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周湯急忙上前拜見:“臣叩見六王爺。(看小說請牢記).du”
司馬曦長衣玉袍,風度翩翩,臉上春風得意,說:“將軍快請起。”
周湯起來說:“臣多謝六王爺鼎立相助,為臣尋得證據,臣父總算得以沉冤得雪。”
司馬曦笑道:“將軍客氣了,將軍文韜武略,蓋世才華,在下對將軍早就敬佩有加。若能與將軍結為知己,則是本王之幸甚。”
周湯知道司馬曦一直都是廣交天下豪杰賢士,幕僚眾多,恐怕是有著奪取太子之位的野心,而司馬曦處處禮遇周湯,也是希望多一個人助他奪得帝業。
雖是這樣想,可是司馬曦多次相助,而且周湯也應該在朝廷中尋一個靠山,所以便與司馬曦不自覺交好。
司馬曦請周湯進府飲酒,并說:“今日請你見見一個特殊的朋友,他的劍術乃是江南第一絕。”
周湯聽了,一怔:“可是阿丑?”
司馬曦驚問:“正是阿丑,莫非將軍與阿丑早就認識?”
周湯搖搖頭:“非也。只是阿丑乃是名滿江南的一流劍客,怕是天下沒有幾個人沒聽過他的大名。”
司馬曦大笑,笑聲爽朗:“將軍一定會喜歡他的,他的性格與將軍倒有幾分相像,甚至比將軍還要孤傲。”
進入六王爺府上,王府上水池邊荷葉田田,還未到夏季,沒有荷花,水池里碧波蕩漾,春意盎然。
司馬曦執周湯之手,相對而坐,共同談論著天下之事。
這時,來一個內仆,跪下說:“王爺,您要的撒金碧桃已送來了。”
周湯聽了,感動極了,攬衣跪下:“得蒙王爺如此厚愛,末將委實問心有愧。”
司馬曦笑道:“不必客氣。將軍是國家棟梁,本王得應嘉獎。來,我們一道兒去這些撒金碧桃長什么樣。”
于是司馬曦拉著周湯朝外走,只見一車的碧桃開得正艷,白紅交雜,分外艷麗。
司馬曦見周湯很滿意,便令人移到周湯府上去栽起來,并問:“天下名花不止此一種,為何將軍獨愛桃花?”
周湯目光凝重了幾分,說:“并非愛此花,可是望物思人而已。”
司馬曦問:“思的可是木姑娘?”
周湯嘆了口氣:“可惜,我一直在尋找她,卻一直沒有她的下落。”
司馬曦說:“難怪父皇多次有意指婚,都被將軍婉拒,甚至于不惜大抗龍威,原來將軍心意已定,將軍可真是癡情哪。”
這時,一道陰氣逼人而來,抬頭一看,石頭甬道上,走過來一個人,手上執一青色長劍。
司馬曦笑道:“本王等的人來了。”
周湯一怔,原來他就是阿丑。
阿丑走到司馬曦面前,跪下一拜:“拜見王爺。”
司馬曦禮賢下士,扶起阿丑,與周湯一同走進內室,席地而坐,不分貴賤。
司馬曦說:“阿丑,這位便是我常與你提起的周湯將軍。”
周湯凝視著阿丑的臉,越看越熟悉,不覺脫口而出:“阿丑,我尋了你很久了。沒想到會在此地遇見。”
阿丑一怔,臉上冷氣副人,微揚下頜,說:“將軍尋了我很久?”
周湯說:“我曾見過你父母,你可知你父母一直盼著你回去?”
此言一出,阿丑一怔:“你見過我父母?”
周湯點點頭:“那日我與內人遇難,被你雙親留宿一日,你父母多方款待,我們答應他們,一定幫他們尋得你的下落。真想不到,今日倒遇上了你。”
司馬曦聽得莫名其妙:“阿丑一直說雙親早已亡故,何來父母之說?”
