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時空
一下子,芳儀的心就揪緊了起來。怎么會這樣?
在這個時代,沒有西藥,沒有必要的一些工具,芳儀這個西醫雖然是有點白瞎,但是她的專業素養可不是吃素的,平時的那些保養和禁忌更是專業水準的,怎么還會這個樣子?心中的警戒猛地跳了出來。
只是這會兒還先顧不到這些了,芳儀揚聲道:“來人”
屋里本來就有著伺候的人。況且,自從上次有了小產的跡象,身邊這幾個貼身大宮女不放心別人,攬過了這本來由二三等宮女做的活,輪流值起夜來。這會子聽見娘娘的呼聲,當值的畫冬忙應聲道:“主子有何吩咐?”
“快去請太醫”
畫冬唬了一跳,來不及說別的,跌跌撞撞的沖了出去。一會兒,外頭就有了稀里嘩啦的響動,人聲騷動起來,又傳來了幾身低低的呵斥,這才都壓了下去。
才一會兒,李奶嬤也急忙忙地進了來。李奶嬤也顧不得規矩了,直沖到躺著的芳儀身邊,一把握著芳儀放在薄被子外頭的手,強自鎮定的說道:“娘娘不怕,奶嬤在這兒呢。不怕不怕,一定沒事兒的,都有奶嬤看著呢。”
就如以往每一次有了變故一樣,李奶嬤還是這樣哄著芳儀勸著芳儀,就像多少年之前,在落水的芳儀身子中初醒過來的方宜靈魂聽到的安慰一個樣。
不知怎么的,在這一聲聲的哄勸聲中,芳儀真的慢慢的鎮定了下來。現在身子上的狀況,是一定要傳太醫的。可鎮定下來的芳儀,也想到了現在傳太醫會帶來什么樣的后果。
中秋佳節,宮中大宴,皇后娘娘沒有出席,卻在別人熱鬧時,傳了太醫,這會讓人生出多少的想頭?康熙聽到這個消息,怕是會過來吧?也不知道這會兒,夜宴散了沒有。上次不好時,也不知道犯了太皇太后的哪個神經,讓人那樣敲打了自己。若這次康熙再不管不顧的過來,太皇太后會怎么樣呢?更何況,還有那個蒙古格格的前賬未清呢
可是就因為要顧忌這些,就不傳太醫了,把那去傳話的人截回來?哼,芳儀才不會這樣呢。孩子在芳儀心中是個什么地位?那些不計較,那些忍耐,那是因為沒有觸及到芳儀最在乎的,所以也就退一步期望個海闊天空了。只是,只要是碰觸到芳儀的禁忌,哪怕是芳儀再敬畏老太太,也要放手一搏了。
更何況,以芳儀作為醫生的敏感和細心,芳儀覺著這一向以來的疑問,可能真會有些問題。
匆匆幾個呼吸間,芳儀已經想好了對策,問道:“奶嬤,讓人把何玉柱叫來,問一下,今兒個那個李鴻的可在太醫院當值?”
這就是問的那個小李太醫,當初生礽時給江氏診治過的,后來暗里一直幫著皇后娘娘,也算是讓芳儀掌握了不少事情。而芳儀也拐彎抹角的,不露聲色的把這人提上了主管。
何玉柱這時早在外頭候著了,這時聽到娘娘傳他,馬上進來回話。這人原本就是個機靈的,只是不忿小順子撿了個巧宗,身份像是壓過了他。只是這人也乖覺,摸著了主子娘娘的喜好,知道這種事情要爭,只能在手上的活計上下功夫,只有在這個上頭見了真章,才能讓主子娘娘更滿意,只要自己更能干了、主子娘娘更滿意了,還怕太子也不待見?到時候誰更榮耀,還真是兩說呢。
這不?見這主子娘娘發問,這人張嘴就背出了這一旬宮中夜間太醫院的當值表。完了還說道:“主子,按說按著這個當值,李太醫今兒個不在宮內。只是不知道會不會有臨時頂班的。要不,奴才再派個人走一遭?”
芳儀聽著,安排道:“那你多帶幾個人,去太醫院那兒走一遭。若是那李鴻在,你就讓人先陪著他過來。不管在不在,你都要拿著那牌子出宮去,把王太醫,李鴻,掌院,副掌院都給我趕緊請來。奶嬤,去幫我把那皇上賜的牌子給取來。何玉柱,這東西非同小可,不得有閃失。這趟差事,也不能疏忽了。”
何玉柱聽了,磕了個頭,也不多話,就出去操辦了。李奶嬤這才有些憂心的看著自己這奶大的孩子,說道:“娘娘,這下是不是鬧得太大了些?”
