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亥不是蠢人,對方一員小將就能與自己拼個數十回合,如果大將出手,那肯定是驚天動地。雖然不認為自己會失敗,但戰場上謹慎小心些,絕對不是錯。
暫壓下胸中怒氣,管亥回到本陣,接過親兵遞來的水,狠狠的灌了幾口,抬起頭,這才細細打量起這支突然冒出的幽州軍團。
幽州軍團的大名,早在數年前就傳遍天下。他們常常以少勝多,以數倍之差,大勝胡虜聯軍,還了幽州一片祥和安寧。管亥當初覺得,這幽州軍團著實是好樣的。
但正因為如此,卻使得太平教在幽州竟不能傳教。
因為太平教的教義,根本不能吸引幽州百姓!
為了使此次起義有一個安定的后方,再加上年前劉淵殺害卜己這一員黃巾大將,張角才決定,派張寶并黃巾第一大將管亥,北上進攻幽州。
從下曲陽,一直打到望都,管亥軍隊勢如破竹,眼看破城在望,不料幽州騎兵從天而降,管亥懾于騎軍聲威,不得不鳴金收兵。
這支騎兵不過五千,黑甲黑盔黑色戰馬,黑色長槍掛鞍上,黑色戰刀別腰間,背上還有一張半人長的大弓,裝備無比精糧,他們一個個渾身氣勢濃重,靜靜的立在黑暗中,一雙雙眼睛盯得管亥心中發毛,仿佛黑暗中的幽靈,令人震悚。
“哧!”
管亥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這樣精銳的騎軍,沖鋒起來,以黃巾軍的戰力,怎么可能抵擋得住?
管亥作為黃巾大將,心中甚有自知之明,心下連連轉動,卻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他召來麾下一干渠帥,道:“爾等看這幽州騎兵,可有破敵之策?”
“幽州軍遠來疲敝正好迎頭痛擊,殺個措手不及才好!”
“愚蠢!你從哪里看到幽州軍疲敝了?人家是騎軍!騎軍知道嗎?裝備精糧的騎軍,如果沖入陣中,以咱的裝備,必定是砍瓜切菜,死無全尸!”
“那...”
諸將無言以對。
正此時,那邊黃昌出陣了。
“黃巾賊首,還不快快出陣受死!”
管亥抬頭,正看見黃昌手中那柄虎頭大刀。
一咬牙,管亥狠狠道:“如果本將軍失利,爾等立刻率兵撤退,退入十里外的深山密林,再圖打算!”
不等諸將說話,管亥一勒馬韁,黃驃馬一聲怪叫,前蹄飛揚,瞬間沖出本陣,到了場中。
“黃昌,接我一刀!”
管亥雙手握住刀柄,雪亮的刀刃直直立在頭頂,瞬間劃破昏暗的蒼穹,直奔黃昌六陽魁首!
“來得好!”
黃昌眼睛一亮,神情有些興奮。管亥這一刀,著實有開天辟地的氣勢。黃昌身為一軍大將,事務繁忙,平時很少有時間找人切磋,這時候看到管亥如此勇猛,自然欣喜不已。
哐啷!
兩柄大刀猛烈撞擊,激起點點火花,在昏暗中醒目耀眼。
良馬交錯,管亥雙手一震,差點握不住刀柄!回首一看,黃昌竟是單手提刀。
“難怪此人說我不是對手....”管亥黯然,但斗將場中,容不得疏忽,管亥震起精神,拔轉馬頭,大刀刀氣縱橫,誓要把黃昌斬于馬下。
黃昌手臂也微微震動,暗道管亥力量奇大,連自己都震得虎口發麻。看著管亥猙獰的眼神,黃昌笑瞇瞇的,仍舊不把他放在眼中。
虎頭大刀一震,戰馬一個旋身,又與管亥戰在一處!
哐哐哐...
管亥圍著黃昌,一刀接一刀,一刀快似一刀,猶如巨浪滔天,無數刀化作一道巨大的刀光,力劈華山。黃昌絲毫不顯得驚慌,虎頭大刀也是綿綿不絕,將管亥刀招盡數擋住。
十合,管亥額頭上汗珠流露,眼看力氣不濟!
一滴汗珠滾落,管亥眼睛一瞇,黃昌暗道機不可失,大刀斜里一撩,把個管亥驚得魂飛魄散,連忙收攏刀光,擋在肋下。哐啷一聲巨響,管亥連人帶馬,被撩出去好幾步!
黃驃馬此時呼呼喘著白氣,如同喝醉了酒一般,團團亂轉,把管亥晃得頭暈目眩,黃昌一夾馬腹,欺近管亥又是一刀。那一刀之激猛,竟幻化出一頭巨虎,兩方將士,仿佛聽到一聲震天虎吼,竟心驚膽戰。
卻是黃昌用上了全力!
哐啷!
黃驃馬哀鳴著被巨力折斷了纖細的馬腿,一下栽倒。管亥大刀崩飛,一條大漢瞬間撲飛出去。黃昌長臂一伸,拖住了半空中的管亥,一下將之夾在肋下!
十余合,管亥慘遭生擒!
頓時黃巾軍大亂,俱都嘩然,不敢相信戰無不勝的大將軍竟然被人生擒。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亂了,黃巾軍一霎那就亂了。
黃巾本就是放下鋤頭的農夫,沒有紀律,沒有軍心,軍中大將就是主心骨。如今大將被擒,怎不慌亂?!
“撤退!撤退!”
其中一位渠帥想起管亥的吩咐,不由連忙扯起嗓門,大吼起來,一邊帶著自己的部下,轉身逃竄。因為,幽州軍沖鋒了!
