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互望了一眼,神識已掃了進去,整個地下空間,那個高臺玉榻上那人居然不是尸體,還有生命特征,既不像凡人,也不像修士,甚至有點不像人類,兩人心中暗驚,面露凝重之色。要知道,仙人墳從兩人了解的情況中,至少已存在千年之上,如果是這樣,那個高臺上的人,至少在千年以上。
兩人一身戒備,小心邁出了第一步,這一步邁出,兩人面前景象一下子變了,眼前一片宮殿群,座落在云海之中,金壁輝煌,卻無半點富貴之氣,反而卻是一種威嚴,一陣清風徐來,云霧如畫軸卷起,奇花異草,佳樹玉蘿,仙禽瑞獸呈現在眼前。
兩人眼中充滿疑問,明白自己墜入幻境,但感覺如此真實,根本沒有任何虛幻之感。就在兩人疑惑之中,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兩位小友,請過來一見!”
兩人循聲望去,宮殿大門緩緩打開,一個侍女出現,見兩人盈盈一拜:“兩位請跟我來。”兩人雖是一頭霧水,跟著侍女,進入宮殿,過了前殿,卻是一座花園,迎面一座假山,曲徑回環,不管是不是幻境,此園給人的感覺是胸中自有丘壑。
園中一棵桂樹下,一張石桌,桌上一壺酒,幾樣果品,桌旁兩人,其中一人,兩人立刻認了出來,正是那個睡在玉榻上的人,羽衣星冠,自有一種灑脫之氣。另一個人卻是一位仙子,霓裳羽衣,飄搖欲舉,容貌如玉,凝然卓絕,杜笑顏和宜維喬都無法相信,世間居然有這樣完美的女人。
那人見兩人來到,指著石桌邊的玉凳:“兩位小友,請坐。”兩人施禮坐下,到現在為止,兩人心中疑惑越來越大,對方看出兩人疑惑,微微一笑,說:
“兩位小友,你們是不是懷疑自己在幻境之中?”
杜笑顏和宜維喬點頭,那人笑道:“你們可以說在幻境中,也可以說不是,因為這是一場夢,一個數千年的夢,這是我的一個夢,也是我現在的全部所有,我的名字不提也罷,你們就叫我夢中人吧。”
夢中人開始語氣還很輕松,漸漸語氣低沉下來,很明顯,這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杜笑顏和宜維喬一陣錯鄂,感到不可思議。
夢中人卻沒有注意兩人,自顧自地說:“多少年了,我一直營造著這個夢境。當年,有一個修士喜歡上了一個女子,對方卻對這個修士不屑一顧,卻愛上一個大門派的掌門弟子,而那個掌門弟子卻是一心修行,對這個女子根本不理睬。后來,這個掌門弟子遭遇強敵,女子用身體擋住敵人一擊,身受重傷,那個修士正巧路過,見有人打傷自己心愛之人,也出手相斗,打傷對方,結果對方師長出現,那位修士眼見就要傷在對方手下,結果又是那個女子擋住了一擊。掌門弟子的師門也到,對方被殺。而女子卻已魂魄離散,掌門弟子十分后悔,拼命想保住女子性命,然而,回天無力。那個女子在臨死之前跟修士說了一句話,如果有來生,愿意嫁給他,今生只能辜負他,卻一臉幸福死在掌門弟子的懷里。
那名修士懷著悲傷離開,卻未能忘記那個女子,自己便于此處建立仙人墳,自己住在墳中,但舊傷一直未好,加上心中傷更是不能愈合,也不想治療,最終無藥可治,本想就此逝去,但因早年得到一本玉冊,記載是太陰煉形之術…”
杜笑顏有點詫異插嘴,問:“太陰煉形術?”
“你也知道太陰煉形?”夢中人停下話語,有些驚訝杜笑顏也知道此術。
“我并不知道太陰煉形之術如何修行,但師門有一本道經《云笈七簽》八十六卷的尸解部就是‘太陰煉形’《真誥》曰:若人之死,暫適太陰,權過三官者,肉既灰爛,血沉脈散,而猶五臟自生,白骨如玉,七魄榮衛,三魂守宅,三元護息,大神內閉。或三十年二十年,隨意所出。當生之時,即便收血育肉,生津成液,質本胎成,易形濯貌,乃勝于未死之容也。但僅記載了這些,具體法訣并不清楚,則是此法太過匪夷所思,仍人死后所修,實令人不敢相信,想不到真的存在這種法訣。”杜笑顏說出自己所了解的有關太陰煉形的內容。
“你說的不錯,太陰煉形確如你師門記載,那個修士得到玉冊,上有詳細太陰煉形法訣,太陰煉形實是一門取巧法門,死后煉形所重生肉體已非人類,實是仙人一流,雖不是真正飛升而成,也比一般修士強得多,此類仙人可以暫住人間,而擁有仙人大神通,那個修士當時一念之差,希望借此成就仙人之基,傳說仙人能看透人的前世今生,那位修士想憑此尋找心愛之人轉世之身。
那個修士卻忽略了要成就仙人哪有那么簡單,他心中不忘那名女子,卻形成一個魔障,三十年之期,身形重新鑄就,心靈上卻出現了問題,精神一分為二,其中之一便形成了我,念念不忘心愛之人,以至幻夢境為現實,在夢中與心愛之人廝守,卻再也出不了夢境,這一夢就是數千年,靈兒,你說是嗎?”夢中人終于說完了情況,扭頭向身邊那美麗的女子柔聲相詢,聲音之中充滿了柔情。
“夫君,你說的不錯,這個世界真好,我們可以一直到地老天荒。”靈兒也柔情如水望向夢中人。
杜笑顏和宜維喬心中卻如同堵了塊大石頭,一股悲傷不覺充斥心肺。宜維喬強作歡顏地問:“前輩,我們如何出了這個夢境?”
