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原來這人就是周碧煙。平時她在榴院并不能近了賈政的身邊。就是請安立規矩也被子肜改了時辰,雖有心要接近大爺大姑娘,只是那兩個人雖小但也精明,怎會理她。日日蹉跎了光陰,碧煙也急了,老太太雖說過如果賈政不碰她就放了她出去的話,可她總想著,既然跟了二老爺,就要一直跟著,她雖不是什么大家閨秀,但是一些道理還是曉得的,另跟了人總是不好的。況且二老爺那樣的人品,以前她跟著老太太,不想是她的本分,現在跟著二爺了,想才是她的本分吧?可二老爺竟似忘了她這個人一樣,一次也不要她伺候,這可怎么辦?
今日里太太過生辰,老爺看著也喝多了,看著老爺出去的身影,一直苦于無法接近二老爺的她。忽然靈機一動。等著大家都聽戲的時候,碧煙悄無聲息的出了花廳往廚房去了。她要親手給老爺做一碗醒酒湯,再伺候老爺喝了。她記得以前在老太太的那里,老爺看著她也會笑著點頭的,有時候也和她說說話打打趣的。她要抓住這次機會,一定要讓老爺想起她來。
等她熬好了醒酒湯,順著路來到了后面的一排屋子,原還不知道二老爺歇在哪里,又不見外頭有人候著,心里還在埋怨大太太這邊規矩松懈,就只見一間屋門是關著的,才湊過去細聽,就聽見里面有女子的高叫聲,后面還隱隱約約聽到了聲男子的喝令。這是二老爺吧?是不是有哪個不要臉的小蹄子趁著老爺喝醉,在做一些什么勾當?當下,也未及細想,就沖了進去。
待進得里面,也顧不得看那個站在一邊的丫鬟是誰,只盯著床上看去,果然有一男一女兩條人影。再一看,竟唬了一大跳,是大老爺和史姑娘,實在嚇得她叫了出聲。如然又想到她撞破了大老爺和史姑娘的奸/情,攪進了這些不明不白的事里,可討不了好,當下就逃了出去。
她跑得飛快,也忘了手中還端著東西。也沒顧得看路,只想快快離了這地方,剛剛那個丫鬟大概沒顧得看清她,只要她離了這里,就沒有干系了。一邊想著一邊跑,冷不防撞上一個人。而她沖得太快,這一撞上去力量不小,竟然把人撞得遠遠的跌了下去,手上的盤子也打碎了。她看了那個人,竟然是二太太,當下嚇得魂兒都飛了,也不記得要過去先把人扶起來,竟愣在了一邊。
子肜原本就不放心才出來了的,才剛繞到后頭,就聽了一聲尖叫,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怕是賈政著了道,當下急了起來,,急忙加快腳步。不一會兒又一聲尖叫,子肜更是心慌了。但她還是注意著自己的身子,并沒有跑起來,只是讓紫芝快著點。才一轉彎,就看到碧煙直別別的跑了過來,也不看路,直直的向子肜撞去。子肜根本來不及躲閃,又要避開碧煙手里的東西,只來得及舉起袖子遮著頭臉,人卻已經直飛了出去。
這記力道是實實在在的,姿容只覺得胸腹一痛,緊接著人倒在地上,腰部又擱著路邊稍高的石圈子,當下就不能動彈了。紫芝也嚇著了,一邊去扶,一邊大叫來人。等周圍的人聽見了趕了過來,子肜還在地上躺著,紫芝竟扶不起她來了。
下人都嚇了一跳,都七手八腳的過來要攙扶,子肜這時小腹也開始劇痛起來,當下知道不好,卻是說不出話來,躺著一動不動。那些人就要上來抬她,子肜才從牙縫里憋出幾個字:“抬榻子,請太醫。”
眾人這才想了起來,有的去回了老太太,有的去找二老爺,有的去取榻子。紫芝還是在想辦法扶子肜起身,子肜也知道這樣躺著不像話,但是小腹的疼痛讓她不敢動作。怕是要流產的先兆吧。現在只能靜臥。
但是怕什么什么就來,竟管子肜已躺著一動不動,但是下/體還是一熱,一股東西涌了出來。子肜知道大勢已去,心中一痛,就此昏了過去。
等子肜醒來時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榴院里,賈政在床邊守著,身上雖還帶著酒氣,眼神已經無比清明。賈珠和元春也在床邊,不聲不響的,就是任誰哄也不離開。賈政這時只顧著子肜,也就任他們留著。
