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個襲人是把自己家姑娘的性子琢磨透了,平日里別人無心的幾句話,姑娘就要想上幾想的,更何況這意有所指的美人風箏?姑娘會想歪了,那是太有可能了。就算不說這些個,就是前面那些個話,恐怕也會讓姑娘對晴雯有個不太好的印象,嘴叼刻薄,性子跋扈,得理不饒人,只要跟這些隨便哪個沾了邊,還指望以后姑娘成了寶二奶奶時能待見這個晴雯?更何況自己把自己的姿態放得足夠的低,又占著事出好心的話頭,別說姑娘一向把自己當成心腹了,這會子哪怕自己是別人身邊的丫頭,姑娘也會憐惜自己的,那以后自己再慢慢地說些晴雯的事情,還愁不成事的?
襲人一邊說一邊偷眼看著黛玉的臉色,果然,黛玉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了,等自己說完了,黛玉更是坐在那里不出聲了。襲人也不出聲,由著黛玉自己在那里七想八想的。只等黛玉有有的嘆了聲氣,襲人才又做著羞愧樣的再次開口道:“都是我不好,做事沒個成算的。頂著姑娘身邊大丫鬟的身份出去丟了臉,也算是連累的姑娘。晴雯說話雖不客氣了些,但她也就是那個性子,人又長得好,個個都說她有姑娘您的風范,活脫脫是您的影子,所以也難免說話沖了。原本我是不想說這些的,橫豎我丟了臉,臊上一陣子就完了。只是現在說與姑娘您聽了,還要煩勞您操心,就越發是我的不是了。”
黛玉聽了襲人的話,心里就更翻騰開了,這晴雯有幾分自己的樣子,自己也是知道的,平時也沒多想,現在聽了襲人話里的一絲,府里的下人竟然紛紛拿個丫頭與自己比較,這叫她心里如何過得去的?自己竟然淪落到如此境地?
恍惚中聽到襲人擔心的叫著自己,才想起,原來還在聽襲人說話呢,強行下壓心里的難受,對這襲人說道:“今天委屈你了,你先下去吧,或上哪里散散心也好,我是個沒有用的,倒是連累了你呢。”
襲人馬上說道:“姑娘這是什么話,原本就是我的不是,怎么反讓姑娘說這些呢。就是我嘴欠,原不該跟姑娘說這些個的。姑娘您千萬別多想,犯不著操心這些個,沒得白耗了心神,回頭又要睡不好了。那我就是個罪人了。”
黛玉搖搖手,只是讓襲人先下去,襲人也不好再多說什么,靜靜的退了出來。
黛玉心里不好受,有些自哀自憐,雖然對晴雯有些壞了印象,但是以她那孤傲的性子,怎么會同一個丫鬟計較這些,就是書中的那個黛玉在被晴雯拒不開門時也沒同丫鬟計較,只是想到寶玉身上去了。所以,現在襲人的算計并不能說完全得了逞。
如今,黛玉果然又胡思亂想了起來,一會兒想到了寶玉給自己送的那幅畫,一會兒又想寶玉自己沒有過來只是拍了個丫鬟,一會兒又想到晴雯的那些個話,再又想到府里人把自己同一個丫頭相提并論,思前想后的,不得一個說法,反倒是又更添了愁腸幾許。
寶玉那里哪知道自己的丫鬟和黛玉的丫鬟這樣擰了起來,還把黛玉給牽連了進來。他前些日子辛苦學畫,只是畢竟所學太淺,不能畫出黛玉的十之一二來。這樣,反倒是讓他下了狠勁,一定要在這于畫一道上下些個功夫,把心中的影像留在這筆墨之間。
賈政子肜沒想到這府里除了惜春外,寶玉也于這畫畫一道上開始用功起來,只是他們本來就不想讓寶玉急著科考,現在孩子分出些心思學畫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在他們看來,由各正當的興趣愛好總是好的,總比整日里流連于脂粉堆里好,只是不知道他們如果知道了寶玉學畫的動力后,他們的臉上會是個什么表情。
不過,現在賈政和子肜倒是得意洋洋的,爭論著寶玉喜歡畫畫這一點是隨了誰,賈政本就是沒事干在逗著子肜玩呢,看著子肜發急的樣子就好笑,都活了兩輩子的人了,還這么不經逗。看著子肜要發毛的樣子,賈政就來勁了,說道:“我說寶玉著愛好是我培養的,我是有證據的,你等會兒,我那個東西給你看看。”
說這也不能子肜答應,就出了屋子,過了一會兒又回來拿了個東西神秘兮兮的遞給了自己。子肜在賈政的示意下打開了那個長卷,一副全家福就躍然于紙上,竟然是上一輩子的兒孫圍繞在自己和賈存周身邊的樣子。子肜拿著這個東西,眼里就濕潤了起來,好一會兒,終于嗚咽出聲,賈政從身后摟著她說道:“你上回不是說,你怕到最后,想他們想得連他們長什么樣子都記不得了嗎?現在這樣子,你就不用怕了。記住,你什么都不用怕,都有我呢。我總是在這里的。”
有夫如此,夫婦何求?
