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當真？”譚延闿臉色一振。論能力，論人望，譚延闿在湖南比起張敬堯可強了太多，僅管譚延闿在湘軍里面自稱湖南督軍兼省長，總司令。但卻是自封的，并不受中央所承認。汪石一句話就說進了譚延闿的心里。
“自然當真，莫非譚督軍認為東北沒有能力辦到這件事？”汪石似笑非笑地道。
“不，不，汪先生誤會了。”譚延闿連忙道，“事情來得太突然，一下子還沒適應過來。不知道東北需要我做什么？”
汪石道，“很簡單，東北只需要譚督軍答應以下幾點便可以了。”
“汪先生僅管說。”
“第一，譚督軍當上督軍后，將岳陽，汩羅，平江一帶劃為東北的勢力范圍。名義上仍歸譚督軍管轄，該繳的稅到時候也一分都少不了譚督軍的。”
“不知道到時候東北想如何控制湘東北這塊地方？”譚延闿問道。
“大概會放一個混成旅的軍隊吧，只要譚督軍履行后面的承認，這個混成旅以后大小事務上都會與譚督軍保持高度一致。”汪石笑道。
譚延闿道“哦？不知道東北的其他要求是什么？”
“剩下就只有一點，譚督軍上任后，由東北銀行負責在湖南發行紙鈔。東北鈔跟國內其它省的省鈔軍用票比起來，信譽好多了，幣值堅tǐng，答應這點譚督軍并不吃虧。”
“只有這點？”譚延闿一愣，然后道。正如汪石所說，東北鈔信譽良好，譚延闿也是有所耳聞的。有東北銀行幫助譚延闿穩定湖南的金融秩序，對譚延闿也有所幫助。
“不錯，只要譚督軍答應這點就可以了。”汪石將茶杯放下道，“若非上面對張敬堯不滿，這樣的條件也不會落到譚督軍頭上來。”
“好，一言為定。”譚延闿養氣的功夫超人一等，此時臉上也忍不住有些興奮。“只要興帥能幫我解決上述困難，我一定傾力幫助興帥將東北鈔在湖南全省發行。”
“合則兩利，張敬堯在湖南為非作歹，誰都不愿意看到，預祝和譚督軍合作愉快。”汪石道。
譚延闿道“會的，合作愉快。不過在下還有一件難事，希望東北能幫助解決。”
“譚督軍請講。”
“其實我的湘軍軍費一直十分困難，如果陡然拿出四五十萬來，沒了軍資供應，恐怕下面的士兵會嘩變，所以東北那邊能不能先賒欠一下。”譚延闿臉色上有點為難地道。
“這樣吧，張敬堯只有一個不完整的師，東北可以預先賒給譚督軍9000枝東北軍現役的步槍，不過只有六七成新，50萬發子彈，這些算100萬元如何？”汪石來之前顯然得到了上級的授予的權限。
“好，事成之后，譚某必不望興帥的幫助。”譚延闿大喜，東北軍現役的步槍還有50萬發子彈，這可是湘軍現在有錢也買不到的好東西。能有六七成新，也遠比現在的湘軍要好。
汪石笑了笑，這批在譚延闿看來非常搶手的軍火，其實只是東北軍淘汰下來的。放在倉庫里面也是放，拿過來與譚延闿作交換可算是超值了。
“這些軍火什么時候可以運過來？”
“半個月之內可以運到。”
“興武，你弄出這么大的陣仗，還親自跑到火車站來，我還真有些惶恐啊。”曹錕走下火車看著儀仗隊的駕式道。葉重的地位現在比他還高，能親自出迎，算是給了曹錕十足的面子。
葉重道“好不容易到奉天來一次，一定要多玩幾天再走。”
曹錕大笑道，“好，就沖興武你這么熱情，我也不好意思來去匆匆。不過興武你在陜西的問題上得給我個回復，要不我在奉天玩幾天沒關系，前段總理可在家里急得跳腳哦。”
“我還納悶段總理會派哪個過來調解，本來我還想，哪個來都是白搭，總要在陜西做一場，不過曹老哥你來了，這面子不得不給。”葉重道，“上車吧，正事呆會再聊，不會讓曹老哥為難的。”
“好，好。”曹錕不是個刻薄的人，花花轎子人人抬，對于葉重的客氣，曹錕也是十分受用。同葉重一起上了車。
車子開了一段在奉天城最大的飯店停了下來。
“不來奉天城，不知道東北之富庶。怪不得興武一直呆在奉天城，不愿意往北京跑啊。”曹雨錕看著眼前豪華的大樓略微有點驚嘆地道。“比起北京的六國大飯店有過之而無不及，興武有心了，什么時候有空去北京，我也不能太小氣。”
