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龜坪里位于中韓邊境的重鎮楚山東南約10公里。從這里有公路可以北上楚山，向南又有公路可以通過江南山脈直達朝鮮西北部的交通要點云山，如果中隊控制了楚山經龜坪里通往云山的公路，那部署在鴨綠江防線西端的日軍第15軍的后路就岌岌可危了。12月12日上午，由中國國防軍第9突擊炮團、307步兵團、308步兵團所組成的一支混合部隊，在第52軍軍長劉玉章中將的親自指揮下沿忠滿江冰面一路突擊到了龜坪里，隨即就同駐守在這里的一個日軍步兵大隊展開激戰，經過約一個小時的戰斗，中隊在當天中午12點30分左右占領了整個龜坪里。
但是經過連續行軍激戰的華軍還沒有來得及喘息，日軍的第一批反擊部隊就出現在了龜坪里東南。這支日軍是前一天晚上接到命令去增援楚山—渭源一線的日軍第106師團的第113聯隊，該聯隊的兵員來自日本九州的熊本縣，由日軍最精銳的三個甲種師團之一的第6師團的預備役官兵所組成，也算是日軍中第二等的精銳部隊。
第113聯隊原本也是要同第106師團主力一起沿云山通往楚山的公路北上增援楚山的第55師團的，可是卻因為駐扎地點距離較遠，直到12日下午1點30分才剛剛趕到龜坪里東南的古豐村。剛一進村，就遇到了從龜坪里敗退下來的一百幾十個日軍殘兵敗將。
“巴嘎！你們到底是不是大日本帝國的皇軍！居然被支那人打了個措手不及！有沒有搞錯，這里是前線……前線的部隊怎么可以如此毫無戒更新備呢！你們的大隊長呢？他在哪里？我要問問他到底是怎么打仗的！”
大聲咆哮的是第113聯隊的聯隊長田中圣道大佐，他眼前是一個大叔模樣的軍曹，一看就知道是被動員出來湊數的600萬陸軍中的一個……實際上第55師團里面除了一個聯隊是來自精銳的第5師團，另外兩個聯隊都是這種大叔級的鬼子。戰斗力非常可疑，要不然也不會在短短半個晚上就被中隊打得滿地找牙了。
“大隊長……大隊長閣下已經……已經……切腹成神了。不能來見閣下了。”大叔軍曹吞吞吐吐將自己所屬大隊的大隊長自殺的消息告訴了田中圣道。
田中圣道一聽眉頭就緊皺了起來。作為一名武士，打了敗仗切腹是應該的……可是也不能那么急著去死，怎么也要將敵情通報一下再自殺嘛！他輕輕嘆了口氣，看著眼前這位大叔問道：“那就你來說。那隊支那軍有多少人？戰斗力怎么樣？”
“報告，攻占龜坪里的支那軍大約有3000人。還有十幾輛戰車，這些戰車的個頭不算大，和97式差不多。不過沒有炮塔。一門大概是75mm口徑的大炮直接裝在車身上面。”
“突擊戰車！？”田中圣道吸了口涼氣，心道：“怪不得一個皇軍大隊就這么打沒了，原來這隊支那軍還有突擊戰車，看起來不像是滲透到敵后的小股部隊……”
就在此時，113聯隊的主任參謀小山少佐急匆匆走進了臨時指揮部，向田中圣道遞上了一份師團部的急電：“大佐閣下。松浦師團長命令我聯隊向龜坪里展開反攻，限令今日之內奪取龜坪里。”
接到命令的田中圣道大佐也顧不得將敵情徹底調查清楚。就匆匆展開部隊。下午3點，日軍第113聯隊的兩個大隊在4門75mm山炮，6門70mm步兵炮和2門37mm戰防炮的支援下，從南面的江南山脈為進攻出發點，居高臨下向龜坪里發起了進攻。
