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的婚事確實到該操心的時候了,所以賈政對賈赦一提,賈赦就羞愧無比,對著二弟一拱手道:“說來真是慚愧,這事兒本當是我這個做父親該操心的,現在反過來還要二弟來與我說,我。。。。。。咳!”
賈政是熟知自己家兄長的習性的,也明白這個時代男子的通病,對于那些個內院的事情都不太放在心上的,兒子還是要教導的,女兒一般就是妻子的責任了,所以也不以為意,笑著側身不受兄長的禮,道:“你我兄弟之間還說那些個做什么?也就是王氏心細些,又愛操心,提醒一二罷了。只是這個事情大哥還得早些拿個主意才好。”
這還用賈政說嗎?先前是無意間忽略了,現在知道了哪里還會不放在心上?只是這個事情光賈赦自己還是由點子不太好辦的。自己讓手下忠仆搜羅出人選來,想看什么還得勞煩弟妹,當然,還得跟老太太說一下的。賈赦一下子就盤算定了,當然,子肜也早就有了辛苦的覺悟。
所以當老太太跟子肜提起這個事的時候,子肜帶著笑一點沒有推脫的應承了下來。迎春雖非她的女兒,但也是她看著長大,親自教養過的,自然也是希望她日后能夠過得好些,幸福不幸福的她不能說什么,但至少得平安。
所以子肜又開始經常地在各類應酬中露面了,這回她倒是沒有孤軍作戰,鳳姐兒也被她拉著一起出頭,迎春是鳳姐兒的小姑子,這做嫂子的幫著操點心也是應該的。
自從園子那里忙停當了一些,寶玉也經常待在家中了,子肜也不知道這孩子一下子是怎么了,忽然對學畫存了心思。不過,對于孩子要學東西,賈政夫妻一向是不反對的,還給他請了個好老師,于是寶玉在讀書練武之余又開始學起了畫畫。
林姑娘的生辰是在花朝節,子肜倒是也想給這孩子擺個酒啊什么的,不過給林姑娘攔住了,說自己年紀還小,這個生日也不是個整日子,也不是什么有講究的歲數,何必弄得興師動眾的,無非自己家姐妹熱鬧一回就完事了,子肜一聽也對,也就按著往日里的生日,該怎么過就怎么過。
這花朝節在這個時代還是很讓女孩子期待的,子肜也跟往日里一樣,不當值的女孩子都放他們去玩兒了。一大早的,女孩子們就起來梳洗打扮了,翻出最好的衣裳,配上可心的首飾。女孩子們呼朋喚友的,在自家的花園子里玩耍,斗草的,結花的,女孩子的小游戲都擺出來痛快地取樂。就連探春,也把自己的大鷂子拿了出來放晦氣。她這一放晦氣,招惹得各房姑娘奶奶們姨奶奶們也都忍不出了,紛紛找出自己的鷂子放了起來。霎時間,天空里各色的鷂子爭奇斗艷的,煞是好看!
探春的鷂子時個帶尾翅的大燕子,飛得很高,現在交給身邊的侍書拿著,她自己在仰頭看著,一邊看一邊在猜天上那些個風箏都是哪一個的,旁邊的翠墨也一起幫著她在猜呢。那個黑老鷹是瑚大奶的吧?那個自己見過,是以前寶玉買回來給蘭兒的。那個花喜鵲是璉二奶奶的,那是替他們家巧姐兒放的。這個大蜈蚣是自己大哥哥的姨娘替三姐兒放的,取意為百足無病呢,那個金魚是誰家的?
