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容華的謀略和聰慧,白筱沒指望他不洞悉她的目的。
白筱心里早有打算,但面對他時,仍有些免不得的難以集中精神,見他向她望過來,眼中含笑,對上她的眼,便不再轉開,神色泰然。
她有備請他,而他又何嘗不是有備而來。
容華看著她,瞳眸閃亮,半晌后,竟搖頭一笑,“你還是不肯死心,我說了,珠兒的事,我不會插手。”
他話音柔和,聽在白筱耳中,卻如寒音在耳邊繞來繞去,插得她的心都涼了半截。
臉色也黑了下去,“這么說來,那七千游民,你是不要了?”
他無視她冷下去的臉色,抬手拈了樹上飄下,落在她耳鬢邊的一片落葉,“我不信你會為難他們。”口氣真真是篤定萬分,全然不認為白筱是在威脅他。
白筱轉臉看著他拈了那片落葉把玩的手,心中微惱,他倒是吃定了她,鎖了他的眼,長睫輕落,竟笑道:“知我者,世間莫過于你。”
白筱慢悠悠的道:“你既然知道我大費周折,自然知道你的百姓在我的城外暫住的事。”
容華不答,默然。
白筱臉上笑意更濃,接著道:“這么說,你也該知道’越城‘太守的人定會去向西越守軍報信的事。”
“你不是截了嗎?”
“是截了,不過我叫人將他看守在離西越守軍二十里外的地方,只要這邊一個信,他便可以脫離看守……”
容華不禁愣住,她……這是他所熟悉的那個她
還沒讓他看透,白筱唰的起身,一拂闊袖,臉上笑意盡消,“來人,去通知曲大人放信號。”
暗處立刻有人走出,要從幽徑上離開。
容華更是愕然,一直以為自己是知她的,原來自己從頭到尾就不知她。
隨她起身,驀地將手覆在她撐在石桌上的手,“等等。”
那人站住,向白筱看來,等她發令。
白筱迎上容華變冷的眸子,神色堅定,全無懼意,當初做了這打算,就意料著他會著惱,深冷的聲音,“我要知道可以對付珠兒的辦法。”
容華臉色色澤萬變,看了她好一會兒,見她無退意,眼角一挑,唇勾色起,浮出淺笑,“很好,你總算是學會了如何在皇朝中生存。”
白筱苦笑了笑,揚手示意候在那兒的人退下,“跟你學的。”
容華點了點頭,放開她的手,坐了回去,慢慢斟了杯酒,放到她面前,再為自己也斟了酒,向她一舉杯,“向誰學的不重要,如此甚好,我也可以放心了。”
她越融于宮廷,便越不再需要他,她就像學會走路的小兒,甩開他的手,脫了他的牽引,會一步一步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