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躍農門風玖藍
魚躍農門
秋分一到,正是種冬小麥的最佳時候,不用說,杜顯夫婦又是忙得腳不沾地,飯菜都是由杜小魚負責的,自從杜黃花去萬府后,她肩上的負擔自是重了好些。
幸好屋子只造一大間,沒用幾天就弄好了,不然她恐怕要忙的團團轉,就是木架子還沒有做好,但這些天已經開始往屋子里搬兔子。
如今她留了二十只母兔,五只公兔做種兔,下次生下的小兔子數量肯定更為龐大。
至于上回小販代為購買的幾個新品種,其中兩只黑兔子倒是一對的,就皮毛來看的話,是比白兔子的皮毛要油光滑亮些,不過論到長得快,倒是那兩只土黃色的兔子最快些,只用了五個多月就長到十斤了,比原先那些白兔子快了一個月。
剩下的那只黃白的母兔子,沒奇特之處,她暫時先用白色公兔交配了,等以后生下幼兔再看情況。
她在本子上一一記下日期,忽聽身后一聲笑,“家里來賊了只怕你也不曉得。”
抬頭看去,卻是杜文淵了,他穿著件石青色的盤領窄袖袍,腰間系條雪青腰帶,雖仍是翩翩少年,但在這身打扮襯托之下,眉宇間已然顯現出成熟男子的味道。
“二哥,你穿這個看起來真不!”她不由贊嘆。
這還是第一次聽她贊他形容,杜文淵微微一愣,隨即又朗聲笑了,“難怪路上姑娘頻頻回顧,原是如此。”
“哈,給你幾分顏色就開染坊呀!”杜小魚樂道。
杜文淵走進來,四處看看,“這屋子倒是造的快,上次還沒有呢。”
“是啊,我叫他們日夜趕工才建好的,不然這些天田里又要忙,哪兒處處顧得了。”杜小魚蹲下身把一個兔籠子挪到角落。
杜文淵瞧見草垛上的本子,拿起來一看,見上面寫得密密麻麻。
有些字真是慘不忍睹,他一目十行,竟好些都不認得,便忍不住皺眉道,“這些字是你自創的不成?”
“啊?”杜小魚回頭看到本子在他手里,忙搶上幾步拿,“寫得快漏掉些筆畫而已,咱又不是秀才,自個兒看懂就行了。”
她神情有些緊張,杜文淵嘴角一挑,不止字奇怪,符號也怪得很,曾經聽夫子提起過有別國的數字好像就是這樣寫的,本是方便用來算賬,不過本朝有算盤這種工具,是以也沒有流行開來。
這本子別的人她倒是一點不怕被看到,可杜文淵不同,他曉得的太多了,杜小魚咳嗽一聲,緩解下情緒,“明兒是中秋呢,姐不能呀?”
“在外頭整理呢。”杜文淵伸手拉她,“我買了月餅,是縣里五仁堂做的,你去嘗嘗。”
聽到杜黃花也了,杜小魚高興得跟著出去了。
杜黃花真是個勤勞的人,難得一次還在忙著擦洗廚房灶具,杜小魚招呼她一聲,叫著一起吃月餅。
這個朝代的月餅已經跟后世做得很是相像,餡有芝麻的,花生的,還有棗泥的,十分可口,表層更是精美,竟還能把嫦娥奔月的圖案刻在上方。
“好吃嗎?”無錯不跳字。看她驚訝的樣子,杜文淵問道。
“好吃,還很好看呢!”杜小魚掰一半遞給他,“今兒還不到中秋,這些留著晚上賞月的時候吃吧。對了,你上回歲考樣?娘可是宰了只老母雞給你吃的呀!”
杜黃花聽了抿嘴笑,“你還不信你二哥啊?”
“這個誰曉得,馬有失蹄呢。”
杜文淵敲敲她腦袋,“就你沒個好話,反正是通過了,”他頓一頓,“剛才我跟姐時路過邱家,聽說那邱長榮死了?”
被打三十大板能不死么,在家熬不到十天就一命嗚呼了,想到這個杜小魚心里也有些不太舒服,雖說這人卑鄙恥,可一下子送了命也確實凄慘,家里現在就只剩下孤兒寡母。
所以說,得罪誰也不能得罪權貴啊!
