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一的表現是真是假何清婉已不愿去想。壓下心頭浮起的黯然之意,她現在滿腦子里都是今天聽來的事情,若說元初一有可能故意打擊她,可沈氏一定不會胡亂說話,那么……
“大小姐回來了”何府的門房迎出來,朝何清婉身后看了看,“怎么走回來的,轎子沒跟著?”
何清婉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失神至此,把轎子和伴月都忘在了韓家。
“大小姐,大姑爺來了。”門房亮出自己的左臉,“小的太長時間沒見過大姑爺,瞅著面生多問了幾句,就挨了一巴掌。”
何清婉皺了皺眉,從腰間摸出一塊碎銀遞過去,柔聲道:“他許是喝醉了,倒也不會有什么惡意。”
門房欣喜地接過銀子,連連點頭,甚至又夸贊了大姑爺幾句,這才讓至一旁。
何清婉進了府里,叫了個丫頭問了問。得知自己的丈夫劉子謙果真來了,正在零陵院歇息。
零陵院是何清婉出嫁前的住處,一直為她留著,她這次回來也是住在零陵院。
駐足原地想了想,何清婉改變了方向,來到父母居住的聚香園,何老爺白日自不在家,呂氏正在房里指導著一臉不情愿的何清如刺繡,見她進來,何清如扔了手里的東西,抱怨地道:“大姐,你說說娘,我根本不喜歡這東西,非得讓我繡”
何清婉瞥她一眼,沒有吭聲,走到桌前坐下,心事重重的樣子。
呂氏奇道:“怎么?雅姐給你難堪了?”
何清婉搖了搖頭,呂氏這才放心地笑笑,“我就說么,她也不敢。那這是怎么了?”
何清婉猶豫了一會,緩緩將今天在韓家聽到的事情說了一遍,呂氏聽到最后,又驚又疑,“怎么可能他們當年回來的時候身無分文,連要飯的都不如怎么可能會有什么……”說到這里,呂氏的話停下,抿緊了唇思索半晌。眼中的堅定漸漸地有些松動,“這……怎么說呢……雅姐那性子……倒也像能做得出這種事的人她那塊金牌,孫夫人看過了,說是真的,這么多年來不也沒露過半分?”
提起那塊金牌,呂氏格外地不舒服,這么多年了,沈氏一直以她馬首是瞻,怎么突然就冒出一件這么大的事呢?上次姐妹聚會讓沈氏大出風頭也就算了,事后其余姐妹都繞過她偷偷約見了沈氏,就連平時里最打官腔的孫夫人都送了好些綢緞過來,以為她不知道,其實沈氏有什么事不和她說呢
“這……可壞了”呂氏思量一番后臉色變得十分難看,語氣也忿然起來,“這么一來想留下韓裴幫你弟弟算是無望了,老大這幾天巴巴地跟著你爹,說什么以前不懂事,以后要好好孝敬你爹,哼,還不就是惦記那張秘方”
何清婉對這件事倒不太上心,隨便地道:“娘也別太寵著弟弟了。說說他,總這么胡鬧下去他能得什么好?”
“我還不知道么”呂氏有些惱怒,“他也得聽才是你也是個不爭氣的韓家那小子那么喜歡你,這么多天了,你連他一句準話都沒得到”
現在這件事簡直成了何清婉的一塊心病,聞言心情不由更為低落,不甘地回了一句,“他喜歡我有什么用?若不是你急著想把小四嫁給他,他也不會情急之下說已經娶妻這件事你本應先與我商量商量,婚姻大事,哪有強逼的道理”
呂氏愣了半天,倒不是因為何清婉的語氣,而是因為她說的事實,皺著眉頭想了半天,神色已極為懊惱,“不行,我還是得多親著點雅姐,她那/sss/gxgihftutp.jpg是嫁過人的,她再不挑剔,心里定然也是不滿的,上回我和她說把清如嫁過去做平妻,她也沒反對,我看事情還有商量的余地。”
一直沒有說話的何清如突然笑了笑,“真沒想到那姓韓的還有這份本事,如果他那秘方真能賣得那么多銀子,我嫁給他又有何妨?至于那個姓元的,一個被人用過的破落貨,還比得上我這黃花閨女?早晚把她休出家門”
何清婉平時里對這妹妹倒也是疼寵,尤其知道她不是什么細致的性子。對她時不時冒出的莽話早已學會忽略,可今天,何清婉無論如何也忽略不了,尤其最后一句,更是像針一樣扎到她的心里,好像這話是專門說給她聽的,刺耳至極。
“哪想那么遠的事娶你?他們現在避著我們走呢”何清婉輕斥了妹妹一句,又埋怨地與呂氏道:“這又是什么好主意?他那性子,不喜歡的哪是你強塞就行的?當年你不同意我們的事,他說不得正怨著你呢。”
呂氏的臉色驟然變冷,看著何清婉秀美的容顏哼笑了一聲,“怎么?看那小子有了出息,就都怪我了?你別忘了當年雅姐與我提親,我可沒有當面回絕,是問了你的意思的,你當時是怎么說的?”
