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太太吃了一驚,沒想到金老爺卻哈哈大笑,說道:“李煦啊李煦,朕還想著,你什么時候能知道。看來,這蘇州織造局,你還打理得不錯啊。進來吧”
“是,謝主隆恩。”李煦應承著進來了。
這就是李煦?金太太在一邊看了一眼,并沒有什么表示。可沒想到,這李煦進來后,先向康熙磕頭行禮,而后又給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等行禮。一通禮畢后,卻復又跪在了皇后娘娘的跟前,磕頭道:“奴才才剛有罪,得罪了主子娘娘,請娘娘責罰。”
這話一出,別說金老爺,就是金太太也有些迷糊。金老爺眼眉一挑,“這是怎么說的?朕看著,皇后前頭并不知道你啊?”
李煦并沒有因為金老爺的圓場而起身,反倒是又磕了個頭,才把這事情一一述來。原來,李煦早就接到圣諭,知道萬歲爺南巡,蘇州織造局也要接駕。只是當鑾駕進入兩江地內,鑾駕微服了。
李煦,為了向萬歲爺顯示能力,以顯蘇州治下皆能細查,也就時時關注著。今兒個金太太的排場,自然有人報上來了。只是李煦雖知道圣顏,可奈何金老爺并不與金太太在一處兒,而對于金太太,因抱著可能是皇后娘娘的想頭,也不敢貿然冒犯,就想著稍稍打探一下。只是原本很簡單的事情,因為金太太防范甚嚴,反而弄大了。所以現在特來向皇后娘娘請罪。
這話,聽得很有道理,只是芳儀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只是康熙聽了并不以為意,反而哈哈大笑。芳儀看著康熙這樣子,也就按下那些古怪,一笑了之了。
芳儀就算在內廷,也知道康熙對這江南三織造的看重。雖然,現在明面上內外知道的是,因為這曹李孫三家乃是康熙的奶嬤嬤家后嗣。康熙自小,上皇對其不親,母妃病弱,日常上都虧奶嬤嬤的悉心照看,若純講情份,真有半母之情。可芳儀在前世因研讀紅樓,知道了一些別的東西。
據說這織造局面上是負責上用、官用、賞賜以及祭祀禮儀等所需絲綢的督織解送,都是欽工要件,就這些已經是地位重要、責任重大的了。可是比起著暗地里的職責,這面上的就不夠看了。暗地里,織造還擁有密折特權,向皇帝直接稟報錢糧、吏治、營務、緝盜、平亂、薦舉、參劾、收成、糧價、士人活動以及民情風俗等江南地方情形。說白了,也就是特務機構,說是克格勃、中情局,就形象了,只不過負責地域乃江南罷了。
為啥要在江南設這樣的機構,芳儀猜想,那是跟清初的滿人打天下以及當地民情等有關的。嘉定、南京等地的屠城,讓江南人對清廷分外抵觸,還有江南讀書人眾多,仕族繁茂,文人以文字惑天下,這些,都讓皇帝不得不防,所以才弄出這樣的機構。
所以,若這樣,按著李煦的解釋,也是很合情合理的,可芳儀就是覺得不得勁兒。只是康熙沒覺得怎么樣,那自己多說什么?李煦,皇上信任著呢。自己是皇后,不得干政,才不要往槍口上撞呢。
既然說那些都是李煦的試探,現在李煦也在跟前,金太太也就不用再那么小心,按著宮里那套規矩了。出來了,總要松泛些才舒服。
李煦也是個識趣會玩兒的,這會兒得了金老爺的賜坐,就在邊上服侍起用餐了。這李煦的文采,哪里是小二可比?得月樓的名菜,松鼠鱖魚、得月童雞、西施玩月、蜜汁火方、蟲草甫里鴨等,這一道道的菜,如何的來歷,取材的特色,烹飪的巧妙,還有一個個的傳說,還配以流傳的詩詞,讓人真正做到了齒頰留香。
這李煦,真是個人物。這樣一來,如不是金太太心存著古怪,現在指不定如何贊賞李煦、對他點頭呢。可就是這樣的金太太,也很放松下來。這吃得舒服,聽得愉快,果然得有白相相公才更合樂。因如此,又是在自己念著的地方,金太太不防頭,指著面前那盤蝦仁就說了,“這碧螺蝦仁,又是怎么個說法?”