阿丑看了周湯一眼,忙說:“王爺,也許,周將軍認錯人了,在下為世便是孤兒,并無任何牽掛。”
周湯一怔,阿丑明明就是父母健在,為何要失口否認呢?轉念一細想,便明白了,阿丑如今是殺手,必然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親人下落。
阿丑卻在想另外一件事。
他想起木香提起,過去曾與一個姓周的男子在他父母家里避難,而木香現在一直在等著一個人,難道就是周湯不成?
又聽說周湯多次拒絕皇上指婚,有一結發之妻在一年前失蹤,越想越明白,忽然問道:“周將軍可認識一女子,名叫木香?”
周湯正舉著酒杯喝酒,陡然一聽,大驚,忙說:“你見過她?”
阿丑說:“我知道她在哪里。”
周湯驚喜極了,忙說:“請你帶我去見她,好么?”
阿丑正要答話,司馬曦說:“今日果然是值得慶賀的日子,連將軍一直苦苦尋找的木姑娘都有了下落了。只是既然已知道她在哪里,阿丑又剛剛回來,不若讓他休息一晚,明日再讓他帶你去,如何?”
周湯卻等不及了,說:“不如阿丑將地點告訴我,我自己去尋。”
阿丑見他如此心急,便將地點告訴了他,并說:“木姑娘一直在等一個人,我想這個人就是你。”
周湯一拜,立馬便告辭了。
他縱馬快鞭,朝城郊急行。
一年來,他化悲痛為力量,屢建戰功,不管身邊有多少女人向他示好,他都一概看都不看一眼,他心里,無時無刻不在思念木香。
他一直相信,他一定能找到她,可是一年過去了,她還是無影無蹤。
他于是在院子里種滿桃樹,當春天到的時候,桃花紅艷,他會對著桃花喝酒,遙祝木香生日快樂。
可是讓他驚喜的是,很快就要見到木香了。
木香正在院子里淘米。一道炊煙從屋頂上裊裊升起,她要做飯了。
忽然一陣馬蹄聲傳來。
有人在敲門。
她莫名地心跳起來,將米放在案上,洗了下手,擦了擦,便走去開了門。
抬眸,正對上了他那閃亮的眸子。
一道青石磚鋪就的鄉間小路,一架爬滿苔印的木門,他與她,隔著一道門檻的距離,相對而視。
目光狹路相殺,他的眼睛在燃燒,而她的眼睛盈滿了淚水。
“木香,總算——找到你了。”他說,跨了一步上前,拉她緊緊抱入懷中。
他摟得她是這樣緊,這樣用力,生怕不用力,她又會消失了似的。
她的淚水打濕了他的衣,她哽咽道:“你知道,我一直在等著你,一直在等著你的”
他捧起她的臉,擦拭著她臉上的淚水,對上她的紅唇,深深地吻了起來。
他吻了足足有一刻鐘。
她被他吻得全身發燙,伸手拍打著他,他直接吻到院子里去,將她抵在墻上,用力地吮吸著。
烏云密集,忽然下起雨來。
她于是和他進屋,他恍如夢中地看著她,將她的手一直牽著,生怕一放手,她又不見了。
她嗔笑道:“怎么,還不放手?你總該讓我收拾一下,好跟你走?不少字還是你想留下來?”
他說:“木香,你不知道,我常能看到你就在我面前出現,我也如今日這般,緊緊拉著你的手,可是我一放手,你就不見了,才知道,這全是夢。我好怕,現在的這個,也會是夢。”
她哭道:“如果是夢,就讓我們一生一世都不要醒來。”
他點點頭:“好,只要能和你在一起,縱然再不醒來,也無怨無悔。”
二人緊緊擁抱一起。
這時,紫煙撐著雨傘過來找木香聊天來了,一看到周湯,馬上明白了。
她祝福:“木香,你又一次守得云開見月明了。”
木香笑得很幸福,對紫煙說:“你也跟我一道兒走。這些日子要不是有你陪我,我可寂寞了。”
周湯也說:“紫煙,父親就要出獄了,我們周家一定會重新振作起來的。跟我回去。”
紫煙嘆了口氣:“其實妹妹我已經開始喜歡上了這樣的平淡日子,不過既然二位都這樣說,那我就聽你們的。”
二是三個人一道兒收拾一下,回到了周湯府上。
周湯安排了一間小分院給紫煙住。
周湯拉著木香的手進來,府上的奴仆不知木香是誰,周湯逢人便說:“我找到我的夫人了”
奴仆連忙行禮:“原來是夫人回來了”
木香看諾大的府邸,竟沒看到幾個奴婢,幾乎都是奴仆,便問:“怎么沒幾個奴婢扶侍你呢?”
