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廚房去晉朝正文云卷風舒
帶著廚房去晉朝
正文
“那奴婢就先謝謝二郎禮賢下士之恩了。”她掙開他緊緊箍著她雙肩的手,走到他面前,對著他深深一拜。
她故意將最后一個字“士”咬得很重,暗示他,她是他的士,是為他出謀劃策的,而不是娛樂他的姬。
他眉尖一擰,似乎有些失望,有些不開心,沉沉地嘆了一口氣,說:“為何楚云不理解我,天下人不理解我,到如今連你也不理解我?”
床上的玉流蘇輕輕搖曳,撞出細細碎碎的脆響。
木香不知要如何回答他的話才好,在她眼中,他一向是自信滿滿的,今日卻對著她,雙肩顫抖,雙手綿軟地支在床上,臉色暗淡,他竟對著她表現出了脆弱一面
他瞳仁痛苦地緊縮了一下,將手拍在床桅上,苦笑了一聲,說:“其實我只是想更好的保護楚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好。可是我最愛的弟弟,卻為了一個女人,不愿望原諒我。”
“二郎,給三郎點時間去忘記吧,畢竟,他還年輕,關小姐更是他的初戀。一下子,他喜歡的女孩變成了他的大嫂,他的確是難以接受的。”木香輕聲勸道。
“不必了。”他嘴角一抽,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不理解就算了。”
他將水杯遞給她,痛苦地閉上了雙眼,“再給我倒一杯水。”
明明渴望楚云的理解,嘴里卻是滿不在乎,墨云呀墨云,為何你要如此口是心非,自斯斯人呢?
她為他又倒了一杯水,撫摸著杯沿,說:“二郎,奴婢去廚房給二郎換杯溫水去,這水有些冷了。”
“不必這么麻煩了,冷水我也不是沒喝過。小時候我娘死了后,我連冷水都沒得喝,只能喝餿水,不也照樣喝。”他說。
他的唇輕觸杯沿,驀然睜開雙眼,冷笑了一下,說:“其實,他不明白,辰溪嫁給我,比嫁給楚云,對我們兩兄弟今后的路要有利的多。楚云根本無法駕馭精明的關家大小姐,可是我可以。我可以讓辰溪乖乖地聽我的話,為我們今后的路,掃平障礙。”
這話是如此冰冷,木香聽在耳中,不覺心頭一顫。
難道他考慮婚姻,只考慮哪個對他最有用么?女人于他心中,難道都只是棋子么?都只有利用的份么?
“可是三郎對關小姐是真心真意,而二郎你只考慮如何對自己的事業最有利。”木香略有些不滿地說。
他看了她一眼,皎皎素手扶摸著光滑銀白的杯沿,冷笑道:“是,我的心里只有事業。因為,如果沒有事業,我就會一無所有,我就會被人欺負,我就會連自己最親的弟弟也無法保護。”
他雙肩顫抖著,眼睛有些發紅,聲音變得深沉起來,“你知道我過去是如何過苦日子的么?
我只是一介庶子,生母死得早,丟下我與我弟弟兩個人,隨父親走了。我與弟弟孤苦無依,父親的原配夫人因為我母親搶去了父親的心,借機報復于我們。
再加上她的親生兒子不爭氣,后來又來了個蛇蝎女人關碧月,一心想要害死我與弟弟,奪走母親留下來的遺產。我x日活于恐懼之中,夜夜晚上都要驚醒,生怕被他們害死。
這樣的日子,我不想再有了”
他越說越激動,全身顫抖起來,嘴唇哆嗦得厲害,細長妖美的手緊緊扯住被褥,將被褥上那朵精繡的牡丹扯得破開了一個口,花瓣上那抹殷紅越花醒目得刺眼。
木香不禁心生同情,上前將他的頭摟在懷里,輕輕拍著他的背,溫柔地說:“二郎不要怕了,一切都過去了,二郎不怕,乖。”
他緊緊將頭埋入她胸口,可是全身還是抖個不停,好像已進入夢魘中一般。
她輕拍著他,好像一個母親在安慰她的孩子一般,摟著他,直到他全身不再哆嗦,才放開,掏出手絹為他輕輕擦去額頭上的冷汗。
他目光閃爍不定,好像忽然驚醒一般,等平靜下來,他推開她,別過頭抓著床桅,喘氣不勻地說:“讓你吃驚了。”
“二郎,一切都過去了,你現在已是富足的二郎了,可以保護你愛的人,也離開了紀家,不會再有人害你了。”她溫柔地安慰著他。
他深吸了一口氣,凌亂的頭發從發扣里掉了幾奶下來,他微抬上頜,說:“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走吧。”
“二郎,奴婢不是同情你。”她解釋道。
“你快走吧。我不想在你面前表現得這樣脆弱不堪的樣子。”他幾乎是用嫌惡的語氣說了。
她嘆了口氣,作了一揖:“奴婢告退。”
待她轉身要走,他忽然上前,拉住了她的衣袖。
她回頭。
“不要離開我”他脆弱地說,胸口在急促地喘著氣,似乎還在夢囈,還在驚魂未定。
過去的傷害也許對他打擊太大了,沒想到平時他云淡風清、胸有成竹都是裝出來的。他的內心是如此脆弱。
她坐在他身邊,他將頭倚靠于她肩膀上,像小孩子依偎在母親懷里一般,閉上了眼睛,很放松地吐了口氣。
“不要離開我。”他喃喃著,“不要離開我,娘親,你在哪里?”
