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四一醬成名(二)
云卷風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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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香準備好幾個雞蛋和一瓶醋，還有菜油、鹽和糖。
她往碗內先打碎一個雞蛋，將蛋黃從蛋清中分出來，倒入干燥的碗內，不停地攪拌，直到起了泡。
然后邊加入菜油邊繼續攪拌，使油與蛋黃完全融合，發生乳化作用，變成粘稠狀。
加點少量的醋，鞏固一下融合度。再加入鹽與白糖，即成。
做法是很簡單，可是有一步要注意了，就是這菜油一定要慢慢加入，這樣才能發生乳化作用。
要不然，得出來的就是一堆臭蛋黃了，誰要吃去？
她將制作好的沙拉醬放在生的菜葉上，包裹著生菜吃，周湯走入，從她身后抱住她，說：“你呀，越來越喜歡吃生的食物了看來這火對你而言，是沒有用處的”
木香笑道：“其實這些生食，又有營養又新鮮，真的是比熟食還要好吃”
于是二人在亭子里，擺上桌子，又吃起牛排來。不過這次新添了蔬菜沙拉。
周湯伸了個懶腰，斜斜靠在攔桿上，凝視著木香，說：“陳自美說得對，這日子過得太舒服，天天一回來，便有夫人做的美食在等著我，我還當真不想求什么功名了。”
木香得意極了，說：“夫君若是喜歡，以后我便專職給夫君做廚師好了。”
周湯伸手捏了下她白嫩的小臉：“只怕我請不起這樣厲害的廚師”
木香說：“請當然是請不起了，不過，我免費給你做，算是便宜你了”
他將她抱了過來，讓她坐在自己大腿上，說：“那我不是撿了個大便宜了？”
二人說笑著，木香忽然一陣嘔吐感襲來，周湯忙問：“怎么了？”
木香拍了個胸，定了定神，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總是有些想吐。”
周湯摸了下她的額頭，說：“你呀體質不好，小心著涼。”
她說：“這大熱天的，哪就能著涼了呢？一定不是著涼了。”
這時，有人來傳話，說是淑妃娘娘要木香即刻進宮一趟。
木香嘆了口氣，說：“一定又是要我去給皇上做好吃的。”
周湯擔心地說：“木香，你若是感覺不舒服，就不要去了。”
她從他大腿上下來，說：“遲早都要去的。得罪皇上可不好。”
周湯抓著她的手，說：“那我送你。”
于是周湯送木香來到皇宮門口，看著皇宮的大門微微敞開，木香坐著車轎進入，大門又漸漸合上了。
緊閉的宮門高不可攀，可是木香卻可以一次次蒙皇上召見，這本是好事，可是不知為什么，周湯總是不安得很。
他沒有離開，就在宮門口等候著木香出宮。
這次，他要在這里等著接他的愛妻回家。
木香這次被太監領著來到皇帝的寢宮里。
珠簾垂掛，帳布搖晃，丹頂鶴長腿金香爐里，裊裊白煙，香氣旖旎。
隔著珠簾，看到皇帝半掩紗衣，歪坐于龍榻上，身邊是淑妃迷離的睡眼。
木香跪在珠簾之外，不敢驚動他們。
“簾外所立何人？”皇帝卻一早就看到了她。
宮女應道：“啟稟皇上，乃是周湯將軍之夫人木氏。”
皇帝面有喜色，說：“這么快就來了？”
宮女說：“皇上可是要她先出去……”
