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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媽媽帶著醫生走進王府里,現在二門外做事的龐媽媽并沒有被趕走,以前也算是管了王府的事情,只是沒有管好。
妙姐兒想一想沒有人用,把龐媽媽放到二門外做一些人來客往的事情,指望著她漸漸就會明白過來。
引著醫生到二門上,是王妃房里的兩個小丫頭接了去,龐媽媽還是心里沒有底兒,站在二門上看著小丫頭們帶著醫生去了,新種下來的柳樹梢不一會兒就把幾個人的身影給遮蓋了。
“這是哪一位要看醫生?”龐媽媽心里只敢猜測是房里的別人,問守二門上的人道:“真是讓人掛心,想來必不是王妃不舒服,是哪一位姑娘不舒服了不成?”
守二門上的人和龐媽媽開玩笑:“您老人家雖然說是出了二門,并沒有出了王府,這一點兒消息也沒有了不成。留在王妃房里的灑掃婆子房婆子不是求了您再進來的,您可以去問問她去,再隨便告訴我才是。”
聽到這樣的話,龐媽媽一下子就白了臉,也借機發作幾句:“個個都是求了我才來,又怎么樣,一個一個都不認人,我是沒有弄好現在不能亂走動了,不過也算是在這王府里見過的人,在王妃面前是呆過的。”
龐媽媽一下子有點發毛,守二門的人也訕笑一下,自己進來也是求的龐媽媽,趕快陪笑道:“媽媽不用動氣,不是還有體面,迎來接送的事情可不是一般的事情。實告訴媽媽去,我也不知道是哪一位病了,
只知道是王妃房里一早就發下話來,醫生來了送他進去。這算著時間,又來了兩個小姑娘來接,想來當然不是王妃,一定是房里哪一位重要的姑娘病了,才會這樣鄭重。”
這樣的話聽著還算順心,龐媽媽這才順過氣來,對守二門上的人換了笑臉道:“可不是這個話,所以我一聽是王妃房里接醫生,我就自己來了。
如果今天春天時氣不好,哪一位姑娘病了,可是要趕快移出來的好,不然過了病氣去,可不是說著玩兒的。”
然后悵然一句:“她們小人兒家,只是說話伶俐了,沒有經過事情,就是一時的頭疼腦熱,也必要圖著在王妃房里有吃有喝的,不肯平白地出來。”
守二門的人提到這個,也是有同感,看看門上別的人不在,悄聲對龐媽媽道:“都是小姑娘家,沒有成親,罵起人來賽似夜叉一樣兇,這樣的小孩子哪里行。”
兩個人都是悵然,偏偏王妃喜歡,王妃房里的清一色的都是毛丫頭,“倒是杜媽媽也還罷了,算是盡心。”杜媽媽更是厲害,龐媽媽心里只有幾分羨慕,象她那樣冷著臉教訓人,自己卻又做不出來了。
提起來杜媽媽,就看到她過來,龐媽媽和管二門的人趕快一起迎著問候:“哪里去?”杜媽媽難得的有點兒笑容:“好好王妃又相中了二門外的一個五柳,讓我帶她進來。我倒還得去找一找在哪里才行。”
“她是大廚房上的一個小丫頭,”龐媽媽趕快告訴杜媽媽道:“前一陣子病了回家去了,這剛來就分到大廚房上去做事情。媽媽往那里找她一找就能找到。”
然后奉承杜媽媽媽道:“到底是媽媽,什么樣的差事王妃要交待您才是。”說得杜媽媽樂一下,道:“論理這樣找人的事情我是不管,王妃沒有成親,我就在房里了,只管著王妃房里的丫頭,可是這好好的又相中了一個人,不能不先去看一看。”
說著這才走。龐媽媽和管二門上的人對看一眼,杜媽媽是王爺的人,有人問她,她自己也說過,王妃沒有成親就到了房里,這話不知道是怎么說,難道是王妃沒有成親,王爺就安排人在她房里,這倒是一個笑話了。
坐了一會兒,醫生沒有出來,杜媽媽先回來了,身后跟著五柳,龐媽媽這一次才問出來:“想是哪位姑娘病了,所以換了五柳進去侍候?”
