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風舒
丑顏磕頭不止,那張臉白得像面粉一樣,那眼淚就像絕堤了的河水一樣,撲撲直掉。
“姑姑,沒淑妃娘娘的命令,奴婢不敢見皇上”
木香聽到丑顏叫她姑姑個不停,想,你當我是宮里的姑姑,那我就真作一回姑姑吧。
于是,她裝出很生氣地拂了下袖,說:“丑顏,這么說,你是連我的命令也不聽了?”
“奴婢不敢”丑顏在宮里卻人排擠得多了,見木香這樣甩大牌,自然不敢得罪,連忙說,“姑姑若是覺得沒人可以幫手,奴婢愿意幫姑姑搬到殿門口,但是奴婢委實不敢進殿見皇上”
木香勾起丑顏的下巴,盯著她秀目,說:“丑顏,你當真不愿意見皇上么?你當真只想在這深宮里,蹉跎一生么?最后年老花黃,這張絕世的臉,只付諸于春風么?”
這一席的反問問得丑顏隱藏已久的不甘涌現出來。
是呀,她生得傾國傾城,可是卻屢遭人陷害,淑妃因為怕她奪了圣寵,其實將她的秀女的牌位給沒收了,讓她作了淑妃的奴婢。而且,被逼著不得見皇上
她為什么要任人擺布?
如今,眼前這個“姑姑”說是可以讓她見到皇上了,雖不知她的用意是什么,可是,再差也不會比現在的處境更差的了
現在的她,被關在宮里,受盡比她丑的人的欺負,雖然活著,卻和死了沒什么分別
為什么,她不可以賭一賭,萬一皇上對她一見鐘情,她也許從此便發跡了,再也不必看人眼色了
縱然是失敗了,也大不了一死
想到這里,她對木香說:“多謝姑姑好意,奴婢不敢不從”
木香這才安心下來,說:“你隨我來吧。”
太監一看木香帶了個宮女過來,便問:“周夫人,您……”
木香說:“我一個人拿不了,順便帶一個宮女一同進入養心殿,難道公公連這也要管不成?”
太監賠笑道:“奴才不敢。只是,這宮里的規矩很分明,這宮女是誰家的,有沒有資格進入養心殿呢?”
木香哼了一聲,說:“她是淑妃娘娘的奴婢,怎么,你連淑妃娘娘的奴婢也敢攔不成?”
太監看了丑顏一眼,丑顏平常很少見人,便淑妃藏著掖著,所以太監并不認識,可是見她生得國色天香,不由得一陣癡迷,便也不多問。
于是木香帶著丑顏來到養心殿門口,太監進去向皇帝稟告,出來時說:“周夫人,皇上讓您進去。”
木香與丑顏抬腳進入。
養心殿很清靜,抱獸香爐燒著香,空氣一陣旖旎之味。
皇帝歪坐在床榻上,床前擺了個棋盤,見了木香,連忙從床上跳下來。
木香淡淡一揖,對丑顏說:“你上前見過皇上。”
丑顏于是雙手舉著菜肴,跪下,:“奴婢見過皇上。”微微抬頭,讓皇上看到她驚艷的臉蛋。
皇帝一怔,嘴巴張得老大,他從沒見過這樣美麗的女子
木香趁機說道:“皇上,妾身今日身體不適,于是叫來了這位秀女來扶侍皇上用膳。皇上喜歡不?”
皇帝大喜,連忙將丑顏扶起來,色迷迷地看著丑顏的臉:“什么?你是秀女?叫什么名字?為何朕從未見過你?”
丑顏眼中含淚,說:“奴婢本是秀女,姓李,小名喚作玉常。因為淑妃娘娘看中了奴婢,拿走了奴婢的牌子,從此,只給淑妃娘娘做奴婢,不得見皇上,所以,奴婢一直不得見天顏……”
“有這事?”皇帝大怒,“這個淑妃,真是惡毒的妒婦朕決不放過她”
木香說:“皇上,妾身先告退了。”
皇帝有些不舍地看了看木香,丑顏拉著皇帝的手,說:“皇上,您看奴婢的手好不好看?”