周湯笑道:“過去府上連個女眷也沒有,所以也便不添奴婢了,不過如今既然你回來了,我會叫牙婆找一大疊的奴婢來,扶侍我的夫人的。”
這時,從角邊里走進來一個奴婢,身穿杏黃衣裙,臉有些長像馬臉,五官生得簡單,鼻子有些塌,面孔很眼熟,見了周湯,低下頭對著周湯一揖:“奴婢見過將軍。”
周湯笑道:“木玉,你來得正好,你且抬頭,這位是誰。”
木玉?
就是過去紀家大郎凌云的奴婢?
那個與大郎通奸、謀害大夫人關碧月的木玉?
那個處處要害她的笑面虎?
木香一怔。
木玉抬頭,一看是木香,陡然一怔,但她不愧是心理素質超好的,馬上笑容四溢,深深作揖:“原來是夫人回來了,真是恭喜將軍,賀喜將軍。”
周湯笑著看了木香一眼,知道她在想什么,對木玉說:“你先下去。”
木玉走了后,周湯用手指勾了下木香鼻尖,笑道:“你一定是在想,為何我要收這樣狠毒心腸的女人為奴婢?”
木香不解地看著他。
周湯說:“紀墨云過去派人殺害了紀世全家,我們只知道,當時跑掉的人,是紀碧君,可是卻忘記了,當時還有一個人,在前一天卷走紀家的財產跑走,竟讓她躲過了這一劫。這個人,便是木玉。”
木香問:“那后來呢?你又是怎么遇見她的呢?”
周湯說:“木玉這個人頗有手段,她一個人帶著紀家的錢財,作起了牙婆生意,那日,陳自美要找幾個好的奴婢,當時我正呆在他的府上,正好看到木玉帶著很多賣身奴進來,我見木玉這個人本事極強,便留下她在府上,幫我辦點事。”
木香不解:“可是,你想找個奴婢辦事,可以有很多人選呀,為何偏偏要這個心狠手辣的木玉呢?要知道,這個女人,數次背信棄義,可是信不得呀。”
周湯說:“我當然知道,她是絕對信不得的,可是,木香,木玉知道紀墨云過去所作所為,她與墨云接觸比較久,如果以后要對付墨云,我覺得,沒有一個奴婢,會比她好。”
木香聽了,說:“聽說,紀墨云靠著王衍的推薦和他圓滑的本性,步步高升,如今已做了朝中侍郎,可有此事?”
周湯微一緊眉:“確有此事,而且,此人與王衍、周康聯合,處處要害我。所以,我不得不防著點。”
木香擔心地問:“那會不會很危險?”