杜媽媽一聽就笑了道:“哪里是姑娘病了,姑娘病了,能一下子傳幾個醫生進來嗎?這是王妃日常就要看醫生,隔個幾天看一次,你們經多了就知道了。”
然后引著五柳進去:“快進去吧,一上午都是事情,說了要見你,就這看醫生這一會兒倒是個空兒。”
看著杜媽媽和五柳的身影也進去了,龐媽媽只顧著對著二門內新栽的景致出一會兒神,才看到兩個小丫頭又引了醫生出來,交待道:“請還去書房里候著,王爺看過了藥方,你們才能走呢。”
幾個醫生呵呵笑道:“次次如此,小姑娘不用細交待。”小丫頭們把醫生交到龐媽媽手上,由龐媽媽引著去書房。
妙姐兒坐在房里,等著人把新開的藥方送去給朱宣看,左右不過是沒有事情,表哥又急上了。想一想還是有點兒象母豬,自己一個人在竊笑,看到杜媽媽引著五柳進來,也就是交待幾句,問她愿不愿意進來。
朱祿這個時候才走進來:“張堂隨著舅老爺們到了,舅老爺們先去了書房見王爺,奴才引著張堂先進來了。”
“讓他進來吧。”妙姐兒點頭,看一看身上衣服還是見醫生時換的,倒也不必換。過了一會兒,朱祿引著扭扭捏捏的張堂進來。
張堂進來就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頭,聽到沈王妃道:“起來吧。”又讓座,張堂卻是不坐了,只是哈腰道:“我站習慣了,還是站著的好。”
引得朱祿笑了一下,這才走出去。張堂看一看沈王妃,倒不是不高興的樣子。他是隨著蔣氏兄弟三天后交卸清楚差事一起來的,在路上也細細想過,肯定不會是“正牌”舅老爺們走了,自己這個說不上的“舅老爺”要上,或許是讓自己管廚房,現在才只是采買,會讓自己全部都管了?這倒也不錯。
心里有幾分忐忑不安地進來,這一會兒也沒有心思亂想了,只是等著沈王妃在說話。妙姐兒看一眼張堂,還是那個憊懶人物,站在那里哈著腰更有幾分惹人發笑。
不過看起來比以前象是好得多,想是為了見自己,一件嶄新的衣服有些偏大,套在身上又哈著腰,衣襟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舅老爺們要回京了,所以我喊你來告訴一聲兒,”妙姐兒也不和張堂廢話:“新任的大人們還是銅礦上原來的官兒,既然你在那里,有什么事情多上一些心思,背后里看到有不妥當的事情,記得來告訴我。”
在外面以前也是走街串巷的張堂一下子就明白了,這是一個好差事給自己,說明是對自己信任,喜歡的渾身發癢的張堂趕快道:“是,是,有什么事情我都快著些兒來告訴王妃才是。”
“就是這個話了,別的倒沒有什么,舅老爺們說你一向廚房上的事情倒是不錯,以后你就管廚房吧,伙食上要如數兒發放,都是出力氣的活兒,要好好的給他們調劑才是。”妙姐兒喊張堂來,就是交待這樣的事情。
張堂接連應聲道:“是,是。”然后就隨著朱祿出來,這才擦一擦頭上的汗水。朱祿斜著眼睛看著,道:“這下子可以好好的擦擦汗了。”
“可不是,”張堂只是陪笑,走了沒有幾步,身后有人喊住,紅花把一個包袱送過來,不好意思地笑:“王妃說走的時候把這個給張爺,我只顧著看醫生的方子幾時送來,不想就看漏了你們出來。”
交到張堂手上,紅花才道:“可好好拿著吧,王妃說不用進去謝的。”然后央求朱祿:“朱祿哥哥,你這一送了他出去,再從書房里問問藥方子幾時拿來,再把藥也抓了來吧。”
朱祿取笑道:“你好好在這里看著我,別等我回來了,又把我也看漏了,就該打了。”這才送了張堂出來,自己往書房里去取藥方。
在王府門外張堂才打開包袱,里面是一盒子吃的,然后是一件衣服一雙鞋,喜滋滋的張堂這才重新把包袱包好,上了馬想著回去這又是一件炫耀的事情。
一時藥來了,不過是人參鹿茸,紅花送去小廚房上讓人去看著煮。妙姐兒只是坐在房里,往窗外看著等著人來拿衣服換。
換過衣服才看到如音若花一起進來,看著王妃身上的小子衣服只是捂著嘴笑一下,才道:“馬已經備好,請王妃這就出去吧。”
