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京里已經有風聲傳出,曾大統領的妹妹在備嫁。”小心翼翼的胡惟看著朱平玨的臉道。
恍當一聲,朱平玨臉色鐵青,方才在他面前的茶盅被他扔了出去,胡惟和杜真二人對視一眼,沒敢多話。
“小三知道嗎?”
“應該知道了,因為那個何定中一到南州城就到處宣揚著自己的來意。”開口的仍是胡惟,說完話后,他瞪了一眼五師兄,杜真聳聳肩,不以為意。
朱平玨好半晌后,控制好自己情緒了才問:“他怎么處理?”
“因為大師兄把人丟出去,受了重傷,所以三師兄派人把他送回京里去,沒讓他在南州城養傷,而且把他白吃白喝掛的帳全理清了,開了單給一起送回去。”
沒讓人在南州城養傷?他是不是中了小三的計?
他的眸子變得黝黑,表情莫測高深,心情不若方才那般外放,隨侍他身邊多年的杜真和胡惟,看著他的臉暗自惴惴不安,三師兄不會要倒大霉了吧?
“安樂侯呢?”
“安樂侯的庶兄確實重病,已臥病兩三個月了。不過,聽說不是普通的病,請遍了名醫,可是都診不出病因來。”
“所以才沒消息透出來?”
“是。聽說安樂侯想請藥谷門人來醫治,不過還在找。”
“嗯。”
“王妃那里知道曾大統領之妹在備嫁嗎?”
杜真搔搔頭后搖頭道:“不知道,應該知道了。”
就算王妃沒派人盯著曾家,蘇家也會。
小三不去處理,是想留著讓王妃出手?他縱容曾媚清在福安山莊得罪人而不禁止她去。“上次曾家丫頭得罪的那幾家,后來是怎么處理的?”
“記得全是派曾大統領去賠禮的。”啊!杜真反應過來了。
胡惟在朱平玨問怎么處理時,已想到了,三師兄沒明著跟大統領扯破臉,曾媚清闖出的禍,由她大哥親自出面賠禮也合情合禮,賠禮幾次后,身為兄長的曾道眉難道還不管著自己妹妹嗎?
不用秋冀陽出面禁止她到福安山莊去,更不用是責罰她什么,她來者是客,客人和客人發生沖突,主人能罰人嗎?不行。所以這么一來,由大統領出面賠禮并管教妹妹,與福安山莊及主人根本無關。
只不過,大統領若真管教了自己妹妹,怎么會又傳出她備嫁一事?
“曾夫人對小姑很上心。”胡惟提醒他。
是了!曾夫人!
這女人他見過,當年她娘的行為可真是讓人無言。
“也是她拿了錢讓她庶兄到南方為小姑置辦嫁妝。”
朱平玨眼神轉為銳厲。“她不會想著造著勢,日后小三為了不與大統領扯破臉,只好娶了她小姑吧!”
杜真和胡惟根本沒敢回答他。
朱平玨冷哼一聲。他看著窗外的內院,內院種了幾棵盆栽,福安客棧里,在各客院都很講究,以借景令各院風景雅致,可是真正讓東家居住的院落,卻反其道而行,單調得很。
他住過幾個福安商會旗下的客棧,全是如此。不知是刻意還是……
“你們說,小三知道這個姓曾的丫頭喜歡他嗎?”朱平玨完全是沒事做事問了。
“三師兄的心思不好猜。”事實上是他們根本不敢靠近他,師門中三師兄帶藝習武,自小練就的內力,武功比他們都高,他只對著郡主才有好臉色,三師兄連大師兄也敢不買帳。
璇璣門里大師兄雖然是奴隸頭子,不過相處起來,只要不觸到他的界限,倒也好過。
二師兄愛變臉,要練就一雙火眼金睛才能看出二師兄又變了誰,看似風趣,其實擺明整人為樂。
四師兄也不是好相與的,但是都比三師兄的臭臉來的好猜測。
“沒叫你們猜他的心思,算了!查出來蘇家最近攀上了誰?”
杜真暗嘆口氣,胡惟則是思量了下開口道:“太子寵妃是蘇家女。”
“喔?”
“蘇家真真更上層樓啦!”能巴到太子去,嗯,了不起啊!“那一房的?”
“大房的嫡次女,叫蘇燕瑤。嫡長女蘇燕雅嫁了前年的狀元。”
朱平玨沈吟片刻后道:“送消息回京去,盯著蘇燕瑤、蘇燕雅,查探清楚,蘇燕雅夫家的態度。給太子寵妃制造點麻煩,讓她好好的玩一下。”
“是。”
胡惟領命就要往外走。“等一等,別急。”
“蘇家這幾年太順了,開始給他們找點麻煩了,別太急,我不想一下子玩死他們。”
“聽說太子寵妃有孕在身,太子真的很寵她,特地免了她每日向太子妃請安的例,太子還不避忌她有孕,夜夜宿她房里。”
朱平玨冷笑一聲。“給太子挑幾個清純妖嬈的美女送去,再給太子妃送上銀鳳樓制的上好紅寶首飾一套。記得用第三方名義。”
“知道了。”見朱平玨頷首同意他離去,胡惟便片刻不留的走人。
“去查查,安樂侯庶兄病發倒下的行程,看他那幾個月都見了什么人,用了什么飯菜,在那用的飯菜,與他會面的那些人是否都安好無恙。”
“是。”
杜真也走了,留下朱平玨獨自一人,寶親王妃蘇千靈,仗恃著他祖父,縱女凌妹,他自小習武,可是也曾多次遇上有人暗殺,父親不是不知是誰下的手,可是礙于祖父,只能按兵不動,那時他小,無力反擊。
現在則不然,他不打算明刀明槍的去對付蘇家,他要讓蘇家自己倒下去,再也爬不起來。
隔天一早,章嬤嬤梳洗完后便將身邊侍候的全遣了出去,她得到側妃的指示,要她好好思量一下,幫著拿主意,要給郡主什么樣的丫鬟。
現下,郡主身邊有懂醫,擅廚,會女紅的,還有個機靈的,郡主似乎打算要讓安菊學算帳。那么還要什么的呢?
