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起來,頭皮真的不怎么疼了,只是梳頭發的時候犯了愁,岳紅左看右看不太敢下手,生怕揪疼了阿容。
好在阿容也不在乎梳什么飛云鬂、流云鬂的,直接編成兩大麻花辮兒,梳好了往鏡子里一看,心說十二歲的小姑娘頂兩麻花辮才像樣嘛,要真梳個飛云鬂就驚悚了。
穿了統一發下來的衣裳,岳紅就領著阿容出了門,來參加藥女試訓的姑娘共有二十七名,分為三組進行試訓,每一組一名藥侍領著。
“你在第二組,二組的藥侍大人姓陸,是個頂頂好打交道的人,最是和氣了,你運氣好,昨天我替你抽簽抽到了陸藥侍大人這組。你要好好表現,九取其三,也就是說每三個人里只有一個能通過的,你可得好好努力。”岳紅說完又交待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然后兩人就和其他姑娘們一起等著藥侍的到來。
眼看著一組、三姐的藥侍都來了,且領著各自帶領的姑娘們上后山去了,但是第二組的陸藥侍卻連個人影都沒有。姑娘們不由得小聲地交談了幾句,大家都有些奇怪。
“這陸藥侍大人平時是很勤勉的,今天可能是有事遲了,大家在這里先等會兒吧。”說話的是岳紅,看得出來,岳紅在這些藥女們里還算是有些權威的,她這話一說出來,大家也就都不再著急了。
過了會兒院門外響起了腳步聲,姑娘以為是陸藥侍來了,連忙站好隊低著頭等著陸藥侍進來。但是等人進來了大家伙一看,哪里是陸藥侍,阿容一見那人就知道今天這陸藥侍可能是來不了了。
進來的人正是那天阿容在報名的時候遇到的藥師,只見藥女們見了這名藥師都恭敬地屈膝蓋行禮,齊聲道:“見過黃藥師大人。”
黃……黃藥師?阿容莫名地覺得武俠了,特想問問這位黃藥師是不是有個女兒叫黃蓉。
“嗯,都起吧。陸藥侍昨夜患了急癥,我恰好要在揚子洲停留一段時間,所以你們的藥女試訓就由我來進行。我姓黃,你們可以叫我黃藥師。”黃藥師說完后就掃了院里試訓的姑娘們一眼,然后看到了站在邊上的阿容,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沒有多做什么表示。
“見過黃藥師大人。”試訓的姑娘都又喊了一聲。
那黃藥師應了一聲,然后說:“我會比陸藥侍更嚴格的要求你們,所以如果現在退出還來得及,否則就是哭爹喊娘也得撐到試訓結束。我是知道有些藥侍那里,如果受不了試訓的苦可以申請離開,但是在我這里,就算離開也得三個月后再說。”
這話說得姑娘們互相看了一眼,大抵心里都有些不安,可阿容卻特想沖著黃藥師狠狠贊美一番,嚴格好呀,嚴格就是說她會很輕松的被刷下來。當然了,這也就是說不管怎么樣,她要在這里待足三個月。
“既然現在沒有人離開,那么我就默認你們都想留下,現在就跟我上山去吧。”黃藥師看著挺和氣的一個人,說起話來卻這么堅硬,讓姑娘們都有些戚戚然的感覺。
第一天的試訓,是憑著感覺去找認為可以入藥的藥材,種類越多越好,這一關據岳紅說試的是天生對藥材的感覺,以及夠不夠膽大心細。但是阿容只想翻白眼,要這么選擇的話,現代中醫學院里的學生估摸著沒有一個能考進大學的。
這一關對阿容來說當然是非常容易的,只是在遍地是藥材的春華館后山上,想找不是藥材的東西真的很難很難啊。腳下隨便一踩都能踩以三種藥材,浮霜葉、遍地金、雪苔,樹也大多部分都藥材,有的是果實枝葉,有的是根莖漿汁,所以阿容又開始覺得頭疼了。
忽然之間,阿容看到了一株徹徹底底的雜草,頓時就像見了親人一樣,飛奔過去一把搶進了藥筐里,生怕被別的姑娘給采走了。
被阿容搶了先的那名姑娘有點傻眼,然后有些嚅嚅地說:“我不要那個,我要的是這個,你搶什么?”
阿容沖那姑娘暖暖的一笑,心說:不解釋。
一路上別的姑娘采藥,阿容找雜草,姑娘們采得很辛苦,阿容也找得很艱難。最讓阿容糾結的是,她老見著一些現代已經滅絕,只剩下了圖樣和標本的藥材,阿容手癢啊!
