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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南平王的小兒子胖倌,武昌侯眼里明顯是有羨慕,看到武昌侯這樣的表情,南平王當然要有些得色,口水滴噠噠的胖倌正在用力抓著母親的衣袖甩呀甩,看著的朱宣對武昌侯道:“很有力氣,不高興了,不管什么樣的玩的都從床上扔出多遠。”
武昌侯也覺得這樣好:“兒子就應該是這樣,上個京里吏部里黃大人家孩子抓周兒,孩子養得太嬌了,一看客人來得多,當場嚇得哇哇大哭,”再看看胖倌,對著自己正在笑,武昌侯當然是帶的有禮物來,告訴南平王:“我們路上耽擱了,所以這會兒才到,給你們家兒子帶的東西,明兒再讓人送進來。”
漫不經心的朱宣問出來:“帶的什么,我不在京里,聽說好刀劍都往你那里送?”急忙擺手的武昌侯看看與端慧和小王爺們坐在一起的齊文昊離得遠,這才對朱宣壓低聲音道:“我總要弄一把來給我父親看,自然文昊把我們家傳了幾代的寶劍給了你,我沒少被我父親訓。”
“你那別告訴他不就行了,”訓不到自己手上,朱宣依然是不當一回事情,武昌侯看著朱宣可樂:“我是沒有告訴他,也交待文昊不說,象是你說出來的。”
朱宣不能不想一下,這才明白:“哦,象是有一次齊老大人也在旁邊。”對著朱宣這種“突然明白”狀,武昌侯是壓根兒不相信,這會兒說話才略提高聲音:“你不在京里,現在你們家世子整天就置辦刀劍,上個月有一把刀就是他從人手里搶了去。”
“所以你買東西,”妙姐兒好笑地聽著朱宣指責武昌侯:“世子買什么都價兒高,就是遇到你這樣的人。”
武昌侯也樂了道:“誰又跟我搶了價去,我沒有問你,你又先派上我了。真真你這個人,半占虧也不肯吃。明兒那禮物你指不定要挑眼呢。”再看看肥頭肥腦的胖倌,武昌侯又嘆一口氣:“這個孩子真不錯。”
與南平王家的孩子們玩在一起的齊文昊聽到“禮物”兩個字,走過來對著妙姐兒道:“母親給岳父岳母備的東西,都在后面呢,明天來的是父親的,勿嫌菲薄才是。”
尷尬的武昌侯看著南平王夫妻一起樂起來,朱宣當面是要問出來:“怎么你,”在這里停了一下,唇邊一絲笑意,才道:“那我就笑納了,”一對夫妻竟然送兩份禮出來。
地上重新走過去的齊文昊還在對端慧道:“我給買了好些東西呢,都是我出去一次就給你買一次積攢下來的,”然后想一想:“只是我和父親先出來了,母親知不知道我房里書架上那個小盒子里的東西也是給你的。”
這話說得再清楚不過,妙姐兒與朱宣對視一眼,公主殿下與武昌侯又鬧意見了,細想一想或許能找到原因,風生水起的高陽公主殿下,只圖政事,不是冷落了武昌侯就是武昌侯不喜歡,妙姐兒恬然一笑看看朱宣,有幾個人能做到象表哥這樣讓我上殿去,官員們來的時候,候表哥太久等不急,就會再來見沈王妃。
地下的小兒女還在玩笑,朱閔正在同齊文昊說自己新得的幾本古書:“讓你看看,只是不能借給你,這書只有我自己能碰。”毅將軍和端慧郡主一起為朱閔做證:“就是我們,也只能看看,”胖倌聽到這聲音,尋著聲音揮著小手“啊,啊”,然后努力在把口水往母親身上和自己身上滴。
“該睡了,”朱宣對著妙姐兒說一句,看著胖倌轉過臉來一張笑臉同自己“啊,啊”,朱宣就讓武昌侯看:“我母親來,說這孩子象我,”
武昌侯看看這房里的熱鬧,想想高陽公主殿下經常是幾天見不到,就在家里也是門庭若市,自己負氣帶著兒子出門來,決定讓她一個人和她的門客們過去。想到這里,眉頭皺一下的武昌侯自己也承認,這話很難聽。
察顏觀色的朱宣雖然舍不得離開這房里的溫馨,還是不得不陪,對武昌侯道:“走,多時不見,陪你喝兩杯去,秋風秋雨都說凄清,你來了,我覺得好,雨打芭蕉說好,梧桐滴雨也是不錯,去我書房里讓小廝們掌燈,咱們喝酒看晚上的梧桐雨去。”
武昌侯猶豫一下,剛到這里就把南平王從房里拉走,不過路上郁悶多時,還真的是想和南平王喝幾杯破破悶,看著南平王妃也燈下嫣然:“不要客氣才是。”