周湯將她摟在懷里,說:“他們不會是我的對手。放心。”
木香將頭枕在他懷里。
“對了,告訴你一件事,珠兒也在我的府上。”周湯說,“珠兒聽說我自己建了府邸,便過來投奔我,我便讓她在府上執掌主管之職。”
木香聽了大喜:“有珠兒這么忠心的人,做主管,幫我們看著木玉,看來木玉一定不敢造次。”
周湯親了下她的額頭,說:“不說他們了,木香,我們回房去歇息下。”
他半摟著她的肩膀,穿過一道回廊,映入眼簾的是一株株婀娜綻放的桃花。
“好多的桃花呀”木香眼睛一亮,“夫君,你可是將滿世界的桃花都移過來了,這么多,看得我眼花繚亂。”
周湯摘了一枝桃花,說:“木香,這一年來,我真的好想你。我想,也許桃花能幫我,找到你。因為,我們曾有過桃花之約。”
她感動地凝視著他,說:“我現在相信你了,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他將桃花別在她發髻上,看著她,說:“木香,你可真好看。”
她撲入他懷中。
三月桃花開,他為她,吹一曲笛子。
笛聲悠揚,婉轉,二人在桃花叢中緊緊相擁,感情比之前更加堅固。
木香這時說:“夫君,我想見見珠兒,好久沒有見,怪想念的。”
周湯便對人說:“傳珠兒。”
珠兒正在廚房燉一碗魚膠湯給周湯吃。
因為府上沒什么別的女人,珠兒又是周湯最信任的,所以這一年來,珠兒為周湯做這做那的,極為賣力。
這時,木玉走了進來,笑道:“珠兒姐,您的廚藝可真真好這大老遠的我就聞到了你做的魚膠湯”
珠兒聽了,得意一笑:“也不只是你夸獎,連將軍也常這樣夸我呢”
木玉心機可比珠兒深,看珠兒一提起周湯便臉紅成什么的樣子,心下鄙夷極了,說:“珠兒姐對將軍可真是情深義重哪,將軍也對姐姐與別的奴婢很不一般,看來將軍是特別疼愛姐姐呢。”
珠兒臉更紅了,說:“你可別多嘴,將軍哪看得上我呢?”
木玉笑道:“難道珠兒姐沒有這份心思不成?若果真沒這份心思,為何還要為將軍如此兢兢業業的?”
珠兒說:“呀,你這丫頭,真多嘴看我不撕爛你的嘴皮子”
木玉忙邊逃邊說:“姐姐饒命哪妹妹也是為了姐姐著想哪”
珠兒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你也是為我好。可是,這要將軍肯才行哪。不過,我是壓根沒指望能作將軍的妻,只要能讓我做個通房的,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木玉在心里暗笑:“通房?現在木香來了,我看你連通房的夢也要破碎了。”
這時,有人進來對珠兒說:“珠兒姐,將軍叫你過去一趟呢。”
珠兒一怔:“哦,將軍回來了?他可是在書房么?我這就過去。”
那人說:“不是,將軍正在夫人在桃園里呢。”
珠兒一怔:“夫人,什么夫人?”
那人笑道:“珠兒姐還不知道么?將軍過去的結發妻子木姑娘,回來了”
“什么?”珠兒一怔,手上的碗“砰”地一聲掉在地上。
木玉在一邊嘆了口氣,說:“珠兒姐,你怎么了?”
珠兒連忙說:“沒事,沒事。木香回來了?回來是好事,只是為什么,她回來,我本應該高興的,為什么我反而會這樣難受呢?”
珠兒看了鍋里的魚膠,正在端著過去,木玉提醒道:“珠兒姐,將軍和夫人兩個人在,你怎么還是像平日一樣,端一碗過去?這叫夫人看了怎么想呢?”
珠兒想想也是,她說:“那你說怎么辦?我只燉了一碗。”
木玉說:“珠兒姐,我將您看成親姐姐,才這樣提醒您的。這個木香可是容不下任何女人在將軍身邊的,往后,姐姐行事可要萬分小心才是。至于這魚膠湯,珠兒姐,我看這樣,您送一碗還不如不送,哪天您燉了兩碗,再一塊兒送過去。”
珠兒嘆了口氣,說:“也只好如此了。”便走了出去。
木玉一個人將魚膠湯偷偷吃光了。
珠兒遠遠就看到周湯和木香緊緊摟在一起,不知為什么,過去在周府她并沒有不高興,今日看到了,她心里頗有些酸酸的。
木香見珠兒來了,拉著珠兒的手問東問西的,可是珠兒心里難過,臉上也不加掩飾,木香驚問:“姐姐這是怎么了?”
