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宮——甄嬛傳番外5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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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5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流瀲紫雪嵐  分類: 言情 | 流瀲紫雪嵐 | 后宮——甄嬛傳 

[卷二番外:番外--眉莊(6)]

天氣越來越冷,黑的比較早,才用過晚膳,外面就已大黑朦朧朧的一片,傳玄凌已在瑞嬪那兒去了。

我看著雕花銅鏡里模糊的面容,嘴角浮起一絲嘲弄地笑容,原來我眉莊也有這樣耍小詭計的時候,不由心里微涼。可是如若不這樣,我難保她利用我的保護平安生下孩子后不會再來害我,但是如果我讓她知曉我已經掌握了她的罪證,那么她該是有所顧忌吧。只要她無害我之心,舒痕膠的事情我保證會一直成為秘密。

打開小屜子,寶藍陶瓷鏤花小瓶,光潔似玉滑,透射出冷冷的光直寒人心。不如我們就來個明了徹底吧!

我心不由硬了硬,咬緊牙根,關掉屜子不再看它。一邊對著鏡子慢慢摘卸掉頭上繁復的釵髻,一邊等著、、、、、、

終于,采月帶著她走進了內室。

陵容含笑行禮道:“這么晚了還叨擾姐姐,妹妹真是罪過。”

我拉她到身邊,嗔道:“都叫你不要那么多禮了,動不動就行禮的,也不怕以后的小帝子生個圈圈腿。”

陵容“噗哧”一笑,“姐姐就是愛笑話我,帝子帝姬還不知道呢!”她打量了我一眼道,“姐姐這么早就準備休息了,妹妹此來帶了兩盆赫紫鉤爪寒菊,可是塞北宛特部新進貢上來的,花期特長可開到來年春天,妹妹思索姐姐素來愛菊,特意向司花局討來的,聊表姐姐今送觀音的謝意,還望姐姐莫要嫌棄妹妹禮薄。”

我一笑:“就這事啊,還值得你天黑夜凍的親自送來?叫個小宮女就行了。”我邊說邊起身,“你瞧我發都全散了,還穿著這套錦衣,不倫不類的,妹妹且坐,姐姐進里換件寬松點的再來。”

我絮絮嗦嗦約莫一會兒出來,她還坐在原處,靜靜地等著我。我抱歉一笑,接著又和她隨意聊了一下,她便起身告辭,我亦沒有挽留。

等她剛走,槿汐進來,拿起梳子給我梳理著快要及地的頭發問道:“娘娘,小海子已照吩咐暗自跟了上去。不知明天她還會再來么?”

我漫不經心道:“她來了對她只有益處,隨她愛來不來?否則要我憑什么心甘情愿去幫她保胎呢?后宮之中她本來就寵過甚,現懷了孩子不知有多少人想盡辦法去害她呢,我還巴不得睜一只眼必一只眼少惹是非。”

我打開屜子拿出已經被她調換了的瓶子冷笑:“我那瓶子里面放的是一張小紙條‘妹妹,姐姐也不放心你啊’,憑她小心謹慎的個性定會打開瓶子看一眼再處理掉。如若她看也不看就扔掉了,那說明她心思也不是太細,以后多著是機會去挾制她了。”

槿汐眉色甚為恭敬,“娘娘想得及其周到。”她略一沉思,“娘娘此舉是否還有為莞主子出口氣的意思?不然大可直接對她說明了,何必逗那么大的圈子。好似貓戲耗子般。”

我點了點頭:“陵容她處事小心,且計謀多端。素來倚著嬛妹妹寬厚仁慈,數次被她眼淚蒙騙后得逞。我大費周折只是讓她知曉我眉莊不同嬛妹妹那般厚道,心思也多著去,有著足夠的氣力同她**呢!”

第二日清晨,天剛亮,睜開眼隱隱看著采月進來,“娘娘醒了么?安容華過來了。”

我一笑,真是個耐不住的主:“這么早,那就請她進來吧!”