和田中圣道的113聯隊匆匆投入進攻一樣，劉玉章中將指揮的兩個步兵團和一個突擊炮團也沒有摸清對手的情況……要是摸清楚了就該由113聯隊防守，讓中隊的3個團來進攻了！事實上，在真實的戰爭中，極少有知己知彼的戰例，大部分情況下交戰雙方都是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下投入作戰的。這場被后世軍史認為是朝鮮戰爭第一場關鍵戰役的龜坪里戰役開始時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個混亂布局。
偷襲得手的劉玉章現在很有些見好就收的意思，當偵察部隊報告發現不明數量的日軍部隊時，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下令部隊擺出了環形防御的陣型。307步兵團沿一條名為豐水溪的封凍了的小溪布防，扼守住龜坪里南線；308步兵團則在龜坪里西北約1公里的山坡上布防；第9突擊炮團被留在龜坪里鎮內充當預備隊，劉玉章的臨時指揮部也同第9突擊炮團團部一起設在龜坪里的鎮公所內。
“炮兵開火！”隨著113聯隊長田中圣道大佐的一聲令下。10門山炮、步兵炮，還有十幾門迫擊炮同時發出怒吼，在中隊的陣地上激起了一片雪塵，炮彈在凍土上炸開，307團的陣地上頓時火花四濺。
“他娘的！原來是虛驚一場。”307團團長林遠國第一時間就通過日軍的炮擊強度估計出了他們的兵力，他剛想命令團屬炮兵反擊。劉玉章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你們307團的炮火反擊給老子打得輕一點，別把這股小鬼子嚇跑了，知道了嗎？”
瞧見中隊反擊炮火不是非常猛烈，田中圣道大佐拔出指揮刀指向前面，狂叫著沖鋒的口號。兩個大隊的近1700名日軍步兵，就從山林中的出發陣地里涌了出來，端著38式步槍和歪巴子機關槍就開始沖鋒。日軍的92式重機槍也運動了上來，架設在沖鋒隊形的兩側進行側射支援，穿著呢制軍服，舉著東洋指揮刀的日軍下級軍官則沖在隊列的最前面。
不知道是怎么了，華軍的炮兵這個時候居然沒有開火進行阻攔射擊。直到日軍快沖到豐水溪南岸的時候，華軍陣地上的機槍火力才突然開火，發出一陣好像是電鋸高速轉動時的鳴響一樣的刺耳聲音。這是中隊所裝備的民27型通用機槍在發射。這種機槍的射速極快，對沖鋒的步兵威脅很大。不過日軍的沖鋒隊形很分散。前面的剛被打倒。后面的馬上就趴了下來，借助地形地物的掩護不斷朝前運動。
就在日軍步兵覺得可以憑借自己出色的射擊技術同華軍較量一下的時候，他們身體下的大地突然輕輕顫抖起來了，緊接著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坦克！支那軍的坦克上來了！快把反坦克炮拖上來！”
由于日軍已經知道龜坪里的華軍有十幾輛突擊戰車。因此兩門37mm戰防炮已經悄悄運動到了沖鋒步兵的身后，就等著華軍戰車冒頭。可是操作那兩門37mm炮的日本兵卻很快被眼前的場面給嚇呆了。
在大約2000米的突擊戰線上面。大約有120輛不知名的華軍突擊戰車組成了楔形隊形，還有上千名伴隨進攻的步兵端著沖鋒槍或是步槍護衛在戰車周圍，緩緩地向1000多個目瞪口呆的日本兵碾壓過來……
“瞄準！開炮！”指揮這兩門戰防炮的日軍小隊長發出了絕望的吼聲。他的兩門37mm頂天也就對付幾輛中戰車。現在卻有100多輛突擊戰車。也不知道這些個頭不大的華軍戰車的裝甲有多厚？