郡主身邊一個用熟的丫鬟都沒有,到了夫家,要如何盡快適應環境呢?
六爺為郡主精心挑了四個丫鬟,不過寶親王和側妃當然還要再給陪嫁的丫鬟的。
教養嬤嬤的職務也要派合適的人去,至于奶娘,當年郡主失蹤后,她的奶娘三年后便過世了。她的孩子及丈夫則都在柳家產業里工作,如今郡主出嫁,派他們去當陪房應該還可以吧!
但兩個大丫鬟和兩個二等丫鬟,該選誰呢?
還在傷腦筋呢!安菊和安蘭一起過來,是來為她上藥的。
跟章嬤嬤見了禮后,安蘭便請她躺下,細細的為她上藥。
“章嬤嬤,我們就要動身往幽州了,您這傷禁不禁得起馬車這樣顛簸啊!”安蘭蠻擔心的。
“沒事兒!好很多了!”章嬤嬤安撫著她,然后問她郡主呢?
“安梅和安竹過去侍候了,幫您上好藥,我就過去為郡主上藥。”
“誒,怎么先來給我上藥,應該要先幫主子上藥啊!郡主的傷才要緊。”
章嬤嬤一聽安蘭說的話便急了。“先去幫郡主上藥啊!”
安蘭安撫她道:“不急,昨晚會首交代過了,讓郡主睡飽了再起來,別吵郡主睡覺。”
“哦!是,我倒忘了這事。”
安蘭邊給章嬤嬤上藥,便問道:“昨夜,會首與小王爺一起過來,小王爺就是打算來尋人晦氣,怎么最后郡主沒實話跟小王爺說呢?”
章嬤嬤笑問:“問話的是誰?”
安蘭想了一下回道:“先是小王爺,不過郡主沒回他,后是會首問了,郡主才說是自己受了驚嚇才會受傷的。”
“妳們看郡主學女紅一段時間了,有什么感覺?”
安竹想了想道:“郡主應該很有興趣吧!”
安蘭點點頭也道就是如此。
“妳們都能看得清楚,六爺怎么會不明白,小王爺護短,尤其是愛妹若命,會不會因此不許郡主再繼續學下去?還有,月牙在小王爺身邊多少年了,她會不明白小王爺疼妹嗎?她跟著我避在堂屋,看起來好像是勸著我出來,好讓安蘭給郡主上藥,其實啊!她也怕小王爺找她算帳的。”
章嬤嬤后來聽著屋里對話,再看著月牙松了口氣,便知真是月牙把小小嚇到,害她受了傷,這也好,讓她欠著郡主的情,日后在小王爺面前多給會首說些好話。
月牙自小與他們一起長大,肯定明白,要小小過得好,會首就一定要過得好,至少不能讓小王爺找妹婿的麻煩。
“月牙姑娘的武功不弱,可是我們郡主竟然也有一身好功夫。”
“這件事,別宣揚出去,記得跟其它知道的人交代一聲。”
“是。”安蘭和安竹同聲應諾。章嬤嬤露出滿意的笑容。
安蘭給她上好了藥推了好一會兒,才帶著安竹告退去服侍郡主。
安竹從東廂出來皺著眉頭,安蘭見她皺眉,以為她還擔心著挨罵便安撫她:“放心吧!郡主既然已經跟小王爺說了原由,便與妳無關,不會有事的。”
“不是,安蘭姊,我不是擔心這個,我是在想,郡主的手好了之后,會不會這幾日練的東西全忘了得重來啊!”
天天陪著小小練女紅的是她,她好怕萬一要再出事,她肯定會被會首責罰吧!章嬤嬤也說了,小王爺愛妹若命,這次她是逃過了,但之后郡主若再受傷,小王爺一定會再追究起是誰竄著郡主學女紅的,到時她就慘了!
“放心吧!章嬤嬤方才的話妳沒聽懂嗎?”
“不是很懂。”安竹搖頭承認道。
“現在不是誰竄著郡主學女紅了,而是郡主自己有興趣,郡主受了傷,難道只有小王爺心疼嗎?會首肯定也心疼啊!不過會首決定順郡主的意思做,不讓小王爺因為心疼郡主而阻止她學下去。如果郡主再受傷,沒人會怪妳,因為妳有靠山了啊!”
“咦?”
“郡主肯定會護著妳,她要妳好好教她女紅啊!”安蘭掩嘴笑道。
安竹則呆怔半會兒才反應過來,然后她的小臉終于露出笑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