隨著南平王站起來的武昌侯對妙姐兒道:“文昊就有勞王妃。”齊文昊站起來對父親道:“走的時候母親交待,說讓父親少和岳父喝酒才是,說,”歪著腦袋的齊文昊是覺得不明白才說出來:“說不要喝花酒,”
武昌侯板起酒來不顧什么,對齊文昊道:“我們出來,幾時見過你母親的?”齊文昊不慌不忙地回答父親:“是母親的丫頭趕著出來送我們,告訴我的。”
“哼,要她管。”武昌侯本來是想說:“偏去喝花酒。”想想孩子們在,南平王妃也在,這話才沒有說出來,只是對齊文昊道:“我隨便哪里就睡了,讓人送了你的衣服進來,你就隨著小王爺們歇著吧。”
隨著父親站起來,一起站起來的幾個孩子里,朱閔和毅將軍道:“文昊跟我們睡。”朱宣拉著武昌侯往外走:“現放著岳母在,咱們喝酒去。”再回身交待妙姐兒備酒菜:“把我前年埋在桂花下面的那一壇子酒弄出來。”拉著武昌侯就出去了。
房里妙姐兒讓人去備菜往書房里去送,端慧郡主問母親:“什么是花酒?”妙姐兒笑容可掬地對女兒道:“就是對著花喝酒,想來公主知道武昌侯到了這里是夜里,知道喝不成,所以交待一句。”這樣搪塞過去,才再命丫頭們:“給小侯爺準備洗澡水,安置在小王爺房里。”再看看端慧嫣然一笑:“父親不知道幾時回來呢,端慧陪母親。”
直到深夜,朱宣才從書房里回來,心里一直懸著一件事情,就是喝酒的時候也會擔心,值夜的丫頭們是候著王爺會回來,看到一盞小燈引著王爺回來,迎上來幫著他披去蓑衣除去木屐,聽著王爺問出來:“小郡主在哪里歇的?”
“在房里跟著王妃歇下來。”丫頭們回答過后,朱宣先放下來一半的心,坐在外間讓丫頭們備水洗過后,一身白色小衣走進房里,錦帳里先看到一對母女睡得香甜,兩張肖似的面龐,端慧小手摟著母親脖子,想來是摟緊了,母女兩個人額頭上都沁出細細地汗珠,身上的薄錦被也只到胸口。
取出絲帕來給妙姐兒和端慧擦擦汗,朱宣這才睡下來,過一會兒自己覺得猶有酒意,起身來走到外面榻上自己挑亮了燈。
值夜的丫頭們看到王爺起來了,忙走過來:“王爺想是酒多了,有熱茶泡上來倒是好醒酒。”朱宣嗯一聲道:“放在這里吧。”負手走到廊下去,廊下有水珠滴下來,雨已經是不小了,院子里落紅花殘在新出的星光下。
想想武昌侯剛才說的話:“公主殿下一意獨行,怎么也勸不好她,只是半年時間,家里門客就有百人,又時常深夜進宮,單獨會見皇上。”武昌侯覺得痛心:“她沒有稟呈,也沒有治國大計,不過是阻攔皇上多寵幸幾個年青妃子罷了。”
姐弟同心,高陽公主殿下不得不為太子殿下全身心地撲進去,朱宣倒是另有看法:“皇上年過五旬,我聽著京里消息,寵信年青的嬪妃就覺得不妥,這樣年紀的人,萬一夾色傷害倒更不好。”然后安慰武昌侯:“公主是皇上膝下最受寵愛的,你不必擔心才是。”
“我不擔心,”武昌侯斜著醉眼手執酒杯告訴朱宣:“有一次夜里,她會過宮中出來的人,想是找不到理由進宮見皇上,把文昊弄起來帶進宮去。你說我擔不擔心?”朱宣倒是不擔心,只是差一點兒沒有笑出來,女人的主意真是多。
廊下吹了會兒風,朱宣才重新走進房里去,本想著一家人在一起,不想文昊又來了,朱宣一笑,不是嫌女婿,只是怕女兒不到成親就不要父親。喝了一場酒,武昌侯只擔心別的,南平王也另有擔心,看看睡熟的妙姐兒和端慧,南平王把這擔心先放在心里,明兒一早再同端慧說。
嘴上說著不要閑雜人來打攪一家人的妙姐兒,當齊文昊真的來了,做岳母的心里還是高興的。可是一大早起來就笑個不停的妙姐兒并不是因為女婿來了才高興,而是被朱宣弄得笑個不停。
朱宣抱著端慧在房里細細地在交待女兒:“只能親父親,不能親文昊,知道沒有?”這就是南平王昨天晚上的擔心了,喝著喝著酒突然想起來,端慧與文昊是青梅竹馬,小孩子家家接來接去都是睡在一個房里,擔了半夜心的朱宣趕快來交待端慧:“除了父母親,別人不能親。”
“胖倌要我親呢,”端慧郡主不明白,對著父親道。妙姐兒好笑地看著這位名聲“詭詐”地表哥,把胖倌忘了吧,還有太夫子呢。果然端慧下一句又問出來:“祖母能親嗎?”
