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善后上
流言傳得如火如荼,金府的下人們議論紛紛,阿史那世子在書房里,聽到小廝來報,有些氣惱的擱下手上的白甜磁茶盞。
“放消息出去,那隊衛士被大小姐派往榮城保護老爺。”
“是。”小廝點頭應諾,另一個小廝與他擦身而過,一進書房里,第二個小廝便悄聲的稟道:“世子,郡主似乎起疑了,她命貼身大丫鬟去侍衛處查問她那隊衛士的行蹤。”
阿史那嗤笑。“真是不容易啊那些人都已安葬,他們的主子這會兒才想起他們來。”
“世子,侍衛處的管事來問,要如何回答郡主。”
阿史那掃過書案上的硯臺、筆架最后落在眼前的筆上,“就說他們讓老爺派往上京送年禮去了。”
小廝應諾而去。
他起身走到窗邊,正要開窗看看外頭,又一個小廝匆忙而來。
“報”
“進來。”
阿史那走回案前,方坐下,小廝便已急急走到案前,雙膝一落地便急著稟告道:“世子,王爺來了。”
對于父親的到來,他一點也不驚訝,應付的漫應一聲,讓人侍候父親去休息。
“王爺說了要先見您。”那小廝低著頭輕聲的道。
見他?出了事才想到他,無非是要他替阿緹娜收拾善后吧
嘴角不以為然的撇下,隨即揚起眉道:“去跟王爺說,我這兒正忙著,他一路勞頓辛苦,有什么話等休息會兒后再說。”
小廝訝異的抬頭看了他一眼,被他譏嘲的眼神嚇了一跳,忙低頭應諾退下。
阿史那世子拿起桌上的兩顆玉珠,放在掌心里把玩著,父親也許對外威風凜凜,但要叫兒子替女兒收拾殘局,他可心虛得很,想開這個口肯定是鼓足了勇氣,才會急著一進府就要見他。
阿史那冷笑,氣定神閑的端起茶盞來喝了一口。
父親不聽勸告,要將個禍水捧上了天,就得有足夠的能力承擔后果。
姑姑能做的,不代表阿緹娜也能做。
金家不是永遠只能靠女兒靠裙帶拉抬,他的父親沒有本事,但他有,只要給他機會,他能爬得更高,將來他必定在地熾國里占一席之地,他爹安于當個攀附裙帶的富貴王爺,他可不一樣。
所以他不能讓阿緹娜扯他的后腿。
大王已經為潘將皇子另聘佳媳,阿緹娜成不了皇子妃,那么父親會不會退而求其次的,就順阿緹娜的意,讓她嫁給秋冀陽?他皺著眉頭,思索著這個可能性,只是如此一來,上京里的人可能會將他們金家視為叛逆,秋冀陽不但是天陽國的人,還是天陽國皇帝御封的駙馬及將軍。
不成,絕對不能讓父親順著阿緹娜的意,若讓阿緹娜如愿,那樣可能會讓金家陷入萬劫不復之地,他不能讓金家被阿緹娜拖累。
重重的放下茶盞,阿史那雙眼精光乍放,喚了小廝囑咐了幾句,小廝應聲而去,阿史那這才露出笑容。
管事嬤嬤將金老爺及他近日最寵愛的小妾領到了金府正院,按理小妾不是元配,不能與金老爺同住正房,但金老爺沒有元配,只得由目前得寵的小妾同住侍候。
那小妾指揮著仆婦丫鬟安置行李,金老爺不耐煩聽她們吵嚷,又迫不及待想找兒子說事,索性就在小院里踱步,忙著搬箱籠行李的丫鬟仆婦們,紛紛避走游廊,那小廝從世子書房過來時,就見金老爺沉著臉站在院子里。
他忙堆上笑容,上前行禮請安:“世子怕王爺路途辛勞,不敢勞煩王爺,請王爺稍事歇息會兒,他再過來請安。”
金老爺一聽臉更黑了,小廝看著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雖然不悅,金老爺卻也挑不了兒子的刺,只隨便應聲打發了那個小廝。
跟在身邊侍候的小廝輕聲問:“老爺,要不然您先見郡主好了”
“不成不成我現在不見她,她還不知道我來了吧?”黑沉的臉立時有了轉變,慌張全寫在臉上。
小廝笑道:“沒,進府時就吩咐過,不讓郡主知道您已經到了。”
金老爺大大的吁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他這兒正頭痛著她的婚事,要是她跑來胡攪蠻纏的,他還真怕自己會扛不住啊可是她是有婚約的,大王只聽那些老頭子們一面之辭,就決定解除潘將和阿緹娜的婚約,這對他金家實在太不公平了
稍晚,阿史那終于出現,他是來陪父親用膳的,金老爺暗暗松了口氣,一頓飯吃得心不在焉,直在心里盤算著要怎么說服兒子幫著阿緹娜收拾善后。
吃完飯,金老爺領兒子去了次間,父子兩分別坐下后,并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等著丫鬟奉上茶,金老爺便將屋里侍候的人全遣出去,這才清了清喉嚨道:“兒子啊那個……”
“父親是要說阿緹娜的親事嗎?”