陵容一腳踏進我的寢室,隨手關了門。我一愣,才一夜功夫,陵容整張俏臉蠟黃,眼窩又深又黑,布滿血絲的眼睛盯著我,一把抓住我的雙手跪到了床邊:“姐姐,姐姐,妹妹知錯了,妹妹早就知錯了,可是妹妹也是沒有辦法啊、、、”

我扶她起來,讓她坐在床邊,打斷她的話:“過去就算了,我想聽你今后的意思。”

這是第二次見陵容如此恐慌,第一次是剛入宮的時候她見了華妃‘一丈紅’打斷梁才人的腿嚇得幾乎暈倒。

她擦拭著眼淚,抽噎道:“姐姐,你要我從何說起?”她不去理會我,獨自一個人絮叨著,我亦只是靠在床頭細細地聽,并不去打擾她。

“那時,我雖然已經候寢,但是皇上卻不甚寵愛。我亦不在乎那些,因為在我心中已有所屬,那個人就是莞姐姐的親哥哥。”我一驚,倒吸了一口氣。

說到這里,她淚如雨下,繼續道,“我原以為這輩子這樣就好了,可是那日,那日我獨自在屋子里繡著,沒想到,高高在上的皇后卻闖了進來。我的驚訝,我的慌張,我的不知所措她都瞧在眼里。我還來不及行禮,她逕自走向我的繡筐抽出一塊絹子”

“你繡了甄珩的名字在上面?”我焦急地問道。

“我還沒那么傻,我繡了一句‘一入侯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也許是我心虛泄了底,皇后見了微微一笑問我道‘聽聞教引期間,安選侍住在甄府上?’我嚇得直接跌落在地面上”

我聽到此,泄氣地閉上眼,不知該罵她膽小還是該怨她太過癡情。“皇后軟綿綿地話語象刀子割在我的心頭‘本宮瞧著著絹子好看,這就替安選侍收著’說著就走了。自此我的受寵我的狠毒都不由我自己來作主了。”

原來如此!

她轉過頭,急切地對我說:“姐姐,只是現在皇后她心狠手辣,一定不會讓我生下這個孩子的,姐姐不知道,她一直都在我的香爐里放入微量的麝香粉,我自小就熟悉藥材自然聞得出來,但是我還是不敢將麝香粉從香爐去除,因為她隨時會來,如果香爐沒點著,或者味里少了麝香,她一定會害了我的。”

我看了她肚子一眼,她知道我要說什么:“我將香爐里面的麝香換成了麝香草,聞起來味道是一模一樣,但是麝香草卻不會導致不孕。這才騙過了她。若我產下帝子,那么她的予漓就更加不得皇上的心了,所以、、、”她抓住我的雙肩,“請姐姐一定要救我、、、”

我被她搖得頭暈,那么大的氣力真不象有了身孕的人。

我穩住她,冷視著她淡淡道:“你大可去求皇上降一道圣旨,要皇后來保你肚子里的龍胎,出了問題她自是逃不干系!當初嬛妹妹就會這么做。你就忘記了?”

“不可不可,她定知道我為了防她,故意為之,當初莞姐姐是犯了大忌失了寵,即使生下帝子也一時很難復寵,但是我是隆寵生子,姐姐要體會妹妹做母親的心,確實不敢以身犯險啊。”她趕緊搖頭到。

剛開始她說的那些,我已是信她,不再追究她用舒痕膠害嬛嬛之事。只是她求我保她肚子里的孩子時,演戲逼真,你自有把柄在她手中,她還害你做什么?遂讓我有點不耐煩起來,也不揭穿她“妹妹,現舒痕膠在我手中就好似我和朧月的護身符,我自可盡力保妹妹懷中的孩子平安到生產且不再提舒痕膠的事情,但妹妹也必須答應我,從此不許再存什么壞主意!我眉莊說到做到絕不食言,你也必須一樣――絕不食言!那么我們就相安無事!”她呆了呆,接著用力點點頭。

又過良久,我自起床漱洗,她亦由寶鵑攙扶著走出存菊殿。

弄了半天,她是擔心我知曉了舒痕膠的事情為嬛嬛報仇,害她肚中的孩子!

我兀自冷笑:昨晚,我讓小海子一直守著明瑟居,就知道她發現被我所騙,定會去找皇后商量對策(如果皇后也有參謀)。果然沒錯。只是她如此忠心皇后,倒是讓我整晚迷惑。

今天聽她所說果然是有把柄在皇后手中。那塊絹子~

難怪皇后對她懷孕根本沒有任何行動,原來她根本不用擔心陵容會生下皇子對她不利,本著無所謂的態度,因為陵容終究是逃不出她的掌心,不是么?陵容擔心的反而是我和其他嬪妃會去害她的孩子!