芳儀有些無力的一笑,道:“不妨事。萬歲爺一向知道我是個仔細忍讓的,別人也知道我向來是圖省事的。這般鬧開了,一定不是個小事。太皇太后若是再來責怪我今日之事,就是作為長輩的不仁慈了。再說了,她本就開始對我不滿意了,我就是現在忍著,她也未必就能又喜歡上我了。而我,可不能拿肚子里的孩子,來賭這個。”
歇了歇,芳儀繼續道:“而且,那些太醫,我折騰得越厲害,他們也會把事情說得更嚴重些,不然,他們說得輕巧了,我萬一哪個不好,他們可是不夠命賠的。再說了,還有王李二人幫襯呢。”
只是,芳儀還有些計較沒有說,現在也并沒有把心中的疑惑告訴李奶嬤,省得老人家現在就開始擔心受怕。
前幾年中,幾位老太醫都告了老,當初幫著芳儀的,也只是剩下了王太醫,只是這人,脈案不是最拿手的,那一手針灸,卻是出神入化。而李鴻的請脈,卻是很有些刷子的。所以,芳儀這回不惜把李鴻放到了明面上來了。而且,只要這兩人看出些什么不對,其余的人,還敢糊弄?還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當值的太醫來得很快,沒多久就到了。這太醫戰戰兢兢的請了脈,就要開口說話。芳儀卻是看了眼畫冬。畫冬在太醫沒來時已經得了娘娘的話,這時就搶在這人頭里說道:“診仔細了?辨明白了?這可是皇后娘娘不容你疏忽也不怕告訴你,才剛娘娘已經派人出宮去接高手去了。要是等下知道了你藏著掖著點什么,哼哼,這些就不用說了吧?”
這太醫撲通一聲就又跪下了,一邊抖著一遍說道:“皇后娘娘饒命,皇后娘娘饒命。皇后娘娘這脈象,確實是有滑胎之相,只是還有些什么,奴才,奴才剛剛心急慌忙,沒有細辨出來。”
李奶嬤這會兒也怒斥道:“沒有細辨出來,就想著信口雌黃了?看來這人留不得。”
這太醫是個膽小的,不然也不會就被幾句話就嚇得說了那些。這會子更是嚇得就連連磕頭。芳儀不耐煩這樣,閉了閉眼,畫冬會過意,呵斥著:“既剛剛沒辨仔細,就再給你個機會,這回可要好好看了。若是再要推諉,就是你自己個兒對不住你自己了”
那太醫磕了個頭,馬上趕過來再給芳儀仔細的號脈,這回花的時間可長了,號了脈,又道了句恕罪,對著芳儀臉上猛瞧。這可真是冒犯唐突,可是芳儀這會兒可不計較這個,還生怕這人看不仔細,讓人在屋子里多點了幾盞燈,把殿里弄得明晃晃的。這還不算,更有個小太監手舉著燈在一邊照著,好讓那人看得更明白。
那人還不算,又顫巍巍的大著膽子請罪道:“可否請皇后娘娘深呼幾口鳳氣?”
要是擱在平時,聽了這太醫這樣的話,芳儀沒準還會笑上一笑,可這會兒實在沒這個心情,也知道中醫講究個望聞問切,就照著做了。這太醫又啰嗦著問了幾句,皆有畫冬幾人答了。
這太醫才哆嗦著半天稟道:“皇后娘娘鳳體確實有滑胎之相,可細究起來,這脈相里隱約還有些古怪。雖像是如各位女使所言,一直有著滑胎之相,素來以藥物壓著,可真細細瞧著,卻有不像。只是到底緣何如此,奴才才疏學淺,實在是想不明白。”
“既才疏學淺,想不明白,還留你何用?”康熙這時候正好進來,身后還跟著滿臉焦急的承祜。正好聽到太醫那幾句話,不由大發雷霆,也不管跪著的人,大聲說道:“來人,將這奴才拖出去。。。。。。”話說以一半,又生生忍住,“罷了,皇后一向仁慈,沒準又要為爾等不中用的奴才費心思。朕先就給你記著,也算是為朕未出世的孩子積福。若是,哼”
接著又問道:“太醫院的人呢,只剩這么個東西了?”一邊說話一邊往芳儀那兒疾步走過去。
芳儀忙出聲道:“萬歲爺。。。。。。”,康熙這時已經到了芳儀身邊,不等芳儀說話,拉著她的手道:“你別說話,好好躺著,朕這就派人出宮去傳更好的。”
這時,李奶嬤就趁機把調動令牌出宮的事情給回了,只是為了不給娘娘惹禍,卻說這是她的主意。芳儀在一邊搶不過來,只能一臉的歉疚。哪想到康熙卻說道:“多虧嬤嬤仔細,能提點著皇后。這樣委實快當不少,也算是圓了朕當日賜令牌的本意。”
康熙焦急的等著,芳儀更急,只是還能做些心理調適,以防身上的情況更不好。最后,終于盼來了人,一番混戰,得出讓人又驚怒又欣喜的兩個消息,著實讓人更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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