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農莊,秋冀陽把還在想事情的小小送回住院,交給安梅幾個丫鬟,吩咐她們好好侍候,然后去了堂屋,貴喜將在堂屋里發生的事情一一稟報,聽到鄭洪是一早才從外頭回來時,他眉頭一挑。
“叫人留心這個人。”
“是。”
福安商會規模越來越大,大樹底下好遮蔭,想到往商會里安插自己人得好處是常理,但若良莠不齊的全往里頭拉,日后的麻煩肯定不少。
“吳大管事有說些什么嗎?”
貴喜見已近堂屋,壓低聲量道:“吳大管事這事處理的不錯,事先就已要人找了人證來,昨夜他和管事們一道喝酒,今早理事時,腦子還算清醒。”
“嗯。”秋冀陽沈吟片刻,低聲吩咐著:“叫管事們看看農莊里的安排與上次他們來時有無不同,我記得他們幾個前年有來過這莊子的。”
“好。要調這幾年農莊的各項產量出來嗎?”
“嗯!貴喜,你反應不錯。”
“謝──謝謝六爺夸獎。”貴喜喜不自勝。
秋冀陽微勾嘴角,走進堂屋里。
見了禮之后,問了一些農莊里的事,秋冀陽便打發吳大管事下去,讓貴喜吩咐自南州城跟來的管事后,他便回了住院。
小小呆呆的坐著,安梅幾個擔心的看著她。
“小郡主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會首也不知帶小郡主去了那?怎么這副模樣送回來,也沒說清楚。”
“叫人真是著急。”
“可不是。”
幾個丫鬟吱吱喳喳的細語聲,好久好久才將小小從呆怔中喚回來。
“妳們圍著我做什么?”
見她靈動的眼睛終于恢復正常,安梅幾個只差沒抱在一起喜極而泣。
“小郡主,您是怎么了,會首把您送回來,您就一直坐著發呆,連動都沒動啊!可急死奴婢們了。”
“我──我只是在想事情,想好了就沒事了。”小小被她們的舉動給嚇到,她沒有這樣被人的溫情包圍住的經驗,有些不知如何響應。
安菊年紀最小,眼睛都已經紅了。“小郡主,妳以后要想事情,就說出來嘛!我們可以幫妳想。人多一點想的法子也多一點。這叫那個──”說不出來了。
安菊看向安蘭求救。
安蘭用手絹壓壓眼角道:“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
“對對對,就是三個匠勝過一個亮。”安菊高興的道。
安梅和安蘭笑了,安竹則翻了個白眼給安菊。
安菊根本不知道安竹在瞪她,徑自對小小道:“我們有四個加小郡主就五個了,比三個匠還多兩個,肯定能想出好法子的。”安菊一說,大家絕倒,小小聽了不是很懂,可是知道她們在勸解自己,心頭一暖。
“謝謝妳。安菊。”小小一道謝,反倒讓幾個丫鬟嚇了好大一跳,頻頻說不妥。
“沒關系的。秋冀陽說以后妳們都還要陪著我,妳們為我擔心,我很高興啊!”
“小郡主,您以前的事,都記不得了?”安梅小心翼翼的問。
“是啊!所以有很多事要靠妳們幫我的忙了。”郎爹說嫁雞隨雞,那嫁秋冀陽就是隨秋冀陽嘍!福安商會是他的家,也就是她的家了。
她不是笨蛋,知道到一個地方若有人幫襯著,讓她心里有準備,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是。”安梅幾個知道小郡主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除了同情,更興起一種保護她的念頭。
會首太受歡迎了!山莊里住著不少打會首主意的女人,看小郡主想個心事都會發呆成這樣,怎么應付那些女人啊!
雖然會首對小郡主看來很好,她們幾個也是被精心挑選出來侍候小郡主的,知道會首對小郡主有心,可是,她們看多聽多男人,婚后納妾納通房,傷妻子心的故事。
面對那些有企圖的女人,小郡主光憑著身份可能還是敵不過吧!
小小對丫鬟們的心思打算完全不知,雙方雞同鴨講,相視一笑,都很樂。
秋冀陽在門外聽到,忍俊不住,笑意溢出嘴角。他輕咳一聲,揚聲道:“小小出來吧!要用膳了。”
“哦!”小小立即起身,安梅急忙打巾帕要為她擦擦臉,安蘭則急著為她上妝。
“不用不用。”接過巾帕,草草擦過臉,清醒不少。推拒了安蘭為她上妝的手道:“這樣就好。”
“不行,小郡主得上點妝,要是怕會首等得急,奴婢這去跟會首說,請他稍候。”
“我去!”安菊機靈的道,人往外走。
來到屋外見會首那張冷臉竟然帶笑,安菊松了口氣,看來安蘭姊姊的決定沒錯。照顧好小郡主,絕對不會惹惱會首的。
站在秋冀陽身邊的平喜聽到安蘭的話扁著嘴。心里在想,這安蘭知不知道誰才是她主子啊!敢叫會首等?