和別的城市一樣,城中心是熱鬧地方,四周邊角多是住家。若花指著街上幾家店鋪的幌子對王妃道:“京里的四大錢莊倒都在這里開了分號,只是存現銀子的不多,還是習慣于把錢自己帶在身上,都說這石頭房子,所以只愿意放在家里。”
店鋪里的掌柜的看到這一行人過來,就出來接了,這是若花和如音來見過的,約了在一家鋪子里坐下來。
都是倒苦水的:“都是內陸里來的,當然是相信招牌,不過怕銀子存起來拿不走,哪有這樣的道理,真是壞我們的名聲的。”
“來到這里一年多了,銀莊上并沒有什么生意,再這樣下去,可是賠不起人工的錢了。”
聽得妙姐兒只是樂,等他們一起說完了話,這才慢慢道:“我沒有請各位去王府里,而是過來說話,先是在街上走過一圈了。
怕銀子存起來拿不走,不還是不相信招牌嗎?當然相信招牌,只是不相信咱們不是嗎?”沈王妃侃侃而談:“各位可以放心,王爺已經給兵部去信,兵部再調撥下來的銀子,由京里存進去,從你們這兒拿出來,只是各位要多調銀子來才是。
我先讓我們的兩個管事媽媽來會各位,也是一個意思,有一部分生意上的銀子從你們這里存兌,既然喊了各位來,當然是不會讓你們虧。”
往窗外看一看這條街上算是最繁華的,而且下面時常有巡城的士兵在走動。沈王妃慢慢笑一笑道:“這街上的酒樓生意,鋪子的生意,各位就干看著不插手不成,我是不信的,只怕這里都要有各位一份才是。”
說得幾個掌柜的都是一笑,有一個掌柜的沉吟道:“多謝王爺王妃這樣的照顧,兵部里每年是要調撥銀子的,我們存銀足夠,當然京里存,這里兌的好,只是有一樣,我們日常調送銀子來時……”
“當然安全會負責到底。”沈王妃一力保證:“等到存的銀子多了,就不用調太多的銀子來就足夠用了。
這里往內地去,也是幾百里沒有城鎮,王爺已經知會各處,會沿路再起集市,慢慢地熱鬧起來,荒蕪的地方少了,當然安全就不用擔心了。”
“如果王府里往各處的銀子,也能存在我們這里一半的話,我們還會再派人手來的,這里人慢慢就會多起來。”有一個掌柜的還在繼續要求一下。
站起來走到窗前,妙姐兒指給他們看:“那里是北邊的幾條街,鳳羅公主已經是全族入城了,足有上千人,這么多人難道不買東西,不吃飯,不用銀子嗎?人越來越多,眼前這一點兒不如意處只是暫時的,
至于王府里的使用的銀子,也可以存一部分在你們這里,只是多少我就不能保證了。”沈王妃一力保證,特地前來打消各人的疑慮。
幾個掌柜的就沒有話說了,最后只有一句:“別的也還罷了,王妃說的是,只要有人就有錢,至于這城會破,我倒是不相信,這里蓋得這樣牢固,想來王爺是不會輕意棄城的。”
說來說去是大家心里沒有底,沈玉妙微笑道:“這進城的上千人不過只是一部分,進城以前花名冊都是呈上來的。一家除廚房用的刀以外,只許留一把刀在身上防身,
家里沒有獵戶的是不允許有刀劍在手,要出遠門的,去衙門里領刀劍,出入人等去往哪里,一律是憑路條進出。各位只管放心就是。”
足的說了有近半個時辰,沈王妃這才告辭出門,馬上一路行過這些酒樓金銀鋪子,回身對若花和如音道:“這里有幾家就是他們開的,想著有人總要吃飯打首飾用金子銀子,對著我們就說得跟多艱難一樣。”
如音也道:“這些人真的是奸滑著呢,我初時總是要吃虧,現在也被他們趕著,一里一里地學會了。”
一聲檀板輕響,酒樓上有樂聲傳來,妙姐兒大樂:“這里也有唱小曲兒的了,不錯不錯,就是要熱鬧才好。”
又走幾條街,如音道:“咱們還是回去吃飯吧,家里一定是候著的。”妙姐兒先是在津津有味地看著幾個小攤子,這近中午的時候還在做早上的煎餅果子什么的。
帶馬過來問一聲:“老板,中午的時候了,還有人買嗎?”老板立即就答上了話:“我們這個打發一頓飯,只要幾個銅板,去一次那酒樓,再聽個小曲兒,沒有個一兩銀子是下不來的。”然后一臉的熱情:“客戶,來一套嗎?”
