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元洪面有難色，遲疑地道：“這…可是你們也知道，段祺瑞勢力雄厚，尤其是得到各省督軍的支持，他的支持者都是實力派，我恐怕很難將段祺瑞扳倒。”
芮恩施道，“怕什么，雖然段祺瑞有各省督軍的支持，但這次他犯下的錯誤太大了，出賣主權給日本人，聲譽上是個沉重的打擊，黎總統才是一國總統，完全可以用這個借口直接將他給撤職。然后用參戰的名義訓練參戰軍，便有了自己的軍隊，總統先生的地位將會穩如泰山。”
“訓練參戰軍？可是我國的財政狀況兩位不是不清楚，哪有能力大肆擴軍。”黎元洪苦笑道。
“錢不是問題，只要斗垮了和日本人合作的段祺瑞，我國的貸款完全可以滿足總統先生訓練軍隊的經費。”芮恩施道。
“總統先生在猶豫什么，段祺瑞是個十分有手腕的人，這次犯下大錯，讓總統先生抓住把柄，吃了虧，以后很難再犯同樣的錯誤了，若是錯過了這次機會，總統先生可就沒有出頭之日了。”朱爾典催促黎元洪下決心：“而且趁著段祺瑞在輿論的風尖浪口上，這次件宜早就宜遲。”
“也好，有了兩國的支持，那我就拼一把。撤除段祺瑞的所有職務。”黎元洪終于狠下心來道。
“預祝我們合作成！”聽得黎元洪如此說，朱爾典朝黎元洪舉杯示意，高興地道。段祺瑞跟日本人走得太近，已經嚴重威脅到了英美的利益，要不然兩國公使也不會這樣獻殷勤。
“不對勁啊。”剛才回復朱爾典和芮恩施說罷免段祺瑞，說得快意無比，可是朱爾典和芮恩施兩人一走，黎元洪又覺得英美兩國不太靠譜。于是叫來了自己的心腹，將剛才的事和盤托出，讓金水炎幫忙參謀。
“大總統，這件事答應不得。”金水炎將事件的來龍去脈理清后道。
“這是為何呢？”黎元洪問道。
“大總統你想啊，前袁總統想搞復辟的時候，英美日幾國公使哪個不是講盡了好話，說什么中國不適合民主，帝制符合國情，擁護帝制之類的。袁總統還沒決定好，這幾國公使便心急火燎地巴不得快點把袁總統抬到皇帝的座位上。可是結果呢，袁總統一稱帝，反對的人多了，見勢不對，英美日幾國公使溜得比兔子還快。”
“這種事跟我請客，你買單的性質沒什么不同，如果事情辦成了，大總統要承英美兩國的情，若是沒辦成，段祺瑞勢大，恐怕英美不調過頭來反咬一口已經是良心發現了。”金水炎道。
黎元洪道：“這次國會議員被段祺瑞手下指使的一幫流氓地癖毆打，這些議員也是站在我這一邊的。這么好的機會都扳不到段祺瑞，以后再想有機會可就難了。”
“列強的支持當然重要，不過依大總統一國元首的地位，隨時可以得到，大總統現在真正缺的是地方上實力派的督軍的支持。那些議員被打了又怎么樣，段祺瑞現在也一點事都沒有嘛。”金水炎道：“嘴皮子永遠硬不過槍桿子。若是段祺瑞真的狠下心來，那些議員臨陣反水的情況也不是不可能。真鬧到這種地步就不可收拾了。”
“難道就這樣放棄了？”黎元洪有些不甘地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我這個大總統被外人笑作蓋章機器名聲可實在不好聽。”
“也不是全部放棄。”金水炎道：“其實段祺瑞這個人還是比較講道理的，只是他身后那個號稱小扇子的徐樹錚是根攪屎棍，府院之爭鬧到這個地步可以說是徐樹錚的驕橫直接引起的。直接扳倒段祺瑞太難，雖然段祺瑞護短，但相對來說，免去徐樹錚的一切官職就容易些。”
