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孤哈哈一笑,隨她重新回到公主殿,“我的二千兩該還了嗎?”身子一躍,坐到白筱對面,攤了手。
白筱翻著白眼,打開他的手,“不是跟小青說過了,不用還了嗎?”
小孤鼻孔朝天,“當真是天下最小氣公主,你且能拿你們的交情來抵我的債,還錢,還錢。”
白筱身為公主,可是從來沒理會過財務方面的事,這些事務全由著曲崢打點,她到底有多少錢,壓根不知道,現在小孤當面頂著要錢,嘴一扁,順手抱了身邊一個裝文房四寶的玉盒塞到他懷里,“這個值不值二千兩?”
那玉盒光潤澤柔,通體盈透,一看便是塊好玉雕成。
小孤眼睛一亮,嘴里卻道:“這東西誰知道值多少,還得拿出去估價,再賣,甚是麻煩,到底能賣多少也還是問題。”
白筱聽了,從他懷里搶了回來,“那等我內侍官回來,清點二千兩給你。”她就不信,她這府上還湊不出二千兩銀子。
“這點小事,又是你我二人之間的交易,何需驚動他人,這東西雖然不知值幾個錢,要不你再湊上點什么,我吃點虧,就算抵過了。”小孤又從白筱手中把玉盒搶了過去,細細的看,眼睛錚亮。
白筱雖然對古董玉器不精通,卻也知道自已房中擺設,無一次品,這個玉盒又何止兩千兩,不過她承著他的情,也懶得為錢財與他相爭,指指對面紫檀花架,上面擺了不少花瓶,玉盤等擺設,“你看上什么,拿上充數好了。”
小孤雙眸‘錚’的一下,越加的亮了,神采奕奕的臉也越發陽光照人,“這可是你說的,我就不客氣了。”
抖了抖手,竟然不知從身上休息抖出他那個專用大布麻袋。
白筱愕然,拿一兩樣東西,何需拿他這一個高的大麻袋,暗道了聲,‘慘!“自已這公主府怕是要被他明搶一回。
果然,小孤已經甚歡快的躍到花架前,手腳麻利的將花架上的大小物件,值錢不值錢的,就連插在角落花瓶里的雞毛撣子也盡數卷進了布袋。
等花架上空得連根針也沒有了,他才心滿意足的束了麻袋口,扛了回頭對白筱笑道:“這下怕是值二千兩了。”
白筱嘴角抽了一抽,怒道:“什么二千兩,二萬兩都有多。”
小孤挑眉笑了,“別小氣,多出來的,當是你這次給我酬金好了。”說完不等白筱反駁,屁顛屁顛的出門朝著給他收拾出來的廂房去了。
白筱望著空蕩蕩的花架,無語的望了一回天花板,這哪里是什么小偷,分明就是劫匪,明搶。
曲崢急趕進筱苑,“公主………”
白筱看向額頭上滲著微汗的曲崢,心里微沉,怕是朝中又有破事,“出了什么事?”
“西越與娘娘以前簽下的協約,西越駐軍南朝與北朝交界的邊疆,那一帶的游民不住往里遷移,由于郊外被西越軍隊封鎖游民想回到南朝所屬城池,只得從‘越州‘西門出城繞道。
今日有一大批游民趕到我們北朝所屬的‘越州‘城外,護兵陳都督開了城門放游民進城。
可是被‘越州‘孫太守攔了下來,只肯放北朝的游民進城,而將南朝的游民拒之城外。陳都督無奈,派人連夜送了急報進京求助。“曲崢一路急趕回來,顧不得喝上口茶,急急回稟。
“有多少人?”白筱眉頭一皺,‘越州‘孫太守當真混帳,就算南朝與西越交戰,百姓何其無辜。
“七千人。”
白筱倒抽了口冷氣,“今天朝堂上是什么意思?”
“眾臣怕放了南朝游民入城,會引起風荻誤會,反攻北朝,堅決不同意放游民入城,臣苦諫無效。”
“我娘是什么意思?”
“娘娘也是左右游浮不定,暫且退了朝,說再議。‘越州’是當年北皇賜給公主的,所以除了娘娘,這件事難做得了主的,只有公主。”他急急趕回,就是想白筱出面。
白筱起身急走,邊走邊道:“你馬上以我的名義,強令孫太守開城放人,我這就進宮。”
“是。”曲崢轉身要走。
“回來。”白筱將他叫了回來,微一沉吟,原路返回,對跟在身后的曲崢道:“先不要動孫太守,叫陳都督在城門外搭建帳篷,將南朝游民暫時妥善安置,派兵護起來,如果孫太守向西越報信,就由著他報,另外三日后,幫我設一個家宴,宴請容華。”
曲崢微微一愣,不知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如果西越得了孫太守的信,派兵過來,陳都督的那些兵,根本無力阻攔,那七千南朝游民,必然將被西越官兵捕擄。”
白筱笑了笑,湊到他耳邊耳語幾句。
曲崢挑眉笑了,不得不佩服白筱心思細密,“公主不去宮里了?”