接觸到妙姐兒笑意盈盈的眼睛,朱宣不覺得臉紅,抱著端慧繼續告訴她:“不可以親文昊,象親父親這樣,聽到沒有?”
端慧郡主雖然不明白,可是點頭表示知道。看著父親把自己放在床前的小荷包送過來,里面是裝得滿滿的銀票,端慧嘻笑一下,在父親面頰上親一下:“謝謝父親。”然后對父親道:“文昊說今天帶我出去買東西,我就帶他逛去,所以這錢今天是不會花的。”
原以為這句不花錢的話說出來,父親一定會夸一句,只聽得朱宣的臉要黑下來:“現在是花父親的,大了再花他們家的。”
在京里的時候,妙姐兒說端慧亂花錢,朱宣會說:“公主愿意給。”今天這句話是妙姐兒說出來的,是有三分無奈加上三分取笑:“表哥,公主愿意給呢。”
這場一早的談話到此才結束,端慧郡主從父親膝上下來,拿起自己的小荷包在手里,今天的早上,端慧郡主此時此刻可以起床了。
因為齊文昊來了要出門玩,端慧郡主學功課也是隨意,吃過早飯以后,就打算出門逛逛去,只是站在那里等陪伴的人,朱宣也要陪著武昌侯逛逛去,走的時候再來交待端慧:“在街上要看著人。”
然后站著等了一會兒,端慧只是仰起小臉兒看著父親點頭,但是……不親了。今天居然不親了,朱宣覺得心里有些不舒服,看看與端慧并肩站在一起的齊家的秀氣小哥兒文昊,腦子里想象出來端慧長大了,只怕要與父親更生分才是。
心里明白的妙姐兒催促朱宣:“表哥去吧,武昌侯在等著呢。”這才把朱宣弄出去,這里再交待要出門的齊文昊和端慧:“街上車多人多,不要由著性子亂逛才是,跟出去人的話,記得要聽。”
朱祿當然是要陪著出去,沒有什么離不開的事情,別人陪著朱祿也不放心。房里再坐一會兒,幾位陪伴的小姑娘都來了。
進來以后先看到端慧郡主身邊有一個秀氣的小公子,一件紫羅袍,束發的是一個鑲寶石杏花金簪子,正在和端慧郡主在一起說笑,人人都在納悶這是誰?
訂過親的端慧郡主雖然是人人羨慕,父親帶著外面逛去,可是小公子哥兒能站起小郡主面前的可以說是沒有,除了小王爺們的陪讀有時候王府里會看到小郡主一面,眼前這位小公子不僅坐在小郡主身邊,而且看到人來,象是松一口氣,伸出手來拉著端慧的小手:“咱們可以出去了。”
只看得別人都是人人納罕,聽端慧郡主一一的介紹過來,才知道這位就是端慧郡主的小女婿了。
齊文昊只急著出去,對端慧道:“都來了,咱們走吧,母親給我好些錢,要我給你買衣服。”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如果是現代女性,自力更生為好,努力工作努力打拼再努力生孩子,自己掙錢養自己養孩子,運氣背點兒的或許再養養別的人。
然后在生活中還要尊重夫妻生活,尊重家庭尊重一切長幼,上班尊重領導,出門尊重警察。所有的責任都擔過來,最后自己養自己。當然古代也有看嫁妝成親的人,不過南平王朱宣在成親以前就開始養自己的小妻子,高陽公主殿下訂了這門親事,摘走南平王的掌上明珠,當然也是交待兒子對端慧好,又都不是缺錢的人,弄不到春秋亭里哭嫁的那一位上面,所以齊文昊對端慧理所當然地道:“出門給你買東西去。”
兩個人去房里辭別妙姐兒,妙姐兒一手拉一個送出門外,好生交待幾句。這才轉身進來,先去廂房里看看祝媽媽新裁的衣服,這是給武昌侯和齊文昊的,當然做親家的做岳母的也不會失禮。
四個陪讀的小姑娘上了后面的馬車,端慧郡主和齊文昊在一輛馬車上,朱祿聽著馬車里不時的說笑聲,陪著小郡主出門也不是第一次,在京里的時候,年紀小小就出門逛去,逛到吃飯點兒上,酒樓雅間都是早早的訂好,先是一排高陽公主府上的燈籠,再是一排南平王府的燈籠,只要看到這兩排燈籠同時出現,有點兒見識的人都知道里面既不是高陽公主也不是南平王。所以別人背后說膏梁與紈绔,也不能怪別人說。
長街口停下馬車來,朱祿和跟齊文昊的一個人跟著兩位正主兒,后面是四位小姑娘各帶著一個丫頭,前后另外還有幾個人跟著,膏梁與紈绔開始逛街去。