這話順溜出嘴,芳儀才覺得有點兒不太好。因為,后世說碧螺春是供茶,可自己在宮內卻沒有喝到過,可見,這會兒還沒什么碧螺春的說法呢。
可是這李煦卻是撫掌贊道:“娘娘好文采,這茶香蝦仁,被您這樣一改名,倒是越發出色了。這嚇煞人的香,細細看來,可真像是一只只碧色小螺兒呢。”自然,這菜也是個傳說的,卻是一個巧婦為了重病的婆婆,費盡心思琢磨出這個菜品,婆婆品用了,這病不藥而愈等等。
而后,李煦有有點感慨地對金老爺說,“娘娘說的這個碧螺,泡出來的茶色,碧綠清透,茶香幽遠,所以當地人就稱其為嚇煞人的香。只有每年春天,產于洞庭西山。若萬歲爺春天來這兒,這春茶新得,更是美妙。”于是倒向金老爺介紹起這個嚇煞人的香來了。
金太太這會兒的心思卻不在這個上頭,也沒有意識到自己一不小心,又拍了下翅膀,而是把心思放在了那個傳說上頭。偏自己問了,李煦就說這個故事了,可真有點兒意思。
別說金太太習慣了陰謀論了,這在宮里,想多了,多想了,倒沒什么,怕就怕想少了,少想了。而芳儀現在在宮里,可說是順風順水了,這和她多想有著莫大的關系。可即便這樣,芳儀還是有時忽略了,一個她認為容易對付的人,日后差點兒讓她追悔莫及。
這邊吃飽喝好了,李煦就迎駕至行宮。這行宮是李煦盡了心的,不過到底時間有限,又琢磨著康熙的性子,倒不是奢華的很。
不過,這些倒沒有讓芳儀放在心上。會琢磨天子用心的,可不是一個兩個的,更何況是特務頭子。她只是沒想到,今兒個在得月樓的小姑娘,竟然也在行宮當差,還給安排在二阿哥居住的院子里。
行宮里頭安排的人也不少,一般的丫頭也不會讓芳儀注意到。可這丫頭,卻是自己出來向皇后娘娘請罪的。
原來,到了行宮安置。芳儀作為皇后,總要去各人安置的地方瞧瞧妥不妥當,這也是做會妻子嫡母的本分。
芳儀先去了康熙居所,其實也就是擺擺樣子,地方官員在這些上頭哪有不盡心的?而且,一般的貼身服侍,總是有帶出來的人的。行宮里頭的,也就是在外圍當差。不過,康熙要是有別的什么想法,也是可以的,因而這些丫頭總是格外的漂亮。
地方官員會這樣奉承萬歲爺,這不是什么稀奇事情,芳儀早就知道,也沒看得特別重。要知道康熙每年都有一半以上的時間不在紫禁城的,怎么能讓皇上憋著?當然也有內廷隨扈的人服侍,但也不是一次都沒有什么韻事的。康熙是種/馬,雖然愛惜羽毛,可作為帝王,那些地方官員安排的女人,在他眼里也就是個物件。
芳儀按著次序,看了康熙的就是承祜的,而后就是二阿哥的。原本也就是轉一圈,敲打一下隨侍,而那些行宮的人在外頭伺候。可偏偏在芳儀看過內里,離開要走的時候,那小姑娘出來跪著給芳儀請罪了,說是才剛因聽令辦差,所以得罪了娘娘,望娘娘責罰。
芳儀聽著這聲音,有點兒犯暈。李煦啊李煦,就算你嗅覺靈敏,又能體貼人意,可是把個女特務安排著給服侍阿哥,這是不是欠妥當?只是當著人面,芳儀也不會同個小丫頭計較,“算了,你們李大人也已經給本宮磕過頭了。本宮也不是不同情達理的人,你也不過是聽命于主子。只是現在,你若不能好好當差,本宮可不會看著誰的情面。”
芳儀也沒有特地把這件事情告訴康熙,因為她看得出來,康熙對于李煦倒是不同一般的。也是,不然能讓他做這特務頭子?芳儀可不想康熙認為因白日里那一出,自己在康熙面前上李煦的眼藥。按著康熙的價值觀,不過是個小丫頭,物件而已,值當什么?
可接下來的日子,芳儀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康熙對李煦的看重。政務上忙完了,李煦會陪著康熙各處游玩,就是芳儀說的那書院,李煦也會引康熙去。而且李煦還敬獻了戲班女孩兒,絲竹樂師。這要是別人,康熙還不得罵回去?宮里的戲班什么的,都是由內務府操辦的。可這李煦辦的,康熙就應承了。
芳儀也就看著,作為內廷女子,芳儀是不會對前朝臣子做什么評價的。不過,這不妨礙她私下對兒子們說說話。她不記得歷史,不懂政治,可是她知道紅樓,略知這紅樓背景一二,而因知道些這曹雪芹的生平,更知道,江南三織造中,曹李在太子失事后想得從龍之功,卻是選錯了對象,跟了八阿哥。現在,光看李煦就如此的康熙的信任,那曹寅就更不用說了,這些人在朝政上,又會折騰出什么來?
(這里往后,好茶將沿用一段野史。不過,現在還早著呢。不知哪位親是挖雷大王?請踴躍的挖吧
不過,為了給親們縮小范圍,現排除紅花會、天地會諸如此類的反清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