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廚房去晉朝正文云卷風舒
帶著廚房去晉朝
正文
碧君以為木香溜走了,臉紅紅的,頭垂得低低地,等著周湯先開口說話,誰知周湯的眼睛直往外看,嘴里不停地嘀咕著:“這丫頭又到哪兒去了?成天像個鬼魂一般,飛來飛去的,來無影,去無蹤。”
碧君嘴一扁,委屈極了。
這時,一個白衣飄飄的俊美公子走了過來,仔細一看,正是木香
只見她青絲墜在肩膀上,被一玉白色如扣盤于頭頂,腦后的發絲灑落下來,柔軟如瀑布,剛剛買過來的白衣穿在她身上,襯得她風姿卓絕,簡直是一俊美無雙的公子爺
“各位好。”她對著周湯和碧君拱了拱手。
周湯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行了,行了,快坐下來吧。”周湯眼中閃過一瞬間的寵溺和溫柔。
木香坐了下來,清了清嗓子,說:“怎么樣,我這個樣子,是不是能迷倒一群花癡少女?”
周湯嘴角浮起甜甜笑意,沒有答話,碧君心里卻難過得很。
本想讓木香穿上男裝出丑的,沒想到她這樣一穿扮,俊美極了,有種別樣的美麗,這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碧君這時看到酒樓墻壁上有一幅春江花月夜的壁畫,便吟誦道:“春水逐郎意,浪花不解情。無奈苦爭春,暗香任飄零。”
周湯聽了,笑道:“此詩甚是凄涼,紀小姐年紀輕輕,為何會如此憂郁?”
碧君一看周湯因為這詩總算將注意力移到她身上了,高興極了,便對著那副壁畫談了起來,針對筆墨、詩意、筆力各個方面聊了起來,周湯也頗懂藝術,也談吐自若。
碧君看了木香一眼,眼神之間很是得意,大概是覺得木香總算插不上話了吧。
木香卻歪著腦袋,覺得自己被澇到一邊也難得安靜,便打了個哈欠撲倒在桌上睡起覺來。
一覺醒來,發現他們還在聊,便不耐煩了,看了下墻壁上的壁畫,忽然想起來過去學的一首唐詩,不就是叫春江花月夜么?
她閉著眼睛吟誦了一句:“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周湯一怔。
碧君更是驚得雙目瞪得老大,忍不住問道:“木香,這詩作是何人所作,你如何吟誦得出?”
木香頗為不服氣,為什么我就吟誦不出了呢?怎么說我過去也是受過教育的,這么有名的唐詩你們晉代人是沒有聽過的,我怎么可能沒聽過?
她說:“我是作的。”
對不起了張若虛大詩人,我暫且剽竊一下你的詩作,不要怪我呀,我也只借用了四句。
周湯微微一笑:“果然好詩。”
碧君氣歪了嘴,忙說:“這詩一般都是五字的,為何木香獨創出七字詩來?”
