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當初發生了那樣的事,一開始時薛老爺和太太面子上掛不住。雖知道是自己家的女兒弄的丑事,責罵管教女兒的時候卻是連子胭也捎帶上了,嘴上雖不好說,心里總是恨恨的,更何況連帶著自己一向疼愛的兒子也出了丑。大多人都這樣,痢頭頭的兒子自己家的好,自己的孩子氣就算犯錯了也都和別人脫不了干系。雖說沒出這樣的事,自己家的兒子不見得娶到伯爵府上的小姐,但現在這樣,心里不免對著大姑娘的操行犯嘀咕。
薛三卻是心里另有盤算,雖說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對妹妹的事知情不報還做了幫手,心里總是過意不去的,所以自己出了丑,倒覺得那就是現世報,怨不著別人。只是回來后越琢磨越覺得這個事蹊蹺,于是找來妹妹仔仔細細的盤問。雖然看妹妹哭得傷心,心中不忍,但是事情沒弄清楚總是不好的。
聽了妹妹的一一述說,哪怕是前幾日怎樣央告子胭,那天怎樣帶著子彤,東西都交給了誰,人手都怎樣安排,事無巨細,反復盤問,終于,薛三是推敲出了個大概,自己和妹妹怕是都是別人的棋子,而那布局的人就是王家大姑娘,要構陷的怕是人家的嫡子王二爺和嫡女王二姑娘。只是最后不知怎么搞的,被害的人脫了困,而害的人作繭自綽。
想明白了這些,這薛三就不喜了這王大姑娘,只是事己至此,由不得他不娶。他也沒把這事告訴薛老爺和太太。自己被告人當了槍還丟了丑,他實在是說不出口,也不想他爹娘徒增煩惱。只是這個未過門的媳婦卻不想這么輕易的放過她。
待得成了親,這薛三就不待見這新婦,除了洞房那夜也不在她房里歇,這下闔府上下都知道三爺不喜歡三奶奶。太太也曾委婉的勸過,這樣不給新婦的臉,連帶著王家也會不高興的吧。
薛三卻知道王家定然不會插手,那要害的是王家的嫡子嫡女呢,雖最后脫了困,但薛三敢打賭這張夫人肯定知道內情,其他人可能也猜到一二,怎么會在為了這樣一個庶女出頭。只要別太過了,在外面沒傷了王家的體面就行。
當然他也沒這樣直說,只說是這媳婦不明事理,合著外人算計自己的哥哥,而且能答應別人這樣的,骨子里恐怕也是個不懂規矩的。太太本就有點遷怒,一聽覺得這話不道理,就也不再勸薛三了,每日里只作不知,讓這新婦立規矩,還雞蛋里找骨頭的挑剔著這個新兒媳婦。
這小子胭本就是個能忍之人,知道路自己不被告薛家人喜歡,所受的一切全都忍下來了,面上還是恭恭敬敬的。公婆面前小心伺候,太太病了還盡心伺候,總算把個公婆都哄得心軟了,后來讓她幫管了家。知道丈夫不喜歡她,還主動給他納妾,對著以前的通房也是和顏悅色的,對于那些指桑罵槐只作不聞,就是下人的輕忽習難也不放在心上。后來管了家了,這些惹氣才沒人敢做。
子胭這樣的做派,倒讓薛三有點有氣沒處撒的感覺。漸漸的又有了一些其他的想法,再怎么說,作為正妻娶過門,除非出了什么意外,總要是一輩子的事。再者,薛三自己是個嫡子,卻排行老三,以前小的時候還不懂事,后來才明白了許多,家業,嫡庶,這些都是很重要的。
自己是因為太太能干,自己又爭氣,老爺爺喜愛,家里的地位才不動搖,以后繼承家業也沒什么說的。可如果不是這樣,那就難說了。他早就出道幫老爺料理營生,自然看到了許多東西,也看過聽過其他人家的一些子事,于是也多了許多想頭。
嫡子是最重要的,而且還得是個有出息的,不然以后生出多少事來。可現在,除非是休了子胭或者是她有了什么意外,這嫡子還得指望她。可是如果能休,當初就不會娶,而現在子胭有任勞任怨的,更是找不到理由如果子胭不在了,他深深冒出一身冷汗,他雖說不待見她,可也做不出這種事,再說了,雖然看來伯爵府對這個大姑娘失望了,但是如果出了怪事,怕是也不會善罷甘休。
這樣一想,心里就對子胭有了回旋,于是也就偶爾有了留宿,有的時候還反過來想想,就算不待見母親,這孩子還是可以自個兒教的,再說了,有這樣會算計的母親,未嘗不能教出個能干的孩子來,這也算得上另一種際遇吧。
