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叔侄聽著族長那些個話。就明白了他們的打算。原本薛蟠并不在意這些,也不懂這些,如果這些人好好的騙,再多奉承奉承,沒準他被哄得開心,也就給出去了。只是現在這樣。他就不樂意的,心里想著,奶/奶的,大爺我老子的東西,現在當然是大爺我的了,憑個什么給你們?球!
薛蟠心里這樣想,嘴上也就這樣說了:“我老爹的東西,自然是大爺我的,你們算個什么東西,憑什么要讓大爺我把我的東西給了你們?你們又不是我兒子,就算是大爺我的兒子,也要等大爺我死了以后才給。”
這話雖糙,但理不糙,當下又噎了族長一個跟頭。這族長年紀也一大把了,這樣子明明的被人指著罵兒子的話,這么多年來還是頭一遭。再怎么著,也淡定不下來了,當下火道,“小畜生嘴里瞎嚷嚷什么呢,也真不是道薛三如何教的兒子,這樣留在世上白現眼。”
薛蟠本就火大,聽著人連他父親都編排上了,更是眼中充血,破口大罵,“你個老畜生,你老頭子才不知道造了什么孽,也不知道打哪里拉出了你來。還敢說我父親,他老人家在世的時候,哪次你在他老人家面前不是厥著腚子陪這笑臉的。他老人家才走,你倒是好意思來搶我們家的東西,也不知道你家的老頭子當初是怎樣教你這個老畜牲的。”
族長聽了這話差點就氣得暈了過去,手指著薛蟠直哆嗦。幾位長老一看這架勢不對,忙上來安慰族上,這個說薛蟠是個渾小子犯不著和他一般見識,那個說是啊是啊還是正事要經。
一通的勸下來,族長總算是暫時壓下了火氣,也不跟薛蟠廢話,就讓他把東西叫出來。薛蟠也耿上了,就是不肯,他們家的東西,憑什么你要就給你。
族長也發了狠,說道這本來就是族長的。一定要交出來。薛家叔叔也在旁邊說到,這皇上本來就是他們家老太爺紫薇舍人,然后這身份也是一代代傳下來的,怎么說成了族里的東西?難道當了族長就能硬搶族人家的東西不成?
這里就一下鬧得不可開交。一個硬要一個硬不給,最后這族長發了話了,讓薛蟠乖乖的把東西交了出來便罷,不然的話,就治他個不敬族長得罪,把他們家給除了名趕出去。
這樣的懲罰是極為重的,要知道這時代宗族是占很大的份的,人依附家族,就像樹葉依附大樹一樣,而且族長也有定族里人罪的說法,什么跪祠堂浸豬籠的。一般人有了矛盾,都是在族里請了族長先判的。如果族長發話要驅逐一個人的話,那他就在當地沒法活了,只要是族里的就不敢和他來往,不管是買賣、雇傭等等,還有些人會毀了這人的財物,放火燒房子什么的。有時候,一個地方的大宗族。當地的父母官都要對他小心翼翼的。
所以族長才敢以一族之力來脅迫薛蟠認了。
但是族長也不能隨便的定一個人得罪,不然就沒有公信力,族里還有長老,也會牽制一下族長。所以,族長前面才一個勁的找理由找說法。再說了,薛老爺畢竟也是族長且才過世沒多久,威信還是很大的。他剛當上族長,謀得又是那樣的事情,因鼓動了族人說是讓那變成族里的東西,以后人人都能沾著邊,才讓族里人都站在他身邊,當然怎么分配就由他說了算了,他也盤算著怎么日后再變成他的東西。只是現在,事情還不能鬧得太大了,不然,也不太好收場。
薛蟠一聽要讓人驅逐了他們家,就炸了,直嚷嚷著,“有本事你就敢,我就不信了,這天底下就沒有理了。你要是敢做,大爺我就帶著我娘去京里,求了我外祖父、我舅舅、我姨夫到皇上面前告御狀去,我就不信了,難不成,你比皇上他老人家還能耐!”