“轟轟……”兩聲悶響，兩輛沖在最前面的T39突擊炮同時被命中，炮彈撞在了T39突擊炮正面呈60度大斜角布置的60mm裝甲鋼上，頓時就炸裂開來，騰起兩團煙霧。不過挨了打的T39突擊炮卻安然無恙，這兩輛突擊炮停了下來。在伴隨前進的步兵指示下很快找到了日軍反坦克炮的位置，隨后就是兩聲轟響。那兩門37mm炮。還有六個擺弄戰防炮的炮兵和一個小隊長全都給掀上了天空。
“板載！板載！”一陣吶喊。幾十個日軍挺身隊員舉著燃燒瓶、手榴彈什么的怪叫著沖向迎面駛來的突擊炮。
“嗒嗒嗒嗒……。”T39突擊炮上的高射機槍和伴隨步兵的步槍同時開火，幾十個日本兵頓時就陷進了彈雨里面，活生生打成了血葫蘆，有幾個用燃燒瓶的就更慘，人還沒有死透，從破裂的燃燒瓶里流出來的汽油就被華軍射來的子彈點燃，又來了個燒烤日本活人！據說參加過這一戰的中國突擊炮兵退役之后就基本上不吃烤肉了……
看到100多輛華軍突擊炮引領著上千名步兵在肆意屠殺自己兩個大隊的步兵，田中圣道大佐已經有些歇斯底里的樣子了。第106師團則是第16軍里面戰斗力最強的四聯隊師團，而113聯隊則是106師團的核心骨干，三個步兵大隊，一個山炮中隊，全部是齊裝滿員，足足有4000余人！
沒想到在開戰的第一天就一頭撞上鋼板，看起來要全部玉碎在這里了！第113聯隊一玉碎，那他們背后的江南山脈可就無兵可守了。看對面那些華軍的數量，搞不好是個所謂的裝甲擲彈兵師的主力，讓他們控制了江南山脈，通往云山的大門可就算敞開了！如果龜坪里北面的楚山再被華軍攻占，那華軍的裝甲部隊可就能浩浩蕩蕩沿著公路去抄防守鴨綠江防線西段的第15軍的后路了！這樣一來他們第113聯隊可就是日本帝國的罪人了！
田中大佐扶植軍刀，眼睛一片血紅地盯著前面的那100多輛噴著火舌，似乎是所向劈泥的華軍突擊炮。大聲地咒罵著，督促著手下再組織一次自殺式進攻去摧毀那些渾身上下包裹著裝甲的突擊炮。渾然不顧這些鋼鐵巨獸和護衛它們的華軍步兵發射的彈雨已經打死數以百計的挺身隊員。他的113聯隊就算全員玉碎也要盡量拖延這些可怕的鋼鐵怪物向江南山脈挺進的速度，好為整個朝鮮軍調整部署贏得時間！
與此同時，第113聯隊的敗報也傳到了位于熙川的日軍第16軍司令部了。
“巴嘎！松浦淳六郎在干什么！居然糊里糊涂用一個聯隊的步兵去進攻華軍一個裝甲擲彈兵師！他難道還以為現在的華軍是日清戰爭的滿清軍嗎！”
赤鹿理看著暴跳如雷的梅津美治郎大將，心中同樣是火冒三丈。第106師團長松浦淳六郎報告，106師團的基干部隊113聯隊在楚山以南，江南山脈腳下的龜坪里遭遇到了一個華軍裝甲擲彈兵師。由于事先未查明敵情，113聯隊誤以為襲占龜坪里的是華軍一個步兵團和十幾輛輕型坦克。因此盲目投入反擊，結果兩個大隊玉碎。剩下的一個大隊也損失慘重。整個聯隊僅剩下不足千人。目前113聯隊已經退守到江南山脈中的交通要點古豐村據守待援，不過估計守不了太長時間。
“告訴松浦淳六郎，古豐村必須堅守兩天，同時抽調至少一個聯隊的兵力進攻金坪里北線。田中圣道聯隊長撤職留任。戴罪立功。”梅津美治郎強忍住怒氣開始調整部署。
“命令第60師團、61師團接管大坪里到昌城的整個防線，抽調出第18師團；命令第18師團第23旅團立即前往云山布防。第24旅團東進攻擊龜坪里西側。命令江界的第62師團做好隨時調動的準備。”