眼下她就正盯著一株衛朝著金紋虎舌草的藥材,無聲地說:“不能采,不能采,不能采……采了你就死定了。這藥材是很珍貴,是很稀少,但在衛朝肯定是大路貨,咱以后出去買了慢慢研究成不。”
然后阿容狠狠地點了點頭,又泄憤一般地把一株雜草連根拔出來,果斷地轉身離開,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把剛才看到的金紋虎舌草給收入筐中。
但是剛離開金紋虎舌草,她又看到了一株婆娑蓮,這名字好聽,用途也美,可以延緩衰老,是女人保持容顏長春的名貴藥材之一。啥美容圣品燕窩、雪蛤都有相對的副作用,而婆娑蓮是一味極溫平中正的藥材,所以要安全可靠得多。
阿容的舉動在試訓的姑娘里顯得很奇怪,有個姑娘低聲地說了一句:“她是不是有點瘋癲啊?”
連岳紅都開始這么認為了,這姑娘不但傻,還有點瘋癲,因為她藥筐里就沒一樣是草藥,但是礙于規則她又不能提醒阿容。岳紅只能跟在阿容旁邊看著她一樣一樣錯過藥材,而去選擇沒有用的雜草,在心里替阿容著急。
“不是有點瘋癲,是已經瘋了,這山上的藥誰種的,我要殺了他然后埋了,然后再挖出來鞭尸。”阿容無比血腥的想著,然后又心疼地看著一樣珍貴的藥材在自己腳邊招搖,這第一關對于她來說真是痛苦莫名啊。
等到中午時分,藥女和姑娘們就一起找了塊空地啃干糧,啃完了干糧歇了會兒,然后繼續去尋找藥材,阿容則繼續著她痛苦的旅程。
下午只采了一小會兒,那黃藥師就不知道從哪里蹦了出來,出現在藥女和姑娘們面前說:“好了,今天就到此結束,拿著你們的藥筐跟著我下山,然后再來看你們今天的成果。”
“是。”
下山的時候,岳紅很隱晦地說了一句:“阿容,要不你隨便再拔兩把,不要揀揀挑挑了。”
很明顯岳紅是擔心她第一天的關卡就過不了,所以才這么說的,這山上隨手拔的都是藥,天知道為什么阿容拔到的全是雜草,這運氣也太好了點。
“我已經采了很多了,比她們都要多呢,應該夠了吧。”岳紅的意思阿容當然心知肚明,但她只頂著張有點傻的笑臉在心里謝謝岳紅,然后在岳紅憐惜的目光中特高興地隨著隊伍下山去。
下了山后,黃藥師把大家領到了一個院子里,然后由藥女們檢查姑娘們藥筐里的藥材,點選數量,然后報給黃藥師。
“七號,二十一樣藥材,三種雜草,記十八分。”
“十一號,二十九種藥材,六種雜草,記二十三分。”
輪到岳紅時,岳紅硬著頭皮走到中間,良久沒有說話,她實在不知道阿容的成績應該怎么報給黃藥師。
坐在上頭的黃藥師皺眉看了眼岳紅,然后說:“怎么不報?”
岳紅心一橫,把阿容的藥筐遞到黃藥師面前說:“藥師大人,請您親自過目。”
其實在岳紅這么做的時候,覺得已經可以預料到阿容悲慘的結局了,肯定會被劈頭蓋臉好一通奚落。黃藥師訓人的工夫和他采藥煉藥的工夫是成正比的,所以岳紅覺得阿容實在太可憐了,要是只是陸藥侍肯定會很寬和地再給阿容一次機會。
阿容是二組的最后一個交藥筐的,所以大家現在都在等著結果出來,看第一天誰是優勝。
而黃藥師此時正看著藥筐里的雜草皺眉,然后在眾人的目光中伸手接過藥筐,并伸手進去撥弄了起來。許久之后,黃藥師才抬起頭來,一眼就看向在岳紅身邊站著的阿容說:“第一名,二十一號。”
啊……阿容心說您不是弄錯了吧,我這明明應該是倒數第一名才對啊。
不僅是阿容,岳紅下巴也快掉地上了,其他的藥女們不知道阿容筐里裝了些什么,她是一清二楚的,就一大把雜草怎么能是第一名。岳紅看著黃藥師,心里疑惑得很,心說:“這是黃藥師嗎,不會只是個模樣相似的人假冒的吧!”
“上一個像你這么干的人,姓李。”黃藥師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
然后阿容淚奔了,她還以為自己獨一無二了,沒想到竟然還有前輩,悲劇啊,那位前輩究竟怎么解釋的。
回住所的路上,阿容問了尚在震驚和不相信中深思的岳紅一句:“岳姐姐,黃藥師大人說的那個姓李的人是誰啊。”
“藥王。”
……阿容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