這話可謂誅心之極!族長也沒料到著薛蟠犯起渾來如此的難纏,一時下不來臺。只得讓人把他綁了。轉頭去跟薛家叔叔說話,樣子很是很辣。叔叔這會子倒是有點犯難了,這東西是薛蟠的。他可做不得主。但是如果這族長真的治薛蟠的罪,那也是很頭大,雖然他想著這族長怕是不敢對薛蟠動真格,但是萬事總有個萬一,他可不敢打包票。
薛家叔叔還在那里糾結呢,這薛蟠倒在那里發了狠,直嚷嚷著,族長有本事就讓人今日弄死他,不然,日后給他等著。族長真吃不住了,就讓人堵了薛蟠的嘴。其實,這些人還是有點估錯了薛蟠的性子,被這個呆霸王的名聲給糊弄住了。而薛蟠從小到大到處耍狠,別人都顧著他的家世,都避著他讓著他,而他上面又有著薛老爺看著管著,也沒遇見過什么狠角色,所以這些人都不知道,骨子里的薛蟠其實是個欺軟怕硬的。其實,如果這族長不跟薛蟠廢話,一頓大板子打下去,沒準薛蟠就熬不住地認了。其實,族長也是怕著薛蟠的母族。萬一傷了薛蟠,人家心疼其血脈子孫來,也是難弄的。所說有京里的人照顧,但京里的那些個能不用就不用,不然又要給他們扒去一層皮。
事情就這樣僵住了。眼看著天色也晚了,事情鬧到這個份上,再讓薛蟠就這樣回去,就實在是說不過去了,族長沒法子,只能留了人在祠堂看管薛蟠,其他人先散了。說了薛蟠不敬族長霸占族長的東西,讓薛家叔叔回去取了東西換人。
薛王氏和寶釵在家里一直擔著心,只是他們進不去祠堂,就派了家人去打聽著。這會子其他人都回來了,獨獨不見薛蟠,薛王氏就有點驚慌,忙問出了什么事。薛家叔叔把事情這樣長這樣短的說了一遍,薛王氏一聽就六神無主了。她一向是個能耐人,只是只在后院,而薛蟠又是她的性命根子,這一著急,就有點犯暈了,想著人家既然要東西,那就給吧,只要自己兒子沒事就好了。
寶釵雖年幼,但到底還是薛老爺精心培養的,還是有一番見識。當下就攔住了薛王氏,說道:“娘你先定定心,不要那么慌忙,哥哥怕是沒什么大礙,您先不用那么急著讓人那東西去換人,此事還要從長計議。”
薛王氏此時正在六神無主,一門心思心疼著兒子,當初她在那么難的境遇下好不容易才有了這個兒子,當然是如珠如寶,自己從來沒舍得碰過一根指頭,現在被人押在祠堂,當然會著急。這人一著急,有些話不經過大腦就沖了出來。聽了寶釵這樣說話,當下就訓斥道:“那些個東西跟你哥哥比較起來又算得了個什么?你自小,你哥哥就疼你寵你,有個什么好的都想著你。現在你哥哥這樣了,你竟是一點不急,這是枉費了你哥哥對你的一片心。你是舍不得那些個身外之物吧?還是擔心日后少了你的赤缺了你的穿,再不然就是擔心沒了你的嫁妝?我說姑娘你就放一百個心,再怎么著我總是不回缺你少你的。要是沒了你的哥哥,就是留著那些個東西都沒有用。”
寶釵何曾被如此羞臊過?而且這話還是出自她親生的娘的嘴里。當下臉就漲得通紅,眼淚就要掉下來了。只是現在情形容不得她傷心羞臊,只能忍著淚,說道:“女兒不敢辯解。只是才剛聽著叔叔的細說,那些子人被哥哥罵成那樣,都沒敢動哥哥一個手指頭,后來實在是吵吵得兇了,才命人堵了哥哥的嘴,所以推斷出那些人并不敢對哥哥如何的。因為這樣才讓娘定定心,好好想著應對之法。”
薛王氏剛剛話沖出口,心里已經是后悔萬分,這會子又聽女兒分說兒子沒事,定神想了想果然是這個理,就去了才剛惶恐,又心疼女兒起來,一把抱住女兒,說道:“乖女兒,你母親我剛剛急昏了頭,不是有心要說你的。你可千萬不要往心里去。”
寶釵哪里敢擔著長輩的道歉之語,忙叉開說道:“女兒省得。我自然是知道娘是疼著我們兄妹的。現在哥哥出事,娘心中著急,也就隨便說了兩句,我怎么會往心里去?娘,我們還是來看看著這哥哥的是怎么弄吧。”
薛王氏被寶釵叉開了話頭,思索起兒子的事來,只是思前想后的不得法,也就虛心求教起女兒來。寶釵救兄心切,也不拿喬,當下給薛王氏細細分說開來。
要說宗族禮法規矩是大的,只是再大又怎么大得過王法?這里又是金陵舊都,高門望族極多,薛氏宗族并不算得上是很大的氏族。地方官雖然要對薛氏禮遇,但是也不會給薛氏拿捏的。再說現今的知府與已故的薛老爺還頗有幾分交情,也曾到薛老爺靈前祭奠,還給薛老爺擺過路祭。寶釵的意思,就是去求助知府大人。再說薛家再不濟,還和王史賈有著關聯,王老爵爺可是她親外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