照此看,她還是會唯皇后馬首是瞻,因為那塊絹子關系到自身存亡,由不得她。她當我為小人,不信任我,這都不算什么,只是――那塊絹子,關系到甄家,始終是懸在頭上的一把刀啊。

我暗忖,后宮之中現以形成了一個固定的三角:以皇后和陵容為一角,我為一角,而恰恰維持著這兩角平衡的是第三角即三角形頂角的端敬二妃,所以一時之間我和皇后那端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皇后、陵容亦擔心我聯合頂角端敬二妃借著舒痕膠的秘密來攻擊她們。皇后雖在嬪妃看起來溫厚賢淑,但是一直不得太后和皇上的喜歡;而陵容卻正因為皇上寵愛而成為眾矢之的,何況我是有憑有據又關乎子嗣問題,還有誰會去包庇她們?

剛開始我還不擔心皇后知我和甄家交好,拿甄家威脅我,但是卻擔心皇后和陵容窩里反,連累到甄家。后又思索,陵容告訴我絹子的事,不僅僅是為了表明她是無辜的吧,或許也是皇后故意教她這樣做——透過陵容的口提醒我如果激怒了她,她也會棄車保帥犧牲陵容也要滅了甄家。思來想去,反反復復還是為了那條絹子頭痛。

要是嬛嬛在的話多好,她就會告訴我究竟要怎么辦?

披香殿幽雅寂靜,庭院多為蘭花居多,雖為秋冬未到花期,卻和高處的雪松翠翠蔥蔥,深淺相宜。只有雪松上掛滿的小小紅燈籠,紅繡包,方顯一些活波氣。

至殿門,出了轎子,一路上都安安靜靜的朧月,仿似知道馬上要見到她的小伙伴,開始左顧右盼不安分起來,一會兒望著雨花閣的門口呵呵直笑,一會兒轉過頭嘟著嘴嫌槿汐腳步太慢。小內侍太監見我們進來,請了安,趕緊一溜兒小跑前去通告:“惠妃娘娘和小帝姬到。”

我邁進屋子,如意上前接過我鵝黃織金斗篷:“娘娘,兩位娘娘在里頭屋子里呢,我帶小帝姬去我家帝姬屋子里吧。”

我點點頭,親親朧月的小臉蛋:“乖,好好和姐姐去玩,姨娘等會兒來接你,不可以去咬姐姐的耳朵,知道嗎?”。朧月因急著見溫儀,眼睛閃閃像是直催槿汐‘快走,快走’。

我進了里頭暖閣,敬妃斜靠著一塊貍毛墊兒,手絹兒捂住嘴,笑得亂顫,見我進來趕緊拉我一起靠著:“妹妹來了剛好,端妃剛才說到溫儀都笑壞我了”

敬妃說起溫儀和朧月,臉上神采奕奕眉飛色舞,反而我和端妃卻只是淺淺地微笑。

“唉,你們真好,都有帝姬承歡膝下,唯有我~~”說到這里,敬妃眉頭微皺,笑意也隱了幾分。

敬妃素來在后宮之中處事公道從不偏私,頗受嬪妃們敬愛。唯一不足就是入宮八年之久卻一直未有受孕,不覺遺憾。看到幾位帝子帝姬亦是分外熱愛。

我笑笑安慰到:“敬妃姐姐不用著急,還年輕著,說不定哪天送子觀音就會賜個小帝子給你。”

敬妃苦笑,“我若如安容華那般受寵,也是不用擔心了,只是皇上一個月來昀昭殿不過兩、三次,哪來那么容易?”平時只道她心情豁達甚是少見這般憂郁,她也只是在我和端妃兩人面前才這樣了。

端妃神色淡然,似笑非笑平靜道:“妹妹,說到寵幸,姐姐三年不承寵不也有溫儀?”

敬妃愣了一下,臉色煞白,轉頭再看我,我神色不動,像是沒聽到也沒看見。

暖閣剎時靜寂,唯有隔壁傳來陣陣朧月和溫儀的笑聲、叫聲連連。

我斜瞅過去再看敬妃已是眼波流光,兩頰飛紅。我和端妃相視一眼,相互輕輕松了一口氣。

轉眼已到草長鶯飛的陽春三月,自冬日時,我和端敬二妃在端妃的披香殿小聚后,為避嫌不再私下相會,但彼此心中自是心照不宣。敬妃也絕口不再提子嗣之事,只是每次皇后那兒的晨昏定省,她的眼睛像是鉤子般炙熱繞著陵容已微微凸起的肚子。

陵容6、7個月大的肚子比嬛嬛當年懷朧月時要小一圈,嬪妃們背地里也會議論,我倒不以為然:陵容身材瘦小,且心思多疑偏激,老是提防著這個那個的想害她,肚皮不大也不足為奇。