“好,”妙姐兒回身看了一下人,對賣煎餅果子的老板道:“按著我們的人數,一個人做一個。”聽著老板眉開眼笑,大聲答應一聲:“好嘞。”
站在這路邊上吃完了,拿著絲巾擦手的時候,如音才笑話若花一下:“不想若花姐姐騎馬也騎得好了,想來是為了你們家的將軍。”
若花也取笑道:“你又為什么要笑,不都是為了差使,自己騎馬想去哪里快著呢,等人套車等得我累呢。”
這才一起往王府里回去,剛出了這條街,只看到一隊一隊的士兵手持武器跑過去,足有上百人。
妙姐兒在馬上疑惑:“象是往鳳羅公主那里去的,我們去看看去。”一下子進城上千人,雖然說是分批進來,上繳了武器,可還是讓人懸著心在。
這群士兵果然是往鳳羅公主那里去的,卻是團團把公主的府邸圍住,妙姐兒有幾分驚心來到這里,烏珍先過去生硬地說一聲:“王妃到了。”
領隊的隊長過來回話:“是接到消息,有人在這里鬧事。”府邸里鳳羅公主匆匆地走出來,跟隨著鳳羅公主走出來的還有阿蘇提和幾個手執兵器的人。
沈王妃馬上只是冷冷地看著這幾個人:“不是說了進城的人要上繳兵器嗎?”鳳羅公主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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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都是沒有兵器,為了安全,就是公主的親衛也收了兵器,派了一隊士兵在這里駐扎。
“我還沒有想好要不要進城呢?”阿蘇提狡猾地說了一句,看著自己手下人還拎著刀,回身喝斥一聲:“把刀收起來。”
沈玉妙更是要冷笑了,在馬上道:“那你說說,你們手持著兵器,到公主這里來又是做什么?”有刀在手的人對著無刀在手的人,一看就明白了,而鳳羅公主又是氣得臉白的樣子。
如果對面的是南平王,或許阿蘇提還會有幾分震懾,只是這樣一個面白白,打扮得不男不女的沈王妃,是震不住人的。
“我是來求婚的,男婚女嫁,我特地上門來對鳳羅公主求婚。”阿蘇提臉上也沒有了笑容,誰耐煩當著這些人聽你的這些話。
鳳羅公主氣憤不已,怒道:“我不同意,早就說過我不同意,你看著我們沒有了兵器,就想上門來強搶,幸虧這里駐扎著有士兵,不然你就得逞了。”
“哈哈,女人都是害羞的,搶到床上也就說同意了,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阿蘇提嘿嘿笑上幾聲,對鳳羅公主嘻笑道。
沈玉妙馬上也生氣了:“你太無禮,快回你的住處去,以后不許你到這里來。”阿蘇提斜著眼睛看一下馬上臉白白的年青王妃,只是哼一聲,大搖大擺的就走了。
對于這樣的傲慢無禮,沈王妃也只是眼睛里冷冷地看一下,沒有理會,下馬來先安慰鳳羅公主:“讓王爺教訓他去,你不用太生氣。”
鳳羅公主眼淚這才“唰”地下來了,淚水中對著妙姐兒:“王妃請里面坐。”兩個人走進去在房里坐下來后,妙姐兒才安慰道:“一個女人當家是不太容易,總是有人想著欺負你。”
妙姐兒是回想起來自己以前被百官們欺負過,那種滋味兒可真是不好過。鳳羅公主只是傷心:“那一年我回來,他就讓人來求婚,我回絕了他,他就到處說我是被人不要的,我自當上族長,有時候我們幾個族長一直商議事情,他就說女人是不能參與的。”
想想忍得太多,鳳羅公主也是幾經考慮,也在幾年后的這一年決定全族入城,過一過安樂的日子。
有幾分尷尬的妙姐兒也可以體會到為什么隔了幾年以后,鳳羅公主仍然是想嫁表哥,想一想她守身守得苦,這也有對朱宣表表心情的意思。
春花秋月冬梅雪,一個人總是自己過日子,只怕也是不好過。妙姐兒想想自己,春花有人陪,冬雪有人伴,低下頭來想一想,毅然對鳳羅公主道:“你需要一個幫你的人,你自己指一個人吧,我給你做主,讓他娶你。”
沈王妃當然是不會讓自己如愿,鳳羅公主只是凄然一笑,過上一會兒才道:“不用了,我一個人也撐了這么久,以后也還行。”
這個時候當然不能再說她是執迷不悟,沈玉妙只是在心里輕輕的嘆一聲,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兩個人無話對坐了一會兒,沈玉妙不得不說出來:“就是你如愿了,也不是你想要的那種日子。”
這樣的話說下去真是難過,沈王妃只得告辭,離行前的安慰就是:“這里多派兵,會護你安全的。”
送走沈王妃回到房里的鳳羅公主收了眼淚,一個人坐著傷心一會兒,服侍她的人知道她心里不舒服,多見一次沈王妃當然是多難過一次,何況是今天這樣的狼狽時候。
族中的長者過來和鳳羅公主說話:“這樣不是個好勢頭,請公主去對南平王說,我們的親衛人等,要有武器才行。”
“我這就去,剛才的事情也要去和王爺說一聲兒才是。剛才沒有立即去,是想著王爺在用飯,這一會兒該是時候了,我這就去。”鳳羅公主什么事情還是要和朱宣說,和沈王妃說來說去,弄到最后,自己是一心的傷心,再引出沈王妃的一心嫉妒。
行到半路上,卻遇到王府里來接鳳羅公主的人,鳳羅公主跟著他一起過來。朱宣是在書房里,九個山寨的頭人一起都在這里坐著,沈王妃也在這里,還是她中午那一身衣服。
妙姐兒勸解不了鳳羅公主,想一想這樣也不是常法,如果這個阿蘇提不思悔改入了城,以后事情太多,一回到王府里就先來見朱宣把話說了。
讓鳳羅公主說對了,朱宣還真的是在吃飯,看著妙姐兒坐下來,一面說話一面也開始吃,朱宣先笑一聲:“去做什么了,飯也沒有吃?”
