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與月牙在紀夫人處用了午膳,蘇婉云對廚子的表現不甚滿意,可是看兩位客人用餐儀態優雅,月牙姑娘更是時不時贊美,讓她這個主人頗有面子,她也就放下了。
散席時,蘇婉云拉著小小的手,親切的道:“郡主,真是多謝您的提點,我今后一定會好好照顧好孩子的。”
小小有些尷尬的笑著,蘇婉云的手柔滑溫暖,笑容親和,可是看在小小眼里,卻只有萬分不自在。
她不知道自己提點了她什么?對這位紀夫人,她根本不熟啊!前一天見她,只是為了幫秋冀陽帶話,后來送禮是秋冀陽說親戚嘛!有緣在外地碰頭,知道人家生了孩子,不送個禮說不過去,所以她乖乖送了,想去看孩子,那是她對雙生子好奇罷了,可是蘇婉云似乎會錯了意啊!
“那就好。妳的孩子很可愛,雖然長的一模一樣,可是脾性大不同,一個哭的好大聲,另一個就哭的小小聲,好像哭聲比不過兄弟,所以很委曲似的。”說到那兩個小娃娃,小小笑的甜美。
溢美之詞誰不愛聽,尤其稱贊的又是自己的孩子,蘇婉云聽了自然是心花怒放。
月牙沒見過兩個孩子,于是提議去看看,小小立刻贊同,蘇婉云便帶著她們一同過去,才出門,便看到珍兒站在一旁,頭兒低垂一副我見猶憐的委曲模樣。
蘇婉云沒搭理她,珍兒見蘇婉云出來,抬起頭,梨花帶淚欲言又止,寶兒瞪她一眼,招呼著兩位客人往兩位小少爺暫住客房走。
見她們走遠,珍兒在她們身后,狠狠的瞪了她們一眼,然后便進入蘇婉云的房里,院里的丫鬟仆婦們見了也沒多說什么,珍兒原就是蘇婉云的大丫鬟,昨夜珍兒犯了事被遣去看行李,夫人向來軟綿,對身邊的丫鬟更是好上加好,她們只想珍兒犯了錯,方才請了安,就沒事了。
小小她們看了孩子,月牙見兩個一模一樣的孩子驚訝的笑了。
“真是奇了,這兩孩子長的是一個樣,那奶娘要怎么分得出那個是大少爺,那個是二少爺?”月牙拉著小小笑問。
“月牙姑娘,這兩個少爺穿不同顏色的衣服,我們自然認得出。”兩個奶娘笑著回道。
“其實他們一出生,婆婆就讓細細瞧過,大的左眉里有痣,小的沒有。”蘇婉云說道。
她坐在桌邊,小小和月牙兩個反倒站在娃娃們躺著的床邊。
小小疑惑的看蘇婉云一眼,蘇婉云見了忍不住開口問。“郡主可是有何疑惑?”
“嗯!”小小看看蘇婉云再看看床邊,總覺得怪怪的。“妳都這樣子看孩子的嗎?”
蘇婉云低頭輕笑,寶兒則是低下頭忍著怒氣,這郡主說話怎么如此。
“小小!”
“我好奇嘛!她這樣看得清自己的孩子長什么樣嗎?”
“不怪郡主好奇,實是我當日生產時是難產,月子中又不好過,所以現在見孩子心頭仍是很不平靜。”一思及當時情況,怒火灼燒的感覺就會在她的肚腹中漫延不去!
寶兒驚訝的看著蘇婉云,她從不知夫人心里是這么想的,她只以為夫人是因為當日生產辛苦,所以見著孩子會思及當時情景,但聽夫人現在所言,兩位客人不知道當時情況,肯定以為只是夫人怯懦,受不住難產的痛,連孩子也容不下。
可自己是清楚知道的,看著夫人在產房里忍痛不吱聲,聽聞少爺從外進來,興奮的嚷著,要夫人備禮,他要去寶親王府見明珠郡主。
夫人忍痛是因為老夫人在院子里,她怕讓老人家擔心,所以不吭聲,咬破了嘴唇,直到產婆發現,拿了東西讓夫人咬著,可是那時,夫人的嘴早破了,血淌了滿嘴。
一屋子人全聽到院子里少爺和老夫人的對話,她和珠兒幾乎要沖出去求少爺別再說了,可是玉兒攔住了她們兩,她們看著淚水無聲流下蘇婉云的臉,本已汗濕的臉,因為產子的痛與心痛扭曲變了形,兩個產婆同情的看著蘇婉云,妻子為他產子痛到說不出話來,男人卻在外頭興沖沖的要妻子備禮,他好去看他的心上人,更準備著要去提親?