“嗯，段祺瑞雖然強勢，但比起徐樹錚還是好相處得多。”黎元洪點了點頭。
“大總統，徐州辮帥的代表求見。”
黎元洪和金水炎兩人正商議著，侍衛官上前通報道。
“辮帥，張勛？他派人過來干什么？”黎元洪有些疑惑，然后道：“帶他過來。”
“卑職蘇錫麟見過大總統。”
“嗯，辮帥讓你過來有什么事？”
“眼下總統府和國務院爭端趙演越烈，不僅徒耗國力，而且讓中央威信逐漸流失，辮帥見此深感痛心，也對段總理的專橫感到不滿，希望能助大總統一臂之力，早點平息府院之爭。”
黎元洪心里一跳，道：“不知道辮帥打算如何支持我？”
“辮帥說關鍵時刻可帶兵進京維持秩序。”蘇錫麟沉聲道。
“哦？辮帥真的如此說？”黎元洪壓下心頭的狂喜道。
“這么大的事，卑職若沒有辮帥的許可，如何敢來見大總統。”蘇錫麟笑道。
“好，好。若民國多幾個像辮帥這樣深明大義的督軍，何愁國事不興。”黎元洪連連點頭道：“替我謝過辮帥了，你幫我轉一句話，就說此次若能助我平息府院之爭，辮帥在當世，利在千秋。我必當厚報。”黎元洪哪里知道張勛比起段祺瑞來更加的包藏禍心。
“卑職一定將大總統的話轉到。”
“好啊，這可真是剛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過來了。”蘇錫麟走后，黎元洪高興地笑道。剛才還愁著沒有實力督軍的支持，現在張勛便送上門來。
“如果張勛真打算支持大總統，咱們的計劃就要變上一變，本來只是動徐樹錚，可有了張勛之后，再扳倒段祺瑞就不是不可能了。”金水炎眼光閃爍，然后道：“不過事先大總統還是先和張勛通過電報。聯系一下再說。”
既有英美的支持，現在又有了張勛彌補了實力上的不足，和張勛聯系過后，黎元洪信心當增，當即讓心腹幕僚緊鑼密鼓的籌備起來，再次召開國會，強硬的罷免了段祺瑞的總理職務。
段祺瑞自然不是這么好相與的，國務院都是段祺瑞的人，換任何一人過來，都不可能玩得轉，于是負氣出走天津，故意看黎元洪的熱鬧，等黎元洪鬧出亂子，再重新出山收拾殘局。
“這個黎大總統也難得硬氣一回了。”葉重笑著將電報遞回給趙常順。坐在汽車廠新生產出來的黑色小汽車里面，空間比起以前的福特T型車要大多了，當然，這是發動機馬力提高，汽車工藝提升的勞。坐著總算還過得去了。
蔣方震道，“硬氣未必是好事啊，現在段總理出走到天津，將地方督軍和代表再次召集起來，都揚言要組建新的政府了。真要鬧到這種地步，中國恐怕分裂在即。”
“不會到這種地步的，段祺瑞不過是嚇唬黎元洪罷了，炮彈的威懾力是在發出之前，真要是再組建新的政府，可就是段祺瑞的不是了。最多做做樣子，黎大總統快撐不住了。”葉重不以為意地一笑。
隨意奉天生產出的武器越來越多，往北大營跑的頻繁也就高了起來。
“奉八師的人已經擴編滿員了吧？”葉重問道。
“已經滿員了。”蔣方震點頭道：“許蘭洲原來帶過來的人只有五千多，清退了一些吸大煙，惡性難改的人，就只有4千5百余人了，現在填了8千5百余人的奉天新兵進去，算是一口氣將許蘭洲的部下吞了進去。黑龍江的巴英額，英順的步兵打散擴統編到奉軍新編的奉6師，奉7師里面，騎兵則給給陳干的騎兵旅吸收，算是完整的吸收了黑龍江的軍政大權。算起來今年擴軍的幅度雖然比較大，其實吸收了黑龍江的軍隊之后，相對還沒有去年多。”
