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笑顏見頭頂之上現一片磷光,幽藍光華如滿天星斗,飄飄搖搖地墜落下來,一股徹骨的寒意從心頭升起,這不是一種身體上感覺到的寒冷,護體寶光根本無濟于事,這是一種作用在心靈深處,似乎要將靈魂凍結。
宜維喬不覺身體顫抖了幾下,杜笑顏知道這是一種靈魂上恐懼,一般防護法術根本無效,因為它通過各種感官不自覺影響自己靈魂,要對付這種攻擊,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將自己所有感官封閉,但在目前情況下不現實,對方還在等兩人露出破綻。還有一法,就是不理不睬,談何容易,只要一個人還活著,就很難做到,從內心深處不受一絲一毫影響,這需要極高心性修養,火棗山一脈對心性非常注重,杜笑顏目前還能支撐,而宜維喬就差一些,內心不自覺感到寒冷,一種恐懼不覺產生,有一種掉頭想逃的感覺。
杜笑顏抬手就是掌心雷,霹靂一聲,向上打去,雷鳴一震,陽氣頓生,宜維喬頓感寒意消退,感激向杜笑顏說一聲謝謝。掌心雷雖然將磷火暫時逼開,但治標不治本,一時杜笑顏也同有什么好辦法,從儲物袋取出一張婆娑靈符,順手展開,一派佛光亮起,將兩人籠罩在其中,對待陰魂之類,道家往往用雷法之類陽剛法術克制,對陰魂殺傷威力很大,當然,魔修往往是以鬼治鬼,而佛家往往以超度為主,佛光往往帶有超度功能。
婆娑靈符一出,兩人暫時不受對方陰魂類攻擊。對方一見,發出了一陣陰森森地笑聲,轉瞬間,從四面八方無數陰火合圍過來,兩人滿眼都是碧綠的陰火,沒有一絲熱量,杜笑顏和宜維喬合在一起,里層是宜維喬法寶如意,光華從四面光華垂下,外面是杜笑顏的護法珠,層層清光蕩漾,最外層卻是婆娑靈符化成的佛光,兩人在里面用法寶向四面攻擊。
雙方一時各施神通,卻奈何不了對方,不覺僵持起來。杜笑顏心中有些著急,此處是對方主場,對方占有極大優勢,時間一長,對自己不利,不覺之間,攻擊越來越急,一口氣拋出數顆雷珠,頓時雷火橫飛,碧光如潮波動。
宜維喬連吃幾次虧,現在反而冷靜下來,見杜笑顏連連攻擊,但效果并不大,雖是雷火橫飛,但往往一暴發,就被碧光湮滅,不覺提醒杜笑顏:“杜仙子,好像攻擊效果不大,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對?”
杜笑顏又從儲物袋中摸到一把刀,那是邵延當初金幕處所收辛金刀,后由林韻柔送給杜笑顏,此刀一旦使用,威力不弱于化神一擊,此時就要發出,聽到宜維喬一提醒,心中一激靈,我是怎么了,師傅平時不是說過,真正的修道者就是死亡臨頭,也不會心境有大的起伏,現在自己好像非常浮躁,在這種情況下,如何能針對對方情況進行有效攻擊。
這一清醒,立刻發現自己的問題,又將辛金刀收入儲物袋中,反而停止了攻擊,在護體寶光下,仔細回想從踏入墓室起所有一切,在夢中人的夢境中,對方表現完全不是一個修行魔道鬼道的修士,僅僅是一個癡情種,身上氣息無一絲現在對手的氣勢,那面對這個對手與夢中人不過是同一個分裂而成,氣質上絕不會相差這么大,而且從自己了解的太陰煉形法也不是一種邪術,出了什么問題?夢中人也說,他修太陰煉形法出了問題,并說,太陰煉形法一旦成功,就已經算仙人了,如對方是仙人,自己絕不是對手,師祖在牛首山隨手一召,自己被逼落下遁光,師祖目前不過化神,離仙人還有兩個層次,自己就無法抵抗,對方實力從目前看,也不過就比自己略高,相當于元嬰修士,都不如師傅林韻柔,根本不是太陰煉形后的層次,對手出了什么問題?