珠兒說:“今日身體不怎么舒服,夫人和將軍久別重逢,就不打擾了。珠兒告辭。”
說著便走了。
木香說:“咦,怎么珠兒與我,變得如此客套起來?”
周湯將手放在她肩膀上,說:“當然要叫你夫人了,難道還是叫你妹妹么?這成何體統?”
木香說:“我不是指這個,我指的是※……我也說不清楚是什么。”
周湯吻了下她耳朵,說:“我們去用膳,然后好好休息。”
用罷了飯,周湯迫不及待地抱著木香上床。
兩個人都是如此饑渴,在床上翻滾起來,折騰到半夜,周湯吻著她耳墜上的朱砂志,喘著粗粗的氣說:“木香,從今后,為夫給你個任務,為我生一堆寶寶。”
木香聽到“一堆”,便笑出聲來,“你當我是豬呀?生兩個便夠了,一堆可怎么生呀。”
他吻著她的胳肢窩,吻得她邊笑邊喘氣,他說:“不,我們要養很多個孩子,從此再不吵架,若你要與我吵,我也要讓著你。”
過了些日子,木香回來的消息傳遍朝廷,司馬曦專程來到周湯府上慶賀。
周湯帶木香出來拜見司馬曦,司馬曦看到木香還是這樣美,便說:“過去你們可是沒辦過隆重的婚禮?如今可是要辦一個了。”
周湯聽了,說:“王爺說得對。明日,接父親來府上住后,臣同父親商量過,一定要給木香一個隆重的婚禮。”
司馬曦笑道:“到時,本王一定要送你們二人一份厚禮。”
“多謝王爺。”
司馬曦要走的時候,正好撞見紫煙。
紫煙正在院子里繡花,略一抬眸,看到了司馬曦英氣的臉。
司馬曦覺得此人好生面熟,一想,便想起來,上次在中秋宴見過,紫煙一看他這身打扮,剛剛也聽人說六王爺來府上了,便知他身份,連忙行禮:“妾身見過六王爺。”
“免禮。”司馬曦急忙扶起她,盯著她柔弱無骨的手看了半晌,才說,“你一定是周紫煙姑娘。”
紫煙有些奇怪,他怎么會知道她的名字,司馬曦笑道:“上次周姑娘在中秋宴女扮男裝也是極美,如今恢復女裝,不想更添嫵媚。”
紫煙臉一紅,說:“王爺過獎了。”
司馬曦低頭看到了她手上的刺繡,大為驚嘆:“這樣好的雙面繡,姑娘竟也能繡得出?姑娘真的是巧奪天工哪”
周紫煙說:“讓王爺見笑了,這等手藝,豈能拿得出去?”
司馬曦見紫煙對答如流,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更添好感。
這時,周湯與木香過來了,他們是正要送司馬曦出府,走到司馬曦面前,周湯正要說話,司馬曦忙說:“周將軍,本王且在你這桃花園,再賞賞花,如何?”
周湯忙說:“王爺喜歡,是末將榮幸。”
司馬曦便說:“那就煩請將軍為在下移桌椅于桃花園,本王想與紫煙姑娘一同賞花。還望紫煙姑娘賞臉。”
紫煙一怔,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周湯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拒絕,她便同意了。
看著司馬曦與紫煙對座賞花,木香問:“夫君,你看六王爺,會不會是看上紫煙了?”