“先去看了看錢莊,然后就遇到這樣事情。”妙姐兒隨便吃了一點兒就飽了,對朱宣道:“表哥管一管,他欺負女人呢。”
朱宣只是嗯一聲,往外面喊朱壽:“去喊那些人來,讓他們過來見我。”等到南平王想明白,這些人也進來了。
阿蘇提只是冷笑,難道調戲一個女人,南平王就要這樣大動干戈不成?看著鳳羅公主是最后一個進來的,在對面坐下來,眼睛上有紅潤,看起來更是動人。
人人都知道南平王不要你,你不嫁給我,還能嫁給誰去?阿蘇提是胸有成竹,把鳳羅公主看得象是自己的囊中物一樣,所以才這么篤定地沒事就要去調戲一下。
“請各位來,還是入城的事情,”朱宣居中端坐,看一看眾人:“各位有不想來的,我決不勉強,但是在這城里住著,就不要鬧事情。”
看一看阿蘇提有幾分不自在,朱宣這才沉聲道:“先說入城的事情的,公主已經是全族入城,這幾天里已經幫她安排妥當,各位是什么意思,可以給我一個回話了吧。”
除了鳳羅公主以外的人,都不說話。進城來是南平王手下的一個小官吏,不進城是自己在一族當家,這件事情當然是要考慮清楚才行。
“我說過進城將安置的東西,都是準備齊全,這幾天還會陸續再運進來,不愛拘束可以住到城外去,允許你們全族住在一起……”朱宣略一停頓,再看一看這幾個人還只是不說話的,這才和緩地道:“如果你們有族人愿意來,我倒要問一問你們,他們是不是可以自便?”
阿蘇提不得不說話了,南平王步步緊迫,一步也不放松。阿蘇提哈哈笑一聲道:“王爺的意思是,您會派人拉我們的族人進城里來,這個嘛,哈哈,當然他們中間肯定是有人愿意來的吧。現在的房子,現成的地,能不愿意來嗎?”
“是嗎?”朱宣不動聲色地道:“那你為什么不愿意呢?”阿蘇提也是早有準備:“我們都是野慣了,您這城里又是府尹,又是里長的,進城以后我們算什么?”
朱宣立即接上話:“給你一個官職,不過在府尹之下,要聽從他的調配,這是規矩。當然,”南平王也是淡淡一笑:“你們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強,但是,”朱宣目光如電看著阿蘇提:“來到是客,就是客人也不許在這里放肆,中午是怎么一回事?”
在朱宣這樣的逼視下,阿蘇提也躲開一下南平王的眼神,眼睛在南平王妃身上掃一眼,一定是她回來說的,鳳羅公主是來在自己身后,難道鳳羅公主和南平王這樣親近,她一有事情,南平王就要插手。
“嘿嘿,一個女人而已,王爺又何必放在心中,”阿蘇提眼睛又看看一旁悠閑自在沈王妃:“就是王妃也不必放在心上。”
被沈王妃立即痛斥了:“你胡說,凡是進城來的都是兄弟姐妹,有兄弟姐妹受人欺負,會不管的嗎?你的姐妹這樣被人欺負,你是就看著的”
當著這么多的人被女人訓斥的阿蘇提立即有幾分焦躁:“這不是王妃該管的事情,我找鳳羅是去說事情的,去看看王爺把她是如何安置的,說話不投機,動起手來,這樣的事情不是王府的家事,王妃應該管的是王府的內宅才是。”
朱宣抬起眼眸,不疾不徐地道:“你說的不是,王妃管的應該是家事。發生在這城里的事情都是她的家事。”阿蘇提噎了一下,聽著南平王慢慢地問一句:“你明白了嗎?”