“到年底那就再擴編一個奉9師。”葉重道。
“其實暫時沒有仗打，奉天，熱察特區的經濟形式雖然喜人，但依現在的擴軍速度，貢怕應付起來也是不小的負擔。”蔣方震道：“就算擴編到奉8師，現在也有將近十五萬人的軍隊了，再加上第二線各縣的安保民團，只要有足夠的軍械，興帥隨時能大規模的擴編。現在就建起來，開支可大得多。”
“誰說沒有仗打？”葉重微笑道。
“興帥的意思是？”蔣方震左思右想，實在想不到奉軍可以在哪里開戰，除非葉重想發動內戰了。
“柿子揀軟的捏，沙俄現在越來越亂了，我之所以現在不收回中東路，是因為沙俄還是協約國的一員，不好對俄宣戰，一旦一戰結束，協約國解散，我第一時間就會將中東路收回來。”葉重目光一凝道。
“哦？”蔣方震頓時吃了一驚，蔣方震知道葉重一直最忌憚的還是日本人，與沙俄的關系向來還不錯，跟好幾個沙俄貴族都有往來，沒想到葉重竟然存了這個心思。頓時心里不無振奮地道：“原來興帥還有這個打算，歐戰嚴重消耗了沙俄的國力，以奉天的發展速度，又控制了奉天，熱察特區，黑龍江三地，過個一兩年，沙俄確實沒有能力與奉軍在中東路一較長短。收回了中東路，興帥的下一步就是外蒙了吧？”
“外蒙？暫時還有點早，鐵路才修到錫林郭勒盟，向庫倫方向延伸個幾百公里再說吧。”葉重笑道：“黑龍江以前窮，養不起軍隊，是因為大量的錢都被私人吞了，又有俄國人橫行霸道，沒有一個好的經營環境，現在掌握了黑龍江，再加上中東路的收益，從明年開始，承擔兩三個師的軍費沒有任何問題，這些年中東鐵路管理局積累了不少的財富，正好讓我一鍋端掉。參謀部早點擬定作戰方案。”
“卑職會讓參謀部做好的。”蔣方震點頭道。
黑色的小汽車在哨兵檢查過后，駛進了北大營，在飛機制造廠前停了下來。早就有好幾人等在了那里。朝幾輛小車望過來。
“麻省理工畢業的巴玉藻，王孝豐，董建華，加州理工畢業的錢進，宋英虎，耶魯大學畢業的段峰，張柯。”葉重看著眼前站成一排年輕，充滿干勁，朝氣逢勃，有些局促的臉道：“不用緊張，我也大不了你們幾歲。帶我去看最新生產出來的轟炸機吧。”
“是，興帥。”幾人連連點頭道。他們沒想到葉重這樣的大人物能將他們的名字一一道來。
葉重與北大營的一眾高級軍官來到距離飛機制造廠三里外的一片空地上，兩架比起鴿式機和高式教練機都大了將近一倍的藍色機身，灰色機頭的飛機靜靜地停在地面上。
最終幾人推選出氣質沉穩點的段峰向葉重介紹道：“眼前的轟炸機是蘊華，和之等人聯合設計出來的成果，翼展18。2米，機長9。7米，機高3。8米，空重3604公斤，最大起飛重量4500公斤，裝備兩挺七九馬克沁機關槍，載彈量400公斤。最大水平飛行速度120千米/小時，升限5千米，航程753公里。裝備2臺240馬力的水冷式發動機。”
“嗯，讓飛行員飛起來試一下吧。”葉重點頭道。兩個身著黑色皮夾克的飛行員向葉重和一眾軍官行過軍禮，然后小跑到飛機旁，在技師再一次檢查后，從后勤人員搬來的梯子爬進了駕駛倉。
天高云淡，到處一片蔚藍，這種天氣正適合飛行不過了。
兩臺240馬力的發動機發出比鴿式機聲音響幾倍的轟鳴聲，兩架飛機一前一后的升到空中。
