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廚房去晉朝正文云卷風舒
帶著廚房去晉朝
正文
見周湯依舊堅定不移的樣子,周夫人嘆了口氣,拂袖而去。
沙漏的滴滴聲在一聲聲響著。
木香走到周湯身邊,說:“瑾玉,明日,你父親母親就要入京城了。我們,該怎么辦?”
周湯的眉毛緊緊鎖著,他凝視著窗外,說:“且讓我想一想。讓我靜一靜。”
木香的心一下子空了。
她本以為,他已找好了一切對策的。
她默默走了出去,越走越快,最后幾乎是在跑了。
她來到自己屋子里,淚流不止。
御賜婚姻,他真的會讓皇上御賜婚姻么?
難道真的,不可能在一起么?——
京城建康城。
紫紅色的云朵籠罩在勾起騰飛的屋脊檐角之上,大街上走著衣著鮮麗的行人。
一條秦淮河繞城而過,河上飄揚著歌女們的吟唱。
城康城正中是皇宮,東晉皇帝正住在里面,偏安于一隅,飲酒作樂,靡靡之間繞梁而吟。
城東吳王府邸。
朱漆門大開著,幾個奴仆抬起一架肩輦,肩輦上坐著一個美麗高貴的小姐。
不用說,這正是吳王千金,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長平郡主了。
因為吳王就這么一個女兒,所以倍加寵愛,長平郡主從小便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性格生得十分嬌氣刁蠻,不近人情,脾氣也不是一般地大,府上的上上下下都不敢惹她。
而這個長平郡主喜歡游玩,平時總喜歡弄出點事來捉弄那個奴婢奴才們,所以侍衛奴婢個個都怕她,不敢得罪她。
這不,今日這個長平郡主,剛剛從城郊城隍廟求簽回來。
她身穿粉紅色的繡花羅衫,下著珍珠白湖縐裙,瓜子臉,簇黑彎長的眉毛,非畫似畫,一雙流盼生光的眼睛,額前耳鬢用一片白色和粉色相間的嵌花垂珠發鏈,偶爾有那么一兩顆不聽話的珠子垂了下來,手腕處帶著一個乳白色的玉鐲子,溫潤的羊脂白玉散發出一種不言的光輝,脖子上帶著一根銀制的細項鏈,隱隱約約有些紫色的光澤,定睛一看,是紫色的晶石。
真是一身貴氣十足
她今日特意去城隍廟求了情簽,得了的卻是下下簽,那解簽和尚是新來的,不知她是郡主,結果沒迎合她說好話,說了這下下簽很不吉利,還說她今年只是獨自哭泣,必定嫁不出去。
這可惹怒了這長平郡主了,她氣得將那和尚給棍棒打了出去,本來還想一把火將寺廟給燒了的,是方丈和尚急忙之下去求見吳王王妃,王妃著人火速趕來制作,才沒有將這一金碧輝煌的廟宇燒為灰燼。
長平郡主叫司馬琬蘭,名字好聽,可是人的性格與名字,委實相差太遠。
琬蘭本想去求一只上上簽的,結果得了一根下下簽,心里不高興,一回府便將身邊的幾個奴婢都叫過來,讓她們一個個跪在廳堂上,沒她的命令不許起來,自己則去床上睡覺去了。
可是她哪里睡得著,臉上淚痕淋漓的,罵道:“這支簽不準的本郡主今年一定能嫁得出去的周湯馬上就會過來提親了我馬上就能嫁給他了”
她邊罵邊將視線看向床上垂掛下來的玉流蘇,這些玉流蘇全是金絲拉成的荷葉色的,她伸手將玉流蘇給扯了下來,大叫著:“來人”
“郡主,奴婢在”奴婢們一聽到她的叫喚,比救火還快的速度放下了手上的活,如飛奔來,跪在她床前。
若是晚了一步,不合郡主的意,郡主指不定又會用什么方式來懲罰她們了。
“給我將這些流蘇通通扯下來換上紅色的”司馬琬蘭懶洋洋地躺在床上,用手支住頭,美人靠地垂著睡意朦朧的眼皮,邊打哈欠邊說。
一個奴婢戰戰兢兢地說:“郡主,這些玉流蘇,是您早上剛剛換的,您說紅色的不好看……”
“我什么時候說過?”琬蘭氣得將手上的枕頭朝那大膽的奴婢扔過去,“死丫頭,還敢頂嘴”
“奴婢不敢奴婢這就去換”那奴婢急忙爬起來去拿紅色玉流蘇,給換上去了。
“琬蘭,你又欺負這些奴婢了?”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來。
門簾挑起,走進一個慈祥端莊的中年婦人。
“拜見王妃。”奴婢們連忙跪下來行禮。
琬蘭也翻身從床上走下來,說:“母親,你怎么來了?女兒哪有欺負她們,是她們太不像話了”