說來也是奇怪,成親這么多年,自己因不喜子胭,不免多宿于妾侍通房屋里,自己的男人的能力也不算差,可就是沒有兒半女。心中雖知道這其逃不脫他那個老婆的手腳,可是事做得干凈,沒有漏出把柄,他也不好說什么。再說了,他即有意于嫡子,那些也就不甚在意了。
后來薛老爺得了急癥,子胭在床前捧藥伺候,對婆婆又是寬慰體貼,對薛三也是溫柔小意,且知道其不喜歡她,也不在他面前多轉悠,只是對他的事,事事安排妥貼慰心,又隱隱記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她為他而做的。
等到薛老爺故去了,太太哀思過重,臥病于床,子胭又是料理喪事,又是服侍婆母,還要關心丈夫,又要操持家務,生生瘦了幾圈,可還是那樣的溫柔小意,至此,終于讓薛三徹底放下心結。待得守制期過,終于經常留宿正房,而子胭的肚子也爭氣,竟然一舉得男。
這些事情也都有陪嫁的下人傳回伯爵府,當然,許多根里的事以及主子心里的成算,下人是不知道的,只知道面上的,大姑奶奶不受夫家待見,大姑奶奶忍辱負重,大姑奶奶終于翻身作主,等等等等。當初也有一心為主的下人咽不下氣,回來婉轉試探,想要伯爵府幫著大姑奶奶出口氣,可是張夫人豈是個能容易被糊弄的,幾下里就明白了薛家的心思,哪會出手管這個。
關于這些張夫人也不想告訴子彤,惹她煩惱,現在見子彤發問,當下把這些個事說與她聽,又加上了一些自己對薛家人的看法以及心思的分說,這可比那些下人傳得說得明白多了。后來才說道:“這個姑娘,當初她日子不好過也是她自己種下的因,如今得了意,也是她自己個兒的努力。你也不需去為她操心,她自己可是明白透徹呢,也是個會自己打算的人。只是你要記住,對于人心,對于忍耐,你遠不及她,以后還是不要和她來往的好。對于她自己做下的事,也不知道會不會算在你的頭上。這個世上,永遠是不怕賊偷,只怕賊惦記,也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你不要以為現如今你與身份差得遠著呢,可是自古到今多少事就是被一些卑微小人給壞了的。
子彤應下了,可是心里還在想著,以后說不定她還要來投奔榮國府呢,這如何能遠得?如果不應,那傳了出去可是要掃了榮國府多少的聲譽,博了個嫌棄親戚的“好“名聲。書中的王夫人還一門心思的要她女兒做兒媳婦呢,這筆帳如何掰持的清楚?
張夫人見她雖應下,可是面上不見誠懇,哪有不知道的,伸出手指點著她的腦殼,恨道:“知道你大了,不把娘的話放在心里了,以后有得你吃苦頭呢。”
子彤忙笑著歪纏著張夫人,一通插科打諢,才把這事揭了過去。
子彤還是好奇著薛蟠,照理說,他有著這樣的爹娘,應該長不成原著中那個愚笨紈绔了吧?于是向她娘張夫人打聽這個薛家的嫡子。張夫人白了她一眼,說道:“你打聽這個做什么?一個小小孩兒,也沒聽說過有什么特別的。只是隱隱聽著,他們家老太太對這個孫子是愛如珍寶,子胭也疼他疼得像是眼珠子似的。想想也是,哪有娘不疼自己個兒的孩子的,而且還是她做了那么多才盼來的寶貝疙瘩。就是薛家老太太也是盼孫子盼了這么多年了,現在有了這個嫡長孫,還不知道怎么才能疼得過來呢。”
說著又瞪了子彤一眼,“你還問什么,別把我說得當成耳邊風。她過得她的日子,你可不許瞎操心。”
子彤忙把話岔了過去,呵呵笑說:“我也沒想操心她,只是對小孩子好奇啊,唉,我說娘啊,二姑娘怎么不見抱來,我倒是挺稀罕她的,沒看到她怪想的。”
張夫人也是喜愛孩子的,看著女兒這樣說,也不想說得太過,順勢接著這個岔說了下去:“小孩子家家的,貪睡著呢,恐是在歇晌,我讓人去看看,如果醒了就抱來,我說,你要是可喜歡,就自己生,現在珠兒元春也都大些了,你也該考慮得他們添弟弟妹妹了。你現在雖有兒有女,但子嗣還是單薄些了,不免讓人有些想頭。