周湯說:“最好不要看上。紫煙已受過傷,若再受一次傷,怕是一跌,便爬不起來了。”
木香明白他的意思。司馬曦是堂堂王爺,皇帝的兒子,而紫煙只是小小的閨秀,司馬曦將軍是要爭皇位的,怎么可能娶妻煙為妻?就算是側室,怕也輪不到紫煙。
自古帝王多薄幸,紫煙呀紫煙,你還是不要再沾惹上他們才好。
到了晚上,周湯與木香關著身體擠在一起,木香說:“這床這么寬,非要擠得這樣熱。”
周湯拿出那把扇子,展開,為木香扇了扇,笑道:“熱么?我給你扇扇。”
木香睡意朦朧,迷糊中只見這扇子扇得人眼更花了,便說:“別扇了,夫君。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周湯收起扇子,掂了一下,說:“這把扇子用處可多了,往左開便是折扇,往右開便是團扇,若是豎起來便可當武器用。”
她笑道:“我早看出來了。”
周湯在她耳畔廝磨著:“木香,明日,和我一道兒,接爹爹回來。”
木香一怔,馬上應道:“這是理應的。”
周湯吻著她,說:“就怕你還生父親的氣。”
木香溫柔一笑:“都過去那么久了,父親也平白做了一年的冤獄,還有什么氣不氣的。”
周湯將她摟得更緊了:“我想,父親經過了這么多,一定不會像過去那樣,不接受你了。我們一家人,要團團圓圓的。”
“我知道,他終歸是你親生父親,我一定會好好孝順他的。”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很傷感的樣子。
周湯問:“怎么了?”
她垂下眼眸說:“其實,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周太守之所以入獄,全是我害的。”
她在周湯驚異的目光中,講起了過去那件事。
當時周湯離開了她,她一時憎恨,讓紀墨云幫她復仇,打擊周府,害得周安蒙冤入獄。
周湯聽她講完,臉上的驚異表情也漸漸淡去了,他摟得她很緊,說:“木香,說起來,要怪也要怪我,若不是我離開了你,你也不會做出這種傻事。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以后,我們要珍惜彼此。”
木香點點頭。
次日一早,周湯便帶著木香,坐上馬車,行了半天路程,來到廣陵,將周安接了出來。
周安頭上已是滿頭銀發。人到中年卻遭遇牢獄之災,過去寵愛的妾室竟是一個也沒有再來看他,他心灰意冷,見了周湯,反而熱淚盈眶。
原來還是周湯好,可是自己過去一直冷落他。自己一直寵愛的周康,卻一次也沒有來看過他。
周安后悔極了,與周湯抱頭痛哭。
“父親,”周湯說,“以后,孩兒會好好孝順您。”
周安泣不成聲。
都說日久見人心,患難見真情,周安算是見識了。
到了周府,周湯令珠兒備了豐盛的飯菜給周安吃,木香親自下廚,做這做那的,周安感動極了。
可是周湯要紫煙過來見見父親,紫煙卻說什么也不愿意來。
周安知道紫煙不愿意來見他的原因,他是個畜生,對自己的養女也要玷污,他知道自己犯下的過錯有多大,便對周湯說:“湯兒,是為父對不起紫煙,為父一定要親自向紫煙認錯。”
周湯一怔:“父親,您犯了什么錯?紫煙為何要如此憎恨您?”
周安捶打著自己的頭,周湯連忙拉住,木香說:“夫君,這事,讓父親去處理。我想,紫煙一定會原諒父親的。”
周湯聽了,只好作罷。
周安跪在紫煙門口,周湯急忙拉起他,說:“父親,孩兒不知父親到底犯了什么過錯,但若是父親這樣跪在這里,被人看到了,傳出去了,外人會如何看待紫煙呢?父親豈不是讓紫煙更加難堪了?”