“這個世界不是很好嗎?只要外面世界不毀滅,就算我的肉體毀了,這個夢境也不會消失,而且,在這里所有可以隨念而生,修士追求長生,在這個世界不是成為現實,你們也可以留在這里。”夢中人反問到。
“前輩,我們在外面世界還有親人,有我們所關心和所愛之人,望前輩放我們兩人出去。”杜笑顏也起身說道。
“兩位小友,這個夢境是你們闖入,我也沒有辦法放你們離開,要離開,只有問你們的心,只要你不留戀這個世界,自然會離開,我一直不愿意醒,因為我一醒,這個世界就會消失,你們只不過也是在做夢,不過人生如夢,何別分得這么清楚。”夢中人說到。
“原來我們是在做夢!”杜笑顏和宜維喬對視了一眼,立刻明白了,好像一個人在做夢,猛然清楚自己是在做夢,許多人立刻醒來,當然也有人不愿醒,于是繼續陷在夢中。
兩人一明白,眼前情景立刻模糊,轉眼間兩人發現自己已出現墓室之中,兩人不過剛從門口邁進了一步,兩人回想了一下剛才那個情景,一方面為此墓主人感到悲哀,別一方面也為此墓感到驚心,自己剛剛邁出了一步,就被拉入主人夢境之中,后面還不知道會遇到什么事,現在兩人明白了,此處可是真正的仙人墳。
兩人站在原地,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境,又邁出了一步,這回卻是什么事也沒有,兩人又小心翼翼向前走去,周圍一切都顯得安靜,兩邊燈光靜靜地燃燒,整個墓室也是靜悄悄,兩人繼續往前走,漸漸靠近中間高臺。
一陣微風起,燈火輕輕搖晃,一個人影出現在兩人面前,面貌和夢中人一樣,兩人知道這恐怕就是夢中人所說精神一分為二的另一半了,此影一現,轉眼就如生人,喝道:“爾等是何人,竟敢闖入我的安息之所,來了就留下!”
話音一落,周圍陰風四起,燈火剎那間都變成幽幽碧火,將周圍映得一片慘碧,周圍許多幽魂出現,將兩人團團圍住。
杜笑顏頂現護法寶珠,而宜維喬頂上卻現出一柄如意,兩人寶物光華灑下,將自己護住。兩邊幽幽碧火一閃,如春蠶吐絲,一絲絲碧綠光絲出現,化為大網,向兩人罩下。
宜維喬飛劍斬出,轉眼間斬出一條大縫,還未等兩人高興,光絲好像會自我修復,轉眼間光網就重新彌合。轉眼間,又一層光網生成,就這樣,短短時間,便有七張網形成了七層,將兩人緊緊纏斷,兩人在護體法寶的光華保護下,暫時擋住光網。
但光網一個效果讓兩人不得不迅速反擊,光網一接觸兩人護體寶光,立刻感到靈力飛快外泄,光網居然還有這個效果,如果任由光網纏下去,時間一長,必出意外。
杜笑顏心中一動,眾元聚火旗現,手一揮,頓時眾火齊發,一派烈焰狂涌而出,如火山爆發,周圍陰絲光網頓時一卷而空,烈火旗到底是稟承火性,一派陽剛,正是陰絲光網的克星。烈焰化作火潮,卷向對方。
宜維喬也脫身出來,打出一梭,梭尖精芒如雨,射向對方。對方咦了一聲,顯然有些出乎意料之外,隨手一劃,飛流頓現,白霧如浪,三人法術相遇,碎金濺玉,如星雨四射,轟響之中,兩邊燈火搖曳,燈花幻作如意形,將氣浪彌滅于無形。
不等杜笑顏和宜維喬再作變化,對方手上法訣一變,向兩邊燈火一指,一朵朵燈花飛起,層層疊疊,四周幽魂附著在碧綠燈花之中,燈花中出現一張張悲傷的、驚恐的、怨恨的等諸多表情的臉,沒有一張臉是正常的,鬼聲啾啾,又一次響起,轉眼間,兩人似乎已不在墓室之中,而是置身于阿鼻地獄。
聲音一入耳,兩人感到心神搖曳,魂魄欲飛,杜笑顏知道不好,她所修行本重心性,還能支持,而宜維喬卻已支持不住,眼光出現迷離。杜笑顏手結不動明王印,喝一聲:“臨!”聲如驚雷,一派佛光蕩起,前后現憤怒明王虛像,將圍向自己和宜維喬的燈花逼開,燈花僅僅受些影響,居然未曾消散。
宜維喬一下子醒來,嚇出一聲冷汗,杜笑顏提醒到:“此等法術專惑人的心志,守住心神,不要分心!”宜維喬感激地點點頭。
對方見此,陰惻惻地笑到:“小姑娘還有兩把刷子,不過進入我的墓中,就永遠留在這里。”說完,墓頂之上一派磷光如星壓了下來,遠遠就感到一股徹骨的寒意,兩人陷入平生最大的危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