探春帶著丫頭還在猜得高興呢,白芨帶著人來找她了,后面還跟著幾個人小心碰這個金翅兒鳳凰,那是宮里娘娘讓替她放的。
這邊群芳高興的玩鬧著,那一邊林姑娘也早早得起了來。今日她生辰,原該先去給母親道乏的,只是賈敏早已過世。不過鳳姐兒也遭替她準備好了香案果品。一早上起來,先去梳洗干凈,換上素衣,不施粉黛,來到香案一側,凈手,取香,燃,正面移至香案前,默禱,行跪拜磕頭禮,上香,待香燃盡,才算是供奉過了。
這才回了屋重新裝扮過來,去給長輩們行了禮,也就回屋等著各姐妹們來道賀走禮的。各房的賀儀早一天就送到了,無非也就是些針線以上玩物什么的。湘云已經回了自己家了,因才回家沒幾天,也不好在特意的過來,所以也只打發人過來送東西的,也是舊式的兩色針線。寶釵當然也不會短了禮數,送的東西也是中規中矩的,既不是最厚的也不顯得太薄。寶玉的禮也是昨日里就差人送了來了。
姐妹們也上門來道了賀,又拉著她一起去玩,只是被黛玉推了,還是在屋里等著。想到昨日禮等晚上了,左右無人時,黛玉才把寶玉送的東西打開了。原本就看著那個卷軸就知道是字畫一類的,等真正打開了,才發現是一幅仕女圖。看著那畫技生疏稚嫩,連個好字的邊都挨不上,寶玉巴巴的使人送來,不可能去淘一幅爛畫兒,那只能是寶玉自己個兒畫的。再看著畫中人有點熟悉,只是個側影,但卻有幾分自己的味道。黛玉看了這畫難免就耳紅心跳的,就想今日里如果寶玉來了,就要問上一問,到底那畫中人是哪一個。
只是現在黛玉還是失望了,寶玉并未進內院走動,只是讓自己的貼身大丫環來黛玉處行禮祝賀。等著麝月走了,黛玉不免有些個性質闌珊,也沒再讓人隨身伺候,靠在窗邊發懶。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到有人說話:“姑娘,您怎么就靠在那個地方,這身子才好了多久,就不知道自己愛惜,要是著了涼沾了墻上的濕氣,晚上就又要咳嗽了。”
黛玉回過身來一看,原來是襲人進了來,也不接襲人的話,只是問道:“你怎么這就回來了?各房都轉過了?”
襲人聽問,就笑道,“那是當然,還拿了許多得賞呢。”只是笑容里像是有一絲的遮掩。
黛玉本就心細,一眼就看了出來,問道:“怎么了?誰又招你不痛快了。”
襲人眼神一閃,笑道:“姑娘這時哪里的話,說得我多霸道似的。我是什么人,您還不知道的?哪里會去尋了不痛快的。”
黛玉看著襲人說道:“好了,你也不要跟我藏著掖著的,你素來就是個怕麻煩的,有事兒總說沒事。我也知道,我就是個客居在此的,這府里上下雖不敢說我什么,但總有些眼皮子潛的,你跟著我,怕是也是受了些委屈。你也別瞞著我,說與我聽聽,我雖是個沒用的,不能提你出氣,但聽你說說總是可以的。”
襲人又是推脫了一番,才扭捏地說了起來。其實,這一切都是她作態而已。黛玉再怎么聰明能干,還是個小姑娘,也是沒想到自己身邊對自己那么盡心盡力的丫環會有些什么小心思,才會以為她真就是個省事的。
原來今天也是襲人的生日,按這府里的例子,襲人早期梳洗打扮后給自己主子行了禮的了賞賜后,就要往各房里轉轉行禮的。所以襲人帶著個跪墊子就出了門,按著禮給個上房行了禮,得了賞賜,當然,也和各房的姐姐妹妹說說話道個喜的。按理說,只要給各房的老太太太太奶奶姑娘心里就行了。可襲人有著她自己的小心思,這轉啊轉的就來到了寶玉那里。
原想著在二爺面前露了臉賣個乖的,沒成想二爺早就不在屋子里了。二爺不在,今日里又是花朝節,嬤嬤們對著那些個丫頭也就不太管束,這小丫頭自然調皮了些。因想著有人看著院門,屋里自然沒事,就都跑出去瘋玩了。
等襲人來的時候,院子門口守門的婆子見是林姑娘身邊的貼身大丫頭,也沒說什么,就放她進去了。這襲人到了寶玉的屋子外頭,連叫了幾人都沒人應,就有些耐不住了,自己打了簾子進去了。只是沒想到進了屋才發現一個人也沒有,這回子倒是讓她有些個尷尬。
正好這時候,那看屋子的小丫頭忙忙的趕回來看一眼,要是沒什么事就在溜出去玩。只是沒想到沒想到這屋里冷不丁的就有個人在里頭。這小丫頭又有些理虧,只是先下手為強的叫了起來,沖著那人嚷嚷道:“這是誰啊,也不管屋里有人沒人就進了人屋子,這是哪里學的規矩?”這嚷嚷完了,才發現是林姑娘身邊的襲人。
要是擱在平時,這襲人也不會與這樣一個小丫頭計較,只是今日里特地打扮了興沖沖的趕來,卻沒見找人,有些個失望和惱怒,而且自己確實有點冒失的進了人屋子,這會子讓人這樣說自己,臉上就掛不住了。當下就沖這小丫頭拉下臉來訓斥道:“這是哪里的規矩,在主子屋里大聲嚷嚷的。主子不在,屋里連個鬼影子都沒了,還有臉這樣說話,這要是來個客啊什么的,就讓人在門口等著你不成?我倒是不知道,咱門府里何時教出這樣的規矩來?”
(三八節,花朝節,雖然不太一樣,但都是女子的節日!各位同胞節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