何清婉的眼睫顫了顫,面色變得煞白,呂氏見她這樣也覺得口氣嚴厲了,有些后悔,悶悶地在旁想了半天,恨聲道:“還是怪雅姐給兒子提親這么大的事,手里那點東西還藏著掖著的她要是早說,哪有那些麻煩事”
怨忿了幾句。見何清婉還是一副失神的樣子,呂氏有些說不出的惱火,“別跟我說你還想著他你可是有婆家的人了怎么想我不管,要是鬧出丑事,看我不讓你爹打斷你的腿”
何清如跟著道:“是啊大姐,你現在后悔還有什么用?你難不成也想和離么?我看啊,還是讓娘去找沈媽說說,定了我這門親事,以后成了一家人,二哥的事也就有了著落了”
“你閉嘴”呂氏的心情十分不好,“什么沈媽這么多年我都一口一個雅姐叫著。只有你,沈媽沈把她當下人以后你要是真嫁過去,有你的好看”
何清如被呂氏突來的怒氣喝得瑟縮一下,還想說話,又見何清婉遲遲回不過神,沒人替自己圓場,便不甘心地低下頭,不言語了。
“別說這些了”呂氏緩緩吸了口氣,情緒平和了些,與何清婉道:“子謙來了,你回去看看吧,他好像喝了不少的酒,連我這個岳母都不認識了,真是不像話”
居然真的喝多了何清婉頓感心力交猝,也不想在這里繼續聽母親和妹妹討論韓裴的事,便站起身來告辭。
呂氏看著她的臉色,安撫道:“你也別想太多了,世上沒有后悔藥吃,總算子謙也不錯,家里就他一個獨子,將來接了家業,也是有出息的。”
何清婉胡亂地點了點頭,出了聚香園,心中更為煩亂。劉子謙的確不錯,家底殷實,是豐城小有名氣的海產商,家業雖比不了云家那樣的高門大戶,但在她一眾姐妹配的夫婿間也屬上乘,所以剛嫁過去的那會她是非常滿足的,加上劉子謙能說會道,極會討女人歡心,所以固然他有好賭的毛病,她也不太在意,總認為小賭怡情,勸過幾次無果后也就罷了,誰想到因為家人的放縱,他的賭癮越來越大。常常一賭就是一宿,豐城的賭場玩不過癮,還要到遙州去玩。再豐厚的家底也禁不起他這么折騰,家里的鋪子抵了一間又一間,終于在半年前把他爹氣病了,少了管束的他更為變本加厲,竟偷了地契變賣了祖產,現在劉家只剩大宅還在,撐著門面。
這些事她根本不敢與家里說,也不愿意說,她怕見到家人的輕蔑不屑,哪怕丁點,她也受不了。
恍惚之間,她回到了零陵院,伴月還沒回來,只有生香和兩個小丫頭在院里,見她回來,生香連忙上前,“小姐,姑爺他……”
何清婉擺了擺手,“我知道了,我去看看他,你們沒事就回屋歇著吧,不用侍候。”
她是怕一會若有爭執被小丫頭聽了去,惹人笑話。
生香帶著兩個丫頭進屋去了,何清婉站在自己的房門之前,輕吸了一口氣,推門進屋。
屋里還彌漫著淡淡的酒氣,劉子謙正在床上睡著,何清婉關好門,走到床前。
其實劉子謙也是個相貌俊秀之人,只是因不斷的日夜顛到面色十分蒼白,眼下兩團陰影常年不散,看起來十分的沒有精神,尤其最近賭輸后又常去酗酒,讓他顯得更為頹廢。
現在的他也不知幾天沒有梳洗了,頷下的胡渣都冒了出來,頭上也有許多油污,這模樣子何清婉本已看慣了,以前也就是說上兩句,再幫他梳洗更衣,可今天,不知怎么,見他衣裳不整躺在那里的模樣,她的心里隱隱生起一股厭惡之感。
她不由想起另一個人,另一個曾對她傾心相許的人,在她的記憶中,他從來都是干干凈凈的,身上帶著好聞的味道,白凈修長的手掌是那么好看,無論是制香還是寫字,都優美得讓人移不開眼去。
再看眼前的人,他的手掌也稱白皙,可缺乏清理的指縫之中滿是泥污,讓人一見生厭
何清婉的胸口突然悶得發疼,她不能再繼續待在這里了但就在她轉身要走的時候,手腕被猛然拉住,而后一股大力,將她扯到床鋪上去。
“娘子,你回來了。”
劉子謙口中噴出的酒氣讓何清婉別過頭去,她掙扎了幾下,卻沒掙開劉子謙的懷抱,有些不悅地道:“放開我大白開的讓人瞧見”
“瞧見怎么了?你是我娘子,做什么都是天經地意的”劉子謙嗅著何清婉身上的香氣,突地來了興致,翻身將她壓至身下,拉扯她的衣裳。
“你快住手”何清婉又急又怒,可怎么也掙不脫劉子謙的禁錮,便軟下聲音,“你先和我說說你怎么會來?爹的病怎么樣了?”
“應該死不了。”劉子謙專心地做著他的事,“有事……一會再說……”
他沉身而入的時候,何清婉還沒有準備好,身體的疼痛遠不及心中的痛楚,一股從未有過的排斥厭惡流走于四肢百骸,她死死地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緊閉著雙眼希望能趕快過去。她刻意忽略身上的律動,努力讓自己想些別的事,忽地,一雙清雋的眼睛現于她的腦海,眼中滿是寵溺的柔情。
若是他……若是他……定然溫柔相待,哪會如此急躁粗暴?若是他……定然細細品味,視她如珍如寶。若是他……何清婉終于發出一聲嬌吟,身子也跟著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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