“好看,當然好看”皇帝吻著丑顏的手。
木香趁機離開了。
她回到周府上,自知此舉必然是會得罪淑妃了,看來這御廚房是去不得了,淑妃多年在朝廷皇宮都培養了不少自己人,她若是再去御廚房,怕是比入虎穴還要危險。
于是,她稱病不再去御廚房。
丑顏見了皇上之后,皇上便日日與丑顏粘在一起,還封丑顏為貴妃,并且還她本名玉常。
淑妃知道了,氣得不行,想要害木香,可是木香最稱病不去廚房了。
皇帝因為丑顏的事,對淑妃不再待見。丑顏憑借驚人的美貌大獲君心,但是畢竟她勢單力孤,而淑妃在宮里耳目眾多,想要扳倒淑妃,哪怕只是想要自保不受淑妃加害,也要有自己的人才行。
于是,丑顏先是在皇帝面前大大吹枕邊風,說是自己的姐姐李氏曾在宮里受苦多年,受人欺負,要皇帝好好補償她,并且說李氏的夫君陳自美功勞很大,要皇帝加封陳自美官職。
皇帝經不起枕邊風,便讓陳自美作了禁軍總管。
丑顏有了姐夫這一關系,可是還是顯得不夠氣場。
這時,她想到了木香與周湯。
周湯可是堂堂的大都督,若得他的相助,那她還怕扳不倒淑妃么?
這天,丑顏以謝恩為名,在宮里大設宴席,召見木香。
木香本是一直稱病,可是丑顏叫了好幾次要她過去,她沒法,只好裝作得了重病,被幾個奴婢扶著,軟綿綿的樣子,入了宮。
丑顏敬木香一杯酒:“本宮今日能得圣寵,全仗周夫人相助,見到皇上,才有今日。周夫人,本宮敬你一杯。”
木香故意咳嗽了一下,說:“貴妃娘娘不必客氣,可惜妾身重病未愈,所以不能回敬娘娘了,請恕妾身失禮。”
丑顏說:“得知周夫人身體不適,本宮前日得了皇上親賜之玉靈芝,今日特送與周夫人,希望周夫人早日康復。”
玉靈芝
這可是何等的重禮呀
木香連忙推脫:“本乃皇上賜于娘娘之重禮,妾身不敢接。”
丑顏笑道:“周夫人客氣了,本宮一早久仰周夫人與周都督之大名,如若周夫人不接,就是不屑與本宮相交了。”
木香聽明白她的意思。所謂無事不獻殷勤,無功不受祿,丑顏送了這么大的禮給木香,就是希望木香能站在她這一邊。
其實就算丑顏不送禮給木香,木香也會站在她這一邊的。
因為木香現在可是得罪了淑妃了,淑妃恨不得將木香碎尸成斷,而丑顏的姐夫陳自美與周湯又情同兄弟,所以,她現在也要得到丑顏的支持才行。
于是木香便接受了。
木香全部接受了,故意皺著眉頭,滿臉憂愁的樣子。
丑顏關切地問:“周夫人可有心事?”