皇帝擺擺手：“不必換地方，就在這里。”
木香說：“民妃叩見皇上、娘娘。”
皇帝說：“聽說你最近研究出了一種叫牛排的東西，美味之甚，朕今日要你做來讓朕品嘗一下。”
木香得令，便被帶到廚房。
她令人準備蔥蒜、牛肉、蘑菇等，將牛肉搗爛為泥，加入酒與花椒，三下五下，做出了花椒汁。
蘑菇與茴香是為了添加香味，不然制作出的花椒汁只有辣，沒有香，就不好吃了。
然后制作出了牛排。
當皇帝看著平盤上黑黑的牛肉時，委實不敢吃。
淑妃卻怕吃生肉，連忙令端下去。
皇帝問：“就是這玩意，也能稱得上是美食？”
木香說：“皇上，這東西看上去是不怎么好吃，那是因為皇上還沒有看習慣，可是吃起來，卻足以讓皇上改變成見。”
皇帝聽了，好奇心便上來了，便大著膽子試吃。
這一吃便不得了了，皇帝就愛上了這個味道。
確切地說，皇帝對這與之搭配的花椒汁更感興趣。
他令人拿來腌魚片與芥末。
中國古代就已有芥末，只不過華人使用的芥末是黃色的，用芥菜根制作的，不像現在日本料理中的芥末那樣，是綠色的，而且刺激性過強。
古人用的芥末帶淡辣，刺激性比日本芥末要小很多。
只見皇帝用腌魚片沾了下芥末，吃了一下，又用牛排沾了下花椒汁，吃了一下。
他說：“芥末與花椒汁雖是兩種不同的醬，也都具有辣性，但味道卻完全不同。木氏，這花椒汁真的是你獨創的么？”
木香揖道：“回皇上話，這花椒汁確是民婦獨創。其實芥末適合與海鮮相拌著吃，而花椒汁適合混合肉類一塊兒吃。兩種醬各有特色，只要各得其用便是。”
皇帝對美食也頗有研究，他點點頭，說：“的確。其實這牛肉，這腌魚都沒有什么非同尋常之處，無非就是有了這些好吃的醬，才讓它們變得這樣可口。所以，這醬很關鍵。”
木香驚嘆這個草包皇帝，不理朝政的昏君，竟對美食如此有研究
看來每個人都有優點，昏君也不一定一無是處
“皇上真是高見。”木香適時拍起了馬屁，“民婦如雷灌耳。”
皇帝點點頭，說：“木氏，朕要你以后，午時以后入宮為朕制作新的醬料，天黑之前，朕自然會送你回府，與你夫君會合。你意下如何？”
木香一怔，制作新的醬料？
她怎么會呢？
連忙推脫：“稟皇上，民婦不才，這青椒汁也只是笨手偶拾，恐怕有負皇上重托……”
皇帝擺擺手，說：“怎么？你還是不肯？怎么連朕這樣大的面子，你也不愿意給？”
木香聽了，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皇帝說：“怎么，莫非要朕親自叫周湯過來一趟，問過他的意思？”
皇帝步步緊逼，木香怕是不答應也不行了。
皇帝令：“傳周湯。”
木香想，真要叫夫君過來？
這皇帝果真是說到做到呀？
不一會兒，周湯便進來了，看了木香一眼，在臺階之下跪拜。
皇帝說：“周湯，朕想讓你的夫人，每日午時來宮中一趟，做點新醬，你意下如何？”
周湯聽了，說：“皇上看得起內人，是臣的榮幸。只是內人身體不適，怕是不可過于操勞。皇上若是有什么吩咐，不若讓臣代勞。”
皇帝聽了哈哈大笑：“周湯，你要幫你夫人代勞？難道，你也會做菜不成？”
周湯看了木香一眼，大膽應道：“啟稟皇上，內人所制之花椒汁，其實臣也會。”
木香一怔，周湯，你怎么可以這樣口出狂言呢？
這萬一皇帝要他現場試下，制作花椒汁，一試就能試出他在說謊，他可是犯了欺君之罪哪