買來買去不過是那幾樣東西,街上能有什么,首飾、衣料,小泥兒,竹子做的小玩意兒,筆墨紙硯及糖人兒……
“這個泥人兒衣服是藍色的,可是長的跟我上次買的一樣,”端慧郡主手指著一個泥人兒對齊文昊道:“就象我和三哥一樣,長得一樣。”
張含冬跟在后面趁人不注意才撇一撇小嘴兒,王爺的女兒真是好,招搖過市滿城里她最大,更讓人受不了的是這位小侯爺,眼睛里看的是小郡主,嘴巴里說的是小郡主,耳朵里說的是小郡主,小郡主看到什么,齊文昊都會說:“真不錯,那就買這個。”
兩個小孩子后面有人跟,就上街去也花不了多少錢,貴重首飾父母親給,衣料辦幾件時新的,買來買去一堆小東西,如果覺得錢花得不多,才會買一件貴點兒的東西,南平王也跟的有人出來,不能看著女兒這么由著性子花公主的錢。
就是這樣足以讓陪伴的人嫉妒了,朱閔評的“呆三分”地薛寶絹倒是歡天喜地的,相中一個泥人兒回身來讓丫頭們買,當然是小郡主要買給她,最后付錢的還是齊文昊。
看著手里只拿著這么一個泥人兒的薛寶絹就高興的不行,跟在后面再給什么也不要了,只護著那一個泥人兒,鄭靈絲覺得不解:“這個泥人兒有這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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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象我父親。”一身盔甲的一個泥人兒,寶絹覺得象父親。逛了不一會兒就中午了,鄭靈絲也逛得興致勃勃:“快中午了,這就要回去,不過今兒真有趣。”
端慧郡主道:“不回去,咱們現在吃飯去。”重新上馬車,去到城里有名氣的酒樓旁,上樓去先看到就是一排士兵。
小姑娘們聽著端慧郡主對齊文昊道:“今天這是父親訂的,要是在京里就讓你訂。”笑逐顏開的寶絹道:“在京里的時候,也經常出去吃飯。”
鄭靈絲這個時候也發現了,這位齊公子基本是不回答別人的話,只接端慧郡主一個人的話。經常出入宮闈的齊文昊從小深受家教是不會亂插別人的話,也不會亂接別人的話,只是端慧說話一定要接。
所以回答的是端慧郡主:“我和文昊出去大多是在外面吃過飯再回去,”然后再對齊文昊道:“自我不在了,你有沒有再去前門外的那一家?”
齊文昊搖頭道:“沒有,十公主找我出去吃飯來著,那天我進宮去,就沒有去。”然后對端慧道:“十五皇子和十公主打賭輸了,要請客,只是沒有你我也沒有毅將軍所以都說沒趣,幸好我沒有去。”
兩個人手拉著手走進雅間去,齊文昊很不客氣地先對端慧道:“你又去欄桿那里坐著不是,我來點菜。”然后居中高坐了,邊點菜邊問端慧道:“這些菜都是你愛吃的。”最喜歡坐在欄桿那里往街上看的端慧郡主只是招手:“文昊,看樓下那個賣吃的,有好果子。”
齊文昊的第一反應就是擺擺手,先讓人買去。然后再過來陪著端慧看:“你幾時回京里去,你不在,我也不想出去。可是母親要我出去,文家的三表妹真是煩人。”
張含冬、鄭靈絲和薛寶絹坐在一起,小小年紀也是各自心思,但是都高興,帶著一隊兵出來吃飯,沒有大人,聽起來這一對膏梁和紈绔象是經常這樣的,讓人不能不羨慕嫉妒。
月底的吉日,后車胡同里張燈結彩,在新房上面,張堂堅持要自己來準備,妙姐兒也拿他無可奈何,象是這門親事就有幾分無可奈何,不隨沈王妃的心意。
四姨娘在房里只拉著張堂在問:“為什么這親事訂得這么急,一般人訂親至少要半年以后才成親?你又做了什么?”四姨娘疑惑的眼神只在張堂臉上瞄來瞄去,兩個人此時站在新房里,順手往后再摸摸箱子的四姨娘被張堂瞪了一眼。
張堂這才回答姐姐的話:“你亂想什么?”看看四姨娘放在描金箱子上的手,從一進新房里,四姨娘就只想看看箱子里是不是滿的。
“我倒是不亂想,要是滿月就吃酸的,哼,”四姨娘對張堂提醒道:“你自己想著一點兒才是。”今天成親忙得焦頭爛額的張堂對于這種話當然是心煩意亂,擺著手道:“不是不是,手都沒有碰過。”