白筱搖了搖頭,“我差點為犯了個大錯。”
“公主這話是什么意思?”
“這么火燒眉毛的事,我娘且能不當場做決定,而要以后再議,根本就是知道‘越州’除了她,還有我能做得主,她這么做不過是拖著眾大臣,讓我去先斬后奏。我如果進宮,便錯了。”
曲崢恍然大悟,“我怎么就沒想到這點,臣這就去辦,可是公主為何不直接讓南朝游民進城,放他們從西門離開?”
白筱笑了笑,“我自有道理,你照做便好。”
“臣這就去辦。”曲崢急步走了。
白筱看著曲崢離去的背影,順手摘了片樹葉在手間把玩,唇邊勾出一抹詭笑。
下人來報,說有個叫珠兒的姑娘求見,冷哼一聲,“說我沒空。”
轉身見青兒和小孤立在身后不遠處,青兒鐵青著臉,“你為何不放那些游民進城?既然等著西越官兵來捉他們,又何必派人給他們搭帳篷,你當真虛偽得很。”
小孤笑笑道:“白筱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白筱向他一笑,“還是小孤有見識。”
青兒轉頭見小孤看著白筱,一臉春光,哼了一聲,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被她勾了魂了?”
白筱撇嘴道:“剛拐了我數萬兩的玉器金銀,當然少了些魂。”
青兒微微一怔,轉身向小孤跺腳道:“你不是答應了我不收她酬金嗎?”
“是沒收啊,我收的是舊帳。”小孤晃到桌邊坐下,自行倒茶喝,悠閑得很。
“舊帳?”青兒方想起以前白筱所說的,讓她免了小孤那二千兩的事,后來一直沒得機會跟小孤說,這事也就擱下了,兩眼望天,“我的娘娘哎,兩千兩能滾到數萬兩,比那高利貸還狠。”
小孤面不紅,耳不赤,輕飄飄的在青兒和白筱二人間巡視,最后定在青兒身上,“女人往往嫁了人,胳膊才會往外拐,你處處護著白筱,難不成,你們當真百合了?”
青兒臉色突變,跺腳急道:“哥,你胡說什么?“
白筱不急不惱,笑嘻嘻趕到他面前,攤了手,”看來你方才拿去的那些東西,是不想要了。“
小孤臉上笑意僵了僵,雙手亂搖,”我什么也沒說,我什么也沒說。“起身跳著走了。
青兒這才蹭到她面前,“我哥說的是真的?”
白筱白了她一眼,“你不信我,還不信你哥嗎?”
青兒噓了口氣,“我信你。”
三日的,今晚,風清月爽,風吹過帶著陣陣花香漫在‘筱苑’后花園………
白筱立在石桌邊,看著容華慢慢走進近,心跳加速,這件事不知他會如何看待自已,事到如今也顧不得這許多,定了定神,等他走近,持了酒壺,將桌上空杯慢慢斟滿,“我聽說你在軍中是要喝酒的,不曾見過你喝酒,不知你喜歡什么酒。”
容華掃過從壺口細細流出,注入酒杯的透明液體,視線落在她故作淡然的臉龐上,微微一笑,“我不挑,什么都好。”
“坐吧。”白筱放下酒壺,拂了拂身邊石凳。
容華也不拒,撩袍矮身坐下,看向桌上菜肴,都是他平時偏好的,心里暖暖的,習慣的拿了筷子挾了些菜到她碗中。
白筱看著他的動作,想著以前跟他住在一處的那些日子,心里也是亂麻麻的,在他身邊石凳上坐下,“雖然沒你做的味道好,但也還吃得,你乘熱嘗嘗。”
容華也不問她約他何事,一如過去一起的日子那般,遞了筷子給她,“吃吧。”
白筱接了,挾著他為自已布下的菜肴。
他看著,微微一笑,神色溫柔,又為她布了好些菜,才自行吃了些。
一餐飯下來,雖是她請他,倒象他布置好的飯菜,與她在家常便飯一般。
直至飯畢,誰也不忍心打開話岔打破這久違的氣氛。
過了良久,白筱才重新為他斟了杯酒,“這酒,可還合口胃?”
“甚好。”他抬眼將她看著,“你要見我,是想我贖那七千游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