這一思考,發現對方不對勁,心中急躁之情立去,碧火冷焰雖然圍住自己兩人,不過要想將自己護體寶光煉化,不花上七八日,根本不可能,對方使用法術都是鬼氣森森,好像真是一個鬼。
杜笑顏一念及此,立刻浮現出一個念頭,難道對方成了一個厲鬼,如果是這樣的話,倒也可以一試。杜笑顏凌虛畫符,手指過處,靈光閃現,很快符已成形,這是一道驅鬼符,來自《地煞秘要》,那本書針對世間道士,有不少法術針對妖魔鬼怪,而不是修士間斗法,修真界修士之間法術更多是針對修士本身。不過,杜笑顏畫出這道符比世間道士畫出符強得太多,世間道士一般以朱砂畫符,而杜笑顏卻是以自身靈光結符,此符一出,碧火好像有意識一樣,對此符十分懼怕,見符一到,碧火一下子讓開了一條通道,符箓飛出,不知道命中什么,耳中隱隱聽到啾啾鬼聲中傳來一片嘈雜之聲。
這個變化出乎杜笑顏的意料之外,也讓杜笑顏一喜,手指在空中連畫,數道驅鬼符出現,向四面飛出,剎那間,圍住兩人碧火紛紛亂竄,頓時四處透洞。對手也沒有想到,杜笑顏畫出一符,碧火如同耗子見了貓,自動四散逃竄,連自己一見此符,心中隱隱有所畏懼,這是什么符,自己會如此怕這道符。
來不及細想,從他腳下奔涌出一條大河,滾滾黑水流向杜笑顏和宜維喬,在河水兩邊岸上,隨著河流延伸,朵朵花兒綻放,無葉,一莖從地下沖出,花絲向各個方向伸出,非常嬌艷,杜笑顏一眼就認出,這是彼岸花,看來這條河就是冥河了,可惜,河上沒有奈何橋,河水轉眼就到兩人腳下,明知是對方法術幻化,兩人也不由騰空而起,再往下一瞧,那里是什么河水,是無數細微的人頭組成的水滴,兩人騰在空中也感到無窮無盡意識鉆入兩人腦中,剎那間,兩人發現不知道自己是誰,自己好像經歷了各種各樣的人生,成為完全不同的人;也好像自己已經輪回了千百世,根本不知道哪一個自己才是真實的。
也幸虧對方只不過是法術,其中經歷有限,如果對方這道冥河中人生經歷再多一些,杜笑顏恐怕也會徹底迷失自己,雖是如過了千百世,但由于平時修行,杜笑顏心中那點本性靈光依然閃爍,經此一磨,本心更明,我有心一顆,只向大道行。
本心既明,當然不受影響,而宜維喬卻陷入其中,不覺沉倫,心一沉倫,人就從空中往下方冥河中墜,杜笑顏剛好醒來,一聲喝“咄!”,直入他的心靈,宜維喬一個激靈,頓時醒來,頓時重新騰空而起。杜笑顏剛才沒有伸手拉他,因為,即使拉住了他的身體,如不醒來,靈魂依然會墜入冥河之中,如果清醒過來,即使落個冥河,也不會有大礙。
兩人不知道的是,經此一段經歷,對兩人以后修行極為有利,兩人都年輕,人生經歷太少,杜笑顏十多歲被林韻柔帶上山,幾乎未經人生大事,雖無意之中入自然之境,但修行心性作用越是到后面,越顯得重要,不然步履維艱,而此時所經歷人生,實是對手聚集諸多陰魂生前一生經歷,因為陰魂有限,所以才讓杜笑顏擺脫出來,如果數量上再多幾倍,什么結果,還真不好說,等于間接讓兩人經歷了多個其他人的一生。
宜維喬雖然迷失,從這里看出,他的心性修養不如杜笑顏,不過因為被杜笑顏喝醒,等于經歷一次心性鍛煉,自己不清楚,經過了這一次,他的心性不知不覺中得到一個極大提高,對他以后修行好處不言而喻。
杜笑顏和宜維喬清醒過來,對方也是十分驚訝,這兩個小輩居然能擺脫不同人生考驗,沒有墜入其中。他這一驚訝,給杜笑顏一個機會,不像剛才,整個視野中沒有碧火阻礙,右手作刀,凌空斬出,正是旁門術中玄陰斬魂大法,此法太過于陰毒,專門越空斬殺靈體,甚至可在千里之外,邵延并未將之列入天罡地煞之術中,火棗山得到傳授僅有林韻柔這一支。
對手根本沒有想到杜笑顏有這一手,一聲凄厲的慘叫,對手身上猛然竄出一條黑影,沒有竄出幾尺,便分為兩段,兩段黑影化為黑氣消散,杜笑顏婆娑靈符已然出手,佛光過處,消散黑氣徹底消失,令杜笑顏吃驚的是,對手依然站在那里,任由佛光照過,一點事沒有。杜笑顏和宜維喬心中一緊,正準備再次出手。
對手好似大夢初醒,拱手對兩人說:“活死人傅明軒見過兩位道友!”
兩人愣住了,對手,也就是傅明軒與剛才判若兩人,兩人疑惑表情讓看起來鬼魂一樣傅明軒一下子明白為什么,傅明軒身影轉濃,轉眼間與生人無異。
“多謝兩位道友,斬去我附身陰魔,讓我終于再世清醒自主!”傅明軒向兩人拜謝。杜笑顏和宜維喬這才回過神來。
“這是怎么回事,前輩,我們在夢境中聽另一個你講述了前輩經歷,卻不知道前輩身上發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前輩修太陰煉形法,發生了什么事?”杜笑顏松了一口氣,問。
“那是我的一點癡情所化夢境,我自修太陰煉形之法,卻忽略了自身心性修養不夠,結果心魔勾來天魔,因我實際上已死,天魔便吸引附近陰魂,附入一個陰魂后,化為陰魔,和我的魂魄纏在一起,讓我太陰煉形未竟全功,我心中那一點癡情結合我的一部分精神,因為心志專一,陰魔引誘下,化為夢境與我分開,我雖能感到夢境,卻不能進入。而我卻被陰魔控制,便吸收經過此處的游魂,將之煉成受我控制的魔頭之流,然而,因太陰煉形未竟全功,我魂體不能離開身體數十步范圍內,根本不能出了墓室,附身陰魔才不能借我魂體為禍世間。”傅明軒說出自身出了什么問題。
“前輩現在準備如何做?”宜維喬問道。
“多謝兩位道友,特別是最后一斬,不僅斬殺了陰魔,也斬斷了我與本體之間聯系,我現在倒是可以離開墓室,幾千年過去了,不知外界發生了什么變化,靈兒如果轉世,也不知道過去了多少世?”傅明軒幽幽嘆道。
杜笑顏和宜維喬對望了一眼,這個傅明軒和夢境中那個一樣,還是未能忘記那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