林嵩自個兒都沒有動手,那縣主為達到討好的目的就把對他不利的人給鏟除了。
她把事情簡單說了下,其他二人聽完一時都很安靜。
過了會兒,杜顯夫婦了,見到女兒在十分高興,這個中秋節是能團團圓圓的了,趙氏接著就去準備晚飯。
到得第二日便是中秋,往年杜顯還會想去盡盡孝心,如今是一點這種心思都沒有了,跟那邊算是真正斷了關系,估計李氏也沒有臉再派人來騷擾他們,上回做得那么絕不給人留余地,真正是撕破了臉。
這樣也好,總算可以清凈了。
杜小魚喜滋滋得跟杜文淵把桌子椅子搬到院子里,晚上就對著月亮用飯,再喝上幾口小酒,一家子別提多歡樂。
席間,杜黃花送了她們兩條雙面繡的帕子,杜小魚的是荷花白鷺,趙氏的是富貴花開。
兩人愛不釋手,趙氏見女兒的繡藝已經如此高明,高興地差點流下眼淚來,杜小魚則很欣慰。
有多少人在追求理想的過程中是漸漸遠離了當初的理想呢,所以杜黃花是幸運的,遇到一個可以傾囊相授的師父。
她又是那樣用心,以后的成功指日可待。
正其樂融融的時候,院門吱嘎一聲,卻是有人來了。
夜色里看見兩個身影,走近時才竟然是崔氏跟她女兒白蓮花。
杜小魚擰起眉,這兩人也太不識趣了吧,中秋佳節本是團圓日,她們不在家里跟家人相聚,跑來別人家干?
崔氏提著個小食盒,見到他們在院子里用飯,立時笑道,“你們倒是有閑情雅致啊!別怨我壞了氣氛,實在是月餅做多了,就想拿來給你們也嘗嘗。”
伸手不打笑臉人,又是這樣的佳節,趙氏忍住氣,站起來接了,“那謝謝崔了。”
“咱們兩家還用謝啥啊?”崔氏目光落在杜黃花臉上,語氣曖昧,“黃花也了啊,一會兒去我們家玩玩?”
趙氏皺起了眉,這話可有些露骨。
白蓮花看著她娘,很是不明白,明明他哥身體已經好很多了,何必非得急著要跟杜家結親,人家杜黃花還在學藝呢,就不能等等?這都讓人厭惡了對自家大哥又有好處?當下一拉她娘,“都這么晚了,叫黃花姐干啥啊?”
“你這孩子還害羞呢,不是老念叨見不著你黃花姐么,眼下可不是機會?”
白蓮花也不好太駁她娘的面子,只得含糊兩聲承認。
杜顯因為曉得真相,看著滿眼難受,此刻道,“那你讓蓮花來這兒玩便是,老是叫黃花去你們家干?你們家年紀也大了,黃花也不方便的!”
這口氣有些沖,崔氏臉色便沉下來,“咱們兩家也來往這許久了,互相的孩子還不熟悉嗎?我好心叫黃花去玩玩,倒像是做了事一般!如今你們黃花學了蘇繡了,果然是不一樣了啊,咱們孩子間連都高攀不上了!”
都圍繞著她在,杜黃花有些局促不安。
“小魚,跟你姐收拾收拾這些,都下露水了。”趙氏忙道。
杜小魚就拉著杜黃花,捧著些碗兒碟兒物什進去了。
見還把女兒藏起來,崔氏更加火大,這段其實哪兒看不出來他們的想法,可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冷笑幾聲道,“我兒雖然以前身子弱,可如今不同,將來也不會比你們文淵差,不曉得來過幾家說親的了,就當你們家黃花金貴啊?她橫豎也不過是個繡女罷了!”
“你說?”杜顯一拍桌子,怒道,“你敢說咱們黃花?”
“我有說不成?說給萬太太做徒弟,我看就是賣身去做丫頭了,回趟家都不成,以后還不是個下人的命!”
白蓮花聽得臉色煞白,忙揪著她娘袖子,這可是要把兩家關系完全毀掉的啊!
杜顯怒不可遏,瞪著崔氏道,“你那好個屁!我去找過趙大夫了,你別在這里裝神弄鬼的糊弄人!”
見他一副清楚真相的表情,崔氏只覺心直往下沉,抖聲道,“你,你找過趙虎?”
“沒!他都說了!”
崔氏差點跌倒在地,這趙虎真不是!上回到家來想讓白蓮花做他兒媳,沒料到成不了就做出這種事,分明都給了銀子的,這卑鄙小人!
白蓮花聽得莫名其妙,不明白好好的扯到趙大夫。
“你以后提也別提你,滾,給我滾出去!”
白蓮花見事情突然就變成這個樣子,忙忙得上去求杜顯,“杜大叔,我娘喝多了說胡話,你不用同她計較啊!我大哥是個好人,肯定會對黃花姐好的,杜大叔……”只見他撇了臉不理,她又去求趙氏,“趙大嬸,我娘平常都好好的,今兒不曉得了……”
趙氏打斷她,語氣冷淡,“你快跟你娘吧,咱們家不歡迎你們,以后別來了。”
她又要,崔氏猛得沖上來,“走,跟我!他們家以后就算來求,咱們也不要來!,不過是些男盜女娼,一窩子齷齪的地方……”
崔氏罵完一連串臟話后,抓住白蓮花的胳膊風一陣似的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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