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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今兒早上我就遞了消息出去,如果主子要過來的話,也就是這兩天的事兒了。”出了棲風院后,木香在一邊給白文蘿打著青綢油傘,一邊悄悄地說道。
“嗯,你知道雙燕跟沈逸飛身邊的小廝是親戚關系嗎?”白文蘿看著那如鵝毛般的雪片,說著就從斗篷里伸出手,接住幾片雪花,沒一會就見那雪花在她的手心里慢慢化成水漬。
木香一愣:“親戚!姑娘說的是茗夕嗎?這。。。。。。我沒聽說過,姑娘是如何知道的?”
白文蘿收回手,捏了捏略有些僵硬蝗手掌,呵了口白氣,淡淡地說道:“這兩天你注意點茗夕,再幫我打聽一下沈逸飛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木香微怔了怔,便輕聲應下了。白文蘿沒再多話,只是將要走到梨香院時,腳步遲疑了一下,就站住了,然后往東院那邊看了看。其實要想打聽沈逸飛的事情,白玉蝶那倒是個很好的突破口。只是那丫頭實在是個炮仗脾氣,自從上次玉佩的事情后,就一直看自己不順眼。平日里在自己面前從來都是把眼睛放在腦門上的,是打從心里瞧不起她這樣的身份吧,要想親近,可是不容易呢。
白文蘿輕輕勾起嘴角,想了想便問道:“知道二姑娘這會在哪嗎?”
“二姑娘今兒一早就跟二太太出去了。”
“出去了?去哪?”
“聽說今兒是二太太娘家那邊一位姨婆的壽辰,一早上就有人送了帖子過來,要請老太太和太太們一塊過去的。老太太嫌下雪天,太冷了,只讓人備了禮送去,二太太便帶著二姑娘過去了。”
“哦。。。。。。”白文蘿點了點頭,便回了梨香院。
轉眼三天就過去了,白玉軒每日下了學回來后都會到白文蘿這呆一會。一是那藥確實好,二是白文蘿揉搓得當,所以到了三天,先前看著有些滲人的淤青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白文蘿又問了他這幾日學堂里可還有人欺負他沒,白玉軒一臉輕松地告訴她。他把這事說與先生后,先生便在課上警告了一番,雖是沒指名,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因此這些天他倒是過得很安穩。
“先生都說了,不許在他學堂里鬧事,就是在附近也不行。我想他們以后再也不敢使壞心眼了,姐姐就放心吧。”
“防人之心不可無,還是小心點好。”白文蘿不想把自己那陰暗的揣度說出來給他添堵,只淡淡地囑咐了一句。
白文軒點了點頭,這段時間他多少也看明白了些事情。只不過他凡事都喜歡往樂觀的方面去想,即便別人曾對他使壞過,但只要對方稍稍一示好,再加上時間一長,他就容易忘記對方曾在自己身上加于的傷害。白文蘿就是知道他這一點,所以總也不放心。
這已經是四天下午了,白文蘿在屋里靜靜做了會針線活,直到覺得脖子有些酸了才放了下來。站起身,走到外面一看,天空只剩下零星的雪花,只是那屋檐,樹枝和地面上都積了厚厚的一層。那兩個婆子正院中掃著雪,六兒從屋里跟出來問道:“姑娘可是要去哪?”
“沒有,怎么就你一個人在這,沉香和木香呢?”
“沉香姐姐去廚房那下菜,還有這院里的炭快用完了,順便去把下個月的領回來。木香姐姐剛剛還在這呢,這會不知去哪了。”
白文蘿點了點頭,又看了看天色,在外頭站了一會,就轉身回去了。
屋內的暖爐燒得很旺,但是總覺得不夠暖和,才做一會針線就得搓一搓兩手,否則就會僵硬住。到了冬天才知道這屋子竟是這么不保暖,果真比白玉妍和秦月禪那差遠了,就是滾燙的茶水,放在桌上沒一會就變涼了。她的身子原本就比一般人要虛些,因此更是怕冷,只是眼下她這屋已經是最暖和的了,丫鬟們住的屋比她這里的還要冷上幾分。
白文蘿兩手放在嘴邊呵了口氣,正要拿起針線,六兒這會拿著一個手爐進來說道:“姑娘還是用這個捂手吧,天這么冷,何必急著做這些針線活呢,好好歇一會豈不好。”
白文蘿接過那個喜鵲繞梅的圓形青瓷手爐,手掌在上面捂了捂,確實是舒服多了,她笑了笑道:“這么呆著也沒意思,做點針線活心里還能靜點,你出去吧,暫時不用你伺候。”
