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萬祥連忙躬身諂笑道:“劉爺,他來了。”
齊瑋走下馬車,他疑惑地看了看眼前的男子,回頭問齊萬祥,“六叔,他是誰?這里是什么地方?”
男子上前施一禮,笑瞇瞇道:“我叫劉四君,是申國舅派我來見你,我們希望齊家能再返長安。”
“申國舅?”
齊瑋向后退了一步,此人晚上把自己找出來,不會有好事!
“我和申國舅沒有什么好說的。”
劉四君料到他會這樣說,他當然不能說自己的齊王特使,既然這個齊瑋是支持申國舅,那他裝裝申國舅特殊也無妨,更重要是,齊府只有兩人知道齊瑞福銀票的防偽秘密,一個是齊萬年,一個就是掌管齊大福近十年的齊瑋,這個齊瑋對他的計劃非常重要。
他微微一笑道:“不談一談怎么知道有沒有好事呢?齊二公子,申國舅一向對你很重視,他不會讓你失望,也希望你不要讓他失望。”
齊瑋雖然心中怨恨父親剝奪自己的權力,但他卻不像六叔齊萬祥那樣毫無原則,他非常精明,他已經意識到自己是被六叔誘騙出來。
他立刻拱拱手道:“談當然可以談,但今晚不行,今晚要向四弟正式交權,明天一早,我來拜訪劉先生。”
說完,他轉身便上馬車,劉四君怎么可能讓他走,他向兩邊人使個眼色,四名護衛一擁而上,將齊瑋抓住。
齊瑋拼命掙扎,“你這是在干什么,快放開我!”
剛喊了兩句,一名大漢一掌打暈了他,四人如狼似虎般將齊瑋拖進了宅門,連車夫也被一起抓走,齊萬祥沒想到會這樣,他愣了一下,臉上露出憂色,劉四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安慰他,“放心吧!只要他肯說出秘密,你的好處,一文錢都不會少你。”
無晉回自己府宅后給妻子交代了幾句,便立刻趕去找大都督長史周信,盡管他手中有軍隊勢力,但他來江寧只有兩天,對江寧府的情況并不熟悉,他需要得到幫助,而官任楚州大都督長史已五年的周信便是最好的人選,而且他要向蘇翰貞發信,也只能借用大都督府的鴿信站。
周信的府邸就在大都督府后院,離無晉府宅并不遠,只相隔兩里,此時周信正在書房看書,門外傳來妻子的聲音,“老爺,府門外有人找你,說有急事。”
周信的妻子便是申國舅的堂妹,十三年前丈夫去世后,她才二十六歲,守寡三年后,由當時的申貴妃撮合,再嫁給同樣妻子去世的周信,雖然周信大她十歲,而且已有兩個兒子,但對她還比較疼愛,使申氏這十年來過得不錯,還給他生了一個女兒,母女倆都跟著周信住在江寧府。
“是誰找我?”周信放下書問。
“是一個姓皇甫的年輕人,他說今天和你在一起。”
申氏雖然是申國舅之妹,但她人比較老實,從不關心朝廷政事,并不知道皇甫無晉是誰?
周信一驚,連聲道:“快請他進來,哎!算了,我出去。”
他穿上鞋便向外奔去,申氏連忙追上給他披一件衣服,“老爺,外面冷,別著涼了。”
周信匆匆穿上衣服跑到門外,見無晉正背著手站在臺階前,他上前歉然道:“殿下,內人無禮,讓殿下在外久等了。”
無晉擺擺手笑道:“是我不肯進去,和夫人無關。”
“這么晚了,殿下有事嗎?”
無晉指了指馬車,“先上車,我確實有重要事情找你。”
周信回頭對家人吩咐:“給夫人說一聲,我出去一會兒。”
他跟著無晉上了馬車,無晉笑了笑道:“看來你們感情很好。”
周信點點頭,“她雖然是申國舅堂妹,卻很守婦道,從不問外面之事,連江寧的申家也很少回去,和申國舅更是從不聯系,所以她連你是誰都不知道。”
“這樣最好,長史的壓力也小。”
“殿下找我有事嗎?”
無晉笑了笑,取出一管鴿信,“這封鴿信我想請大人替我送給蘇翰貞,非常緊急,長史可以辦到嗎?”
“這個沒問題,我可以用大都督府的鴿信送出。”
周信接過鴿信,他又疑惑地問:“出了什么事?”
“百富商行和東萊商行聯合對齊瑞福下手了,維揚縣出現了針對齊大福錢莊的擠兌風潮……”
無晉便將發生的事情簡單地告訴了周信,最后笑道:“這是贏得齊家信任的良機,我打算幫助齊家渡過這次危機。”
周信想了想便道:“如果能把齊家爭取到晉安會倒是一大助力,不知殿下準備怎樣幫助齊家?”