新的煩惱又出現在四姨娘腦海里,重新開始疑惑:“她不讓你碰?或是你沒有她有力氣?這可怎么辦,你今天晚上還能洞房嗎,我等著抱孩子呢。”
外面一聲喊:“張大哥,出來看一下這喜字,”張堂答應一聲,往外面走了幾步,然后回身來警告四姨娘:“你不要亂開箱子。”
怎么能不看的四姨娘等張堂一出門,就鼻子里哼一聲,回身來打開描金箱子,新人沒有進門,嫁妝是先搬來的。張堂和烏珍都不喜歡從王府里出來,招搖上一路的嫁妝,所以先搬了來。一會兒一頂轎子就這么抬了來。
打開描金箱子后,里面是滿滿的衣服,四姨娘還是把手插進去試了試,果然是插不進去,這才滿意地哼一聲,幾口描金箱子都看過,再對著新房里的擺設看一眼,臉上當然是有笑容,這嫁妝倒是不錯,比兩位姑娘的只好才是。
此時天交下午,來的人倒是不少,四姨娘為說私房話,先回過衛夫人自己先過來了,就是想先看嫁妝,再問問張堂和烏珍有沒有什么……以四姨娘的心情,新人到了滿月,烏珍不想吃酸的,她也會擔心;想吃酸的,她也會難過才是。
側耳聽聽外面又來了人,卻是衛夫人到了。四姨娘趕快就走出來,回身把新房的門也帶上,決定不讓三姨娘進來先看,因為二姨娘房里的兩位姑娘也來了,如果看到這嫁妝,只怕要心里不舒服才是。
新房外來了不少了,莫廚子也從銅礦上趕來為張堂主勺,正在吹噓自己的大菜:“今兒看我的手藝,保管比給大人們做的還要盡心。”
示意小聲的張堂與莫廚子一起悄聲笑著,往外面看著忙碌的人。張堂努努嘴:“王爺的小廝們都來了。”朱祿奉王妃的命在這里看著收拾,一會兒王爺王妃要到;朱壽是湊熱鬧,烏珍居然能成親,找一個白臉兒的,朱壽也在沈王妃面前來獻殷勤,隨便把朱喜也拉來了。
莫廚子來了精神,問張堂道:“王爺王妃來不?”張堂也心里沒底兒道:“我想問問朱祿,又不敢去問?”
兩個人看著正在檢查一切的朱祿,莫廚子也覺得沒有底氣道:“算了,別問了吧,來不來,你都得成親。”張堂想想也是,看看天剛說一句:“象是我可以去了。”那邊廂朱祿看過花轎,已經過來了:“可以迎親了,新郎倌,”
然后再交待一聲莫廚子:“晚上王爺和王妃都過來,你菜要弄好一些。”等到朱祿和張堂一起走開,門外開始放鞭炮,起花轎去迎親的時候,廚房里才傳來“當啷”一聲。
三姨娘撇著嘴兒看著四姨娘趕快過去看,一連聲的壓低聲音問:“怎么了,怎么了?”三姨娘這才對二姨娘使個眼色,兩個人從門縫里對著新房到底還是先看過嫁妝與兩位姑娘的有什么不同了。
趕到廚房的四姨娘看著莫廚子從地上撿起來剛掉在地上的大勺,道:“沒有什么,就是手滑了。”看著四姨娘交待過出去,莫廚子才擦擦頭上的汗,不是手滑,是手僵了,從聽到王爺也會過來,莫廚子就人僵了,直到朱祿走,才覺得這大勺拿不住,一下子摔落在地上。
重新準備收拾的莫廚子打起精神來,一面交待自己的弟弟小莫和找來的幾個廚子:“大家伙兒要用心了。”看著手里重新拿穩的大勺,再看看別人手里的菜刀等東西,莫廚子決定先不說,免得手里掉家伙,掉大勺還好,掉菜刀就不是好玩的了。
妙姐兒和朱宣在拜堂的時候到的,受了新人禮略坐了一坐就回來了。回房里的路上,看看天色深藍的夜空,妙姐兒對朱宣邀請道:“這天還早,孩子們回來先睡了,泡香茶來,和表哥坐一坐。”
讓丫頭們泡上茶來,夫妻兩個人臨窗而坐,朱宣在品茶香,妙姐兒心里是在噓唏,烏珍也成親了,來的時候是個小姑娘,總算是給她成一個家。到此時妙姐兒心里才有釋懷,張堂對她好就成。
來到這里這些年,妙姐兒難得對自己進行一次從頭到尾的大總結,好命,就只有這兩個字。兒子們在長大,年華在老去,看一眼身帝的朱宣,說過幾次老就再也不說,想來心中也釋然。人誰能不老,都是要老的。
“你在想什么?”眼睛對著茶盞看的朱宣問出來,妙姐兒皺一皺眉頭,對朱宣道:“在想表哥,你又招風引蝶了,引得別人只是往你身上看,就象我們出去小茶館里那一次,平白地對著女掌柜的說什么話?”