兩三分鐘多鐘的時間，便掠到了四公里以外，盤旋了兩圈之后，從不太高的空中投下一顆顆航彈，劇烈的爆炸聲傳到葉重和這些高級軍官的耳中。
“真是想不到，以前我還以為飛機主要是起到偵察的作用，現在居然能跑到敵人的頭頂上去投炸彈，若是來個十幾二十架這種飛機，恐怕沒幾下，敵人的軍隊就要炸窩了。”孫烈臣透過望遠鏡看著兩架飛機的表演，和地上騰起的煙霧，嘖嘖嘆道。“興帥，不管怎么樣，你得先給27師裝備個十幾架再說。”
孫烈臣還算淡定，旁邊不少的軍官都給眼前的一幕給震撼住了，畢竟展現在眼前的是一種全新的作戰模式。
“十幾架？贊堯兄以為做飛機跟做飯一樣簡單哦。”葉重笑了笑，然后向段峰道：“現在，這種轟炸機一個月能生產出幾架？”
“現在一個月2架，主要是發動機的限制，奉新集團之前引進生產100馬力發動機的機器適合用來做驅逐機的引擎，但對大型的轟炸機來說，馬力就太小了，飛機制造廠優先生產轟炸機，奉新集團又向美國采買了機器，生產這種240馬力的水冷式發動機，水冷式發動機比較笨重，不適合做驅逐機的動力。現在主要是發動機的產量提不上來，限制了飛機的生產速度。”
“我會讓人先在美國訂購一批發動機過來。”葉重也知道這事急不來。目前奉天還沒有空戰的威脅下，奉新集團的主要精力還是集中在民用的小汽車，卡車等發動機上面。至于航空發動機，雖然投入不小，但畢竟生產的時間還太短，挑大梁的還是從美國聘請過來的高級技師，奉天從海外歸來的留學生還在美國的發動機工廠實習。
“興帥，戰斗機的發動機產量相對還要稍微大一點，要不要也生產出來？”巴玉藻忍不住問道。
“暫時不用急，等歐戰結束了，我會從歐洲采買最新式的戰斗機，你們到時候吸取一些西方的優勢，然后再做改進。當然，若是生產轟炸機的同時，你們還有精力，也可以試著自己造幾款樣機出來。”眼下轟炸機就能滿足奉天的需要了，飛機這東西淘汰起來太快，葉重自然不會將有限的精力拿去消耗掉。如果只是生產樣機，增加董建華，巴玉藻這些人的經驗，花不了多少錢，也就無所謂了。
“有精力，有精力。”董建華連連點頭道，“我們這么多人，后面只是轟炸機的改進了，完全可以再上戰斗機的項目。”
“既然你們沒問題，那就看著辦吧。”葉重笑道：“造出了民國第一架飛機，你們勞不小啊。正好奉軍要推行勛章制度，獎給有的人，就從你們開始吧。”
趙常順適時的將七枚有老虎圖案的銀制獎章呈了上來。
葉重給這些年輕的設計師一一別上，
“對了，興帥，咱們生產出來的轟炸機還沒有起名字呢。”
“你們的獎章上面有頭老虎，就叫飛虎1式吧。”
在葉重的帶頭下，所有的高級軍官，都向這些年輕的設計師行過軍禮。飛虎1式無疑在奉天乃至民國的航空史上的一座豐碑。
“這簡直是鎮軍利器啊，有了飛虎1式，咱們奉軍不是國內無敵了。”巴玉藻，王孝豐這些飛機設計師走后，趙二虎不由道。
“沒出息，跟國內的軍隊打還有什么意思。這些大小軍閥我可沒放在眼里。”葉重笑罵道。“而且國內雖然不能生產，但可以在國外買到，飛虎1式不過是個開始，以后不知道會有多少更加先進的飛機出來。”
“國外現在還有更加先進的飛機？”趙二虎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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