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清廷正文喝壺好茶嘎山糊
笑清廷
正文
這件事情,讓芳儀想得更多的。釘子什么的,也是個常事,并不多稀奇,只是這回,這幕后人花的大功夫,在自己用得上的人身上進行策反,這一手,讓芳儀有點兒惶恐。說白了,其實并不是惶恐這人的手段,而是刺中了芳儀這幾年來心里隱隱的一些情緒:身邊的人,到底有幾個是可以信賴的,又或是可以信賴幾年的?又有什么是可以被人收買的?現在,她也能體會康熙的那種多疑的個性了。在這種爾虞我詐的環境中,“信賴”這兩個字,是和性命休戚相關的。
不能怪芳儀現在偶爾的軟弱感慨,說到底,芳儀上一世也只不過是個醫生,雖然混得不錯,在人際關系極度復雜的大型醫院中,憑借著過硬的本事和進退得當的處世手段也算是如魚得水,可是在這兒,這些真的只是小把戲。而她那顆后世的心在這兒也算不得強悍,那些已經成形的人格觀念等,也不是說改就改的,她只能用力壓著而已。
搖搖頭,撇開那些不合時宜的想法,就算整個家族與她無關,可她現在還要背負起自己和兒子們的將來,那些多余的東西,不想也罷。身邊的人,除了李奶嬤,誰都不能真正的信賴,這次的事情說明了,有些事情還得再下多些功夫。
而且,這用的人之間,也得來個互相監督,當然,這個話不能放在臺面上,不然下面的人心容易受刺激,得讓他們自己自動自發。忽然,她想到了當初老蔣手下兩套特務體系,軍統中統的,雖然有些事務上的劃分,可那些互相監視互相競爭,不是很管用嗎?而那廟堂之上,這派系斗爭,以前芳儀會說這是內耗,現在她卻體會到了這里頭的美妙,而作為掌舵人要掌握平衡的要訣,適時的架橋播火,讓他們互相盯著,比自己派人監視可管用得多了。
想到這些,芳儀也就著手安排起來。要從一個小醫生慢慢蛻變,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幸好,到現在,雖然偶有差池,但好在命都留著,兒子們也不錯,當然,最重要的是,貌似在康熙心中的地位也比較特殊,這也算得上是成就吧?還要繼續努力,兒子們還等著呢
不過,現在,芳儀對康熙的心情倒點變化,除了原來的那些個想法,竟然冒出個同病相憐的感覺,有時候還多了幾分的不忍。其實,這也算是她在為自己偶爾有些軟弱的心靈找個宣泄的口子,心理上的找個平衡:看看,這男人,就算是貴為天下至尊,又有幾個對他是真情真心的?那些臣民百姓先不去說了,就算是內廷里巴著他的寵愛的,又哪個不是打著小算盤的?說同床異夢都不為過,背著他傷害他的子嗣,種種的不擇手段的算計,怨不得他不多疑猜忌吧?連枕邊之人都不可以信賴,而且,日后,連自己的兒子都要對他百般算計。雖然這里頭的因果沒有是非對錯好講,可從感情上說,這人也算是個可憐的吧?就算自己一力要求取他的“信賴”的,也不是滿心的算計?他現在疼愛的兒子,以后也少不了和他博弈呢。
這些東西,芳儀雖然不能多想,也不能多做些什么,只是因為心里有了這個想頭,平時與康熙相處時,更多了幾分誠懇,對他的體貼也多了些真誠。康熙本就對芳儀心中有所不同,現在更覺得和皇后的相處越加的相投起來,心里更是高興了。
因為江氏身世的事情,想到這時候的人對祖宗的看重,對認祖歸宗的執著以及那些現代人無法想象的身后事的認真,猜測出想來拿捏住江氏的,是因為拿捏住了她真正血親的緣故。可是康熙徹查馬佳氏的娘家,卻沒有發現有什么人口殞命的,也沒有發現有那家人的蹤跡,從這點上來說,讓康熙不再對馬佳氏有疑心了,想來那個茶房的粗使也是別人的棋子吧?這倒和安插江氏的手法有些相似。
要江氏聽話,肯定要讓她的親族活著才行,江氏的自盡除了是因為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活路了,更重要的是想要要保全她的家人吧?那就說明至少到皇后生產,這家人還是活著的。可是這幕后的真能因為江氏的自盡就留著她家人的命?恐怕是江氏的妄想因此,除了追查那家人家,重點還要注意最近殞命人口,這樣恐怕還快當些。
不提康熙如何使人翻這些隱私之事,這兩日,康熙對馬佳氏又和顏悅色起來,想來是去了疑心,才又想起馬佳氏連著去了兩個兒子,然后又發生了這些事情,這馬佳氏肯定是委屈難受的,作為丈夫,總要安慰安慰人家的。而且,不得不說,馬佳氏的那個女兒,倒真長得可愛的,滿族人對女兒的格外寵愛,又因為對于女兒來說,沒有抱孫不抱子的講頭,所以康熙倒是老愛去逗弄這個女兒。這下,倒是又讓馬佳氏得意了起來。雖然前段時間身子虧損的利害,可是這已有了雨露的滋潤,倒是很快就又光鮮了起來。
芳儀看著直感嘆,沒想到這個康熙比老人參還管用,包治百病啊只是不知道這回馬佳氏還能不能讓人再驚訝了,這會生養的名聲可是已經傳出來了呀。
對于康熙多寵愛了哪個,又多翻了哪個的綠頭牌,芳儀從不在意——要是在意這個,那芳儀還不如直接去買塊老豆腐撞撞來的痛快呢。而且因為這些個,在班會上的那些瓜噪,只要不惹著芳儀,芳儀看著還是挺熱鬧的,這個時候沒有電視沒有廣播,看看這個現場達人秀,也算是種消遣吧?