赤鹿理遲疑了一下，提醒道：“大將閣下，大坪里到昌城的防線掩護著第15軍的側翼。第15軍又扼守著朝鮮西海岸的大路……如果將第18師團抽調出來。僅靠兩個新編師團恐怕很難阻擋華軍的猛攻。”
“可以請求第15軍抽調一個師團加強大坪里到昌城的防線，再將朝鮮軍司令部派給我們的兩個師團中抽調一個給第15軍吧，這樣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調動。”梅津美治郎停頓了下，又道：“還是把這個方案上報給朝鮮軍司令部，請求岡村司令官批準后再實施吧。”
此時，劉玉章支隊沿忠滿江繞到日軍楚山防線后方奪取龜坪里的消息也傳到了沈陽北大營的北洋方面軍司令部。
說實話。進行了大半天的戰斗并不能讓羅耀國和白崇禧滿意，日軍的抵抗非常的頑強。中隊進展很慢，雖然在鴨綠江南岸奪取了一些日軍前沿陣地，不過卻沒有形成真正的突破，直到龜坪里被攻占的消息傳來。
按照原來的作戰計劃，開戰第一天，關麟征的第9集團軍就應該在楚山到渭源一線達成突破，敲開通往云山和江界的第一扇大門；陳明仁的第10集團軍則要在惠山一帶突破日軍防線，向白頭山方向挺進，威脅日軍第17軍的后路，迫使其向南撤退。可是由于日軍的防線堅固，抵抗頑強，即使擁有壓倒性的火力和空中優勢，第9和第10集團軍苦戰到現在，都沒有完成任務，反而是傷亡慘重，兩個集團軍在不到15個小時的戰斗中就傷亡了近6000人，損失T39突擊炮近百輛。
日軍的戰斗力讓羅耀國和白崇禧都吃了一驚，根據之前情報部門所提供的信息，防守鴨綠江防線中部的日軍大多都是三線的新建師團，新兵極多，裝備很差，通常一個師團只配備了一個加強了一個高射炮中隊的炮兵大隊，戰斗力根本不值一提；少量齊裝滿員的二線師團，如106師團、108師團則被當成了骨干部隊使用。
可就是這樣的8個師團，居然頂住了擁有上萬門大炮、迫擊炮進行火力支援，還有壓倒性空中優勢的中隊的進攻！
看到這樣的戰況，羅耀國就不禁想起了前世的軍史學家們對舊日本帝國陸軍步兵戰斗力的評價。如果以單兵戰術能力和作戰頑強程度而言，這個時代的日本步兵恐怕是最優秀的步兵了，哪怕是法西斯德國的步兵也不能同他們相提并論。白崇禧則在一旁底聲解釋道：“輔文弟，戰斗才剛剛開始，咱們雖然沒有達成突破，可是卻大量殺傷了日軍有生力量，每一個被咱們奪取的日軍陣地周圍都是陣亡的日本兵，空軍的戰報上面還說有兩個調動中的日軍師團（從日軍第22軍調出增援前線的四個師團中的兩個）被他們一頓狂轟濫炸，公路上面都是被摧毀的武器裝備還有日軍的尸體……粗略估計一下，十幾個鐘頭打下來，日軍的傷亡總有兩萬人以上！這樣消耗下去，要不了三天，他們的8個師團就要拼光了，岡村寧次除了從朝鮮西海岸調兵就別無他法，咱們的目的也算是達成了。”
羅耀國暗自點頭，白崇禧說的沒錯，眼下進攻鴨綠江防線中部的戰役不過是為了調動防守朝鮮西海岸的兩個軍北上，只要能達到這個目的就算是完成任務了。就在羅耀國想說兩句話勉勵一下北洋方面軍的時候，參謀長劉斐突然興奮地大聲喊道：“輔帥，健公，好消息，好消息！第52軍一部突破到了楚山日軍的身后，占領了龜坪里，切斷了日軍第55師團和106師團的退路，還奪取了江南山脈的重要隘口古豐村，殲滅了日軍的113聯隊！”
(第三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