周安聽了,便站了起來,嘆氣道:“紫煙不愿意原諒我,我會一直不得心安哪。”
這時,紫煙重重開門走了出來,目光森冷地看著周安,臉色蒼白得嚇人。
她冷笑道:“父親,這世上,有些事,是無法彌補的,女兒不想再看到父親,還請父親馬上離開。”
說完,砰地一聲,將門重重關上。
周安垂頭喪氣地走了。
木香勸道:“父親,我想紫煙也是在說氣話,也許假以時日,她一定會原諒你的。”
事后,周湯奇怪得很,問木香,周安到底是對紫煙做了什么,紫煙會如此憎恨他。
木香不知怎么說才好,說:“夫君,有些事,你還是不要知道得好。如今,父親也已受到應有的報應了,做了一年的冤獄,我想,上天終歸是公平的。”
周安得不到紫煙原諒,從此一病不起。
周湯本想對周安提起,要與木香重新辦下婚禮的,但是見周安病了,便不好開口。
他日夜端著藥湯,坐在床前扶侍著周安,周安有時半夜起來,會神志不清,夢游出去,有時,差點摔傷了腿,周湯不放心讓周安一個人呆著,于是便留在周安房內,與周安一同休息,照料著周安。
周安感動于周湯如此孝心,對周湯說:“湯兒,你將木香叫過來。父親有話要對你們講。”
周湯端著藥碗,說:“父親先將這碗藥喝下,孩兒便去叫木香過來。”
周安搖了搖頭:“我這病我自己清楚,喝再多的藥也是無濟于事了。湯兒,聽為父的,將木香叫來。為父有話要對你們二人說。”
周湯只好放下藥碗,對奴仆說:“去叫夫人過來。”
木香過來了,周安說:“木香,過去,我們周府上的人委實對不起你,你可不要記在心上哪。”
木香說:“父親說哪里話,過去都各有過錯,孩兒早忘記了。”
周安點了點頭:“這就好。你是個好媳婦,可惜,卻沒辦一個體面的婚禮,給你。今日為父作證,你們快些辦下面面的婚禮,讓我也參加我的好兒子的婚禮,好么?”
周湯眼角含淚,說:“父親,還是等您好些了,再。”
周安搖了搖頭:“我的病,是好不了了。湯兒,這是我最末一個心愿,難道你連這點心愿,也不愿意滿足我么?”
周湯只好點點頭:“父親,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孩兒一定能醫好父親的。”
周安見周湯點頭答應了,長滿蒼白胡須的嘴角溢出一絲微笑來。
周湯于是宴請了很多朝廷的朋友,來參加婚禮。
周安穿得很體面,坐在上座上,等著一對新人過來向他行禮。
嗩吶聲、鑼鼓聲大響。
周府上人流如鯽。
桃花林里擺下一百桌宴席,處處張燈結彩,連周府上盤繞的河面都映得紅艷艷的。
木香蓋著紅蓋頭,被喜娘牽了過來,周湯一身紅衣,俊朗的臉是喜氣的紅光,朝氣煥發,他牽著木香的手,來到周安面前,與木香雙雙跪下,拜了天地。
喜娘給二人遞上茶。周湯便與木香將茶獻上給周安,周安喜氣洋洋地喝了,遞給他們一人一個紅包,說:“祝我的兒與兒媳婦百年好合,子孫滿堂”
周湯與木香謝過,站了起來,木香便被送入洞房去了。
司馬曦也過來了,送來了一對藍田黃玉,說:“你們一個佩一塊,可得上天的庇佑。”
周湯謝過。
周安看著人人臉上的歡笑,心想,可惜他看不到孫子的出世了。
他令人叫周湯過來,撫摸著周湯的臉,眼中是深深的留戀,他說:“湯兒,你是對的,可千萬不要娶太多的妾室,因為,結發之妻,才是最好的,別的女人,全是利用你,她們看中的是你的官位,是你的權勢和錢財,而結發之妻,才是真正能與你患難與共的。湯兒,你要珍惜哪。”
周湯重重地點點頭:“父親放心,孩兒一定謹遵您的教誨。”
周安滿意地點點頭,最末一次撫摸著周湯的臉龐,想起周湯小時候,他帶著小小的周湯,去河邊散步時,那時候,他與他的兒子,是多么地和睦,多么地融洽。
可是生活再也回不去了。
他做了那么多錯事,是時候應該走了。
他裝出輕松一笑:“湯兒,去,去陪客人。”
周湯覺得周安有些不對勁,忙說:“父親,您怎么了?”
周安說:“沒事,父親怎么會有事呢。你快去。”
他想留給兒子,最后的堅強笑容。
周湯便走開了。
周安閉上了眼睛,在最末一刻,他腦海中閃現著的,是結發妻陳玲,還有周湯,還有木香,還有被他傷害的紫煙,除此之外,他誰也想不起。
他欣慰地睡著了,永遠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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