卻不曉,秋冀陽對安蘭完全把小小放在他前頭而高興,他就是要這樣的丫鬟陪在小小的身邊。
他是可以時時把小小帶在身邊,然而以小小的身份,她總會遇上些場合,是他不便出席的,那時忠心的丫鬟便重要了。
他挑這幾個丫鬟確實是不錯的。
秋冀陽看著安菊微笑道:“進去跟她們說,不急,記得要把小郡主打扮的漂亮一點。”
“是。”安菊興高采烈的領命入屋,安竹和安梅早已幫小小備好衣物,動作快速輕巧的為她更衣。安蘭則是手腳麻利的為小小重新挽了發,插上珠釵,妝容清淡,卻清貴雍容。
打理好后,四個人站在小小面前上下打量一次,確定沒問題了,才讓她出門。
安梅及安菊跟著侍候,安蘭和安竹則留著收拾。
小小一出來,平喜張大了嘴,他知道小郡主很美,一直都知道,可是這么刻意打點后,小郡主的貴氣自顯,與會首站在一起,真是好看極了。
“好看嗎?安梅她們好厲害,一下子就弄好了!”小小大方的任秋冀陽欣賞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打量著。
“嗯,確實是好看極了。平喜,打賞安蘭她們四個。”
“是。”平喜有一點點不平,臭著小臉,上前給賞。
“謝謝會首。”安梅和安菊恭謹的領賞,并代安蘭和安竹兩領了賞,安菊畢竟年幼,看著平喜的臭臉,忍不住笑了出來。
平喜瞪她。
安菊則不理會他,徑自跟上秋冀陽和小小的腳步,安梅與她并行,平喜見沒人搭理自己,咬咬唇,最后還是快步追了上去。
鄭洪家的看著女兒直掉淚,女兒那個傷啊!大夫說她兩腳踝上都有點傷,應該是急著轉身兩腳打著了,才會摔的這么兇。
心疼女兒的傷,更心疼女兒那無望的奢想。
可恨自己就是沒用,她攔不了丈夫花天酒地揮霍無度,管不了女兒思春情懷情絲亂寄。她越想越覺自己一輩子似乎就這么著了,守著那樣的丈夫,她認了,可是女兒呢?
她想了想,孩子大了,該干么就干么,她一直舍不得把女兒嫁了,關著攔著,可女兒竟然單身一人獨闖男人住院,這傳出去會有多難聽啊!
昨夜的事,在這小小地方怕已傳遍了,鄭仙兒的閨譽怕是毀之怠盡。
再加上今早一事,她可以想象女兒日后在農莊日子會有多難。
聽到丈夫進門的聲音,她忙把淚水擦了,走出女兒房間,看到丈夫坐在圈椅里,翹著二郎腿,拎著小茶壸正喝著茶。
見她過來忙把小茶壸放下,對她道:“喂,孩子她娘,準備準備,那個大管事說,咱可能要挪窩了。”
鄭洪家的疑惑道:“挪窩?”
“是啊!那大管事要我手里的事全交出去,我呸!他什么時候給我事兒做了,現在要我交事,我交個啥啊!就會在那些城里管事面前裝佯。”
“那挪窩的事?”見丈夫火氣上來,怕他一惱數落下去沒完沒了的,她忙打斷他的話頭追問著。
“嘿!那肯定是咱那表侄女婿給咱使的力啦!也是,咱一家子親戚,他一個堂堂大統領,親戚卻待這種窮鄉僻壤沒出息,他臉上也無光吧!嘿嘿!要是給咱們挪回京城去就好了。”鄭洪一直在盤算著,現在拿在手上那點銀錢,越來越無法供應他那個小美人了!
想到挪窩,不管去那,那小美人可都沒法跟了,可惜啊!多帶一個人就得多花費用,再說他家的婆娘也肯定不會讓他再納妾進門。
當年賣光田產揮霍完手頭上所有的銀兩,他原有的那幾個小妾就被這婆娘做主賣了,換了那幾個錢,剛好夠他們到京里找到那個表侄女家。
他想著要打那兒挖錢。
“對了!小郡主!”鄭洪大叫一聲,嚇了她一跳。
看著丈夫那志得意滿的表情,心中一突,他在打什么主意?
低著頭,她開始尋思著如果丈夫有什么壞心思,她要怎么做才能把自己和女兒給摘開來?
突然,鄭洪起身往外走。
“你上那兒去啊?”
丟下一句話出去一會兒,鄭洪家的追上去,鄭洪已走遠。
她想了想,回頭看看女兒房間的方向,最后做了決定。她將屋門一關,人急急出門去。
“鄭家娘子上那去啊?”住隔壁的胡大娘見她出去,忙揚聲問她。
“我有事,胡大娘,麻煩您幫我照看我家閨女兒,我去去就回。”
“誒!妳去吧!放心,有我呢!”胡大娘爽快的應了。
胡大娘家的兒子媳婦都在農莊里工作,她年紀大就常幫著大家照應小的,知道鄭洪家的難處,這會兒早不早晚不晚的,趕這時辰出去,肯定有急事,便朝她擺擺手,示意她放心。
鄭洪家的轉身疾步去到堂屋。
得知這時會首與小郡主在他住院里用膳,她便又急急趕著去。
待她到會首住院時,己經遲了!
她聽到小郡主的住院傳來怒喝聲,及打斗聲。
鄭洪家的驚的跌坐于地,會首住院則是飛快掠出人影,奔上屋頂往小郡主的住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