太醫已經來過了,果然搖著頭,勸慰了一下賈政,開了方子就離開了。賈政知道了,那個孩子,還沒等到成型,就已經沒了。只是這一切,他都不作理會,他只想子肜睜開眼,生動地站在他面前,哪怕是生氣時擰著他對他瞪眼睛也好啊。雖然理智告訴他,這并不傷及性命。可他的心總是惶恐的。
現在子肜終于醒過來了,賈政這顆心總算又放到了肚子里。看著子肜望著他,眼里帶著疑問,賈政知道她要問什么,雖不想她傷心,但這事兒是瞞不過去的,當下也不繞圈子,直接說:“胎兒沒能保住,太醫來的時候,它已經下來了。”
子肜雖早已料到了這個結果,還是愣愣的轉不過彎來。賈政看著子肜這樣。心里也難受,先把賈珠元春哄了出去,才握住子肜的手,也不多說,靜靜地陪著。
賈珠元春看到母親醒來,已經大大的放心,在看到父親母親這樣子,也就識趣的出了來。先頭母親昏著,他們也顧不上別的,現在才想著問這事由。賈珠雖還年幼,今年才九歲,但是習武練武的,又一直跟在賈政身邊受教導,所以已經開始有一些氣派了。這榴院的規矩也好,眾人并不敢瞞著小主人,當下一五一十的說了經過。
賈珠元春剛剛已經曉得他們失去了一個弟弟或妹妹,再聽了事情經過,賈珠又想起了剛才在席上的一些事,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問道那挺水榭后面究竟是怎么了,下人們不好直說,怕不好聽的污了小主子的耳朵,特別是面前其中一個還是個小姑娘,又不能不說,躊躇好一會兒,才隱晦的說道:“究竟怎樣,奴婢不曾親眼所見,不好胡說。只隱隱聽著,大老爺和史姑娘都在后面。又聽著,邢二姑娘也在后面,只是不同一個屋。”
賈珠像是聽明白了什么,也不再問了,眼里閃過一絲厲色,又隱了去,低頭對妹妹說,“時候不早了,該傳飯了,王嬤嬤的小廚房里是估計早就備下了吃食。只是娘剛剛醒。爹爹怕是要和娘多說說話。我去你房里用飯可好?”他想著妹妹還小,母親剛才的樣子肯定也是把她給嚇著了,自己要多陪著點她,讓她放下心來。
且不說這邊賈珠如何做個好兒子好哥哥,房里賈政已經開始勸慰子肜了:“你也不要難過了,快快養好身子最重要。你是醫生,以前就對我說過,這時候的胚胎也就是一些細胞而已,還沒有神經,更沒有大腦沒有思想,應該還算不得個人吧?不要七想八想的,事已至此,想也無用。我知道你難過,我也難過,但是還是看開些。你看那兩個小的,多為你擔心啊。就是看在他們份上,你也要早日好起來。”
賈政不會勸人,說這下已經是極致了,說完了,也不開口了,還是靜靜地握著子肜的手,像是要把自己的力量傳過去。
其實這些,子肜都是清楚明白的。只是人的情感就是這樣,并不是你想得明白就放得開。但是心中雖難過,看著賈政這樣對她,也不忍賈政繼續為她擔憂,勉強笑了一下。
等晚飯上來,子肜勉強被賈政為了幾口,就搖頭不吃了。賈政也胡亂扒了幾口就讓人撤了。子肜想想,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就問了賈政。只是那時賈政被找了來,哪里還顧得了其他,所以也不曉得。只是讓碧眼在她自己屋子里禁足,等他得了空再審。
他這邊是這樣,現在是靜悄悄的。東院那邊卻是鬧開了鍋。那時子肜摔倒昏了過去,有人回了老太太,等賈政來又是一陣兵荒馬亂。但還是有人注意到了后面的不同尋常,悄悄地回了老太太。
老太太聽了直覺得一口氣頂著她的心肺,但是事情放在那里等著解決,也就顧不得生氣了。當下命令所有人閉嘴。不能聲張,怕鬧了出去影響了賈赦的名聲。然后就讓人把他們分開再說。想著那樣的情形,又覺得是被人算計了,于是吩咐著使人細細的查。
可不防頭被邢夫人知道了這些個,當下這位大太太就鬧開了,把本來老太太準備壓下去的事弄得大家都知道了。老太太恨不得咬了她都可能。吩咐下去,讓大太太回房好好歇著。又讓人給史府送了聘禮,直接聘史姑娘為老大的妾氏。因是妾氏,也不需要什么婚禮,直接小轎抬進來即可。而現在史姑娘就在榮國府,連這也省了。只要揀個日子開了臉敬了茶就可以了。
而邢二姑娘也沒討得到好處,老太太直接吩咐送她回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