就拿馬佳氏給鈕鈷祿氏難看,芳儀也是看得津津有味的,不過,芳儀想著,這鈕鈷祿氏明著是不會怎么樣的,要保住她那個和善的名頭,卻不知道,這暗地又要怎么給馬佳氏吃苦頭呢。
這天是熱了出來,可三年一度的選秀也開始了,因為這次安排在七月流火的季節,所以對那些秀女來說,也是個考驗,因為身子不好報病的就多了起來,也有些人因為學規矩頂不住酷熱中暑的倒也多了起來。
芳儀聽了底下人給她學來那些秀女的樣子,倒是也覺得一樂。原來那些個秀女,因穿著一式的藍旗裝,顯不出個特別來,就在這首飾和頭臉上妝上下功夫,沒想到在大太陽下學規矩,練站立走路跪拜什么的,這汗水就止不住了,倒把臉上的妝給弄花了,又些個粉涂了厚的,還弄出一道道杠杠來,也不知道這洗完后,這沖出杠杠的和被粉遮的,會不會被太陽曬出個深淺來。
芳儀聽著小宮女捉狹的嚼舌,也忍不住笑了,敢情這和以前自己軍訓時的站軍姿有得一拼啊,只是不知道這些秀女有沒有什么防曬霜,不然,這次的秀女,倒都成了黑美人了。
宮里頭的人大概都知道這些個事情,除了個別別有心思的,也沒人說什么,看笑話的倒是挺多的,畢竟這些秀女里頭,有著她們的競爭者,所以明著不好說什么,暗著倒是笑個痛快。可是那個別有用心的偏要跳出來賣好心,這不,這次班會上,鈕鈷祿氏噶盧岱就來收買人心了:
“皇后姐姐,這天也確實熱了些。那些規矩什么的,確實重要得緊,可是也不必頂著這樣的大日頭吧?依我看,是不是把這個學規矩的時辰給換換,趁著早晚涼爽的時辰學了?這一個個中暑什么的,倒叫人看著不忍心呢。”
芳儀原本倒也存了這個想頭的,卻沒想到給鈕鈷祿氏搶了先,又看著其他的人,有的是明顯這一臉的鄙夷,有的是事不關己默不作聲的,就知道大家那點兒的小心思,這會兒,芳儀倒是不想成全了鈕鈷祿氏了,憑什么自己得罪眾人,卻讓鈕鈷祿是收買人心呢?這贊同的話就說不出了,忽而一笑道:“鈕鈷祿氏妹妹倒是寬厚的,只是這個選秀的章程,都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而且著宮里頭的起居時辰也是錯不得的,你這倒是難為我了。”
這話音才落,就有眾人附和,也就有人嘀咕,什么祖宗規矩錯不得,又指著那個鈕鈷祿氏暗說不懂規矩,倒是弄得鈕鈷祿氏一個大紅臉。芳儀看看火候差不多了,才又笑道:“好了,鈕鈷祿氏妹妹也是仁善,一時半會兒沒想透而已。照我說,那些秀女我也是心疼的,不如這樣,讓內務府撥些銀子,著尚膳間按上下晌多多備下些綠豆解暑湯,讓那些秀女歇息時飲用了才好。”
這話一出,眾人無不給面子的大贊,芳儀倒是沒漏過鈕鈷祿氏猛地咬緊的牙關帶動著臉頰的繃緊,雖然極快的放松了,又作出副全心敬佩的表情,讓芳儀不得不嘆這變臉之快,心下想著,那邊盯著鈕鈷祿氏的人手要加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