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無晉剛出書店,耳邊便響起一聲清脆的呵斥聲,他嚇了一跳,一回頭,只見一個紅衣女郎惡狠狠地盯著他,眼睛瞪得溜圓,不是趙勝男是誰?
無晉不由暗暗叫苦,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又遇到這個假小子了,還好,似乎她今天沒有帶劍,想到劍,他才發現趙勝男騎的馬似乎換了,不是上次那匹胭脂小母馬,而是一匹白馬。
無晉又想到了后世的一個笑話,騎白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許是唐僧,今天看來,應該再加一條,或許是假小子。
想到這,他的嘴角不由浮現出一絲笑意,他臉上的笑意卻讓趙勝男以為無晉是在嘲笑她,她心中更加憤恨,想到自己的愛馬被這個混蛋一劍刺傷,至今還沒有恢復,她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將無晉吞沒了。
“你這個混蛋,你這個王八蛋!”
趙勝男恨得破口大罵,但她卻不敢動手,這個混蛋好像挺厲害,每次都讓她吃大虧。
“勝男,出了什么事?”九天從書店里跑了出來。
“你認識他(她)?”
這句話是異口同聲地從無晉和趙勝男口中說出,他倆都愣住了,無晉心中暗暗忖道:‘原來她們認識,難道這個九天也是什么官家小姐不成?’
趙勝男卻沒有太多疑慮,她怒道:“九天,我先警告你,你不要替此人說情,他是個混蛋,是個無賴,是個潑皮,他竟敢三番五次侮辱本姑娘,我非殺了他不可。”
九天嚇了一跳,有這么嚴重嗎?居然還要以命相償,侮辱?難道是
九天心中有種不妙的感覺,一雙美目向無晉望去,著實有些擔憂,不知他對勝男做了什么,讓勝男如此憤恨?
無晉見周圍人越圍越多,很多人都對他充滿了鄙視,那種眼神就仿佛他對這個趙勝男做了什么見不得人之事,他臉上也有點掛不住了,便警告趙勝男,“趙姑娘,你別不知好歹,我幾次都是讓著你,別把我惹急了。”
“你”
趙勝男憤恨到了極點,她掄鞭子便向無晉劈頭蓋臉抽來,可鞭子到一半時,又硬生生停住了,她看見無晉那如刀子般銳利的眼睛,冷冷地盯著她,仿佛刺穿她的內心,她的心中一陣膽怯,鞭子抽不下去了。
可心中的委屈卻使她想大哭一場,淚珠在她眼睛里轉動,她幾乎要抑制不住那使她窒息的、無處泄恨的淚水。
“九天這個渾蛋,他他幾次三番欺辱我!”
淚水終于從趙勝男眼中滾落,女人的眼淚不僅對男人有效,有時對女人也是一種殺器,尤其趙勝男用到了‘欺辱’這個詞,這個詞會讓人產生無限的遐想。
九天再也忍不住,她的秀眉微蹙,驚疑地問他,“你你到底對勝男做了什么?”
無晉也被趙勝男夸張的用詞嚇了一跳,自己欺辱過她嗎?最多只是欺辱過她的馬,對她只是教訓,她怎么能這樣說話,這不是更讓人以為他做了什么非禮之事嗎?
他迅速瞥了書妹妹一眼,見她目光中充滿了一種同情和痛心,不過同情是給趙勝男的,痛心卻是給自己的,痛心什么?難道她真以為自己對這假小子做了什么嗎?
無晉的骨子里也是個倔牛脾氣,他不喜歡被人誤會,更不喜歡去解釋什么,他感覺到九天的眼神里在對自己下驅逐令了,他心中也惱火起來,她是自己什么人?
她愛怎么想就怎么想去,關自己屁事,無晉忽然覺得沒勁透頂,他今天興致本來很好,卻被這個陰魂不散的假小子給破壞了。
他奶奶的,回去睡覺去!無晉犯了脾氣,他也不理會九天了,轉身便揚長而去。
周圍人越聚越多,人群議論紛紛,誰都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有人忽然認出了趙勝男。
“天啊!這不是那個她嗎?她她怎么哭了。”
“你這個笨蛋,她再怎么也是個女人,你沒聽她說嗎?她被欺辱了,不用說她肯定是被那個男人那個那個了,然后那男的又不認賬”
“你們統統給我閉嘴!”
趙勝男大叫一聲,眾人嚇得戰戰兢兢,不敢再說了,趙勝男驀地一回頭,見無晉走遠了,一種不甘心地憤怒再次從她內心燃起,她擦去淚水,對九天道:“九天,以后我再來找你!”
她一催馬,向無晉追去。
“勝男,你可別做傻事,想開一點!”九天喊了一聲,眼睜睜地看著她追上去了。
“九天,出了什么事?”
嚴玉書從人群外擠了進來,他擔心地看了看外甥女,“你你沒什么事吧!”
“舅舅,我沒事,只是心情有點不好”九天轉身回書店了,她心中對無晉充滿了失望,她覺得自己看錯了人,原以為是個不錯的小伙子,大家可以做個朋友,沒想到他竟然是一個
這個年輕人難道是真是個無賴潑皮嗎?竟敢調戲羞辱勝男,可勝男是趙司馬的女兒啊!他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一點吧!不太可能,莫非還有別的原因?
明顯的不合常理,使九天對這件事的真相又有點懷疑起來
無晉大步流星,他對這個假小子的糾纏實在是厭煩透頂,多大點事情,無非就是叫了她幾聲假小子,她就把自己恨成這樣,哎!古代的女孩子啊!也不見得是個個溫柔。
身后傳來了馬蹄聲,他知道是趙勝男追上來,他不想理她,繼續往前走。
“你給我站住!”