慢條斯理反駁回來的朱宣道:“今天男家的那些人,眼睛不也總在你身上看,我早早讓你回來,免得在那里受荼毒。”
月光下,兩個人依在一起,妙姐兒嘆氣道:“我們要一起老了。”朱宣哼一聲道:“反正表哥,不是被你欺負,就是被端慧欺負。”
“當著文昊的面,端慧不香你面頰也不要這么介意才是。”妙姐兒安慰一句:“以后女兒只會同文昊親熱才是。”
“好吧,”朱宣也長嘆一聲,撫著妙姐兒肩頭道:“以后就是妙姐兒陪著表哥,表哥陪著你了。”話題不能不轉到世子身上,妙姐兒對著悠悠銀河,低聲道:“孫大人走了,太子殿下算是安生下來,總算是可以讓人松一口氣,只是想兒子幾時來才是。”
朱宣安慰道:“想他來了,也就去軍中,你總是時時惦念的才是。”朱宣在心里此時也是在想著世子朱睿……
陽春三月的煙花盛景中,只有兩騎在路上奔馳,看著城門將到,當先一騎先緩步下來,馬上的人面容俊秀,頗肖似年青的南平王。世子朱睿取出絲巾拭了拭汗水,看著身后的朱小根也停下來,依然是嘴巴努高對著自己。
朱睿覺得自己不能不說了:“你不高興一路子,下次你別跟著我,不就是拐了點兒路看了一個朋友,你有什么不高興的。”眼前就要進城門,進家前得把這個奴才的心思給轉回來,免得他一進家門就告狀。
找到機會說話的朱小根從京里一直忍到現在,長長的松口氣兒對朱睿道:“世子爺,您幾時與她是朋友,出京前還特地跑去說一聲兒。”下一句話朱小根沒有說出來:“就象約好的一樣。”
跟著朱睿出去最多的朱小根覺得自己太疏忽,怎么那個愛潑人洗腳水的小姑娘這幾年里還和世子有聯系?竟然沒有看出來。
朱睿罵道:“你快成狗才,我并沒有和她約下來,不過是郭世子去年約我逛白云觀,遇到她一次,她還記得我,我也還記得她,這有什么稀奇。”
“然后呢?”朱小根要聽的是下文。朱睿沒好氣地道:“然后就這么認識了唄,她提著花兒走街上賣,郭世子要買她的花兒又遇到一次。”
“再然后呢?”朱小根又笑臉嬉皮地問下文。“祖母要花兒,我讓她弄來,她說等兩天,我要出京了,當然告訴她一聲去,免得她那花不賣候著我。”朱睿皺起眉道:“明白了吧,我這一回來就要去軍中,再沒有時間去理會她,你可以放心了吧。”
朱小根一臉一身輕松放心的樣子,看著城門道:“咱們回家吧,王爺王妃都盼著您呢。”這一次世子進城就是輕騎,一主一仆進了城,打馬往王府里來。
在王府前下了馬,門房里的人吃驚的迎出來:“世子爺,您……就這么回來了?”朱小根皺眉道:“那要怎么回來才是?”
太過驚奇的門房這才換過話來:“不是說還要幾天,大管家讓人迎著您呢,您這就到了。”朱子才匆匆也迎出來:“世子爺回來得早,果然是王爺說對了,說你必不耐煩坐那船,一定是自己先趕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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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命人進去回話:“王爺和王妃都在房里呢,先去回一聲才是。”阻止住的朱睿道:“朱大叔不用了,我自己去,再去看看胖倌弟弟。可還是那么胖呢?”