春日照得人身上懶洋洋的,御花園的蔥蔥綠綠,萬花含情。小朧月已會跌跌跑跑,她的性格屬爽朗型,似乎較之尋常的小孩要活波,宮女嬤嬤們一大堆跟著,又恐她摔著,經常弄得人仰馬翻,而她自己卻哈哈大笑。我也習慣了,放心的交給槿汐、采月她們,獨自走在柳風白堤上,遠遠地看著草地上朧月她們嬉戲,心上涌起淡淡地欣慰和安逸,如果永遠這樣無憂無慮多好。

宮中人偏愛杏花,整個白堤多是杏花和柳還有少許桃樹,另外一邊就是漢白玉砌成的欄桿,欄桿外太液湖碧波萬頃,白似雪絨的杏花間雜著幾片粉粉的桃瓣隨風拂過臉頰,柳綿吹得眼睛微迷,欲輕挽被微風吹亂的發絲,云青色的衣袖又要掩住了臉,這份愜意讓我不覺揚起了輕松的笑容。抬頭卻見一個棗紅身影,正從對面緩緩而來,他也如我一樣給著好春美景吸引,偏著頭,似乎快要忘記了腳步。

柳風白堤盡頭折過角就是明瑟居,想是剛為陵容請過平安脈的哪個太醫吧,等走到跟前不過十步遠的距離,我再抬頭卻發現他也轉過來,彼此都呆住了,過會兒實初才反映過來,趕緊屈膝:“微臣叩見惠妃娘娘。”

我著他起身,似乎有很久沒見了吧,最后一次見面都是在太后的頤寧宮,即使見了也是眾人之中,不過請一下安而已,聊勝于無。去冬剛冊封安容華不過4天,太后就駕鶴西去,從此和他再也不見了。心中壓抑了很久的感覺蠢蠢欲動,似乎又回到了當年存菊堂禁足時。不知是柳絮過眼還是別的原因,我眼睛有點潮潮,見他沒有著急避開,努力壓住自己快要跳出來的心道:“溫太醫,好久不見。”

他回答:“是。”便立在一旁不再說話。

“可是從明瑟居出來?”

他的臉似乎一紅,以為我有怪罪的意思:“娘娘,圣命難為!”

我不以為然一笑:“溫太醫,是現在太醫院最紅的人,而安容華又是皇上最寵愛的人,現又懷上龍子,理所當然!”

溫實初眼角低垂,又趕緊道:“娘娘,微臣沒有攀龍附鳳的意思,今天是微臣第一次給安容華請脈,也是最后一次。微臣已經以不擅婦科為由辭掉了。”他著急解釋,知我和嬛嬛因舒痕膠不喜陵容,可能心里真的怕我誤會。

微風吹得他棗紅色衣襟連連,一絲飄逸讓我看住了神,實初確實為郎郎君子,就是違抗皇命也不愿為心愛之人的仇家診治,我微微嘆息,可惜他心愛之人卻不是我,凄涼一笑道:“嬛嬛若知溫太醫如此,也該是很欣慰的了。”

“娘娘、、、”他喚了一聲,待我轉過頭去見他,最終只是動動嘴唇,卻什么都沒說。

我轉過話題,問道:“你剛看她脈象可好?”

他看了一下四周,上前道:“微臣不敢隱瞞娘娘,安容華脈象微怠,恐此胎有些微不順。”

我訝道:“可是胎兒危險?”

他壓低聲音:“那倒也不是,只不過平常胎兒若7個月,不該是這樣子反應遲頓,怕是生下來后、、、也是一場罪過。”

“啊”我倒吸一口氣,難怪陵容的肚子會比平人的要小,原來是這樣?‘一場罪過’?!我回過神,不禁對她有一點可憐,她處心積慮就是為了肚中的孩子,如若她知曉孩兒體帶腦疾,該是如何悲痛欲絕啊。又問道,“太醫院其他幾位太醫可知曉?”

他答道:“怕是都知道吧,只是不敢據實回復上頭,彼此間提都不敢提。”

我亦不再說話,一面為陵容而帶憐憫,一面卻因實初將這么秘密的事情透露給我而飛揚,因為他還是視我為自己人才這樣的,不是么?