大觀園終于落成了。這園子,除了賈政結合前一世紅樓中的描述,以及與山子野的籌畫,更還有上一世賈政逛江南園林的心得。賈政哪里還等的,帶著寶玉兄弟與手下,急著要四下里看看逛逛。這一回,這園子之間在郊外的,所以更比書上寫的大上許多,一時之間又那里看得完的,只見緊要的幾處看看,余下的,等日后一一再細逛。
這一邊看,以便少不了吟詩作對的,賈政也就一一讓寶玉與賈環作詩想匾額的,有的是暗合了書中說所,有的就沒了邊際,賈政也不管,按著自己想象中,寶玉如說的對的,就定了下來,如稻香村,瀟湘館,蘅蕪院,沁芳橋等,也有寶玉為想到的,自己取名為怡紅院等,還有書中本沒有,自己多想出來的,如瑯寰福地,還施水閣,水月洞天,燕子塢等。這些讓人都好一通捧場,只是晚上子肜聽了哈哈大笑,說道:“當心金大俠晚上請你去喝茶!”
不管子肜怎么取笑,別人又如何贊捧,好歹都一一齊備了,連屋里的布幔床帳、珠簾窗紗、桌椅板凳等都已經全弄妥當了。最后,賈政一算經濟賬,連人工帶物料,確實是好大一筆開銷,但是比起原著來,可就少得太多了,更別說現在的園子可比那書中的大上了許多。書中雖沒確實說花了多少錢,但是據說有人研究賈璉從林家就弄了二百萬兩,好像就用在了這園子上頭。而現在賈政看著這八十多萬兩的總賬,搖頭嘆息,怪不得書中這賈家的宗族弟子都想著上榮國府攬一抿子差事,果然是好賺頭啊。
子肜可不管這些東西,她雖想著什么時候自己也能的空去玩玩散散,最好多住上一段日子,只是現在她一頭要操心迎春的婚事,一頭還牽掛著元春的身子。
其實元春雖沒學著子肜的醫術,但于養生和藥材上頭卻是頗有心得的。但是不管女兒如何能干,再做娘的心里總是還為她操心的。更何況,現在皇上還又加封了一位周貴妃,一位吳貴妃的。雖然,在子肜的印象當中,書中周貴妃與賢德妃共同得封,都是今上來的一手先揚后抑,但現在女兒還是有孕在身的,會不會吃了什么虧或者心里想不過去?
事實證明,子肜是白操心了。在一次覲見中,元春好笑的悄聲對母親說:“我已是皇后之尊,只要沒有什么大錯,就是今上也不能輕易發作我。后宮的人多了,就算沒有他們兩個,還有旁的人呢,我要計較這個,真是計較不過來了。娘以前說的話我都記著呢,娘反倒忘了不成?我現在有了身子,雖然不怕什么,但是真要能豎些個靶子,讓我省些個力氣,何樂而不為呢?”
子肜默默不語,只能拉著元春的手輕拍著,這些東西雖然都是子肜曾說過的,但也只是她的紙上談兵,現在這些話從元春嘴里說出來,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忍不住就讓子肜的心揪成一團。
薛王氏這些日子喜氣洋洋的,不為別的,只是她給薛蟠買的那個服侍的人叫桂香的有了身子。這一下,可是稱了薛姨太太的心。雖然寶釵總覺得這樣實在是不妥當的,但是這些個事情,她一個為出門子的姑娘家,又能說些個什么呢?只是在心里暗暗的吊著,盼望著這位過門的嫂子真的如同外頭所說的,是個知書達理的,不然,以后這家里的鬧騰可是少不了的。雖然自己家母親的本事,自己是親眼所見的,但母親也有些個歲數了,也因該頤養天年了,自己也總有不在家的時候,不能時時幫襯著母親的。
薛蟠雖然渾了一些,整日里游手好閑吃喝嫖賭,不務正業的,但是這即將初為人父的,還是讓他好一陣子高興。當下里,以前外頭的那些個鶯鶯燕燕的都被他丟開了手,時常的淘換些東西引著那個叫桂香的開心。而且,這薛霸王的性子也一下子好了起來,不再動不動的和人鬧事打假了,還時不時的樂呵呵的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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