陪著往里走的朱子才道:“還是胖乎乎的,人來看了都說王妃養得好。”朱睿哦一聲道:“只是三弟給我的信里,總是把那胖說得象是不能看一樣。”兩個人一路說話一路走進去。
妙姐兒和朱宣坐在一起,夫妻兩個人又計較上了,朱宣不悅地道:“怎么現在生氣,就皺著眉,真是不好看,以前總喜歡嘟著嘴,表哥還是喜歡看那個。”
算過自己年紀的妙姐兒,覺得自己并不比朱宣小,對朱宣道:“我也三十的人,沒事就跟表哥嘟著嘴,你不笑我,我自己要笑。”然后迷惑:“怎么我一想到我有三十歲了,就覺得歲月蹉跎。”
正在房里計較不休,外面丫頭們是歡聲回話:“世子爺到了。”房里的妙姐兒和朱宣都不奇怪,朱宣對妙姐兒道:“還是我說對了,他哪里會坐那船回來,就是我都不坐,只是陪著你才會坐。”父子兩人都喜歡快馬奔馳,隨便去哪里。
丫頭們打起簾子,父母親和兒子都貪看著對方,世子朱睿個子長得不矮,還沒有成年的個頭兒,卻是早長,雖然沒有朱宣的個頭,乍一看上去已經是長身玉立。
進房里看一看父母親都坐在榻上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朱睿拜倒在榻前:“父親,母親,兒子回來了。”朱宣還是不茍言笑的樣子,妙姐兒則是用手里的絲帕拭淚,一面又要看兒子:“你起來,過來讓我好好看看。”
有事無事就擺著嚴父樣子的朱宣只能眼饞地看著兒子站在妙姐兒面前,由著妙姐兒拉著手仔細地看,象是一寸一寸的肉皮兒都要看得清楚才是。
朱睿也看母親,象是松了一口氣:“母親并沒有白發,郭世子的母親已經有了白發。”妙姐兒再擦擦淚水被逗笑了:“郭世子的母親足的比我大了十歲,我這就有白發了,那還了得。”這才讓朱睿到父親面前去:“去看看你父親,不是也沒有白發。”說到這里有幾分得意:“別人同他一樣年紀都有了呢。”
這樣事事費心思的人也沒有白頭發,妙姐兒算一算古人的壽命,也覺得與平時保養得當有關系。
朱宣對著面前的朱睿只是上下看看,兒子長大成人了;朱睿看著端坐著的父親依然是身姿挺拔,四十多歲的年紀當然是不能算老,可是看著臉上表情透著精神,人依然是那么嚴肅,朱睿也一時忘情道:“父親一點兒也沒有變。”
然后父子兩個人同時想起來,書房里擲骰子的那一幕,都隱然有笑容。朱宣依然是嚴厲地道:“回來的好,軍中正等著用人,在家里呆兩天,就去軍中吧。”
妙姐兒用眼神瞄了朱宣一眼,表哥又要開始訓話了,忙道:“總是要呆兩天,想著你必是早回來,你父親早兩天就催著我安排呢,到底是他了解你,說你這兩天就到。你快去換了衣服來,一會兒弟弟妹妹就都來了。”
老子訓話,妙姐兒就要在一旁打岔,朱宣也瞄上妙姐兒一眼,你這慈母又出來了。朱宣對著朱睿繼續道:“你馬慢了,應該昨天到的才是。”害得老子一夜沒有睡好。
“是,”朱睿趕快回話道:“路上有一天起來晚了。”正要說先看胖倌,外面已經有了腳步聲,妙姐兒露出笑容:“弟弟妹妹們來看你了。”
門簾打開處,小王爺們和小郡主依次進來,臉上多是笑容的毅將軍,飄逸風姿的朱閔,然后是明麗奪人的端慧郡主,一起進來了:“大哥回來了。”
朱睿更加開心起來,伸出手來拍拍毅將軍和朱閔,最后再看看端慧:“你長得這么大了。”再問出來:“胖倌弟弟在哪里?”
毅將軍和朱閔一起往房外看,都是嬉笑道:“胖倌去給大哥拿禮物來了。”一個三、四歲的孩子,大大的腦袋,面龐白胖,手里捧著一個泥人兒過來了,妙姐兒笑著道:“這是胖倌了。”
胖倌對著這位以前沒有見過面的大哥高舉著手里的泥人兒道:“這是大哥。”毅將軍和朱閔要笑翻天的樣子,只是為著父親在面前,才沒有繼續翻天下去,只有端慧郡主往父親臉上看兩眼,才道:“這是胖倌比著父親的樣子,捏的大哥的人像。”
沒有見過大哥的胖倌,聽人說長得象父親,正是玩泥人兒的年紀,這個禮物就是捏一個大哥出來。胖倌反對姐姐的話:“胖倌長得象父親,也是看看胖倌捏出來的。”怕人聽不明白,再加一句:“這是對著鏡子捏出來的。”
朱睿接過來那個泥人來,果然是有幾分象自己,不過臉胖胖的,這一點兒上象胖倌。四弟長的象父親,與自己長的很象,朱睿覺得身上一陣暖流,蹲下身來抱起胖倌來:“果然這個名字沒有叫錯,可也沒有三弟的信里寫得那樣。”
閔校尉還是覺得自己想的對,道:“母親說我小時候就沒有胖成這樣。幸好……”對這一條永遠不覺得是種遺憾的朱閔再看看自己衣衫飄飄,還是這樣好。
四個兒子四個樣子,朱宣的眼睛時最先看的永遠是長子,看看孩子們笑成一團,快沒有樣子,還是對朱睿道:“去換換衣服再來吧,給你擺家宴,再好好說話也不遲。”
朱睿手里抱著胖倌有些舍不得,看看母親:“我抱著胖倌一起去。”胖倌也抱著哥哥的脖子:“我跟著大哥。”
看到父母親沒說話,朱睿抱著胖倌出去,出門來是銀文引路:“世子爺的院子還是原來那處。”朱睿看看年紀也長大了的銀文隨便問道:“瑞雪姐姐和豐年姐姐是哪一年成的親?”