不由再去看向他,他亦四步之遙望著我,英俊明朗的臉,卻是滿著莫名的憂傷和心痛。只是一會兒,他又轉過頭去看飄零的落花,鬢角發須的隨風揚起,花瓣的徐徐落下,“夜來風吹落,只得一回采。花開雖有明年期,復愁明年還暫時。”我輕輕吟道,還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到了嘴里變成了,“溫太醫,你還是不適合呆在太醫院的。”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怎會如此說。也許當年實初進太醫院是因為嬛嬛吧,因為方才我分明看到了他眉眼的憂傷,他也不喜歡這個皇宮,心里涌起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其實我們都不該出現在這看似春情漫漫實際酷寒冷漠的皇宮。

春日因陵容腹中胎兒的事情而微寒,我默默往回走,偏過頭猛地發現朧月和宮女們剛剛還在那邊草地上,現在卻一個人影都不見了,我不由焦急萬分。一邊環顧四周,一邊搜尋熟悉的身影,太陽已漸漸西沉,御花園踏青的人沒有方才的多了,只有幾個放風箏的小宮女還意猶未盡。

心里擔心是不是朧月摔著了,還是怎么了?腳步急促而凌亂,好不容易才發現槿汐她們一排站在御花園后腳的草坪上,不由松了一口氣。沖上去問道:“小帝姬呢?”

卻看到不遠草地上只有一大一小在放著風箏,正黃色身影一手拿著線軸,一手拉著線,“朧月,你來試試?”小小的櫻紅身影小心地接過他手中的線,風箏的拉力在她小小的手中令她興奮地裂開小嘴,“放,放,,”她示意玄凌再放高一點,玄凌欲將線軸遞給她,她看了一眼,比自己手大太多的線軸良久,還是失望地輕輕搖了搖頭,低垂下眼睛,甚是可憐。玄凌見她如此,不由心疼得抱起朧月喃喃道:“月兒快快長大,長大了,父皇就把手中的線軸交給你,任你玩個夠。”朧月似懂非懂,只是看到他父皇期待的目光點點頭。玄凌將朧月緊緊抱著,朧月臉靠在她父皇的肩上看著遠處搖曳的風箏。

落日黃昏,柔和橘黃的光照得整個草地充滿了溫暖,我眼睛幾乎要睜不開,再看立在旁邊槿汐她們都已忍不住地偷偷拭去眼淚。

一回到存菊殿,我晚膳未用,就著采月拿來筆墨,將方才所見細細一筆一比勾畫出來。等晾干,差了小臨子送去棠梨殿,小心掛好。這一年多的時間,朧月成長的零零脆脆銘記心扉的,我都會將她一一畫就。剛滿月的朧月,在睡床上爬著咬槿汐耳朵的朧月,摔碎花瓶時低頭認錯的朧月、、、如若,嬛妹妹能看到了這些精彩,也可以彌補這些年她失去朧月的遺憾了。

自此玄凌來存菊殿更勤了,白天他會一下朝就來看朧月,他對我說:“朧月性格開朗,對于萬物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不去強求;且意志堅定,小手方能握住毛筆,就要學著大人涂畫。頗像她親娘,眉兒你教得很好啊。”是的,朧月越是長大越像嬛嬛了,母女連心使然,不是我教不教的緣故,只是朧月比嬛嬛更容易快樂,因為她不執著。

日子仿佛過得越來越慢,就像我急急盼著朧月長大,而她卻才呀呀學語。如果等她平安長大了,我于這個世上還有什么重要的?我愛漫步柳風白堤,希望再次看到那個魂牽夢縈的身影,卻是無處可尋。

但是卻意外地在那里看到陵容和敬妃竊竊私語狀,心生蹊蹺:她們從來沒有這么嫻熟過啊?且敬妃一直就不喜陵容,嫌她有時做作,可是為什麼、、、?

我隱入柳樹后,慢慢往回走,坐在霽光亭里――這是敬妃回昀昭殿必經之路,似是欣賞著周圍的環境。

良久,見敬妃心事重重走了回來,我笑吟吟地叫住她:“姐姐,打哪里來,不如進來坐坐?”

敬妃遇到我像是嚇了一跳,又趕緊擠出一絲笑容:“妹妹,姐姐還有別的事情,就不多坐了。”

“這樣子啊,那妹妹就不留姐姐了”我并不勉強她,“只是姐姐不要太過辛勞,多加注意身子才是,后宮煩事太多,有什么妹妹定當全力以赴助姐姐。”

敬妃轉過頭看著我,眼睛猶豫閃躲,欲言又止。我見此景,走下涼亭,握住敬妃冰冷的雙手:“姐姐還有什么信不過妹妹的么?”