淑妃看在眼里，她其實并不主張讓木香來宮里，因為木香長得太漂亮了，她怕皇帝起了色心，就不好了，二來，周湯到底是哪邊的人，還不清楚，她不想太早就培養一個不明陣營的人，免得到時候是，引狼入室就慘了。
所以，淑妃說：“皇上，這正所謂夫唱妻隨呀。周將軍既然也會制作花椒汁，不若明日讓周將軍入御膳房，為皇上一試，如何？”
皇帝想了想，他一向聽淑妃的話，當下便同意了。
周湯便帶著木香退了出去。
回來的路上，木香說：“夫君，這可怎么辦，你都不會，明日拿什么給皇上呢？”
周湯笑道：“這有何妨？你今晚就可以教我做呀。”
木香嘆了口氣，說：“可是這終究是瞞不住的，遲早會讓皇上知道，你根本不會的。皇上必然還會要你做些新的花樣。你也會么？”
周湯說：“我沒有選擇。你身體不好，況且，你若是總是入宮，宮里那些事，很復雜很危險。我不想讓你牽涉進去。”
木香說：“其實能讓皇上看中是好事，為何你執意不讓我試下呢？”
周湯說：“有些事，你不知道。我都是為你好。”
回去后，木香百思不得其解，便問李嬤嬤，李嬤嬤說：“夫人哪，將軍真的是為了夫人著想，才這樣不顧危險哪。”
木香問：“難道皇上會吃了我不成？”
李嬤嬤見四下無人，便說：“夫人哪，您可能沒聽說過，過去，皇宮中曾發生一件很悲慘的事。夫人若是聽說了，一定知道將軍為什么要這樣做了。”
“何事？”
李嬤嬤壓低了聲音說：“當今太子殿下，為何一直沒有娶太子妃，夫人可知道各中原由？”
木香搖搖頭。
李嬤嬤說：“因為，幾年前，太子殿下新娶進太子妃，只因太子妃不但人長得漂亮，并且頗會有一門討人喜的手藝。皇上見了，硬是想方設法讓太子妃留在身邊，后來，忽然有一天，聽說太子闖入皇上的寢宮，發現皇上逼著太子妃，要與她……”
李嬤嬤說不下去了，可是木香聽明白了。
“后來呢？”木香問。
李嬤嬤嘆了口氣，說：“后來，老奴也只是聽說而已，還望夫人恕罪。”
“無妨，我不會說出去的，你只管講便是了。”
“后來，”李嬤嬤目光凄惻，“太子妃當著皇上和太子的面，撞柱而亡，以示清白。太子悲痛欲絕，從此再不娶新的太子妃。也從此，太子與皇上便被人傳不和，皇上多次想廢了太子，改立六王爺為太子。”
原來還有這樣一出戲
皇帝連自己的兒媳婦都敢碰，的確是沒有人性
要得到這樣一個父親的喜歡，這做兒子的有多不容易呢？
木香不免對太子同情起來。
李嬤嬤說：“所以，老奴認為，周將軍所作所為，乃是不顧危險，為要保護夫人您。所以，老奴委實佩服將軍。”
“我知道了，”木香說，“謝謝你，李嬤嬤。”
木香走過廚房，聽到廚房里傳來響聲，走進去一看，周湯正在廚房里切著牛肉。
他一身干凈的衣衫被菜屑弄臟了，細長的手指捏著菜刀，很生疏地切著。
他過于專注，以至她進來，他都沒有發覺。
她從他身后抱住他，他發現了，回頭吻了吻她，笑道：“看來這菜刀，比我腰上的劍還要難用。”
木香撫摸著他的手指，幫他捏好菜刀，手把手教他切牛肉。
“夫君，這切牛肉也是有講究的，要想切得一樣厚，一樣大小，就要這樣切。”她說。
他學得很認真，也學得很快。
他額頭上沁出汗珠來，她幫他擦了擦，說：“夫君，坐下來歇一歇吧。”
她端來一盆水，他將手伸進去洗了洗，說：“木香，為夫如今是能體會到，你的辛苦了”
她上前一步，抱住他，溫柔地看著他黑幽幽的眸子，說：“夫君，你對我真好。”
“怎么好端端說這話呢？”他將她抱了起來，坐在一張板凳上。