書房里這一會兒一下子就起了爭執,沈王妃繃著小臉兒,南平王只是淡淡地,阿蘇提過上一會兒,腦袋漲得通紅,眼睛在鳳羅公主臉上看來看去,看得妙姐兒心頭火起。
外面朱壽大步走進來,呈上一封信給朱宣。書房里的注意力又轉到朱宣手上的信,人人都看到那信上打了火漆印,人人都看著南平王拆開了信,抽出信來看了一看,對朱壽道:“讓車青將軍過來。”
這才對著眾人微微一笑,把信放在一旁:“各人或許是對我不太信任,南詔在前面打,有一隊輕騎繞到我的銅礦上去,要把那里一鍋端了,那里還有一個熱鬧集市,住著幾百人,也算是一個熱鬧的地方。我不會丟下一個跟著我的人,各位,有愿意隨我去看看熱鬧的,可以隨我一同前去。”
鳳羅公主第一個站出來:“我愿意隨著王爺前往殺敵。”然后隨同鳳羅公主來的人也有兩個愿意前去,朱宣點頭道:“好,那就麻煩幾位隨我一同前去。”再看看別人:“我不在城里的時候,有事情只管來找王妃才是,各位不要客氣。”……
阿蘇提回到自己住的地方,隨同他來的人就迎上來:“南平王又找去是什么事情?”在椅子上暴躁地坐下來,阿蘇提才道:“那個女人,鳳羅公主,幾次三番的被她逃開了,哼,要不是看著她還有一族人,這樣的女人送給我也不要。”
南平王這樣的禮遇于鳳羅公主,還不是為了她那一族人。隨從也道:“不想真的是這么入城了,只是聽說兵器都上繳了,上千的人就這么兵不血刃地被繳械,南平王還真的是比草原上的狐貍還要狡猾。
一間房子,一塊地就把這么人都收買了,不如我們自在的好,有的是地,隨便開就是,打不過的時候就走,打得過的時候再回來不管是吐蕃也好,漢人也好,南詔也好,隨便搶他一下子就是。進城來受人的管總是不好。”
阿蘇提只是不說話,聽完了以后才陰郁地道:“可是漢人真的是富貴,昨天讓人去看那幾間錢莊,說是漢人京城里的有名氣的幾家,聽人說來的時候光銀子就是幾車幾車的運來,就是王府里,看著墻角里都是好看的,這城里的錢要是都是我們的,可以好好過幾年了。”
“您既然有這樣的想法,咱們也可以搶他們一把再闖出城去,這城里不過只有五千人,總是要分出一部分看著王府,再看著新進城的上千人,總是不能一下子放心的吧。再去掉巡街的人,還能剩下多少,咱們人雖然不多,來的都是精兵,就是女人們也能上馬打仗,在這里搶一把強過于在那三不管的地方搶商隊。”
這里正在商議事情,外面又來了人來報信:“南平王果然是出城去遠了,我回來的時候,看到又有幾車的東西進城來,看車輪印車上裝的應該是重東西。”
阿蘇提眼睛一亮,但是哈哈笑一聲:“不會是桌椅板凳這樣的重東西,你看成金子銀子吧。”去看的人也笑道:“應該不會,隨車的還有十幾個壯漢子,我看是值錢的東西才是。”
幾個人的眼睛一起看著阿蘇提:“漢人素來狡猾,我們跟他是合不來的,不能白來這里,趁著南平王不在,搶他一把再走。”
阿蘇提只是猶豫:“銅礦離這里很近,如果南平王快馬趕回,我們也只有半天的時間了。”耳邊是隨從的催促聲:“南平王素來是能打伏,要下手只有今天晚上最合適,聽說王妃首飾不少,我們只搶王府的東西就不少了,再分幾個人去錢莊子上,下手要快才行。”
“好吧,”阿蘇提看一看天色,立即就明白過來:“就是現在,分幾個人去城門旁等著,不讓他們關門,我們也要快,趕到他們關門前趕到城門上去,就說要有奸細,我們幫著南平王捉奸細,趁亂就出城了。”