敬妃嘆了一口氣:“妹妹眼睛厲害,姐姐有心事一點也逃不過妹妹的眼睛。”

我笑了笑:“姐姐心地淳厚,心里有事,眼睛就會泄露無遺。”

敬妃望著我:“是么?姐姐是不是太笨了?”

我安慰道:“姐姐那是太過善良,眼睛藏不住事”她稍稍松口氣,我話鋒一轉“可是,姐姐的心事若讓體己人看到就能為你分憂,若是讓不存好心的人看到,卻是要被人利用啊”

敬妃聞我最后一句,心下沉思,嘴里不由喃喃道:“可是我看她的肚子時太過熱烈被她給知曉了?”

我一驚,莫非陵容知曉了敬妃再打她腹中胎兒的主意?之前,我和端妃確實一直在明的暗的幫助敬妃得到陵容肚中胎兒而努力,并很輕易的尋了一個陵容家父安知縣褻妓的丑行,欲待陵容一生產,聯合起來以其家世無德不足以撫養帝子或帝姬的名,為敬妃奪得撫養權。只是幾天前,聽聞實初斷出陵容胎兒有腦疾,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只是該不該告訴著盼子甚隆的敬妃呢?

敬妃見我久久不說一句,不由脫口而出:“妹妹,安容華欲以其腹中之子為交換,但、、、”

我回過神,陵容要以胎兒為交換?!難道她亦知曉自己的胎兒有疾?我急忙問道:“她以何為交換?”

“她要我火燒鳳儀宮!”敬妃一字一頓。

[卷二番外:番外--眉莊(7)]

汗珠慢慢滲出,我捏緊手絹,問道:“安容華可有給你限定一個期限?“

敬妃不明我此問是何意,答道:“她說以一個月為限。”

我心口猛然一緊,思緒飛快地轉動:看來陵容明白我們在暗謀她的孩子,她躲不掉了,而且她亦知曉自己腹中胎兒有疾不如順水推舟,一來成全了我們,二來毀滅皇后手中的證據。一個月的時間敬妃可以燒毀證據,但是一個半月或者兩個月后她的孩子就要出世,到時發現是腦疾兒,敬妃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皇后手中的那塊手絹確實是棘手,只是沒想到陵容如此陰險,竟然可以想出利用敬妃來銷毀。只是敬妃盼子心切,居然連陵容要她燒宮的意圖也不去過問嗎?

敬妃似有動心:“妹妹,三月十九是觀世音壽辰,皇后娘娘肯定不在鳳儀宮,不如、、、”

我止住她的話,冷靜道:“姐姐切不可輕舉妄動,容妹妹好好想想。姐姐,難道你不知道燒宮的后果?”

敬妃點點頭:“我當然知道,可是皇后不在宮中,只要不傷到皇后,即使皇上查下來,我就說是看守的宮女們不小心、、、”然后小心地看著我的神色,“可以不?”

今天可是十七了。

我一時也理不出一個好的辦法,只好先穩住敬妃:“姐姐如若信得過妹妹,等到明早,妹妹定給姐姐一個好的方兒。”

回到存菊殿,我趕緊找來小臨子,將一個香囊交由小臨子:“此香囊中裝著小帝姬的胎發,當年給遺忘了,現分出幾縷交由甄家主母,以慰她思孫女之苦。順便替我問候一下莞貴嬪哥哥甄少帥,他可是咱大周朝的功臣啊。”

幸得甄珩現在京城,并未在外守職,惟愿他能看出香囊中的蹊蹺。

夜色已是深沉,我站在存菊殿門口踱來踱去,直至不過一刻中宮門將閉,才見小臨子急急忙忙趕了回來,我一把拽過他來:“交給甄家了?見到甄少帥沒?可有回信?”

小臨子氣踹虛虛,咽下一口水:“娘娘,甄少帥不知為何交給奴才一根竹枝?害得同宣華門的那群飯桶侍衛糾纏了半天,硬是不許奴才帶進來。”

我接過小臨子手中的竹枝,心里一悟,不由笑遂顏開:“那你是怎么回他們的?”

“奴才就說,看著好看,折了玩著,回宮可以向人炫耀今兒個我可是出去開了眼。”

我知他油嘴滑舌故意邀功:“采月好好‘打’賞臨公公!”

“是!”采月笑嘻嘻地拿出一雞毛撣子,“好你個小臨子,在外貪玩到現在才回來,害得主子好等,還不看‘賞’!”