“是啊”金老爺立即把自己的不滿全倒給兒子聽。“……你說,大王這樣是不是待阿緹娜太不公平了我們是金妃的娘家人,可是遇到事情,大王竟然連派人查都不曾,就下旨為潘將另聘,一點情份都不留啊”
阿史那冷眼看著老父在自己面前演大戲,阿緹娜這件事雖然是他命人捅出來的,但是上京應該也是有所傳聞,大王肯定早有耳聞,只是礙于沒有人將事情捅開來,不過父親所說也沒錯,大王確實不曾派人查證便喚潘將密談,由此可知不只大王不念情份,就連潘將亦然。
原因為何?
還不就是因為他金家不夠強大嗎?
金老爺邊哀嘆邊偷眼看兒子,見兒子臉色雖然平淡,但雙眼帶著惱火,放在身側的握拳的手,可都明白表示著兒子對這件事也是有所不滿。
唱了半天戲,金老爺累了也渴了,終于停下歇息的空檔,阿史那開口了。
“潘將得大王重視,是好事,但大王不曾派人詳查就徑自為潘將另聘左相的孫女為妻,對我們來說未免太不公平,父親,您得盡快到上京一趟,不能認下那些老頭給阿緹娜扣下的罪名,我們若是沒有半點動靜,豈不是默認了阿緹娜就如傳聞所言的放蕩胡為?”
金老爺連連稱是。
“那萬一這門親事真不能成……”金老爺涎著臉問:“那能不能就依她,讓她嫁那個……”
“父親想成為地熾國的叛逆嗎?想連累金妃、潘將皇子嗎?”
“嘎?怎么說?”金老爺一怔。
阿史那便將事情分析給他聽,金老爺這才恍悟,對阿緹娜突然生出一股厭惡來,這個女兒怎么盡做這種胡涂事
金老爺有這一問,還不是怕女兒嬌蠻癡纏,但現在被兒子這么一說,雖對阿緹娜生出惡感,卻還是不知如何面對她才好。
“那,那我該怎么做啊?她還讓我盡快到常圠城來,好為她主持婚禮,讓她嫁那個姓秋的家伙。”金老爺現在視女兒為燙手山芋,著急的問兒子如何是好。
阿史那笑著安撫他。“您也不用急,她前頭婚約沒解決,怎么嫁人?她要跟您胡纏,您就這么回她。”
“不成,你不曉得她蠻纏起來,就非要你答應她才成,否則她不會讓人好過的。”金老爺想了想,拚命的搖頭道。
阿史那如何不知阿緹娜的性子,作態想了想道:“不如這般,父親明日就啟程往上京去,不管怎么說,總是要去一趟的,早晚都得去,不妨就早些去吧也免得她知道父親在府里,跑來打擾您。”
“嗯,就這么辦。”
金老爺說完了自己煩心事,又得了兒子的建議,心情大好,渾然沒發現到,兒子根本沒有幫忙善后,反倒將他推出去。
阿史那目達成,起身告退。“父親早些休息吧明天一早還要趕赴上京,一到了上京,先給姑母那兒送個信去。”
“送信去給她?”金老爺不明白了。
“您得探探風向,姑姑可以說是我們金家的最大的靠山,如果她不得大王寵信,那您在上京的態度可得更加謙卑才是,千萬不要惹惱那些權貴,若大王對她寵愛如常,那您可得好好跟姑母訴訴苦,只記得一件事,不要硬提阿緹娜與潘將婚事,此事就當揭過沒這回事,只提我們金家被人冤枉受了委屈就好,可萬萬不要認了阿緹娜的行徑,說您管不住她。”
金老爺聽了兒子如此仔細的提點,想了想,有些頹喪的道:“你的意思是阿緹娜與潘將皇子的婚事,就算我去上京,也不會有所改變了?那阿緹娜豈不是要嫁不出去?”
阿史那在心里冷笑,開玩笑,就算傳聞全是假造的,潘將身為皇子,也不可能娶阿緹娜,更何況那些傳聞有大部份都是事實。
他有些憐憫的看著父親,這個老傻蛋還真以為阿緹娜,在天陽國里離經叛道的行為能瞞得過上京里的人,他完全不曾想過,姑姑沒有要他嚴加管教阿緹娜,是因為人家根本只是拿她當擋箭牌,根本沒打算真要這個兒媳婦。
“就算她真嫁不出去,難道咱們家還養不起她嗎?”先安撫了父親,阿史那又推了金老爺一把。“如果您不去上京,在大王面前好好的喊冤一番,阿緹娜的終身可能就此被耽誤了。”
被兒子這么一說,金老爺立時振作起來,阿緹娜當不成皇子妃沒關系,他至少得去為她爭取一下,當側妃也成啊日后只要潘將當了大王,阿緹娜還能當個嬪妃。
阿史那卻沒料到父親的想法,起身告退離去。
金府在阿史那世子的手里,被管得嚴密,他讓封鎖的消息,阿緹娜是半點也不知曉,朱平玨這方急的跳腳,龍從文命暗衛嚴加注意金府出入的人,卻失望不已,因為根本沒有漏洞好讓他們的人混進去。
朱平玨和龍從文想方設法卻不得解,龍從文要養傷,沒得出去透氣,朱平玨朝他得意一笑,出門往東跨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