六兒有些不解地走了出去,心里卻琢磨著姑娘剛剛那句話,靜點?難道姑娘覺得吵嗎?可是這院里也沒人說話啊。
感覺兩手變暖和后,白文蘿又拿起針線。沒一會,外頭那兩婆子掃完了雪,接著就聽到木香的聲音,說是讓她們去掃下院子外面的殘雪,那兩婆子不滿的嘀咕著,似在說那不是她們活兒,后來木香不知說了什么,那兩婆子便乖乖地地了。接著六兒也被木香叫了出去,這院子倏地又靜了下來,只聽到外頭有雪花飄落到屋檐上的聲音。
白文羅慢慢停下手里的活,抬起頭,看著那綠色散花氈簾。一丁點腳步聲都聽不到,卻確實感覺到有人靠近了,熟悉的氣息,伴著冰雪的味道消無聲地襲來。
似眼花了一下,那門簾毫無怔兆地動了一下,就見一個修長的身影忽然出現在眼前。一身白色的勁裝,衣料上無半點暗紋,就是腰帶和發帶上亦無多余的裝飾。偏穿在他身上,卻勝過別人一身的錦衣華服,金冠玉帶。那一份雍容優雅,好似從骨子里散發出來一般,已無需衣物的襯托。
剛一見到她,那眼角眉梢立即就顯出幾分吊兒郎當的笑意,迷人的五官帶著幾分懶懶的倦意。慢慢踱步走到她身邊,隨手拿起她喝過的杯子,就似在自家一般,悠閑自在地倒了杯茶,輕輕喝了一口后才道:“上好的白茶,可惜冷了。”
白文蘿放下針線,站了起來。上官錦放下茶杯,從她的針線藍里拿出一個已經做好的心形蝶戀花荷包說道:“現在做這個,手不冷嗎?”
“你不想問問秦月禪的事情?”白文蘿答非所問地看著他道。
“不急,聽說你找我還有別的事,有事情求我了?嗯?”上官錦笑,放下荷包,拉起她的手,握了握,傳入掌中的是冰一樣的冷。
“你為我們解決綁架事件,并保我弟弟沒事;而我保秦月禪安全,查出暗中那人,并找到那封信。這是當初你我交換的條件。”白文蘿抬起頭看著他,沒有抽回手。
“如果我現在不答應呢。”上官錦輕輕揉搓著她的手,一臉笑意地看著她。若是別的女子,或許馬上就醉在他這樣的笑容里。然而白文蘿看到他這樣的眼神,莫名地就想起以前,她曾經接觸過的一位酋長。那位酋長特別喜歡飼養獅虎的,并且喜歡親自訓練它們。而每當那些野獸按著他的指示做對事情的時候,那位酋長就會露出這樣的眼神。
“那是底線,越過那個,就沒得玩。”白文蘿任他搓著手,一臉平靜地說道。他如何看她,是他的事情,并不影響她的心情,只要能達她的目的便行。
“嗯。。。。。。”上官錦捏了一下她的手,然后放下,又拉起她的另一只手握在掌中說道:“我交代你的事情進展如何了?”
“秦月禪現在好好的;對方的人我已經有了懷疑地對象;再有,至于那封信。。。。。。”白文蘿一件一件地道來,只是快說完的時候,上官錦忽然聽到外頭有腳步聲傳來,很輕,不像是人平時走路的感覺,似故意放輕了腳步一般。他頓時就捂住了白文蘿的嘴。而這會白文蘿雖聽不到那腳步聲,但也察覺到了異樣,所以并未掙開上官錦的手。
梨香院很小,從院門到房門,不過是十來步的距離。而且眼下人已經進來了,上官錦不可能再出去,除非他有隱身術,否則勢必被人看到。而且這個房間的窗戶,對著的也是前面的院子。
“大奶奶,您怎么過來了!”終于,一陣腳步聲響了起來,接著就聽到木香的聲音。
“哦,我前幾日才說了,要過來瞧瞧三姑娘,怎么我剛剛一進來,這院里一個人影都沒見著呢。”果真是秦月禪的聲音,柔柔弱弱,綿綿軟軟的。
忽然間,白文蘿有種要被捉奸的荒謬感。她有些無奈的看著上官錦,上官錦依舊含笑地看著她,捂住她嘴巴的手放了下來,卻伸到后面,環在她的肩膀上。
“真是不巧了,三姑娘這會沒在呢,剛剛才出去。”
“哦,去哪了?”
“姑娘沒說,要不大奶奶改天再過來吧。”
“不用了,我就在三姑娘屋里等一會,這下著地發,走了一路過來也累了,順便歇歇。”
“哪能讓大奶奶在這干等呢,而且這屋里也不太暖和,大奶奶身子嬌弱,如何受得住?”
“你這丫頭還真是愛操心,你家姑娘住在這都能受得了,我才坐一會如何就受不住的,莫不是屋里有什么稀奇玩意兒,舍不得讓我看的。”
“大奶奶說笑了。。。。。。大奶奶要不介意就快請進來吧,我讓六兒找姑娘回來。”
于是,門簾被甩開的聲音,衣料相互摩擦的聲音,有些急切地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