寶兒原以為夫人對所有的事都提不起勁來,是因為產后虛弱,加上大太太來探望時說的渾話,可沒想到夫人竟因此連帶著對兩位小少爺有了不親近的心。
“不過,昨日聽了妹妹的提點,加上聽了兩位奶娘的話,讓我想開了,只是一時之間還無法完全放下。”蘇婉云雖也覺交淺言深,可是這些話,真要她對著熟識的人,她還真說不出口。
兩個奶娘聞言面面相覷,她們說的話?天哪!夫人到底是聽了什么話,她們兩個有沒有不小心開罪了夫人?兩位奶娘表情不豫,怯怯的看著紀夫人。
蘇婉云見了也沒說什么安撫她們的話,只讓寶兒賞了她們一人一身衣料及二兩銀子。
兩個奶娘千恩萬謝,可私底下兩人都抹了頭冷汗,暗想,以后說話可得小心謹慎,否則何時讓人聽了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小聽著蘇婉云的話并不覺得什么,可是月牙卻聽出來了,原來小小誤打誤撞的點醒了蘇婉云,難怪緩過神來的蘇婉云要宴請小小。
兩個小娃娃睡得香甜,蘇婉云起身走過去小小的身邊。“映柔郡主可算是我們母子的大恩人。”
“是嗎?”小小不知所措的望向月牙,月牙正笑望著蘇婉云。
“紀夫人言重了,總是親戚一場,道什么恩不恩的。”
小小聽了頻頻點頭,蘇婉云淡笑不語,有些事放在自己心里就好,她已經說了映柔郡主是自己的恩人,相信月牙回頭會跟秋冀陽說。
蘇婉云想過,從京城出來時,可以請托的鏢局多的是,甚至紀建興可以請托官差幫忙護送她和孩子的,可是他卻寫了封信給大哥,讓紀建達請了福安商會的鏢局派人護送家眷。
紀建興心里在盤算著要與小王爺及寶親王交好吧!
蘇婉云在心里嘆息,看來她只能順著這條路走,秋冀陽能十年守約,比她的父親來的守信用多。
她看向小小與月牙,發現,雖然小小不懼她官家夫人身份,但看得出,她對人情應對上的欠缺,月牙這位遠親,反而像時常參加官家宴席,對官場上的事情,她了解的不比自己少。
若是她走通映柔郡主這條路,不知紀建興會怎么樣?
寶兒一直在旁邊看著夫人,以往因為少爺癡迷明珠郡主,夫人眉宇之間總是隱隱含怨,可今時再看,夫人眉目如畫依舊,哀怨盡去,彷佛園中鮮花經過雨水洗滌,明麗滟燦,夫人含笑看著兩位小少爺,不再似之前連看都不愿看的態度了。
寶兒不由為兩位小少爺高興。
送走兩位客人后,蘇婉云屏退了兩位奶娘,讓她們去暫歇,她與寶兒兩人在房里,就看著兩個娃娃酣睡。
小小與月牙離開單院,月牙想到紀夫人的丈夫還真不是個體貼的人,怎么會讓妻子才出月子就帶著這么小的孩子,去任上找他呢?
“小小,妳覺得這紀夫人好不好?”
“很好吧!”小小打了個呵欠,用手揉揉眼,好困。
“可她是朱明珠的表姊,是蘇家的人。”
“那又如何?朱明珠跟她很要好?所以她會因為朱明珠對我下手?”
“還是防著點的好。”月牙提醒她。
“嗯,知道了。”小小點點頭,突然渴睡的她警覺的拉住正要開房門的月牙。
月牙回頭正要開口問她,卻讓小小用手摀住嘴。
小小拉著她走過房門,月牙又想開口,卻讓小小回眸凝住,兩個人走出客院后,才輕手輕腳的貓著身子回頭往住房過來。
月牙知道有事發生,可是卻不知何事,小小聽到了有人在房里翻東西,她想了想,自己房里沒什么值錢的東西,除了一早郎清雙拿過來的首飾。
丟了就丟了,小小并不在意,可是客棧里進了賊總是大事,所以她想知道是什么人來當賊。
再一次靠近房門,月牙也聽到屋里細碎的聲響,間中還聽聞有人得意的笑聲,立即便有人制止他的聲音。
看來屋里不止一人。
月牙也想到了郎清雙早上拿來的首飾,見小小絲毫不在意,她不由得想,郎家莊到底是富有到何種程度,連她這種看慣貴婦穿戴名貴飾品的人,都覺得那一盒首飾非俗物,聽到有人發現了,自己都有些急,小小卻無動于衷。
“要抓他們嗎?”
小小搖搖頭,示意月牙退回客院外去。
退到角落后,她們隱在墻角看住房的門,可是看不清,小小想了一下,決定冒險飛身上了院子里的大樹,隱身在茂密的樹葉中。
月牙見小小躲到樹上,正想如法泡制時,她們住房的門咿呀開了,她忙退后深怕被看到,心跳得飛快,她想冒險探頭看一下,可是又怕被發現,正不知如何是好時,隱在樹上的小小以飛葉打了另一邊的廂房門,房門應聲開了,嚇到這邊的兩個小賊,慌張的東張西望尋找是何處傳來聲音。
他們的臉被小小看得清楚,小小記下他們的特征,他們已轉身往客院角門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