銀文分開身邊一根斜伸到小徑上的樹枝道:“前年成的親,現在是王妃的管事媽媽,”然后一一的告訴世子:“王爺為您房里重新挑了人,”王妃不做這件事情,是王爺看著選了人。
妙姐兒在這件事情上拿朱宣沒有辦法,武昌侯頻頻來信,要讓端慧十二歲成親,南平王去信要留到十六歲,而且舊事重提,端慧是嬌養長大,不想讓文昊成親前房里就有人。可是南平王自己,給兒子選了兩個人放在房里,只等著有了身孕就開臉抬姨娘。
隨意聽著的朱睿并沒有想到那一處去,只是覺得父親對自己是格外重視才是,抱著胖倌在手里心里實在是喜歡,幼弟應該是父母親的懷中寶才是,朱睿對胖倌道:“哥哥每一次來信都問你,你知道嗎?”
逗弄著胖倌來到自己的院子,看著熟悉的景致,銀文又在旁邊道:“王爺自己來看著人收拾,”朱睿心中感動,父親自己來看著收拾。抱著胖倌走進房里去,看一看房里丫頭果然是換了一個遍,跟世子的人大多是在京里,這一次回來,朱宣也早就有信去京,丫頭們都留下來,只帶著小廝們回來就行。
全然理會不到這里的朱睿只是隨便看一看,府里到處是好看的丫頭,內宅里更甚,看著兩個容貌端正的丫頭迎上來,年紀都比自己大上一、兩歲的樣子,行禮道:“碧落,憐色見過世子爺。”
“好,”朱睿抱著胖倌,先在房里轉了一圈,看看這里還是自己走的時候樣子,分毫沒有變,在京里不止一次回想過封地上,所以記得清楚,碧落看著世子端詳,在一旁道:“王爺和王妃時常來這里。”
憐色笑一笑,碧落把話全部都說完了,朱睿只是看著,閣上有泥人兒,還是自己小時候與沈經南捏的,上面罩著紗罩子,揭起來看時,那泥人兒都快干裂了。憐色也趕快道:“王妃來看過要干了,就灑點水上去。”
忍不住一笑的朱睿沒有想到母親是這樣幫著保存泥人兒的,懷里的胖倌說話了:“要下來。”朱睿放下胖倌來,對他道:“在這里等著大哥換衣服,就來。”
兩個丫頭帶著小丫頭捧著衣服進來,第一次給世子換衣服,未免有幾分羞澀,憐色幫著系腰帶的時候,手滑了一下,重新撿起來,自己滿面通紅,只有朱睿沒有覺得。
為朱睿系身前衣襟的碧落垂下眼睛還是可以聞到世子身上青春少年的氣息,細聽還有世子的鼻息聲,碧落不知道是自己更不好意思,還是彎著身子為朱睿理中衣的憐色更不好意思。
直到世子朱睿換過衣服抱著胖倌重新出去,碧落和憐色才互相看一眼,看到對方面上到頸都通紅了,可是這一句話還是要問出來:“今兒晚上是姐姐在世子房里睡,還是我在世子房里睡?”
憐色心里冷笑一下,道:“我在外面睡呢,姐姐在世子房里的小床上睡吧。我夜里睡得沉,不如姐姐一喊就起來。”
兩個人在這里說這個,朱睿抱著胖倌還走在去父母親房里的路上,小王爺們和小郡主在院子里玩的時候,妙姐兒才對朱宣道:“兒子這么小,房里就有兩個絕色的丫頭,我看是沒有人跟世子訂親的。”
一提訂親的事情,妙姐兒現在就要說反話了,這親事不知道要訂到哪一家,哪一家的鳳凰才有這個福氣訂下來。
朱宣自有主意:“又不是讓他現在就生孫子,也是放在他房里讓他自己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