙月反應,四姑娘朗聲道。
“有什么話還是回去坐在屋里說的好。”杜熙月見這條路上還有三三兩兩路過的下人,往前走了幾步,與四姑娘擦肩而過時,撇了她一眼道。
四姑娘嘴角微微上揚,帶著嘲諷的口吻說道:“瑞香不是你親自調教出來的嗎?難道還怕她丟了你的臉面不成?”
纓歌以為杜熙月會被四姑娘的話刺到,向她投來幸災樂禍地目光。
杜熙月對著四姑娘的眼睛看了一會,半晌才淡淡地笑道:“有勞四妹關心了。”便頭也不回地朝榆萌苑走去。
可沒走多遠,她就聽見四姑娘在背后冷“哼”一聲,嘀嘀咕咕和纓歌竊竊私語,讓她里一陣反感,不由地加快腳步。
這樣的感覺直到杜熙月走進榆萌苑才漸漸淡了下去。
“二姑娘回來了。”
杜熙月抬頭,就見含巧正抱著一落洗好又疊整齊的衣物跨進屋內。
“就你一人忙呢?”杜熙月跟著進了屋,瞥了眼耳房問道。
“嗯,瑞香姐剛睡著沒多久。”含巧一邊說,一邊把衣物抱進耳房。
“她還再睡?”杜熙月坐上炕塌,揭開小幾上的茶盅一看,是新泡好的大紅袍,還騰騰冒著熱氣,笑道“你怎么知道我這會要回來,連茶都泡好了。”
含巧把手上的衣物一件件放進黃花梨木雙門木柜里,合上門后笑吟吟地答道:“我估摸著二姑娘差不多該回來了,就提前把茶泡上了。又想起前兩日放到粗使婆子那邊要洗的衣物,就趕忙跑去拿,趕回來時正好。”
杜熙月這才發現含巧額頭上還掛著一顆晶瑩的汗珠。
“趕緊拿帕子擦擦。”她指著含巧,笑了起來。
“是。”含巧應了聲,解下腰間的帕子,把臉上擦拭了一番,又搬了個小杌子坐到炕塌旁邊,說道:“今早我起來時就見瑞香姐一個人一聲不吭地坐在堂屋里發呆,當時我還嚇一跳,過去見她臉色好些了,就問了昨天的事,但她說什么也不愿意說,只是一個勁地搖頭。”
“搖頭?她清醒了沒?”杜熙月蹙了蹙眉問道。
“我看還挺清醒的,我當時問她什么時候起來的,她說三更天就睡不著了然后就起來坐會,說得清清楚楚的。只是一問到底發生什么事時,她就不說話了。”含巧壓低聲音,瞧了瞧房門外,說道。
“這樣啊……”杜熙月微垂著頭,若有所思地說道。
她又想起方才四姑娘在路上那番冷嘲熱諷,似乎四姑娘和纓歌已經知道在瑞香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但并不打算告訴自己,不過是拿著一副看熱鬧的表情讓自己難堪的。杜熙月無奈地笑笑,真是沒想到事情就如水面上的葫蘆,剛按下去這個,那一個又浮了起來。
“那瑞香現在呢?”杜熙月問道。
“我出去前就睡下了,這會應該睡熟了吧。”含巧遲疑了一下,回道。
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呢?杜熙月托著下巴望向窗外。她覺得現在的瑞香還不是兩年后的瑞香,羽翼尚未豐滿,自然是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雖然昨晚瑞香口口聲聲稱“不該去三爺那”,但杜熙月直覺跟隆哥沒有多大關系。隆哥自幼是二太太教導出來,對門第及尊卑觀念極強,不然他怎么會連自己的生母王姨娘都不認?那就更不提一個身份卑微的小丫鬟了。
何況,之后二太太還會把漪漣和華菱兩個如花似玉的十五歲丫鬟撥到隆哥身邊去,那美貌是瑞香遠不及的。杜熙月一邊回想前世的事情,一邊掐指算著時間,估摸著這兩日那兩個丫頭就會被分到隆哥身邊了。
想到這,杜熙月的眉頭緊鎖。
“含巧,”她轉過頭來,“不然你去打聽打聽我們去了靜國公府后,西院有沒有發生什么事情?越詳細越好。”
含巧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應了聲“是”。
“另外,如果西院打聽不出什么,你順道到梅花門那邊看看。”
既然想到西院,那順便也問問東院那邊。
含巧立即應了“是”,就退了出去。
杜熙月推開窗戶,看著含巧的背影消失在榆萌苑門口,暗暗地嘆了口氣。雖然不愿往那方面想,但大太太膝下除了宸爺外,還有個更會揮霍的敗家兒,那是個見到漂亮姑娘就想上去親兩口的痞子貨。
不過她記得這位堂哥常住紅樓名坊,不然東院還有得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