然后一一的分派:“你們隨我去王府見王妃,就說是有事情,我們挾持住這個漢人女子,就好辦的多了;你們幾個人去錢莊上,到哪里不用客氣,該殺人殺人,該放火就放火,這城里還不安靜,只要一家火起,一定有人跟著亂才是。”
一一的商議已定,阿蘇提看一看天色道:“我們再等半個時辰去,動手要快,搶不到東西,有失手也要在城門關以前到城門失上,這里呆著太悶氣,女人也不讓動,不如回去多快活。”
當下商議已定,到了約定的時間,阿蘇提一向是在三不管的地方當亡命徒當慣了,覺得這里太多拘束,樣樣不習慣,決定搶一把再走。
南平王府的豪富這幾天里多落在了這些人的眼睛里。
這幾天里常來常往的這幾個頭人,門房上的人都是熟悉的,一看就往里面讓:“王爺出去了,王妃在內宅里,請二門上候著等人進去通報才是。”
站在二門上等候的阿蘇提真的是很想幾刀砍翻這幾個人,闖進去算了,只是無人帶路,看看里面綠柳拂蔭,房子不少,哪一間是沈王妃住的還不知道。只能耐心在這里等著。
出來引路的是朱祿,含笑道:“有什么事情見王妃嗎?”阿蘇提哈哈一笑道:“是中午沖撞了王妃,我們來了,王爺也是象客人一樣招待,我還是來給王妃賠個禮吧。”
回身看一下身后的幾個漢子,阿蘇提又哈哈笑道:“我一個人來賠禮覺得不夠恭敬,特地帶著了我族中的勇士一起來賠禮,他們也想再聽一聽進城以后是如何安置我們的。”
進了二門,阿蘇提不得不在心里贊嘆一聲,這就是漢人說的花園子了吧,到處有樹,樹間還有小鳥兒偶爾叫幾聲,遠處一座亭子旁走過幾個穿紅著綠的丫頭,讓人一看了就心頭起火,恨不能一把抱在懷里,按在地上好好壓著那小細腰,會不會一壓就斷,跟我們的女人健壯的腰身是不一樣的。
阿蘇提臉上是嘿嘿的笑容,腦子里想起來沈王妃白白的小臉兒,也是一個小細腰,不知道摸起來什么感受,等一會兒抱在懷里挾持她,好好的摸上一摸。這樣一想,阿蘇提不禁想著,這樣的一個美人兒,我們出了城放不放她回來呢。
如果帶著她走,南平王肯定是會窮追不放,跟搶他的金子銀子不能比,這樣一想,阿蘇提只能作罷,出了城就放了她吧……
跟在阿蘇提身后的幾個人也進了來,朱祿是沒有攔,阿蘇提沒有進來見過王妃,所以當成是自己家里的熱炕頭一樣,想帶幾個人進來就帶幾個人一起進來了。
走到院子里門口的時候,幾個白生生的小丫頭抱著三只貓在樹下面嬉戲,一直走到廓下,阿蘇提一抬眼睛已經看到高打的門簾里,沈王妃端坐著的身影,到這個時候,再也按捺不住的阿蘇提大喝一聲:“動手。”
上前一步就躥到了房里的阿蘇提刀已拔在手上,奔到沈王妃面前時,被人一下子格擋住了,烏珍也是一把刀在手上,從旁邊跳出來,做了一個鬼臉,然后手一歪,罵了一句:“你力氣大再來。”
丹珠手里沒有刀,急切之間從一旁端起一把椅子過來幫著烏珍,沒有兩下子,椅子就被砍斷,烏珍百忙之中還要笑話丹珠:“你是不喜歡這椅子嗎?”
然后頭一低,阿蘇提的刀從烏珍頭上削過去,看得丹珠心驚膽戰的:“你小心自己才是。”烏珍一個人也是他的對手。
再說房里,沈王妃已經不知去向,阿蘇提回身看一下院子外面,朱祿一個人擋住了身后的幾個人,外面又跳進來兩個人,也是飛身跳進來時候,刀已經在手上。
看著人越進越多,朱祿這才進來幫烏珍,烏珍已經是不敵,往后退了又退,房里的東西被刀劈壞了幾個,朱祿和烏珍一起過來架住阿蘇提,朱祿罵一聲道:“你回頭看一看去,還不束手就擒嗎?”