嚇得小臨子抱頭鼠竄,“姑奶奶,繞了奴才這遭吧,奴才再也不敢了、、、、、、”

我毫不理會,看著青翠欲滴的竹枝――竹本無心節外偏生枝葉。原來甄珩對陵容并無愛慕之心,一切都是陵容一廂情愿。既然是這樣?那就好辦多了。

第二日,我踏進明瑟居,陵容正靠在軟榻上悠閑地品著冰糖燕窩,見到我來一點也沒有詫異的樣子。仿似就料到我會來一樣,見此樣,我更是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直接問道:“莫非妹妹知道那塊手絹所在。”

她微微一笑,“我就知那敬妃和姐姐交好,沒想到她竟然連這么重要的事情也敢吐露給姐姐?是不是要尋求姐姐的幫助?”

我故作親熱的靠近她:“妹妹,那條手絹關系到甄家。姐姐自然不會置之不理,只是妹妹可要看清楚了。不要讓姐姐白費心機了。”

“就在她寢宮櫥柜里頭!”她拉著我的手,眼睛看著我,無比堅定。

“甄珩如知你為他如此辛苦,定當沒齒難忘。”我悠悠道。

她愣了一下,轉而有點不自然道:“那,那是當然!”

我回她意味深長一笑:“妹妹,好生照顧好自己和小帝子,姐姐要走了,妹妹在明瑟居靜候姐姐明天給你帶來佳音。”說完,我走出明瑟居,臉上已是變得冰涼透寒。

三月十九,觀世音壽辰,清晨皇后就攜后宮予漓帝子、淑和帝姬前去相國寺祈福,至到酉時還未回。

戌時三刻,傳鳳儀宮處濃煙卷起,恰逢皇后歸來,立命侍衛封鎖六宮絕對不能讓放火之人逃脫,后才著人救火。

我冷笑:一著火,你倒是從天而降啊!而且救火還是次要。

不一會兒,皇后身邊的江公公便來請我務必去一趟明瑟居,帝后和各宮嬪妃都已到齊。我稍做整妝便坐上轎輿,擺駕明瑟居。我倒要看看,她能生出什么事情來!

待我到明瑟居,玄凌和皇后已坐在正廳上頭,皇后儀容端正卻手持絲絹似是輕輕擦拭著眼淚。左下陵容似笑非笑地靠在軟椅上看著我。敬妃滿臉擔憂,我回她安慰一笑。端妃還是淡淡地看不出一絲情緒,不由暗自贊賞到:端妃不愧為后宮第一聰明人。

待我請安,玄凌先道:“惠妃,可認識此絹兒?”

我抬頭望去,一塊粉蘭色絲絹繡著金色佛手菊,還有一個‘眉’字!我故作驚訝道:“沒錯,這正是臣妾丟失的那塊,怎的會在皇上手中?”

玄凌眼睛閃過一絲惋惜,后道:“那惠妃是在哪里幾時丟失的?”

我略一思索:“臣妾今個兒就不見這絲帕了,不太記得在哪丟失的。”

皇后抬頭,和顏悅色:“惠妃妹妹可要仔細的想想,這絲帕可是在鳳儀宮門角拾得的。”

我莞爾一笑:“臣妾真的記不起來了。”

后宮嬪妃噓聲頓起,皇后起身厲聲喝住她們:“結果還沒有出來,可不要冤枉了惠妃。”

敬妃連忙走到中間跪下:“臣妾敢,敢擔保惠妃妹妹絕,絕對不是放火之人。”她說話的語氣中氣不足,戰戰兢兢反倒真的有參與燒宮一事。

玄凌大為惱火,“朕讓你們管理著后宮,今天幸得皇后回來得晚,不然、、、”又對敬妃道“敬妃你何故要撤去鳳儀宮的守衛?”

“臣妾,臣妾只是想著御林軍多有不識皇后和帝子帝姬的面容,鳳儀宮的侍衛卻是熟悉,故讓他們隨著去了寺廟!”敬妃惶恐不安。

陵容浮起一笑:“這原也不是敬妃姐姐的錯,只是此舉大大的方便了放火之人,皇后只是出宮進香,御林軍多的是,哪里用得著自己宮里的侍衛,敬妃姐姐是太過謹慎了吧。”話雖如此,卻讓人一聽便成了敬妃撤退守衛實屬多此一舉,很明顯的有參謀的嫌疑。

眾嬪妃更是交頭接耳,指點著我和敬妃,敬妃聞陵容所言,已是嚇倒在地上。

我亦屈膝跪下:“皇上,是以此手帕斷定放火之人就是臣妾?”