無晉停住腳,他長長地吸了口氣,轉身說:“好吧!你到底要怎樣才算完?”
“我我要殺了你!”趙勝男色厲膽薄,她心中有些發虛。
無晉苦笑一聲,“趙姑娘,你覺得可能嗎?”
“我不管,我就要殺你!”
趙勝男想到自己愛馬那血淋淋的傷口,她心中的憤怒又一次騰騰燃燒,她銀牙一咬,掄起鞭子向他抽去,這一次她卻聰明了,鞭子到半途忽然一變,斜抽向他肩膀,不料無晉根本沒有抓她的鞭子,‘啪!’的一聲,鞭子重重地抽在他肩膀上,衣服上起了一道白印子。
“好了,我和你仇怨兩清。”
無晉不再理她,轉身便走了,走了幾步,他覺得有必要再教訓她幾句,又回頭笑著說:“趙姑娘,你要記住了,你裝成假小子倒不令人討厭,但你若再這樣橫蠻無禮,將來你會嫁不出去的,不信你去打聽一下,維揚縣誰愿意娶你?去打聽一下吧!看看維揚縣哪戶人家愿意娶一個男人婆進門?”
無晉哈哈一笑,轉身便揚長而去,這一次趙勝男卻沒有勃然大怒,她呆呆地看著他走遠,無晉說中了她的心事,自己明明是個女孩子,可父親卻從小把她當做假小子來養,也從來沒有問過她愿不愿意,她忽然一把將頭上的男人帽抓下,狠狠扔在地上,任一頭秀發披散在肩頭,她悲從中來,竟趴在馬上嗚咽地哭了起來。
無晉懶精無神地回到了當鋪,早上興致高昂地出去,卻有點掃興而歸,想去給書妹妹解釋一下,但面子上又放不下來,他覺得心中空蕩蕩的,看來他是要找點事情做做了,這樣無所事事,確實很沒勁。
“無晉!”
五叔皇甫貴探頭探腦,一眼看見了他,高興得大喊起來。
“五叔,還有午飯嗎?”
皇甫貴連忙出來拉住他手腕,急道:“午飯等會兒再說,有人在等你,快一個時辰了。”
無晉一怔,“誰?”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哎!他在這里,我生意都做不成了。”
無晉心中疑惑地走進了當鋪,直接進了中院,客堂的門開著,里面坐著一個人,一進門無晉愣住了,“是你!”
來人站了起來,又瘦又黑,正是昨天來挑釁的潑皮頭子黑米,他尷尬地笑了笑,從口袋摸出兩錠銀子,放在桌上,“我是來賠錢的。”
無晉看了看銀子,他忽然笑了起來,“吃午飯沒有?”
“還沒呢!你五叔不肯招待。”
無晉笑著點點頭,“正好了,我也沒吃,去隔壁吧!我請你。”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兩人走出回當鋪,皇甫貴見黑米出來了,嚇得連忙站起身,躬身陪笑,無晉把兩錠銀子往桌子一放,“這是他賠你的!”
皇甫貴嚇得一哆嗦,他哪里敢要黑米的銀子,但無晉給他了,他又不好不要,只得干笑兩聲,“你們要出去?”
“我和他去隔壁吃午飯,五叔,你忙吧!”
黑米向他抱拳行禮,“皇甫掌柜,昨天得罪了。”
“沒事!沒事!”
皇甫貴點頭哈腰把黑米送出當鋪,“您慢走啊!”
黑米終于走了,他不由長長松了口氣,他的伙計老七卻不知趣地喊了一聲,“有空再來玩啊!”
皇甫貴心中惱怒,一巴掌向他后腦勺抽去,“玩你個頭啊!”
兩人走到楊記酒樓前,雖然已經過了午飯時間,但這里生意依舊十分火爆,一名伙計在外面迎客,他一抬頭看見了黑米,嚇得臉色大變,轉頭便向店堂跑去,“掌柜的,禍事來了!”
黑米向無晉無可奈何地笑了笑,這時,店堂掌柜慌忙迎了出來,連忙躬身道:“黑爺,這個月的錢已經交了。”
“我不是來收錢的,我是和朋友來吃飯,這位皇甫公子你應該認識吧!”
無晉經常在這里吃飯,掌柜認識他,知道他是老貴的侄子,一顆心放下了,連忙陪笑道:“黑爺光臨鄙店,是小店的榮幸啊!快樓上請。”
他又連忙吩咐伙計,“還不快把松鶴房收拾出來!”
無晉一擺手制止住他,“不用了,我們在二樓隨便喝兩杯酒,就是我的老位子。”
“好咧!二位樓上請。”
兩人上樓坐下,旁邊酒客聽說是黑米,都嚇得跑到三樓去了,整個二樓就只有他們兩個酒客。
掌柜親自忙前忙后地伺候,無晉不由對黑米笑道:“看來你的面子比縣令還大。”
“哪里!應該是我的拳頭比縣令的拳頭硬,當然,遠遠比不上皇甫公子。”
黑米拎起酒壺親自給無晉倒了杯酒,自嘲地笑道:“其實說起拳頭硬,我還比不過張霸道,只不過我不怕死,他怕,所以他不敢惹我。”
無晉端起酒杯微微一笑,“這就叫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說得好!”
黑米大笑,端起酒杯道:“我先敬公子一杯,算是昨天的賠罪。”
“沒事,不打不相識嘛!”
兩人碰了一下杯,將酒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黑米低聲嘆息了一聲,“我萬萬沒有想到,昨天居然見到了黑鳳凰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