兩軍不過相隔兩三百米,只要騎軍一加速,不消片刻,兩軍就要短兵相接。以黃巾軍如今形勢,定然逃不過全軍覆沒的結局。
黃昌正是看到黃巾大亂的情景,才毫不猶豫的發動進攻。
黃巾幾位渠帥嚇得失色,連忙招呼各自部下撤退,整個大軍更是亂作一團!
轟隆隆...
馬蹄聲近了!
更近了!
“跑哇!”
不知是誰大吼了一聲,黃巾士兵們竟不聽渠帥號令,各個亂竄了出去!
那近在耳邊的馬蹄聲,仿佛催命的死神,讓這些黃巾軍腦海里一片空白,只曉的逃!逃逃逃!
“舉馬刀!”
黃昌暴喝一聲,一刀劈碎了面前的幾個黃巾軍,打馬追了上去!
這是一場不對稱的戰爭,一方逃竄無助,一方殺氣凜然!
不一刻,幽州騎軍就沖破了黃巾亂兵,瞬間拔轉馬頭,又殺了回來!
“降者不殺!”
“降者不殺!”
戰場上,此起彼伏的大吼聲,讓絕望的黃巾軍看到了一絲絲希望,沒有逃走的黃巾軍連忙放下了手中亂七八糟的兵刃,全都蹲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忽而,一片寂靜,一群黑色死神靜靜林立,滿是殘肢斷臂的地面上,投降的黃巾軍被趕在一處,不敢動彈。
戰爭,以幽州軍獲得初次勝利而告終。
望都城墻上,縣令、將校、士兵、青壯,一個個目瞪口呆。
仿佛眨眼間,惡魔一般的黃巾軍就被殺敗,消失了!
“這就是幽州鐵騎?!”
昏暗的天穹下,城墻的拐角處,一黑影吶吶自語。
“大哥...”一位身材頎長的人,手執一人多高,杵在地上的長柄大刀,道:“這就是幽州軍。”
“厲害呀厲害!那管亥乃是萬夫莫敵的猛將,這些天不知多少將校死在他手上,竟被幽州大將十合生擒!”那黑影仿佛在搖頭感嘆。
“哼,黃昌...大哥,小弟也不是吃素的!”
望都城外十里,密林。黃巾軍殘兵敗將全都躲在這里。
“廖渠帥,如今當如何是好?”
“是啊,管將軍被擒,大軍失利,折損大半,如何向地公將軍交代呀!”
幾位渠帥圍在一起,頹然,唉聲嘆氣。
“我也不知道...”那廖渠帥喃喃道,臉上盡是迷茫。
“幽州軍盡是騎軍,這里是山中密林,料想不敢追擊,只是地公將軍那里...”
“騎兵...山中密林...大敗...”
廖渠帥聽著同僚交談,忽然眼睛亮了起來。
“諸位,我有一記,當能挽回損失!”
“哦?!”
“快快道來!”
“詐降!”
望都城下,黃昌與望都縣令見了禮,正在交談,這時候,麾下士兵來報。
“稟將軍,此次大戰,共斬殺黃巾賊三萬余,俘虜大將管亥并黃巾士兵兩萬余,還有黃巾大營中老弱婦孺約八萬余。”
“我軍損傷如何?”黃昌點點頭,繼而問道。
“我軍沒有損失,僅僅輕傷七人。”
“嗯,下去吧。”
黃昌揮退士兵,轉臉看著呆滯的望都縣令,嘴角一翹,顯出一抹笑意。
“呼,幽州鐵騎果真名不虛傳!”
那縣令良久才回過神,真誠贊道。
黃昌謙謙一笑,沒有說話。忽然地面又震動起來。
那望都縣令一驚,連忙看向遠處,又把目光轉向黃昌,滿是焦急。
“縣令大人且放心,那是我后軍來臨。”
話音剛落,就有士兵來報,說重騎兵到了。
“重騎兵?”
望都縣令有些疑惑,跟著黃昌迎了上去,抬眼一看,不由倒吸涼氣。
只見這一支大軍竟全身裹在盔甲之中,連戰馬都身披重甲!那一把把重型斬馬刀,明晃晃的,在黑暗中,都刺得人心中發慌!
縣令猶如行尸走肉,跟著黃昌將大軍安排妥當,這才回到城內。
夜間,望都縣令設酒宴款待幽州諸將以及幫助守城的仁人志士。
黃昌坐在左首,頭一偏,細細瞄了一眼堂下諸人,忽然,眼神定住了。
“長生!”
黃昌的聲音將縣令都驚住了。順著黃昌的眼神,一看,竟然是那個今天幫助守城的長須赤面綠色戰袍的漢子。
“公義兄,別來無恙啊!”
關羽站起身,舉起酒杯示意,接著一飲而盡。
“長生怎在此處?你母親...”
關羽赤面一暗,沉默了片刻,道:“家母年前病重,業已去世...”
“長生且節哀。”黃昌見此,不好再提,連忙扯開話題,道:“長生既然離家,為何不來幽州?大人時時刻刻都提及你,甚是想念。”
關羽愣了愣,再看了眼身旁的一人,沉默了片刻,道:“不想恩公仍記得我關長生...可惜...”
黃昌見此,也把目光瞟向了那人,只見這人二十幾歲年齡,面如玉冠,笑意溫和,讓人頗有好感,只那一雙稍大的耳垂,給人一種奇特的感覺。
這人見黃昌看來,抬頭給了一個笑容,舉杯示意了一下,飲了一小口,那動作神情,十分優雅。
“這位是我結義大哥,劉備劉玄德。”
關羽介紹道:“這位幽州將軍,是小弟家鄉同好。”
“原來黃將軍竟是二弟鄉親,劉備見禮了。”說著,劉備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區別于剛才的優雅,這時又顯得豪邁大氣。
黃昌微微一笑,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