“我現在最缺乏的就是熟悉楚州情況的探子,我知道鳳凰會在維揚設有情報點,那江寧府也肯定有,周長史知道在哪里嗎?”
一句話倒提醒了周信,他笑了起來,“殿下不說我都忘了此事,確實有,就是西市大門口的東海酒樓,那里的掌柜姓楊,他就是鳳凰會在江寧府的情報頭子,你可以直接找他,而且這封信鴿你可以給他們,他們今晚就可以發到維揚縣,我還必須等明天去江北發。”
無晉接過鴿信又道:“還有一件事,長史知不知道太子在江寧縣的情報點?”
昨天太子的人來找過他,走的時候告訴他一個消息,說齊王特使來了,當時無晉沒有意識到這個情報和他的關系,現在他才反應過來,很可能這個齊王特使就是這次對付齊瑞福的幕后主使,他必須要盡快找到此人。
周信點點頭,“我知道,我一直在盯著他們,就在北城門旁的狀元巷內,那幫人里面至少有三個隱武士。”
周信想問無晉找太子之人做什么,但最后他還是沒有問,有些事情他也不好多問。
他沉吟一下道:“我還要提醒一下殿下,如果這件事真涉及到東萊商行,那肯定就是齊王的主使,殿下要當心江北的繡衣衛。”
“我知道,我今晚會安排好。”
說到江北的繡衣衛,無晉倒想起一事,便問道:“周長史,聽話江寧府城門軍都是大都督府管轄,能不能給我一塊夜間出城通行牌?”
周信從腰間取下一塊銀牌遞給他笑道,“其實你是嗣王,京城以外可以隨意出入城,不過守軍還不熟悉你,這個先給你。”
兩人又說了幾句,周信便下馬車回去了,其他事情無晉也不需要他幫忙,馬車一路向西市奔去。
和維揚縣的北市一樣,江寧縣的西市也是整個江寧府的物資集散中心,有店鋪千余家,占地很大,四周被市墻包圍,像一座城中城,在西市門口有數十家酒肆、青樓和賭館,其中最大的酒樓依然是百富酒樓,其次便是東海酒樓。
馬車剛到西市門口,無晉一眼便看見招牌巨大的東海酒樓,占地足有五畝,有四層樓高,和南面的百富酒樓一樣,在眾人店鋪中顯得鶴立雞群。
此時亥時已經過了,酒樓剛剛打烊,幾十名伙計和侍女正在酒樓內打掃,十幾名酒娘和樂女從店里出來,坐上等在門口的馬車而去。
無晉的馬車緩緩停住酒樓門口,無晉對車夫拱拱手笑道:“你回去吧!多謝了。”
車夫答應一聲,趕車返回齊府,無晉等馬車走遠了,他才轉身推門走進了酒樓,一名伙計迎上來陪笑道:“客官,不好意思,酒樓已經打烊了。”
“你們楊掌柜在嗎?我找他有事。”
伙計回頭便大喊:“掌柜的,門口有人找!”
他又連忙請無晉坐下,片刻,一名三十余歲,頗為精明能干的男子匆匆趕來,“誰找我?”
他一眼看見無晉,不由愣了一下,那神情就像有點眼熟似的。
“這位客人,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
其實無晉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不過他能猜到,此人一定是在琉球島上見過他。
無晉見旁邊伙計都去忙碌了,身旁一個人都沒有,便從懷中摸出黑鳳凰金牌,輕輕對他晃了一下。
楊掌柜頓時臉色一變,迅速向兩邊看了一眼,低聲道:“請跟我來!”
他們走上了四樓,楊掌柜取鑰匙打開最頂頭的一間房門,里面卻還有一間門,他又打開門,點亮了門口的蠟燭,“請進!”
無晉走進了房間,房間里的空氣不太好,有一股發霉的陰冷味道,這里顯然不是吃飯的房間,靠墻擺放著十幾張椅子,窗邊有一張桌子。
楊掌柜把蠟燭放在桌上,他忽然想了起來,回頭望著無晉,“你是皇甫公子。”
他立刻反應跪倒在地,“原來是殿下到了,我有眼無珠,請殿下恕罪!”
這時,無晉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看樣子鳳凰會很多人都知道他叫皇甫無晉,如果是這樣,那他和鳳凰會的關系就會很容易流傳出去,一般而言,皇甫玄德在鳳凰會肯定安插有探子,那皇甫玄德豈不是知道他和鳳凰會有關系?
難道皇甫玄德派自己來東海郡當楚州水軍都督,就是為了讓他攻打鳳凰會?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皇甫玄德也未免太冒險了一點,楚州水軍都督可是實權啊!他完全不必這樣冒險。
這個緣故讓無晉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