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家人總是家人,再大的矛盾也總會過去,趙氏跟杜黃花又和好了。
杜小魚這日在茅廁蹲了好久才出來,原因是沒有廁紙了,那叫一個郁悶,最后還是通過天人交戰揀了幾片落葉才出來的,出來的時候臉都要綠了,打死她也不用那什么竹片,那得多怪異啊!所以第一件事就是大喊,“娘,廁紙沒了!”
幸運的是,今日杜黃花正好要去飛仙鎮的百繡房交枕頭花,這種時候,一般都是要順便買賣點東西的。
這樣的機會杜小魚肯定不放過,死纏爛打要跟著一起去,杜黃花本就疼她,最后趙氏也被說服了,準她跟著一起去,只叮囑好好看著別走丟了。
飛仙鎮離北董村還是挺遠的,一般農村的交通工具就是牛車了,杜黃花背著個大籮筐,里面放著雜七雜八的東西,杜小魚當然什么都沒帶,只負責抓緊她大姐的手,兩個人走到村口,正好趕上去鎮里的牛車。
此時車上已經坐了好幾個人,不幸的是,冤家路窄,邱氏居然也在車上。
“給我聽著,不準給他們上來!晦氣!”邱氏耀武揚威,對著趕車的人大叫,她因為那頭牛的事確實把錯歸咎到杜黃花的身上,但杜顯身子好了每日都在田里,她一個婦道人家總打不過男人吧?所以一直也沒辦法,但不表示就放棄報仇了。
趕車的張大是個老實人,就有些為難。
杜黃花偏生是個能忍的,當下就要拖著杜小魚往回走,村里去鎮上每日只有兩趟牛車,這個錯過了就只能等到明天,杜小魚可不想再沒廁紙,而且邱氏這囂張勁兒她一點也看不慣,當下嘿嘿一笑,扇著鼻子道,“好臭好臭,有人摔跤吃了牛屎怎么也不洗洗干凈!”
邱氏跟洪娘子打架吃牛糞的事全村都曉得,立馬就有人憋不住笑起來,邱氏氣得七竅生煙,指著杜小魚罵道,“好你個小賤人,上回沒逮著你,你還得勁上了?”
杜小魚可不怕她,在下面扭著身子,招手道,“那你來逮啊,來啊!”
杜黃花臉色微微發白,抓著杜小魚的手,“上回我跟你怎么說的?怎么還惹她?”
“沒事,姐你一會兒跟著我跑,這蠢蛋我讓她上不了車!”她語調帶著嘲諷,盈盈淺笑的眼睛里藏著狡黠。
杜黃花一愣,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但也容不得她細想,因為邱氏真的跳下車來追她們了!
杜小魚繼續笑罵著,一邊注意著腳下的路,這泥地啃啃哇哇的地方可多著呢,邱氏長得強壯可不靈活,只要摔一跤保管她好一會兒爬不起來,就只領著她轉圈圈,邱氏不停地罵人,只恨自己沒有長四條腿。
不到一會兒,只聽撲通一聲,邱氏一只腳踩進坑里,由于追趕的力度過大收不回來,整個人摔了個狗啃屎。
杜小魚哈哈大笑,跟杜黃花爬上了馬車,但張大不敢走,誰讓邱氏的大表舅是村長呢,他可不想得罪,不過有些時候事情是由不得自己的,比如人有時候是控制不了牛的,杜小魚偷偷又往牛屁股上輕輕刺了下,牛車立馬就開動了。
邱氏張大了嘴,臉變成豬肝色,大吼道,“姓張的,你居然敢走!我跟你沒完!還有,兩個小賤人,你們等著!”
張大急的汗都流下來,“不是我趕的,不是我!”
杜小魚在車上直做鬼臉,氣得邱氏差點吐血。
她心情暢快極了,高興得靠在牛車上,而旁邊的杜黃花就不同了,這個妹妹完全轉了性子,教人實在沒辦法,只默默嘆口氣。
“請問,這位大姐,你是不是杜大哥,杜文淵的姐姐?”車上忽然響起一個低低的聲音。
杜小魚轉過頭一看,是個白白凈凈的男孩,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幾歲,穿著件青布衣,這種衣服雖然質料也不怎么樣,可是比她跟杜黃花穿得要好多了,難道不是農家的孩兒?
杜黃花奇怪道,“是啊,我是他姐姐,你是?”
那男孩彎起眼笑,“我也是在劉夫子那邊念書的,我叫章卓予,以前去過你們家里一回,”說著看向杜小魚,“那你是他的妹妹了?”
“是哦。”杜小魚點點頭,很好奇,“這時候你們不是應該在劉夫子那里念書嗎?你怎么會在這兒?也是去飛仙鎮?”
“給夫子請示過了,我要去飛仙鎮大舅家,今兒他五十壽誕呢,我娘親身子不好叫我代替她去的。”他指了指身后的竹籮筐,里面放著兩只雞,“這是打算送過去的,那你們是去那邊買東西嗎?”