她說：“夫君，過去，我一直感覺不到你愛我，原來你的愛，就像海水一樣，早已包圍了我。是我不懂得細品你的愛。是我無理取鬧。夫君，對不起。”
他撫摸著她的臉，指尖縈繞著淡淡的牛肉味，說：“你明白我的心便好。往后，可不許再說我不夠愛你了。”
她勾住他的脖子，幸福地與他抱一起。
抱了一會兒，他起身，繼續學著做花椒汁。
他做事也極有毅力，用光了整整一盆花椒，終于學會了。
他擦了擦汗，將手洗凈，回頭看看木香，卻見一雙魔手冷不防伸到他臉上，頓時，一大團花椒汁粘在了他俊朗的臉上。
燈光中，木香調皮地對他一笑，她玉白的手上，全是花椒汁。
“你變花貓了”她哈哈大笑。
他撫了下臉，說：“好呀，你，看為夫延長收拾你”
他也將花椒汁涂在手上，木香連忙跑開，邊跑邊說：“不要呀，夫君，饒了我吧。”
“哼，饒了你，等我抓到你再說吧”他也開起玩笑來。
周湯跑得比木香快，一下子就被他給抓住了，他一手胡椒汁涂到她臉上，她大叫一聲：“夫君，饒了我吧”
他雙手環住她身體，將她摟在懷里，她白嫩的臉上頓時黑粘粘的一片。
回頭，卻見他得意的笑：“現在看誰是花貓了？”
她將臉蹭到他衣上，他連忙一躲，騰出手將她雙手反轉著，讓她背對著他抱在懷里，說：“好了，我求饒了，夫人。饒了為夫吧。別鬧了。”
她孩子氣地笑了起來：“原來蓋世無雙的周將軍，也會成為我的手下敗將哦”
他眼中是滿滿的寵溺，端了水過來，用毛巾將她的臉先擦拭干凈。
她看著他臟臟的臉，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說：“你呀，你呀，還是孩子呢。”
她定了定神，看著碗內的花椒汁，說：“其實這花椒汁，還能做另一種菜。”
“哦？”他邊擦臉，邊好奇地問。
她說：“且讓夫人我，做給夫君吃。”
她四下看了下廚房，廚房里放著一些面條。
她說：“有了，就做這個。夫君，我且讓你看下，一碗簡單的面食，若是放了這花椒汁，這味道，就完全不同了。”
在周湯的目光中，她將花椒切丁，放入鍋內，將面給炒熱。
一碗炒面端上來后，她加入花椒汁，攪拌混合，然后讓周湯吃。
周湯點頭：“果然，真正好吃的不是面，而是醬。”
木香點點頭：“夫君說對了，今日皇上也參透了這件事。皇上也認為，真正好吃的不是牛肉，而是這花椒汁。”
周湯說：“所以皇上才讓你過去，為皇上制作新醬。”
她嘆了口氣，說：“雖然如此，可是做這道醬卻不是件容易的事。夫君只花了一個晚上，竟學會了。”
周湯舞了下菜刀，說：“我也順便學會了怎樣使用菜刀。”
二人說笑著，忽然木香一陣惡心，想吐，頭暈得很，幾乎站立不住。
“怎么了？”他急忙抱著她回到屋子里，讓她平躺于床上。
只見她臉色蒼白，說：“夫君，不知怎么回事，我想吐得很，可是真要吐，卻吐不出來。”
周湯于是抓著她的手，把著她的脈搏，剎那之后，他那道劍眉歡快地揚了起來。
“我得了什么病么，夫君？”她問，很奇怪為什么周湯在給她把了脈之后，會這樣高興。
周湯緊緊握著她的手，激動地說：“木香，太好了你有喜了人就要當父親了”
“真的？”她一怔。
最近總是想嘔吐，前世在電視里看到很多人若是懷孕了，都會想吐，怪不得呢。
怎么早些就不知道呢。
周湯高興地在房間里來回走著，說：“這真的是太好了給我的孩子起什么名字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