木香說:“不瞞娘娘,妾身近來的確遇上一奸人,要加害于妾身,妾身為此憂愁不止,卻苦無對策。”
丑顏忙說:“周夫人盡管直言,若是本宮幫得上忙的,本宮一定鼎立相助。”
木香聽了,便說:“那妾身在此先多謝娘娘了。其實也沒什么別的事,就是上回,有幾個走私的人,故意放出流言,說是妾身與他們勾引,妾身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所以一直憂愁不已。”
丑顏說:“原來是為這事。本宮也略有聽聞。放心,周夫人,本宮一定會向皇上保證,此事與周夫人您,半點關系都沒有”
木香大喜,站起來重重一揖:“妾身在此多謝娘娘了。”
于是,接下來淑妃若是在皇帝面前提到,木香參與了這些走私調料的販子,皇帝必然生氣得很,只因丑顏在皇帝面前保證不是木香做的。
皇帝已被丑顏迷倒,丑顏說什么他都信,淑妃的話對他再也不起任何作用了。
于是,這走私嫁禍一事也暫時平息下來。
王衍府上。
紀楚云帶著桂兒走入府中,對王衍行禮。
“快起來,楚云,桂兒。”王衍正在給鸚鵡喂食,見楚云來了,老眼中放出喜光來。
楚云嘆了口氣:“外公,我們的計劃敗了。”
王衍嘆了口氣,說:“你們先坐吧。坐下來好說話。”
楚云便坐了下來,桂兒還是站著不動。
王衍說:“桂兒,你也坐吧。你是墨云交托于我的人,我已認了你為我的侄女,以后,你叫我伯父,不必如此拘束。”
桂兒便謝過坐下。
楚云說:“外公,你聽說了么?木香扶植一個姓李的宮女上位,還被皇上封了貴妃,這個李貴妃剛上臺什么也沒做,就是給皇上吹枕邊風,要皇上封賞了陳自美與周湯,這陳自美也是周湯的人哪。而我們之前故意捏造的走私販子,本來皇上是要怪罪木香的,可是經李貴妃這一通枕邊風,皇上竟然說是與木香毫無關系了”
王衍說:“我早就知道了。”
“外公,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楚云眼中射出仇恨,說:“我一定要為哥哥報仇的”
這時,桂兒起身一揖:“伯父,不如,送我入宮吧。我有了空間,并且也跟著木香偷學了廚藝,我一定可以成為最好的御廚,得到皇上的喜歡,這樣,我就可以為主人報仇了”
王衍搖搖頭,說:“我遲早會送你入宮的。可是如今,還沒到最合適的時機。你是我們最后的殺手锏,我不能浪費了。”
桂兒只好作罷。
楚云拍了下桌子:“可是外公,難道我們要眼睜睜地看著周湯他們越來越春風得意么?”
王衍嘆了口氣,說:“現在六皇子與太子殿下意見不合,斗爭激烈,我們還是先靜觀其變吧。”
桂兒起身,上前一步,說:“伯父,孩兒有一計,可化解此時危機。”
王衍知道桂兒雖出身不好,可是卻比之大家閨秀還要冷靜聰明,便問:“哦?有何妙計?”
桂兒說:“聽說吳王之女長平郡主還未出閣,而三郎容貌姣好,若能與郡主聯姻,則堪稱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王衍聽了,點了點頭,贊賞地看著桂兒,說:“對呀,我怎么沒想到呢?若是能與吳王聯姻,則我們的勢力,就大了到時候,還怕什么周湯木香么?”
他回頭看了楚云一眼,說:“楚云,你可愿意?”
楚云一怔,說:“外公,孩兒也曾見過長平郡主,她以刁蠻聞名,孩兒只怕難以駕奴她。”
王衍說:“楚云,這婚姻大事,都是長輩作主的。你也不必想這么多了,明日,外公便去為你,向吳王提親”
楚云撇撇嘴,在這一剎那,他想起了辰溪。可是辰溪的面容只打了個照面,便化為煙霧,不見了。
木香稱病在家,倒也閑得無事,一心照顧阿俊,等周湯從軍營歸來,這日子倒也過得和順。
周湯與陳自美、劉牢三人時常聚集一起,舞劍吟詩,紫煙有時也會回來看望木香。
木香問:“紫煙,看起來劉牢應該對你很好,只是為何你還緊鎖著眉頭呢?難道他欺負你了?”
紫煙嘆了口氣,說:“他待我極好,勝卻自己生命。可是,他一直想知道,是誰要了我的楚子之身。我真不明白了,這楚子之身,對于男人而言,就這樣重要么?”
木香一怔,問:“發生何事了?難道他介意你不是楚女?”
紫煙搖搖頭:“他不介意。可是他想知道,那個人是誰。”
“既然不介意,為何一定要知道呢?這豈不是徒生煩惱?”木香問。
紫煙嘆了口氣,說:“我不會告訴他的。我不想讓他以后見到哥哥,會心生尷尬。”
木香知道,若是告訴了劉牢,過去周湯的父親強占了紫煙,劉牢還怎么面對周湯呢?
紫煙是為了周湯著想。
“你們有吵架么?”木香試探性地問。
紫煙說:“沒有。可是,他會一個人喝酒,喝得大醉。是我對不起他。我如今,只想早點懷上孩子,讓他生點快樂,可是,這肚子偏偏又不爭氣,硬是沒有一絲懷孕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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