口齒不清,語言混亂。
就這樣呆了很久,忽然有人敲門:“二郎,用膳時間到了。”
他猛然驚醒過來,眼中閃過一瞬害怕的光來,木香朝他一笑:“只是一個奴婢過來催促二郎去用膳而已。”
他深吸了一口氣,坐定,臉上恢復了平靜,眼中又是慣常有的自信與冷漠,指了指架子上的外衣,說:“為本公子更衣。”
木香倒吸了一口氣,她想不到他恢復平靜如此之快,剛才還脆弱得像個小孩,現在又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是。”她幫他將衣服穿好,他回過頭凝視著她,忽然抓住她的手,將她的手扳過來,讓她的手背緊貼著他的臉,眼中是掃平天下的傲氣,說:“你知道么?我現在可以保護我愛的人了。城里,我買下了好多店鋪,有雜貨店,衣料店,肉店,都是我的,那些老板都是叫來管理店鋪的,實際收益都是我的。”
她十分驚訝,墨云如何有這等實力?
墨云猜到了她在想什么,手指輕輕撫了撫她垂在肩上的青絲,笑道:“你一定想知道我為何會有這等實力。還是一句話,利用一切可利用之人。以后你會慢慢知道的。”
她將手抽了回來,不解地問:“奴婢有一事不解,敢問二郎,既然如此具有實力,為何還要住在別人的府上呢?”
他勾辰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精明,“這你就不知道了。錢財不在于多少,而在于如何用在刀刃上。本公子從不會將錢財用于買宅子之上。如今房價昂貴,若是將資金用于買宅,則錢財必會困于一處,無法有效利用。若是將這筆錢財用于買店鋪,開酒樓,則生意有充足資金為后盾,則錢財必會源源不斷,到時候,想要什么屋宅不得呢?”
這話真的很有道理,古今皆宜,說明了墨云良好的經濟頭腦。
木香想起在二十一世紀,多少人籌資、甚至不惜借貸去買房子,從此每月都要將工資上繳來還房貸,成了痛苦的房奴。若是有墨云這樣的先見之明,將閑錢拿去投資辦事業,還怕沒有房子住么?
沒想到作為一個純粹的古人墨云,竟會具備如此的眼光與才經濟才略,木香深為佩服。
墨云又說:“明日起,我且要帶你去城內各大酒樓去吃個痛快,為今后正式掌勺做準備。”
“正式掌勺?”她重復了一句。
“對,新的酒樓等我與辰溪成親之后便會正式營業,即刻到了你大展身手的時刻了。”他神秘地說。
次日,墨云穿上華貴的貂皮裘衣,木香換上了水藍色綢裙,坐上馬車,先到廣陵第一樓桂香樓大開吃戒。
下了車,一座雕花木格三層樓屹立于重重松柏之中,里面還有一院子,院里擺了幾副桌椅,以備那些喜歡露天吃酒的使用。
木香跟著墨云走了進去,小二不分男女,一律身穿淡青色長衣,恭恭敬敬地招呼他們入座。
墨云在窗邊的位子坐了下來,將頭上的玳帽往下拉了一些,壓低了聲音對木香說:“這兒怕是有些人認識我的,所以不能讓人發現我的身份。”
木香點頭會意。這過來視察的吃客可是不受歡迎的。墨云可是生意場上的大人物,有人認識可不奇怪。
這時,小二上來問兩位要吃什么?
墨云將頭垂得低低的,說:“請幫我們上桂花鴨、莼菜鱸魚燴、煙熏鴨子,并以桂花蜜酒佐食。”
小二便下去準備了。
聽墨云報出這一連串生疏的名字,木香問:“二郎,為何這酒樓名字叫桂香樓?”
墨云解釋道:“因為這兒的招牌菜是桂花鴨,終年飄散著桂花香,故而得名。”
木香又問:“何為桂花鴨?”
“等下上來我再對著食物給你解釋。”墨云說,“這兒的人喜歡將秋桂采摘下來曬干,保存在酒窖里,則日久也不會腐壞,更能保有一股淡淡的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