玄凌臉帶猶豫,良久道:“惠妃,當年朕有過冤枉你一次,今天朕要將此事查得水落石出,不是你做的,朕定會還你公道。只是現在有絲絹位為證,朕不得不、、、”

我自是感激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但是在座的人都認定了是我燒宮,只是我又為何如此做,他們卻只道我有私仇于皇后。也許這次我會先打入冷宮然后賜死,而敬妃亦會剝去妃位降為最末等更衣。我看了敬妃一眼,現下她該知道恐懼了吧,當初卻一口答應下陵容的交易,卻不曾想到事情敗露的結果。希望她以后能更慎重不要太過強求。

她亦不知,我替她去燒宮的目的,實為了甄家,對我自是感激不盡,又懊悔不已,好似是她害我如此,伏在地上珠淚連連。

然而陵容素凈的面容卻掩飾不了嘴角的一絲得意,她終于成功的扳倒了我,又燒毀了捏在皇后手中一直控制她的把柄。

正待玄凌下旨處置我們,李長急匆匆地進來:“啟稟皇上,皇后娘娘的鳳儀宮完好無損,并未有人放火!”

在座所有人一驚,皇后和陵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異口同聲“什么?”

玄凌松下一口氣,轉而一笑:“快說,是怎么回事?”

李長恭敬道:“惠妃娘娘和敬妃娘娘實屬冤枉,鳳儀宮上方的濃煙乃鳳儀宮的小桂子在院子里點著了煙霧熏(煙霧熏乃宮中春夏驅蚊蟲和時疫之物)所至。”

我低著頭暗笑,猜想著皇后和陵容此時的表情,煙霧熏一枚的濃煙就要良久才散,然而我偷偷著人用彈弓打進鳳儀宮殿外角落的煙霧熏共三枚,只要其中一枚煙霧熏放出,其它暴露在外面的受了煙氣便會自動引發,一共四枚必須足足半個時辰煙才散去,旁人看了只道是著了火一個猛澆,孰不知此物越是澆水煙霧越濃。

皇后臉色發白:“煙霧熏?!一枚煙霧熏有那么大的濃煙?”

端妃微微一笑:“今個兒,娘娘宮中的小桂子在內務府總共領了四枚煙霧熏,說要趁娘娘不在,除一下院子里穢物,只是不想怎地還要等娘娘回來才放,驚了娘娘的駕。”

皇后大怒:“將那狗奴才給本宮押進來!”

小桂子滿身烏黑,已是嚇得魂不附體,直呼:“娘娘,娘娘饒命,奴才其實只放了一枚煙霧熏,另外三枚奴才仔細收在瓶子里,不信娘娘可以取來看。”

待從他寢室取來瓶子,卻發現空空如也,玄凌怒道:“狗奴才明明就是你自己不小心,四個都放了出來釀此大禍!”

其實,小桂子此人貪心異常,平日不管什么物什都要領雙份,今個去內務府領煙霧熏,本來各宮才兩枚,而他卻要四枚。我暗使小臨子也隨著前去裝作領煙霧熏,還叫他故作神秘的向小桂子吐出:此煙霧熏如是晚上露重時來用,一個頂兩個。

小桂子顯是聽在了心里,只留一枚放在鳳儀宮院子里,另外三枚用瓶裝好放在其寢室床下,卻被尾隨其后的小臨子偷了去用彈弓又打進了鳳儀宮院角落。

等到天黑,他才拿到院子去放,沒想到一放就連著院子四角的都爆發,而偏偏院子里的此等濃煙根本讓人看不清鳳儀宮內的情形,只能在宮門口一個勁兒地往里澆水,越澆煙越濃,這就讓一直潛在明瑟居的皇后誤以為我和敬妃已經中計放火了。

皇后見自己宮人貪圖小利如此丟臉,使的誤會我和敬妃,惱怒異常:“將那狗奴才拉出去杖斃!”

玄凌扶了我和敬妃平身,又是一番安慰,轉而向皇后微帶埋怨道:“皇后太過莽撞了,沒分清是非就封鎖六宮,召集眾嬪妃于此,弄得沸沸揚揚,確實有失儀態!”

皇后恭敬下跪脫簪請罪,玄凌只好作罷。

我笑了笑:“皇上,現在可以還給臣妾手絹兒了不?”

玄凌將藍色絲絹交到我手中,我輕輕放入袖口。

一場鬧劇就此作罷,折騰了大半會時辰,我可是惦記著小朧月呢。帝后走后,眾人也皆慢慢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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