周湯說:“也不是獨創的,七言詩也是有的,只是不多。木香這四句詩,恰到好處地描寫出了這副畫的妙處,真難得呀”
木香得意看了碧君一眼,在心里說:你可不要怪我,是你先冒犯我的。
碧君這次和周湯出游,反而成為了陪襯,竟讓木香占了上風,雖然表面上還是笑盈盈的,可是心里卻十分委屈和生氣。
她看著周湯和木香兩個人在前面邊走邊笑談著什么,心想,木香呀木香,我求你約出周湯,沒想到你趁機和他靠近,你真有心計
她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氣,這時,三個人來到湖邊,湖光淼淼,湖面上畫舫極多。月光照在湖邊上,像籠了層輕紗一般。
木香張開雙臂,讓風吹揚起她的青絲和衣袂,閉上眼睛品味著這秀麗的夜景。
碧君瞧見河邊近水處有個淺坡,很滑,忽然心生邪念,木香呀木香,你如此可惡,沒有了你,周湯一定會注意她了那你就下水去見閻王爺去吧
周湯站在木香身邊凝望夜景,碧君也走到木香身邊,她悄悄地伸出腳尖來,忽然騰出一只手在木香背后輕輕一推,腳尖馬上伸在木香腳前一勾,木香往前一仰,撲
摔倒在淺坡之上,正要爬起,沒想到這淺坡是這樣滑,她順著淺坡向湖面滑去。
“啊”她大叫
周湯急忙抓住她的手,可是被她下滑的沖力一震,也往前撲倒,不過他另一只手抵在了攔桿上,沒有滑下去。
“抓緊了”周湯大叫著,“我拉你上來”
他緊緊抓著木香的手,可是木香身后是大片的湖水,他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鏡頭,也是要同樣的湖邊,同樣的落水,然后……
他搖搖頭,感覺心口被人狠狠刺了一刀一般,“啊”地大叫一聲,他的手下意識地松開了,捂住了眼睛。
不他不能看到這湖水這太可怕了
他的眼前,浮現出湖面上一具浮尸,那尸體的面漸漸朝湖面翻轉了過來,是他親哥哥的臉……
“救命”
木香的呼喊震醒了他。他驟然睜開眼睛,朝湖面望去,因為他這一松手,木香已落入湖中,正在大口大口地吃著水,掙扎著,喊著救命。
他顧不上許多了,馬上脫下外衣,正要朝水里跳,碧君拉住了他,她焦急地說道:“周少郎,這太危險了您不能下去”
“走開”他冷冷地甩開她的手,立馬跳了下去。
碧君被甩到了柱子上,頭撞出血來,她呆呆地坐著,呆呆地看著自己心愛的人,不顧一切跳下水去救另一個女人……
周湯醒來的時候,看到一個仙子一樣的女孩,這個女孩看起來是那樣熟悉,那樣美麗,他伸出手來要觸摸這女孩的臉,手卻碰到了一雙溫暖的手。
他揉揉眼睛,仔細一看,女孩的面孔逐漸清晰,是木香
他慌忙坐起來,抓著木香的手,驚問:“我們是不是都死了?”
“我們都活下來了”木香將他的手往被窩里一放,臉上有些羞澀,“你都不會游水,竟然還下去救我,你不要命了么?”
對呀,他是不會游水的,可是……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呢?
木香眉毛挑了一下,笑道:“我會游水,你下水后,喝了半天水,最后還是我將你救上來的。”
原來是這么回事
“你——你會游水?”他一怔。
“當然了,我會的東西還多得很呢”前世,她可是跑步冠軍,游泳冠軍的,當然,這都是學校冠軍而已。
他撫了下眼睛,長長抽了一口氣,好像還驚魂未定似的。
她拍拍他的肩,說:“你一個大男人,怎么這樣怕水?一下水就像抽筋了一樣,全身抖個不停的”
他凝視著她,忽然從被子里抽出手來,握住她的手,說:“對不起,本來你不會落水的,我——我要拉你上來的時候,竟然松開了你的手。”
她的手被他握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臉紅了:“我不怪你。我看你對水可是怕得很,并不是有心的。而且后來,你不是不顧一切下水救我了么?”
她臉得像桃花。
他將手放在額頭上,想整理好自己的思緒,大腦現在好亂,多年的回憶一時在腦中跳個不停。
“這是在哪?”他忽然問,四下看著。
“這是在你的藥宅呀。”木香笑道,“我將你救上來之后,便送你來這兒了,還買了條被子蓋在你身上。”
他說:“我想喝點水。”
他嘴唇發紫,很干燥。
木香端來一杯水給他。
他一口氣全喝了下去。
“剛才喝的水還不夠么?”她故意取笑他。
他抓著她的手,問:“為什么你不像過去一樣將手抽出來?”
她被他問得不好意思起來,便用力抽了一下,他緊緊捏著不放,忽然將她摟在了懷里。
緊緊的。
她沒有掙脫,只覺得全身暖流激蕩個不停。
她發現他在發抖,便問:“你怎么了?”
他搖搖頭,溫和一笑,可是笑得很勉強,“沒事,別擔心。”
他總是這樣,不管受了什么樣的傷,總會說沒事。她生氣了,聲音高了點:“你好像很怕。你怕什么?”