院外,源源不斷的士兵開進來,院子里剛才翩若彩蝶的丫頭們都退到兩邊游廊上,好奇的看著眼前在捉人。士兵分兩排進來,一進來就是張弓搭箭,對準了這幾個人。
最后是一個人負手慢慢走進來,阿蘇提的眼睛都瞪圓了,來的人是南平王,他冷笑著走進來,淡淡道:“真是賊心不改,我以賓客待你,你就這樣做賓客。”
“你,漢人真是狡猾之極。”阿蘇提這樣怒目圓睜說一句,朱宣也是一聲冷笑:“彼此彼此,你這一手也不怎么樣。”然后手一揮:“押走”
士兵們押走這幾個人,開始往后退出去的時候,妙姐兒才雙手提著裙裾跑過來,從暗道避出去,急急忙忙地奔過來看熱鬧的妙姐兒先就是一句話:“讓我也看看,”從朱宣后面把小腦袋伸出來一看院子里:“咦,一個人也沒有了。”
然后輕輕跺一下腳:“這么快,說好了讓我看一看的。”再往房里看時,沈王妃噘起嘴:“我的椅子,我最喜歡的高幾,這是洪水猛獸來掃蕩過了嗎?”都碎成了幾片,只有烏珍和丫頭們蹲在地上在收拾。
朱宣這才笑一聲道:“你一來就有洪水猛獸了。”妙姐兒皺皺鼻子,道:“是嗎?”這才走過去,看一下烏珍摸摸她的頭,烏珍正蹲在地上收拾地上的木屑,只是抬起頭來笑一笑,指著椅子道:“丹珠幫忙,碎了。”
沈王妃嫣然一笑道:“舊的去了,還有新的。”看看烏珍沒有事情,再看看一旁站著的丹珠,有幾分不好意思:“幸好有烏珍在,那個人力氣大,我們打不過他。”
烏珍卻夸一夸朱祿:“朱祿在,打他。”妙姐兒也走過去,摸摸丹珠的頭發,笑道:“不是讓你躲開,”妙姐兒避開的時候,喊過一聲:“躲開。”
在廂房里被史敬功拘著的毅將軍這一會兒才能出來,奔過來拉著母親的手道:“先生不讓我出來,我是想出來。”
妙姐兒抱起兒子,先是笑:“你又重了,再重母親就抱不動了。”然后親親兒子的小臉道:“不用你出來,有父親在呢,還有朱祿和烏珍在,”再看看丹珠笑道:“還有丹珠在。”
“野人,”毅將軍在母親懷里笑嘻嘻:“我走了,把我的書和筆給你用。”耳朵上被母親又輕扯了一下:“你又喊她野人了。”
毅將軍對丹珠一下子就親熱起來,比以前在一起是玩伴更要親熱一些,這樣一亂,到了晚飯時分,房里南平王和自己的妻兒在用飯,丹珠一個人來偏僻的一角,艾多正在那里等她。
“他們會越來越信任你,”艾多的面孔一半隱在漸黑的夜晚中,語氣中說不出來是什么味道:“你真聰明,那個時候救她比殺她要好。”
丹珠抱膝坐下來,在夜風中抬起眼睛看夜空:“換了是別人我也會救的。再說不用我救,她也沒事。”
“你看到暗道在哪里了嗎?”艾多也在她身邊坐下來,看著丹珠搖頭,艾多揶揄一句:“難道王妃敲打你幾句,你就怕了,還是變了心思?”
丹珠只是搖頭不說話,她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本能中為什么會去幫烏珍,也忘了去看南平王妃進的暗道。
“如果她真的在乎你,為什么不帶著你一起進暗道?”艾多淡淡地道,也在仰面看著星空:“她要是真的在乎你,為什么明知道這人是行刺的,還會把你帶在身邊?”
然后自言自語一句:“或許是想看看你在這樣的生死關頭,是什么心思?”
丹珠有幾分痛苦的道:“你不要再說了,”總是對我說這些。不見艾多在這里覺得孤單,冒險見一次艾多就要聽他說這些廢話。
艾多只是自言自語:“你看南平王多么的狡詐,我想他應該是出了城的,也許就是躲在那進王府的大車里又回來的吧。他不相信任何人,我也要學他才是……”
“那你也不要相信我才是。”丹珠倔強地說一句。艾多有幾分驚訝地看看丹珠,露出笑容道:“我是不相信你啊,誰說我相信你,”看著丹珠漸變的臉色,艾多嘿嘿笑道:“我不過是覺得你一個人在這里可憐,又沒有人能幫你,我是在可憐你罷了。”
丹珠立即跳起來走開兩步,然后回身兇巴巴地道:“你以后,不要再來找我了,”再走開兩步,又不解氣地再回來道:“再也不會有人聽你說話了。”
氣走了丹珠,艾多一個人又繼續坐在夜風里,臉上是一抹難測的笑容:“南平王,真的是一個比狐貍還要狡猾,眼睛比老鷹尖銳的一個人。”
仰望著天空上,艾多心里在想,我要是這樣的一個人,山林里就是我的了。
沈王妃在房里正在談笑風生,覺得自己很有膽量:“看我,也沒有害怕吧,表哥從來把我看扁了,當我一碰就碎一樣。”
不過是遺憾:“可惜我也沒有看到,我一進了暗道就跑出來的。”朱宣微笑:“那你下次不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