王妃坐定,看了床上剛剛換上的紅色的玉流蘇,搖了搖頭:“女兒哪,你怎么又換成紅色的了?你這一天,光是換這個玉流蘇,也要來來回回這么多功夫”
琬蘭哼了一聲,說:“母親,之前那綠色的太土氣了,女兒想紅色的喜氣一點,便換上紅色的了。”
王妃將琬蘭那嬌嫩的手放在手心,撫摸著,愛憐地看著她,笑道:“你呀,成天沒事做,盡想出些事折騰這些奴婢們。”
琬蘭撅著櫻桃小嘴:“女兒才沒功夫折騰這些賤婢呢。”
王妃寵溺地笑道:“那你倒說說,你近來,可看了什么書不成?雖說這女子無才便是德,可是,你可是王爺的女兒,是堂堂的郡主,總得懂得女禮,才襯得上是吳王的女兒。”
婉蘭聽了,急忙將案上那本書往身后一藏,王妃看到了,伸出手來說:“這是什么書呢?拿來我看看。”
婉蘭尷尬一笑:“母親,這是尚書,孔子的尚書。”
王妃似乎猜出婉蘭是在騙她,笑道:“是么?既然是尚書,不如給我看看。”
婉蘭依舊將手伸到身后,笑道:“母親早念過了,沒什么好看的,不看也罷。”
“我看不是尚書吧。”王妃說,“婉蘭,快拿給我看看,你到底都在看什么書。”
婉蘭沒辦法,只好紅著臉,將書遞到王妃面前。
王妃一看,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收去了,換上嚴肅的怒意:“婉蘭,你怎么成天凈看些詩經這類的書?雖說,偶爾讀詩也是好的,我們晉人平時也喜歡聊聊詩文典故,可是,你成天看這類書,就不好了。”
琬蘭紅著臉辯了一句:“女兒不知道怎么就不好了。這詩經很好看,比尚書好看多了。”
王妃說:“那你覺得好看,你倒是說說,里面哪里好看了?”
琬蘭見王妃問,不覺神采飛揚起來,吟誦著:“投之以木瓜,報之以瓊琚。非報也,長以為好也。”
“真是聒不知恥”王妃重重地將詩經扔在案上,說,“琬蘭,你成天吟的是什么?這是你女孩子家說出的話么?”
琬蘭見王妃發怒了,眼睛紅紅的,不服氣地說:“女兒就不明白了,這怎么就不是女孩子應該說的話了?那母親倒是說說,這女孩子家應該說什么話?”
“都怎么了?”一句雄渾有力的聲音躍入耳簾。
“叩見王爺”行禮聲緊接著響起來。
進來一個道貌岸然的中年男子,魁梧雄壯,年輕的時候必定是戰場上的勇士,如今也是老當益壯。
不必說,來的正是吳王。
“爹爹”琬蘭奔過去拉著吳王的手,甩著胳膊撒嬌道,“你回來了?”
吳王坐定,笑道:“夫人哪,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訓斥起我們的寶貝女兒來了?”
王妃指了下桌上的那本書說:“王爺,您倒是看看,琬蘭成天如饑似渴看的書,是什么書。”
吳王看了一眼,笑道:“這是好書哪”
琬蘭一見吳王夸她,便笑道:“母親,您倒是聽見了沒,爹爹也同意我看呢”
王妃嘆了口氣,搖著頭:“王爺,您真是比妾身還寵愛她。”
“女兒就是生來寵的嘛”吳王勾了下琬蘭的臉,笑道,“琬蘭,既然你喜歡剛才吟誦的那句詩,那你倒為父王說說,這句詩是什么意思。”
琬蘭便說道:“這詩的意思是,你給我一個木瓜,我給你一塊美玉,這不是回報你,而是要與你長久地好下去。”
吳王點點頭:“我們的女兒哪,就是聰明。”
王妃臉卻紅紅的,無奈地叫了聲:“王爺——”
卻見吳王臉上高興得很,也不再說什么。
人人都說父嚴母慈,如今這府上,吳王比作母親的還要慈愛。
難怪將這長平郡主給慣成天了。
王妃嘆了口氣,說:“王爺,這琬蘭念幾句詩,我也不怪她。只是,她今日還想用一把火將城郊的城隍廟給燒了,若不是妾身立馬派人阻攔,還不知會發生什么事呢。這可不能不怪她。”
吳王聽了,不但沒罵婉蘭,反而豎起大拇指笑道:“琬蘭,乖,好樣的這性格就像你父王燒了就燒了這天下都是父王幫皇上打下來的,怎么?燒一座城隍廟怎么了?”
王妃聽了,壓低了聲音說:“王爺,這話若是被皇上聽到了……”
吳王冷笑道:“哼,皇兄聽到了又如何?這是滿朝皆知的事實”
琬蘭說:“就是就是父王是何等英雄人物,這普天之下,還沒有能與父王相抗橫的人,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