“有空了會去叨擾的。”葉重笑道，“進去看看吧，這里面還不錯，吃喝玩樂，應有盡有，曹老哥就是想要舞小姐，也是最高層次的，原來俄國貴族里面的小姐都不難辦。”
曹錕搖頭道，“算了，這些興武你還是留著自己用吧，我這老胳膊老腿的，現在可吃不消了。”
葉重打了個哈哈，“我平時可不敢來，這次是沾了你的光，家有悍妻啊。”
“你不實誠，以興武你的性格，要想辦什么事，誰又攔得住，只不過看不上外面的花花草草罷了。”曹錕搖了搖頭道。
來到預定好的房間，畢桂芳和曹雨錕早已經等在那里了。見到兩人連忙起身。
“見過興帥，曹督軍。”
“這兩位是？”曹錕看向葉重。
“這個是吉林的畢督軍，這位是我的內務處處長。今天都拉過來給曹老哥做牌角。”葉重道。“順便有些事也談一談。”
“好，那我就不推脫了。”搓麻將是假，談事才是真。曹錕點了點頭，在火車上睡了半天，現在也是精神奕奕。
這個時代娛樂的手段有限，民國很多督軍談正事的時候，基本也是在酒桌上或者麻將桌上完成。葉重也想找個機會和曹錕談談，沒想到曹錕就親自北上了。正好機會難得。
麻將搓得嘩嘩響，葉重邊壘著麻將邊道，“按理說在湖南戰場上曹老哥出力最大，麾下的吳師長更是戰功顯赫。不過段總理卻將湖南督軍一職給了張敬堯那個爛貨。我倒是好奇，現在段總理又給曹老哥開了什么條件，居然能請動曹老哥親自到奉天來當調停人？”
“要是段合肥開口，我才懶得動。段合肥也不知道哪里來的本事，居然請動了前馮大總統，馮大總統以前對我還算照顧，有些情分不能不還。七萬，碰一個”曹昆又打出了個七條。
“應該是大總統之前留給曹老哥的一批軍火吧。”葉重笑著摸了張麻將。
“嘿嘿，興武路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廣啊，這都能打聽到。”曹錕笑了笑，“我比不得興武你啊，有個國內最大的兵工廠，想要什么就造什么，軍火源源不斷。段合肥也有個鞏縣兵工廠。至于漢陽，主要也是王占元的控制之下，我想要軍火還得花費大把的錢外購呢。”曹錕沒有臨行前段祺瑞撥給他的一筆軍費說出來，當然，也沒有必要說。
“哦？曹老哥想要什么盡管開口，我按市面上的8折價格賣給你。”
“那可是太好了。通遼造的軍械可不比日本人的差多少。興武你這么客氣，又不把我當外人，我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謝你呢。”
“有件事還真的有求于曹老哥。”葉重道。
曹錕爽朗地道，“興武你盡管說，只要我辦得到的，絕不二話。”
“這件事還真只有曹老哥辦得到。”葉重笑道，“湖南的那個張敬堯我看不順眼，第9師要撤出湖南了，也不能讓他繼續亂搞下去。一萬。”
“糊了”曹錕推倒麻將，問道，“哦？還真是英雄所見略同，我和子玉也早看張敬堯不慣了，不過由于是段合肥的人，所以一直不好下手。也只有興武你有這種魄力了。興武你想怎么整他？”
葉重笑道，“曹老哥手氣不錯啊，吳師長對曹老哥言聽計從，不要他出兵相助，只要隔岸觀火就行了，事成之后，吳師長現在占的那幾個位置，以后的稅收也可以交給他。”
“興武把張敬堯趕下臺了，想扶持誰上位？”曹錕問道。
“譚延闿吧，這個文人還算開明，也沒有張敬堯那些壞毛病，對湖南當地人來說也算一件好事。”
“興武宅心仁厚啊，怪不得我乘火車一路北上，不少人都對興武贊不絕口，不過你在湖南就沒點別的什么想法？”曹錕才不相信葉重這么菩薩心腸。葉重能上位到現在，雖然沒有什么心狠手辣的名聲，不過該出手時就出手，果決的作風，不做賠本買賣，曹錕也是知道一二的。
“當真是什么都瞞不過曹老哥的眼睛啊。”葉重道，“我這個人有點好財，跟譚延闿談好了，他當上湖南督軍之后，湖南只能流通東北鈔，并且開礦辦廠給予東北政策上的優惠。曹老哥要不要到湖南一起去試試水？”
這樣還算勉強合理，不過曹錕還是問道，“興武就這么有把握譚延闿上位后不會賴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