“不要問了。”他越發害怕,緊緊將她摟在懷里。
好像抱著一個希望一般。
她拍拍他的肩膀,“好了,沒事了,別怕。”
“我怕水。”他冷靜一些后,忽然撫著額頭說道。
“為什么怕水?”她問。
他好像有些心理障礙。
他斷斷續續地回答說:“可是我現在忽然不怕水了。”
她靜靜凝視著他,等候著他回答。
“小時候,我哥和我一起去河邊玩,我們不小心一起落水了,后來,被救了上來,結果,我哥哥卻死了,我卻救活了。”他說完后,重重吐出一口氣,好像很輕松一般。
“所以,你一直試圖忘記這件事,因為這件事讓你無法接受,是么?”
他點點頭,“后來,我母親就再也不想見我了,甚至于下蠱毒害我,想要替我哥哥報仇。我真的不知道為什么母親要這樣對我?同是她的親生兒了,難道她希望那天死的人,是我,而不是我哥?”
他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后幾乎帶著點口腔了。
原來是這樣一件事。怪不得會給他留下這樣深的陰影。
“可是現在我不怕了。”他忽然笑了一下,是那樣溫和,“發生小時候那件事之后,我再也不接近湖水,哪怕是小溪流我也不愿意接近,可是,現在為了救你,我竟然下水了。在下水的那一刻,我發現,我終于敢說出當年那件事,我也終于敢面對了。我再也不怕了。”
木香心疼地握著他的手,溫柔地說:“所以,你怕的不是水,你怕的是你母親不愛你。你以為是那件事讓你母親不再愛你,所以你希望不要發生那件事就好了。這從另一角度說明,你其實是多么渴望得到母愛。”
她終于更深地了解他了,原來他冷漠的背后,有著這么一個令人心痛的故事,他不愿意相信任何人,只是為了保護自己不再受到傷害。
因為,他其實是最渴望愛的。
想不到他是這樣一個脆弱的人。
他的冷漠,他的自負,都只是為了曾經得不到的愛。
“可是,我真的想不到,原來這世上有一樣東西可以讓我排除陰影。”他緊緊握著她的手,“就是愛。我愛上了一個人,心里的陰影就自然排除掉了。”
她垂下了頭,他的意思,她全聽明白了。她忽然覺得好幸福,好像這一輩子,就是為了等這一刻。
他深深凝視著她,說:“對不起,過去我一直對你很不好,我以后不會再對你不好了。”
她抿嘴笑了,輕輕說:“我過去也一直對你很不好。”
其實不知還覺,她的心里,早就烙下了他的影子,只是她一直沒有發現。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說:“如今,我還有一件事,做完了,我也就沒有遺憾了。”
他這話好像是在告別一般,聽得她怪怪的,她不禁抬頭凝視著他,他從懷中取出一顆藥來,對她說:“你不是說要毒蛇散的解藥么?這就是,你吃了,你的毒便自行解了,完全解了,以后再也不會復發。”
她高興極了,又有些懷疑,“你不是說毒蛇散不是無藥可解的么?”
他眼中閃過一絲寵溺,用手指刮了下她的鼻尖,臉上笑如春陽般溫和地散溢開來,:“過去是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愛上了你,所以不想救你,其實,我一直知道如何救你。我一直知道解藥是什么。”
她聽了,高興極了,連忙將這藥丸服下,可是服下之后,頭暈沉沉的,手指竟敢黑紫一片,還從指尖流出了血。
他眼中閃過一絲痛苦,摟住她,在她唇上深深吻了一下,苦笑道:“想不到剛剛向你表達我的愛意,我們就不能在一起了。”
說著,打散她全身的經脈,她手指上血流個不停,他用自己的手指接住她的毒血,然后咬破自己手指,將自己的血用內力注放她血脈之中。
“你在做什么?”她似乎意識到他在做傻事,一件很傻很傻的事,可是她發現她全身不能動彈了,一怔,抬起臉望著他,問:“你給我吃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