“是啊,還要買些廁紙。”杜小魚很認真的說道。
杜黃花看她一眼,這孩子。
章卓予又笑了,剛才看到戲耍邱氏那一幕,覺得杜小魚很有趣,那么瘦弱的身體竟然敢惹難纏的邱氏,而且還把她弄摔跤了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一路上,他跟杜小魚說了不少話,杜小魚才知道他也只比自己大了三歲,也就是才十歲,十歲的孩子說話那么有條理也是少見的了,不像她到底是重生過來的,可見這兒的人普遍都早熟,心理年齡估計得比他們那時代都大上五歲左右。
“到了!”張大叔拉住牛,停在進飛仙鎮的路口。
杜小魚跳下馬車,急不可待得往里面走去,她真的很想看看古時候的城鎮,是不是真的那樣古色古香?
遠遠地就聽到人聲喧囂,杜黃花追上去,斥責道,“跑這么快做什么?你忘了娘說的,這兒人多不比村里,小心走丟了!別給拐去賣了!”
杜小魚心想,她又不是小孩兒,哪有這么好拐的,但也虛心得承認錯誤。
“我大舅家在這街西邊,我得去了。”章卓予過來打招呼。
杜黃花便點點頭。
章卓予看一眼杜小魚就走了。
飛仙鎮相對來說還是很大的,街道修的也不錯,都鋪著青石板,看起來比較有氣勢,杜小魚心想,這地方可能也算富裕的,不像有些城鄉連地都種不起來,就算是鎮上都是窮得很,根本就發展不起來,而這兒顯然不是。
店鋪一家接著一家,人也是挺多的,穿著也好。
“姐,去哪兒買廁紙呢?”杜小魚問道。
杜黃花實在忍不住,撲哧笑道,“成天廁紙廁紙的,你就那么著急?”
當然急了,不能用竹片樹葉啊!杜小魚撓撓頭,“那先去賣你繡的東西去。”
杜黃花就帶著她去了。
百繡房在飛仙鎮大街的東邊,是鎮上最大的繡房,而杜黃花也是憑著精湛的手藝才能接到活的,眼見她們進來,有個伙計迎上來道,“你總算來了,正等著要呢,”又看看杜小魚,“喲,這是你妹子?”好像跟杜黃花很熟悉似的。
“是我妹妹,叫杜小魚。”杜黃花跟著他進到里屋,把竹籮筐放下來從里面捧出一疊枕頭花。
屋子里正中間坐著個中年婦女,是百繡房的管事白氏,圓圓的臉,眼睛也很圓,看著十分喜氣,見到杜黃花笑得眼睛都瞇起來,“哎喲,你繡的東西我最放心,個個都漂亮。”
也就是說說,杜小魚撇撇嘴,抬起頭笑道,“我姐繡那么好,你多出幾個錢唄,給我買點東西吃也行。”
白氏一愣,才看到杜小魚,又咯咯笑了,“真會說話的小姑娘啊,好好,今兒就多給你幾個又怎么樣。”她說著微拍了下裙子,“張二,算算,一共多少件,一會兒加兩個銅錢,給小妹妹買些吃的。”一副大方的摸樣。
兩個銅板!杜小魚暗自翻白眼,真好意思說得出來,聽說杜黃花也在這里繡了四五年了,這么剝削她的勞動力居然就只舍得多給兩個銅板,商人重利果然沒說錯。
“一共十二幅,二錢銀子。”伙計張二說道,二錢銀子相當于兩百文錢。
白氏點點頭,從袖子里拿出兩吊銅錢,外加兩個單獨的銅板遞過來,“看好了,可不虧你。”
杜黃花接過來,“謝謝白大姐了。”
“這回要不要再多繡點?你的功夫是越來越好了。”白氏拿起那枕頭花細細得看,“要不繡個二十幅?”
“這個……”十二幅已經花了不少時間,用了大半個月,二十幅差不多相當于兩倍,杜黃花有些猶豫。
沒等她答應,杜小魚叫道,“那不行,我姐眼睛都要瞎掉了,繡不了那么多。”
白氏瞇起眼睛盯著杜小魚看,忽地一笑,“看在這可愛的小丫頭份上,我給你五錢銀子怎么樣?之前十二幅二錢,現在二十幅白銀五錢,可是讓你多賺不少呢。”
呸,也就多幾十個銅板,杜小魚眼見杜黃花有答應的趨勢,忙拉住她的手,小聲道,“姐,我又不能念書你繡那么多干什么?真要把眼睛弄瞎了啊?這不行的!”
聽到她提這個事,杜黃花一愣,心里有些難受,白氏見她不說話了還以為嫌少,心想這個老實好欺的姑娘怎么突然變了,可是自個兒又等著要枕頭花,別個人還真沒她繡的好呢,當下又說道,“你可要好好考慮考慮,別的繡房沒有這個價錢的。”
說到別的繡房了,杜小魚哼了聲道,“那咱們就去問問,反正二十件也繡不動,大不了先休息一個月。”
兩百文錢換成人民幣也就一百多塊錢,杜黃花每日種田燒飯照顧家里,多余時間全都拿去繡花了,竟然就只換來這么點兒收入,實在太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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